小爱和斋木一起坐上车,回到他们的藏身处。
车子大约开了一个小时,他们抵达一个四周都是大自然的城郊。
这个小镇不会太都市,也不会太乡下,没有人会注意这两个奇特的人。
斋木选择这个地方当成他们的住处非常合适。
小爱先在车里将耳朵和尾巴收起来,然后才下车。
他们确认四周都没人后,由两人合力将昏迷中的龙司搬进一栋房子里。
小爱听到龙司短促的呼吸声,内心感到一阵刺痛。
但是不要紧的,因为主人不会随意伤害人,所以龙司一定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去。
虽然她这么想,内心深处却依然有莫名的不安在翻滚。
「怎么了?」
听到斋木的声音,小爱赶紧抬头。
「没事。」
「你一定累了吧?虽然我很想让你好好休息,但是那条绳子太难缠了。」
「嗯……是的……」
突然间,那条绑在龙司和小爱手上的绳索像是用尽力气般地掉落。
「时间终于到了。」
「嗯……」
得到解放的小爱确实松了一口气。
然而胸口却掠过了一丝寂寞。
这种闷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小爱突然想起大喊这句话的龙司。
「怎么了?」
「没有……我没事……」
斋木捡起掉落的绳子。
「原来如此,这个有钥匙孔的金属部分是遗物啊,虽然只能听从简单的命令,不过考虑到这个东西的用途,的确非常有效……看来协会也有相当优秀的研究专家。」
斋木轻轻地将绳子放在桌上。
「先让他暂时待在地下室吧!」
小爱点点头。
地下室有一个能上锁的房间。
「主人……请问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看到小爱一副担心的样子,斋木微微笑说:
「你放心,我不会做无谓的杀生,我怎么可能会随便伤人呢,对吧?」
「是的……」
听到斋木的回答,小爱松了一口气,他果然还是自己心目中的主人,她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我看来,他是等级十——不对,搞不好是个潜力深不可测的遗物操纵使。像他这种人一定会使用遗物的,我只是想等他醒来后问问他,有没有A等级以上的遗物而已。」
*
小爱和斋木两人合力将龙司搬到地下室后,再一起回到一楼的房间。
小爱深深低下头。
「主人,真是非常抱歉。」
她这次彻底搞砸了,因为她居然落到敌人手上,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小爱暗暗在心里想,若对方不是龙司的话,她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不用道歉,这件事就算了,反正你的任务也成功达成,是我不该这么急着派你出这趟任务,总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主人的笑容让小爱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主人从来就没有生气骂过自己,然而小爱还是很害怕。
她怕主人对她冷眼以待,也怕他抛弃自己。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主人说完这句话后就走出房间。
此时小爱发现耳环还放在她的口袋里。
而另一只耳环就放在桌上的盒子里。
小爱本来想把耳环放回盒子里,却突然停住。
摇晃中的泪珠型蓝宝石耳环十分耀眼夺目。
「好漂亮……」
小爱的衣服一直都是主人帮他打理的。
所以她总是穿得很简单朴素。
但是这次为了潜入派对里面,她穿了礼服,她永远忘不了当时涌上心头的兴奋。
她想起其他女性们的穿著打扮,大都是费尽心思准备的礼服,再配上耀眼夺目的珠宝装饰品。
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戴上呢……
「一下下而已……应该没有关系吧?」
小爱偷偷戴上耳环。
然后在镜子前面撩起头发,不断从各个角度欣赏自己的脸,每当她换一个角度时,耳环就会跟着摇晃,在在令她的内心雀跃不已。
小爱一次又一次地晃动耳环,蓝宝石摇晃的样子深得她的喜欢,让她舍不得拆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一阵敲门声将小爱拉回现实。
会被主人骂!
她的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于是立刻用头发盖住耳朵,她很庆幸现在她不是半兽状态。
「你累了吧?这个给你喝。」
「好的……」
小爱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到快被斋木听到了。
她接过正在冒着烟的马克杯,吞了一口口水。
要是被主人知道她擅自碰他最重要的遗物,不知道会有何反应。
小爱光是想象就觉得反胃,她很想吐。
——不可以乱动遗物。
主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如此耳提面命一次。
得快一点,得快点将耳环放回去才行。
小爱现在心焦如焚。
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遗物是什么性质,就把它戴起来了!
如果这是会让人在无意间改变外貌或能力的遗物怎么办?就算不是,也绝对逃不过拥有敏锐直觉的主人眼睛!
小爱一想到自己的轻率,就更想打自己。
「主、主人,请问刚才那个蓝色耳环有什么能力?」
小爱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开口发问。
「我也不太清楚,但那是七尾一族拼死寻找的遗物,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就在主人讲出这句话的瞬间,小爱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非常清脆的微小铃声。
(那个耳环的能力是可以听到『真实的声音』,它会自己选择适合的遗物操纵使,只要符合它的条件就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小爱在脑海里听到的声音和主人一模一样。
「咦?」
「怎么了?」
主人一脸疑惑地皱着眉头。
「啊……对不起,是我的手有点疼……」
小爱有点心不在焉地随口回答。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和主人的声音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真实的声音?但是……
「主人,你不知道那个耳环有什么能力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铃———
耳环在小爱的头发中摇晃,她的脑海里再度响起清脆的铃声。
(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耳环的事?她以前从来没对偷来的遗物这么好奇过……)
小爱的脑海里又出现主人的声音,而主人现在正盯着小爱刺探。
她的心跳得很快。
这就是遗物的力量吗?所以自己现在正在听主人真正的心声?
「小爱,你怎么了?」
主人靠近小爱。
小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你的伤口有这么痛吗?」
「没、没事……」
(她看起来不太对劲,一定是那些人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些爱意给她看是最有效的。)
主人突然露出一个微笑,这是主人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
「如果你有什么不安,尽管说。是我不好,让你遭遇到这种危险。」
主人轻轻将手放在小爱的肩膀上。
小爱感受到主人的体温。
原本冻结在胸口的不安慢慢溶化了——
不要紧的。
我只要相信主人就好了。
小爱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
「不!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我都——」
小爱在说话的时候,耳环再度摇晃。
(这样就松懈了,真是单纯。反正从十五年前开始,我就把她教育成——只会乖乖听我的话,并且害怕离开我了。)
小爱连忙低下头,她握紧双手,努力克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
刚才他说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现在很想立刻拔掉耳环,她想扔掉这个会让人听见可怕声音的遗物。
但是,小爱还是没有这么做。
「主人,是你救了我……把我扶养成人的吧?」
没错,是他把我这个体内混有野兽之血、可怕的婴儿扶养长大的。十五年来,他教了我许多事情,也一直陪在我身边。
「是啊,是我救了被人嫌弃、诅咒的你,然后把你扶养长大的。」
(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瞬间看出你有成为遗物操纵使的能力,而且觉得你可以在我的实验中派上用场,所以就把你抢来了。)
「!!」
小爱死命忍住不让自己的肩膀抖动得太厉害。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激烈摇晃。
她明明就直挺挺地站着,却觉得自己好像站在狂风大浪的船上,倾斜得十分厉害。
「我很高兴能把你扶养得如此能干,而且你还愿意为了世界的安定,亲自投入这么危险的工作……」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身为遗物操纵使的她拥有世间少有的才能,和适合遗物的身体——这么优秀的人才很不好找的,这可是我活用以往失败时学习到的所有经验,制造出来的最高杰作——)
小爱已经克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了。
实验?最高杰作?
就算她必须接受椎心刺骨之痛,这时也不得不承认。
原来这个人只是在利用我而已,他总是严格,却体贴地训练我——这些全部都是为了他自己。
龙司说得没有错。
自己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主人从来就没有重视过她——
「主人……」
小爱拼命忍住泪水,她慢慢抬起头。
看到斋木的笑容就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从他的样子看来,他没有半点罪恶感。
绝望已经开始侵蚀她的内心。
「你肚子饿了吧?我马上就去准备吃的。」
(只要给她点饲料,心情就会恢复了吧?)
饲料——
此时小爱的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我一直……想成为主人的同伴……」
「小爱?」
「虽然我还不成熟,但是我一直想着……总有一天可以……」
小爱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但是她还是没有把目光从斋木身上移开。
「不过,对你而言,我却只是你养的『狗』。」
小爱迅速拨开头发,亮出耳环。
斋木惊讶地睁大双眼。
「——我明明就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不准碰遗物!」
小爱从主人身旁经过,然后冲到走廊,从外面将门锁上。
「小爱!快开门!」
到今天为止,小爱一直认为主人的话是绝对的。
但是她现在遮住耳朵,向前冲去。
她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打开地下室的锁。
她一打开门,刚好看到龙司全身无力地坐起身,药效似乎还没完全消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但是,他一看到小爱还是惊讶地睁大双眼。
「绳子已经解开了啊……你没事吧?」
「嗯……」
「太好了……」
小爱瘫坐在地上。
耳环没有任何反应。
——这家伙是真心在担心我吗?都被我们抓来关了,还会打从心底关心我有没有事吗?
「啊——你的手肿起来了。」
小爱凶狠地露出獠牙,她无法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于是耳朵和尾巴又跑了出来,让她化身为兽人。
我不相信,我害他被抓来这里,他还会不讨厌身为怪物的我!
不过,龙司的脸上仍然带着担心。
「你不要害怕,我什么都不会做!」
小爱不理会龙司说的话,径自咬住龙司的手。
坚硬的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在她嘴里扩散。
「唔……」
龙司痛苦地发出呻吟。
小爱离开龙司的手,轻轻舔着嘴上的血。
——来吧,让我听听你的真心话,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伪善的假面具了。
在心中如此吶喊的小爱,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龙司默默低下头说: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我不应该随便去碰你的,真的很对不起。」
龙司的手正在流血,他不可能不痛。
「为什么……为什么耳环没有响……」
不管小爱等多久,都听不到『真实的声音』。
也就是说,结论只有一个。
他——是打从心里在担心我的。
在小爱认清这个事实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灵支柱在一瞬间崩毁了,其实这根柱子早就产生很严重的裂痕。
她感觉世界正在慢慢崩毁——
小爱心灰意冷地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爱听到头上传来龙司不知所措的声音。
绝望变成巨大的墙壁压在她身上。
她现在已经不觉得痛了,只能慢慢被压溃。
小爱用沙哑的声音细说:
「主人他……说谎,他一直在骗我。」
「说谎?」
「所有的事——全部都是谎言……」
小爱一说出这句话,就觉得有股令人害怕的寂寞向她侵袭而来。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孤身一人丢在风尘滚滚的广大沙漠,然而她现在已经筋疲力竭,无力站起来了。
一切居然在一瞬间全部瓦解。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地方去,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就连能够依赖的人都失去了。」
在过去的人生中,她一直很尊敬主人,一心只想和主人一起贯彻他的理念。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晓得。
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很无力。
那个总是不断鞭策没用的自己、也是自己唯一能够敞开心胸的人居然背叛了她。
她现在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这和失去能够站稳的大地没有两样。
她觉得自己只能继续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就连伸手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说得都没错……」
哇~~一声,小爱哭倒在地。
虽然她很清楚,不管自己再怎么哭,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但是她找不到其他办法来宣泄心中快要被撕裂的悲伤。
「到我这里来吧!」
此时她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
小爱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看到龙司正在望着自己。
「如果你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话,就来我家吧,虽然有几个爱吵闹的同居人,只要你愿意的话……」
耳环没有摇动。
龙司的眼里闪着诚挚的光芒,她现在已经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但是……
「看来你并不是在说谎……」
小爱擦掉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企图……」
龙司楞楞地看着小爱。
「我是你的敌人吧?但是,你在派对上却保护了我……现在还邀我一起住,我完全不懂你在想什么!!」
小爱将内心涌起的不耐烦全都吐向龙司。
现在不管『真实的声音』会让我听到什么答案,我都无所谓了。
小爱现在内心充满挑衅的意思。
反正已经没办法再更惨了,现在没有任何事能够伤到我。
龙司直直地看着小爱。
「那你会什么会帮助那只小猫呢?」
「咦?」
这句意想不到的反问让小爱傻眼。
「你在潜入派对之前,应该要避免做些引人注意的举动吧?但是,你为什么明知自己的举动很可疑,还是要去救那只小猫?」
「那、那是因为——」
小爱无法回答,虽然那是自己的行动,但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
龙司温柔地看着小爱说:
「因为那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是吗?你只是单纯想救它、想保护它而已。虽然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就是无法放你不管。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我都很想尽量帮你。」
耳环还是没有响。
小爱喃喃地说:
「但是我是敌人,为什么——会想帮我?」
「呃……嗯……这个……」
龙司一脸不知所措地歪头回答:
「因为我们是年纪相仿的遗物操纵使,而且我觉得你跟以前的我有点像……所以……」
铃————
小爱在脑海里听到龙司难为情的声音。
(因为你长得很可爱,又是个善良的女孩,所以我想保护你,也想好好珍惜你。)
小爱惊讶地张大眼睛。
她听到一句难以置信的话,然而这才是他的『真实的声音』。
「我很可爱?」
小爱不小心脱口而出,整张脸都红了。
「啊——那个耳环,该不会是那个可以听到内心声音的遗物.」
终于注意到『真实之恋』的龙司现在满脸通红。
「啊……不可以,把它拿下来吧!」
龙司慌张地伸出手,小爱则是反射性地闪开,结果龙司失去平衡跌在小爱身上。
「啊——」
小爱感受到一股重量和体温。
「抱歉!」
龙司连忙移开身体,他的脸连耳根子都红了。
「没关系——」
小爱其实还想多感受一下龙司的体温和触感……
她的心中掠过一丝不舍。
连小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想。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碰我的身体吗?
除了主人以外,从来没让任何人靠近过自己。
但是,现在居然希望他能继续碰触。
小爱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呆立在原地,脑海里越来越混乱。
「你怎么了?」
龙司一脸担心地望过去,小爱立刻将脸别到一边。
她现在必须紧咬下唇、必须紧握拳头。
否则她说不定会立刻扑进龙司的怀里。
在他的怀抱里,似乎能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不知道为什么,小爱打从心底如此相信。
但是,这么一来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从来就没有接受过主人以外的人。
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我们得在主人来之前逃出去。」
小爱拼命挤出这句话。
于是两人走上地下室的阶梯,来到一楼。
「啊——」
斋木就站在门口挡住他们两人的去路。
他望着小爱,脸上露出冷酷无情的笑容。
小爱第一次看到斋木这种表情,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她觉得斋木的笑容冰冷到光是被凝视,全身血液就会冻结。
「我居然没发现你戴着那对耳环。」
小爱的身体一抖。
这个声音在十五年来就是小爱的一切——所以她到现在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就会自动有反应。
「……你真不乖。看来我得好好处罚不听主人命令的狗——」
斋木狠狠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在期待小爱的反应一样。
「要是这样还不听话的话,我就只好担起饲主的责任,把你解决掉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指她吧?」
龙司的声音掩饰不住愤怒,斋木却只是耸耸肩说:
「这里还有其他『狗』吗?」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搜集遗物,但我现在非常清楚你是个最差劲的人类,我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这个地方,我要带她走。」
「小子,不要以为你的潜力很高就可以嚣张,你以为你累樍了多少遗物操纵使的实战经验?再说,你有办法发挥遗物的力量吗?如果你只是个拿着遗物却不思考,只是拿来乱挥的『无能者』的话——是赢不了我的。」
斋木突然挥动手臂。
「!!」
感觉到危险的龙司往后一跳,就在那一瞬间,他被一个看不到的利刃撕裂,胸口传来剧烈疼痛。
「唔……」
龙司的血滴在地面上,若是刚才他的反应再晚一秒钟的话,恐怕就会伤到内脏了。
「这个镰鼬之刀的滋味如何?」
斋木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自满。
「唔!」
龙司抓起手边的坛子,朝斋木丢过去。
斋木的手轻轻一挥。
坛子就在空中被切成两半。
龙司忍住痛楚望向斋木的手臂。
看起来没有动任何手脚,也没看见他拿任何遗物。
他真的就只是挥手而已。
「你到底……什么人?」
难道是能够使用念力的超能力者?
「好吧,我就告诉你,当成送你下地狱的礼物吧!」
斋木突然脱下身上的衬衫。
「——!!」
龙司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斋木的胸口、腹部、上臂,上半身几乎布满了扭曲的黑色火焰图形。
而且那个图形简直和小爱右手臂上的胎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