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由多位神明共同创造。
在神话中登场的众神的名字,再加上后世创造以及异教之神,大约共有数百个。但是,神话清楚的向世人讲述还存在大量没有名字——就是说名字没有流传到后世的神明。
神明的总数有数千、数万——甚至有数亿的说法,实际数量无法确定,以至于只能用“许多”这种模糊意义上的夸张说法来概括。
一位名叫亚加莫尼的神学家曾怀疑过数量如此之多的“神明”,在日记中写了这样的一段话。
“最终,他们是应该被称为神的存在吗——”
这段如同在侮辱神明一样的日记内容,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过。
这本日记为人所知是在亚加莫尼过世之后的事情。
他的日记后续还有这样的内容。
“传说中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明,与我们崇拜的『神明』这一概念,两者之间可能存在巨大的差异。
恐怕他们只是作为普通的先人,比我等更早居住在这个世界上。
之后,他们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留下『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难道说咱们只是单纯的被尊称为『神明』的存在抛弃了吗?
如果是这样,仅仅是先人的神明留给这个世界的『祝福』——
换个角度来看,那不是『祝福』,而应该认为是更加麻烦的『咒缚』吧?我们说不定因神明的『咒缚』,被困在了此地。”
这个日记之后被圣教会没收,当作禁书处理。
但是没有将它烧毁,如今严密的保管在圣都的书库中。
书的名字是“亚加莫尼的思索日记”。
这是大罪战争的英雄之一,“匹夫之勇的神官”亚加莫尼•拉兹的日记。
他在身为神学者的同时,也是“圣教会”的高位司教。
以他的立场居然写出怀疑神明的日记,对圣教来说是极大的丑闻。
在他晚年写成的这本日记中,如同戏言一般记录着关于魔导具的制作及改造、历史和传承以及和圣教会教义的数个推论。
这些推论中的许多都被后世所证明。
看起来比起一般人,他更能看清事物的本质吧。
亚加莫尼还在日记中写了这样的话。
“在太古时期离去的神明,其真正身份不是『神』,如果假定他们是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程度的『未知生物』——就是说我们,也就是人类,在遥远的未来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同类。即使我们现在仍渺小无力,但总有一天,人也能够进化成为近似于神明存生。
所以我在想。运用神器的力量让轮环之力安定,最终打开通往神界之门的众位英雄,是否在那个瞬间已经无限接近了那些『虚伪的神明』?——
如果当时他们顺势去向了『前方的世界』,他们肯定已经成为了众神的一员。
我的这番妄言要是已经接近了真实,那么我将毫不犹豫的做出这个结论。
『成为众神的一员』这个行为恐怕只是『不幸的选择』。
那个蠢货、魔导师埃斯哈尔大概直到最后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吧。
即使如此,恐怕一部分人类仍然会不断以神的宝座为目标。
前方的糟糕状态他们无法理解吗?还是说,他们所期待的正是那种糟糕的状态呢——”
他晚年的记述就像是在酒醉后书写的一般,说明不充分,大部分都像是随手胡写。
但即使如此,这份记录中流传下来的各种情报,以及思考的片段,仍然被圣教会当成了贵重的危险之物。
根据史实,亚加莫尼•拉兹寄身于布兰黛尔皇国,最终安稳的寿终正寝。
在他死后,圣教会发现了这本“亚加莫尼的思索日记”并予以没收,不过据说布兰黛尔皇国仍然留有复写本。
不对——实际上,复写本曾经在布兰黛尔。
直到三十年前,这个抄本还被藏在布兰黛尔皇国的某个设施中。
但是,由于这个设施的“消失事故”,抄本遗失了。而且还有许多其他的珍贵资料也随之陪葬。
这个施设究竟是用于什么研究,几乎没有人知晓。
所属的研究员大部分因故事而行踪不明,连尸体都没有发现。
根据官方记载,生还者只有一人——
虽然在非官方的传闻中,还有一个人受到了保护,但至少在官方说明中只有“一人”。
这个生还者的名字是,菲利亚诺•布兰黛尔。
她当时还只是三岁的孩子。
被救出后,她与母亲一起离开了这个国家,之后消失了踪迹。由于这个发生故事的研究设施原本就是机密的存在,所以这名生还的少女也没有对外公开。
皇国一方似乎也曾试图寻找过,但在查到她们曾访问过“魔人范达尔”后就完全断绝了消息。
◎
「……但是,那次事故已经过了三十年。现在,同时发现了当时的两名“生还者”。从这个情况来判断,魔人范达尔和他的友人泽尔德纳特当时庇护了在布尔黛尔找到的生还者,然后把他们藏起来了吧。也就是所谓的放在身边,然后打算就此监视他们的未来……」
发出声音读出了最后的几行后,北天将停下了写字的手。
干燥羽毛笔没有蘸过墨水,却可以在纸上写出文字。
鲁法斯面前也没桌子。他如今以站立的姿势,左手拿着一张很厚实的纸张,右手握着干燥的羽毛笔。
写下的黑色文字在鲁法斯充入魔力后,像是被纸所吸收似的消失了痕迹。
他拿的纸笔是被称为“学者的备忘录”的记录用魔导具,可以记载相当于一本厚重书籍的文字量,想读的时候再重新将字显示在纸上。
这种不需要墨水的记录本似的魔导具并不珍贵,许多人在日常生活中都喜欢使用。
即使这张纸作为魔导具价值不高——但记录在此处的“鲁法斯”自己研究内容和调查结果却拥有被当成违禁品也不奇怪的价值。
他利用空闲时间正在书写,刚刚被他任命为辅佐官的姑娘站在背后。
经常低垂双眼、举止柔和的女孩叫做缪尔斯通。润滑的长发随风飘动,她呆在鲁法斯身后等待着指示。
还能看到星星的黎明前——两个人站在某个小规模城堡的屋顶上。
这个鲁佐南德要塞是萨安托罗夫边境上的一个军事基地。
在大罪战争期间成立的这个国家被分割成了十五个区域。
各个地方的领主都采用世袭制,从他们十五人中选出来的代表成为“萨安托罗夫的首脑”。
在位时间以十年为限,由于各个地区政务独立,所以国王几乎没有实权。
在大罪战争的英雄们担任领主的时代,这个国王得以安定的发生,但近年来贵族之间的争斗已经趋于表面化,而且民间也出现了反政府的势力,国内混乱不堪。
在春季前还担任国王的贵族已被暗杀,下一位代表还没有选出来。各位领主之间怀疑的火种被点燃,持续着互相牵扯的局势。
趁着这个事态,国内的若干个反政府势力也加强了攻势。
受到迫害的少数民族,被灭国的王族子孙,以及无法继续忍受暴政的民众,许多人都怀有战斗的理由。
在鲁法斯和缪尔斯通两人眼下也能看到足以象征这个国家内情的景象。
城堡的中庭耸立着十几根粗壮的圆柱。
所有的柱子上都绑着人。
他们是反政府组织成员,被城中的士兵所逮捕成了阶下之囚。
大约两周前,此地发生了动乱。
镇压之后,受到逮捕的他们在处刑前被放置在这里暴晒了数日。
由于饥饿和口渴,所有人都已是半生不死的状态。
从城堡上方看不太清楚,说不定其中几个已经殒命。
鲁法视俯视着他们,把“学者的备忘录”收回怀中,抚摸起自己的下巴。
「这个萨安托罗夫也似乎越来越呈现出内乱的迹象了……缪尔斯通。看到这副场景,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北天将的问话后,低垂眼睛的少女用冰冷清澈的声音回应道。
「不清楚你想向我寻求怎样的感想,所以不知道我的回答能否回应你的期待——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是常见的情况。」
回答的时候,她仍然闭着眼睛。
鲁法斯露出了苦笑。
本以为她是“不想看到这些”才闭上了眼睛,如今看来,她低垂着眼睛说不定只是个人的癖好。
将近黎明时分,东方的天空开始显现出淡蓝的光亮。
「这样么。真是淡泊的感情,嘛,这样也好。但是,我对这副场景的感想——」
鲁法斯收起了苦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堡的中庭。
「——令人反胃。」
他淡然的话音刚落,城堡的背面突然响起了爆炸声。
对鲁法斯来说,这个声音就是他等待的“信号”。
「混蛋!大早晨来袭击了!别再睡了,快点出来!」
精神满满大喊着的是红发的魔族。
长满结实肌肉的身体不禁会让人想到蛮族,如同热带鸟一样显眼的发型也很夸张。手里的武器是白银色的巨大长枪,枪尖的位置雕刻有怪兽的纹理。
在已被打碎的城门边,他豪迈的举起长枪,兴高采烈的向身边的老人说道。
「喂,巴尔玛兹!这个“萨贝里恩长枪”很容易上手呢。你也试试新的魔导具吧。」
肥胖的像气球一样的老人听到这番话后,叹了口气。
「拙僧得到的魔导具可不是能强行破坏城墙或城门那样的猛烈之物,而是要等到敌方出手后才能使用的一招——不过,这种单独靠力量的“破坏兵器”果然很适合你呢。」
看到像漂浮一般缓缓跳来跳去的巴尔玛兹,克拉穆德呵呵一笑。
「你是打算讽刺我吗,不过我也同意!果然说到“力量”,还是简单粗鲁的最好。小气的东西不符合我的性格。」
克利穆德举起萨贝里恩长枪,枪尖上聚集起了不祥的红色光芒。
光之粒子变成了野兽的姿态,张牙舞爪的积蓄着力量。
城内顿时一片混乱,二十余名士兵从已被攻破的城门跑到了外面。
他们手里全拿着惯用的武器,身上穿有轻便的铠甲。即使在破晓时分,也能有这么多士兵马上做出了反应,看来他们早已预料到会有敌袭。
一个黑皮肤的中年男人像是他们的小队长,脸色难看的勇猛叫喊。
「乌尔巴泽的混蛋手下!果然在处刑的引诱之下,来救同伴了吗?」
「乌尔巴泽?我不认识那种家伙!」
克利穆德如此回应道。向下俯视着战斗场景的鲁法斯知道“乌尔巴泽”这个名字。叫这个名字的人如今正被绑在城堡中庭的柱子上。
他大概受到了严酷的拷问,指甲被剥开,一只眼睛已经溃烂,混身都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烧伤。
从外表来看已经难辨生死,即使还活着,大概精神上也已经崩溃了吧。
「真是的——还想让我再说一次吗,让人反胃。」
发出了浅浅的叹气,鲁法斯从房顶上观望着眼下的情况。
士兵们还没有察觉到鲁法斯和缪尔斯通正在屋顶上。黎明前的昏暗隐藏起了他们的身影。
可以照亮入侵者的魔导具“午夜白柱”如今全都照向了克利穆德等人。
这是比“夜魔之灯”更大的魔导具,侧倒时可以从筒状的光源处发射出强烈的光线。
被照到的克利穆德因眩光眯起了眼睛,巴尔玛兹则是轻巧的跳开。
一个士兵看着他们大喊道。
「……喂!那边的胖老头难道是在通缉令上的那个……」
「“动天的巴尔玛兹”吗?他居然还活着!」
听出他声音的焦急,巴尔玛兹笑得更加厉害了。
「哦,哦——拙僧的名字的确是巴尔玛兹。本以来差不多已经被世人所遗忘了,看起来萨安托罗夫的士兵意外的重情义呢。这就是被称为民族精神的东西吗?」
边笑边说的巴尔玛兹也是出身于这个国度。
他曾经被反抗政府的僧院所雇佣,担任护卫的工作。
当时,政府的士兵不断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得到的别称“动天的巴尔玛兹”——面对大举袭来的士兵,他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就是使用“魔窟的音叉”让他们失去平衡感。
受到这种攻击的人会感到“天旋地转”,宛如天空在动。别称的由来正是如此,但不巧的是,如今的巴尔玛兹败给阿尔凯因后已经失去了“魔窟的音叉”。
他的背上现在又有了新的魔导具。
「“动天的巴尔玛兹”——是呢,今后要改为报上“炮战的巴尔玛兹”之名了吧。」
巴尔玛兹像气球一样缓缓的来回跳跃,把担在背后的圆筒扛到了肩上。
「那么——快认输吧?」
调侃对手的落音刚落,圆筒的后部膨胀成了球形。
这个炮身就宛如喷水枪一样,蓝色的魔力流动沿直线放射出来。
魔力之流在士兵的前方四散,像网一样笼罩了他们的视野。
大多数士兵当即向后撤退,但仍然有数人被网住了。
突然之间,黎明前的城门前闪起了蓝白色的耀眼光芒。
啪啦啪啦,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被网束缚住的士兵随着一阵白烟不支倒地。
撤后的士兵全都深吸了口气。
「哼——这个也很容易使用呢。」
巴尔玛兹在跳跃之余拍了拍手。
从城堡的屋顶上向下眺望的鲁法斯也轻轻点了点头。
魔导具“紫电炮”可以将魔力变为雷电放出,雷电的形状可以自由变化,即使能像网一样张开,也能经由凝聚提高威力。
当然,想要随心所欲的操纵需要良好的相性和长期的训练,就刚刚的一击来看,大概把这个魔导具交给巴尔玛兹的判断没有错误。
由于需要强大的魔力,常人难以使用这个魔导具,但身为魔族的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这位也不用我担心了吧——)
看透了这点后,鲁法斯背过身去。
攻陷这种程度的小要塞,只要鲁法斯一个就足够啊。不过,正是因为对手只有这种程度,才正好可以让刚刚拿到新魔导具的克利穆德和巴尔玛兹练练手。
他们之前败给“暗语的阿尔凯因”,失去了惯用的魔导具。为了熟练运用新的魔导具,必须从新开始积累实战经验。
鲁法斯翻动外套,注意力从城门处移开。
魔导具“三界的祝福”包裹住他的身体,他的外形化为了黄金色的巨鸟。
用爪子抓住缪尔斯通,他向柱子林立的中庭俯冲。
被囚禁的罪人们已经没有余力察觉到鲁法斯的到来。鲁法斯在他们面前变回人类,巡视起黎明前的广阔中庭。
耸立在地面上的粗壮圆柱和被绑在上面的罪人们,这副场景凄惨到不禁会让人联想到地狱的程度。
血液和汗水,化脓的伤口,以及失禁而出的屎尿的臭气,缪尔斯通皱起了眉头。
「有些人似乎在处刑前就已经亡命了……咱们来晚了呢。」
「没有来晚。看上去所有人都还活着,只是十分衰弱而已。」
探索着周围的气息,鲁法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至少受伤最重、应该第一个死掉的“乌尔巴泽”还活着。
鲁法斯他们并非四处游玩观光。在到访萨安托罗夫之前,他刚刚在埃鲁福尔这个国家收回了重要的魔导具。
在旅途中来到此地虽然有些偶然,但看来“恰恰合适”。
说起来,被束缚在柱子上的人们已经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
鲁法斯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细长的指挥棒。
缪尔斯通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
鲁法斯察觉到了她轻微的胆怯,向指挥棒注入了自己的魔力。
在他的周围卷起了柔和的风。
风势不强,但其中却积累着足以撕裂空气般的锐利。
鲁法斯按照四拍子的节奏挥舞指挥棒,缓缓的向前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绑住囚犯们的柱子逐个被风切断。
鲁法斯支配着周围的不可见的真空之刃,在没有伤害到人的情况下准确的切断了绳子。
这个魔导具“风斩的指挥棒”是名叫泽尔德纳特的工匠在曾经的魔人工房制作之物。
这位泽尔德纳特是鲁法斯的亲生父亲。
虽然是父亲的遗物,但他在使用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想法。
“风斩的指挥棒”十分难以使用,所以长期被放置一旁。
“没有人可以熟练使用的魔导具没有价值”,连制作者本人泽尔德纳特也认为在这个意义上是失败之作。
不过,魔族化的鲁法斯似乎与这个魔导具的相性良好,控制需要庞大的魔力,但却能完美的发挥出它的真正实力。
只要他愿意,半径百米内的所有物体都可以在瞬间被切得粉碎。
将衰弱的罪人们从柱子上释放下来后,鲁法斯向缪尔斯通说道。
「不用如此紧张,不会伤害到你的。」
「——如果你犯下如此愚蠢的失误,反而显得比较可爱。」
缪尔斯通淡淡的回答道。
她嘴硬的性格,鲁法斯并不讨厌。
比起善于察颜观色说漂亮话的部下,对不喜欢的人直言“讨厌”的缪尔斯通,她的这份直率反而更能得到青睐。
对鲁法斯表现出这种程度的倔强,更是如此。
同时,鲁法斯的脑海里还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刚刚成为自己部下的“某个姑娘”。
这个姑娘不久之前还是西天将露娜丝缇雅的部下,对鲁法斯严加戒备。如今鲁法斯救了她。她大概是想回报这份恩情吧,成为了鲁法斯忠实的部下。
她与缪尔斯通不同,完全没有傲慢的态度。
「……会反抗的部下很有趣,不过忠实的部下也有独特的可爱呢——」
「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敏锐的缪尔斯通应该听清楚了这番自言自语,不过鲁法斯也装傻蒙混了过去。
走到经受严酷考问的男人“乌尔巴泽”的面前时,他们两人停下了脚步。
在近处一看,他还很年轻。
年纪大约二十有半,紫色的头发剪得很短,宛如刚刚日落后的天空。
身体健壮,但不足以称为壮汉。
在身体极度衰弱的情况下他仍然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鲁法斯感到他绝非凡人。
(乌尔巴泽……这个男人就是此地的反政府组织的干部吗?)
虽然鲁法斯知道的他的名字,但他却算不上十分出名。这个地方的反政府组织是由另一位年迈的男人率领,乌尔巴泽被誉为他的心腹。所以世人大多只知道头领老人的名字。
但是担任头领的老人站在文官的立场上,实践在前线冲锋陷阵的是这位乌尔巴泽。
鲁法斯从刚刚成为部下的魔族“巴尔玛兹”口中听闻了他的战斗作风。
“看似粗野,实则谨慎,与其说勇猛果敢,其实思想极其现实。拥有掌握人心的才智,以及能够预测敌方行动的战略眼光——”
评价如此之高。
即使巴尔玛兹说话有夸大之嫌,但看到他能与此地与贵族们相抗衡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杰出的人才。
鲁法斯对他有浓厚的兴趣。
但是眼下的乌尔巴泽,发出的动静甚至不如虫子的呼吸,甚至不禁让人怀疑他还有没有气。
看到他满身的疮痍,鲁法斯皱了皱眉头。
「右眼溃烂,右臂坏死——仅仅失去这些的话,能够得到多少力量呢——乌尔巴泽,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干燥后的血液结满血痂的肩膀轻轻动了一下。
「……是谁?」
听到传来的声音后,鲁法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他刚刚发问时没有想到他还有气力回答。
「哦——这种状态下还能开口说话真是让人惊讶。我的身份不足以报上姓名,只是来帮助你的。」
乌尔巴泽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应了鲁法斯。
「比起我……同伴就拜托了。」
——鲁法斯不由自出的发出了笑声。
如果这是在极限状态下说出的真实心情,他无疑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原来如此,让他死在这里有些可惜呢——顺路过来也有好处。)
鲁法斯一边如此思考着,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何时,中庭那边发生了骚动。
应对城门前的入侵者克利穆德和巴尔玛兹的士兵与其他部队似乎察觉到了鲁法斯和缪尔斯通。
数个出入口如今已经被堵住,从面对中庭开着的窗户处同时出现了大量的弓。
不是像魔导具“春雷之弓”那样杀伤性很低的弓箭,而是可以射出如同鱼叉般粗大铁箭的机械弓。由于必须拉紧的弓弦,所以不利于连射,但命中的话其威力足于贯穿铠甲。
他们预测到反政府组织会派来“救援部队”,所以才以此设下埋伏吧。
但是引发这个埋设的却是魔族的鲁法斯等人。
被大量弓箭瞄准的鲁法斯露出了苦笑,挥起了“风斩的指挥棒”。
随着他的动作,宛如风在低语一般响起了音乐。
安定的乐曲音色优雅,不禁让人联想到春天的夜晚。
这是古时代的作曲家贝尔尔德•科斯尔晚年创作的曲目,是以“安抚死者灵魂”为主题的镇魂曲。
像笛声般优秀的旋律让在窗户内瞄准中庭的弓箭手感到了困惑。
「不要被音乐所迷惑,攻击!」
从周围的某处响起了号令,应该是要塞的指挥员发出的。
鲁法斯没有理睬局势的变化,继续操纵着气流,按照一定节拍挥舞指挥棒。
缪尔斯通弯下膝盖,屈起了身体。
之后从机械弓同时射出的数十根箭矢向这边袭来。
其中的大部分瞄准了站在中庭中心位置的鲁法斯,射偏的箭矢就足以贯穿倒在地上的衰弱罪人。
——如果他们眼前对手不是“北天将鲁法斯”,那么应该如此。
鲁法斯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演奏的乐曲中,泰然自若的挥舞指挥棒。
从机械弓射出的铁制箭矢——在刚刚射出的瞬间就全部在空中化为碎末。
没有一只箭完好无损的飞在空中。
简直就像中庭的整个区域内拥有一旦触碰就会被切碎的墙壁一般。
要塞的士兵们突然间动摇起来。
「第、第二轮,准备……!」
话未说完,指挥官的声音就不自然的中途断掉了。
由风演奏的音乐配合着鲁法斯的指挥增加了速度和强度。
四处纷纷传来了士兵们简短暂的悲鸣,而后要塞的石壁也发生了不自然的倾斜。
随着旋律疯狂起舞的风刃,轻易的切碎了厚重的石墙。
突然间,石头从被锐利斜向切开的断面处滑落,顺势向要塞外侧的建筑物倒塌。
崩溃石头撞击的轰鸣声粗俗的掩盖住了音乐。
鲁法斯停下了指挥棒。
他诙谐的向缪尔斯通点了点头,宛如演出结束后向观众致谢一样。
此时,周围的士兵已经全被埋入了瓦砾之中。
以雄壮的石壁为傲的要塞崩塌后,变为了一片废墟。
缪尔斯通轻声说道。
「——明显的做过头了。」
鲁法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居然这么脆弱,我也没想到呢。这里的城墙大概疏于抵抗风之精灵的措施。」
听到这番悠闲的话语,缪尔斯通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本来“风”属性的魔导具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坏城墙就超了人类的常识。用风之刃斩裂石头需要把魔力集中到何种程度,他们真的能够理解吗?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做出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怪不得自己人也把你当成怪人呢。」
鲁法斯听到这番严厉的话后露出了苦笑,轻轻弹了一下“风斩的指挥棒”。
绑住眼前乌尔巴泽的粗绳,毫无声响的被从柱子背后切断。
抱住倒在地上的他,鲁法斯小声说道。
「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带走,缪尔斯通,可以拜托你吧?」
她连一根眉毛都没有动,回以冰冷的言语。
「只有那个男人有用吧。即使把其他人魔族化,也无法充当战力,不是吗?」
「是否将他们魔族化还在其次。如果放置不顾,他们很快就会死掉。听到这个男人比起自己更加优先同伴的心意,我也想多帮助几个人,你大概无法理解的我的行为吧。」
「确实无法理解——如果这是命令,那我遵从。」
缪尔斯通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了折叠式的游戏盘。
她展开盘面后,上面出现了棋子的幻影。
这个叫做“巴乌里”,是一对一争取棋子的游戏。
八乘八的盘面上有特征不同的七种棋子,分成敌我两方零零散散浮现了出来。
国王巴乌里,左侍者哈维,右侍者拉尼,持盾步兵沃里,马车法利,小丑西尔比,军师克罗维里——
不过,在棋盘上出现的棋子不是实物,而是完全的幻象。
棋子似乎没有实体,即使倾斜棋盘也不会滑落。这个是模拟游戏棋盘的“魔导具”。
而后,缪尔斯通迅速的用指尖触碰了位于敌阵和本阵的“马车”所在的格子。
「觉醒吧,法利——」
随着纤细声音做出的命令,盘面上发出了四条光柱。
仍然昏暗的中庭被火把似的强光照亮,在光芒散去之后,出现了四台巨大的运货马车。
准确而言,出现的不是“马拉的马车”,只有装货的车体,前端留出了人造的木马头部,八只脚取代了车轮。
就是说此物更像是“会走路的货架”。虽然速度下降,但不仅限于平坦的道路,这个马车甚至可以在山间行进。
缪尔斯通的手指再次逐个触碰了放置别的棋子的格子。
「哈维,拉尼,西兹可,觉醒吧。」
就像是被她平静的声音所邀请,从各自的格子处总共十个光柱,从盘面脱离飞到了中庭。
戴着眼罩的金发少年八人,画着浓妆的小丑姑娘两人,一起出现在了此处。
它们全都不是真人,而是“魔导人偶”的一种。
哈维和拉尼戴着眼罩的位置分别在左右。从外表来看,与西天将露娜丝缇雅的两名侍者一模一样,不过在这里共有四组八个。
露娜丝缇雅身边的哈维和拉尼就是缪尔斯通以此为原型的复制品,然后还为用于战斗而进行了改造。
缪尔斯通是工匠,但却不擅长独自原创魔导具。取而代之,她拥有模仿优秀魔导具制作复制品的才能。
与侍者同时现身的两名西尔比,按照人类来看是年方十八的年轻女孩,身体比哈维和拉尼略高。
一只眼睛的周围点缀着黑色的星形镶边,简短的头发被金银两色的发网梳起,绽放微笑的嘴唇涂成了蓝色。
露出肩膀的无袖上装纵向左右分成黑白两色,下半身裙子的颜色与上装正好左右相反,宛如颜色交错的瓷砖一般。
与小丑相符合的异样打扮比起滑稽,更会让人感到害怕。
缪尔斯通一言不发的把棋盘举到头顶,开始操纵这十余个人偶。
她使用的这个魔导具叫做“巴乌里的人偶游戏”。
与保管在名门哈伊亚德工房的“哈伊亚德傀儡”相比,它没有那么危险,但也是可以收纳七种不同魔导人偶总计二十个的优秀魔导具。
盘面正如同想象的那样,是操纵人偶的控制装置。
缪尔斯通让魔导人偶动了起来,麻利的把失去意识的罪人们运到了马车“法利”上。
从要塞崩溃下来的瓦砾对面传来了青年焦急的声音。
「……喂,鲁法斯!这些都是你搞的鬼?」
声音直接略过了北天将的称谓。
瓦砾堆成的山包挡住了视线,不过说话的肯定是红发魔族克利穆德无误。声音包含着些许的愤怒,同时也有一些吃惊的成分。
鲁法斯旁若无人的回答道。
「啊,是的。你们那边解决掉了吗?」
「还说什么解决掉——都是因为你破坏了要塞的石壁,他们都被卷入其中。运气好活下来的人也逃跑去呼叫增援了。托你的福我完全没有尽兴。」
通过瓦砾堆成的山包上方,可以看到像热带鸟一样竖立起来的头发。
鲁法斯把乌尔巴泽放到马车上,叹了口气。
要塞的士兵抛弃同伴自己逃掉的做法自然无法让人佩服,但感受到实力的差异后,这也算是正确的判断。
再次过来的增援中肯定精锐云集吧。
「那么,增援过来的队部就交给你吧。我和缪尔斯通先去附近的村庄治疗他们。由于增援大概要等到明天或后天才会到达,咱们暂时就留在此处吧?」
听到这个决定,克利穆德很惊讶的张牙舞爪起来。
「喂,喂……你真的想一决胜负吗。对来我说到是可以得偿所愿,但为了保护那些家伙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吧?」
「——哦呀,克利穆德。真是不像你风格的冷静意见。除去重要的记忆被封印这点,你败给阿尔凯因也有些好处呢。」
终于站到了瓦砾山上的克利穆德背后,秃头老人巴尔玛兹也露出了身影。
肥胖的的身体像球一样跳来跳去的他比起小丑的魔导人偶“西尔比”更像小丑。
克利穆德轻轻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多管闲事。我的确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输的了——鲁法斯很少失败吧,总是自己远离战斗之外,这个大叔。」
展开棋盘的缪尔斯通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虽然不知道你用大叔来称呼北天将会变得怎样,但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就我而言,也对见风使舵的把麻烦推给别人,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的北天将不以为然。」
「……我大概对自己的臭嘴有所自觉,但大小姐变本加厉的说辞更加厉害呢。我佩服你的气度。」
克利穆德似乎被缪尔斯通的发言惊呆了,喃喃自语道。
鲁法斯和克利穆德在某种程度上是熟识的同伴。
克利穆德曾被不怀好意的同伙欺骗,险些被杀害,当时救下他的就是在旅途中的鲁法斯。
鲁法斯对他施加了魔族化的洗礼,把他加为同伴,但却没有雇为自己的手下。
理由很单纯,当时的鲁法斯不缺人手。帮助克利穆德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被杀,没有特别的考虑要利用他。
所以鲁法斯没有报上姓名,所以克利穆德并不知道“自己的恩人是北天将”。
与他在埃鲁福尔汇合后,两人就此开始并肩作战,想想看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
鲁法斯露出笑容的同时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我的确不喜欢战斗。所以就这样把乌尔巴泽带走也不错呢——但是这样一来,我预感在附近村庄里会发生打着“搜索逃犯”名义的掠夺。若是咱们留下来好好的迎接来增援的部队,就能避免这样的不幸和误解了吧。」
巴尔玛兹像是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因为咱们没的报上自己的组织。对方错把咱们的袭击认为是“乌尔巴泽的同伴前来相救”——这次的事件要是把不相干的人也牵扯进来,有些让人心痛呢。」
克利穆德咯吱咯吱的搔起红色的头发。
「但是呢,那帮人似乎认识巴尔玛兹。他们会认为咱们是巴尔玛兹之前所属的“僧院”派来的吧?」
「哈,哈,哈……这样也有这样的乐趣呢。被毁僧院的余党或是亡灵吗?不论如何,只要能让这个国家的贵族噩梦连连,死去的人也能拍掌欢庆呢。」
老人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自在,但话语中却饱含对死去故人的悼念之情。
魔族化后的现在,对他来说这个故国仍然是特别的地方。
稍思片刻后,鲁法斯点了点头。
「嗯——那咱们就把自己当成“旧夏亚鲁尔僧院的余党”吧。利用这段时间打倒十五个贵族中的几个也不坏。不论如何,咱们早晚要与他们为敌。」
把收容囚犯的工作交给缪尔斯通,鲁法斯从怀中掏出了共鸣石。
蓝色的石头放出淡淡的光芒,不久后“又忠实又可爱的部下”浮现出来。
「拉达娜,一大清早很报歉,已经醒了吗?」
黑色皮肤的舞娘先行于鲁法斯等人,去附近的城市收集情报。
从通讯中不难看出她刚刚醒来,还在用手擦着眼睛。现在天天刚刚泛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请怒在下失礼了。有任务吗?』
不久前还在为露娜丝缇雅效力的拉达娜如今已经是鲁法斯的部下。
从阿尔凯因手下救出了她只是顺势而为的举动。但是她似乎抱有很强烈的恩情,忠实的执行鲁法斯的指示。
「拉达娜,谢谢。多亏发来的情报,我们从要塞救出了“乌尔巴泽”。但是需要保护的人比想象的多,只靠咱们难以治疗所有人,所以我想把他们送往附近城市的医院。大概有三十人左右,能拜托给你吗?」
『——是。等天亮后我会去交涉。但是不知是否能得到本地住民的协助——这里似乎有许多人对乌尔巴泽怀有善意,不过所有人都很害怕他。就是说,之后如果被发现向反政府组织提供帮助,肯定会被逮捕。』
听到拉达娜的担忧,鲁法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预测计划改变了,咱们就在此处成为反叛军的同伙。让战局取得决定性进展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吧。毕竟“有我在”嘛。」
听起来有些自信过剩的话语在鲁法斯的实力面前也绝非夸大之词。
风斩的指挥棒本来就是适合于一对多的魔导具。
魔力之风会受到其他魔力的干扰,所以优秀的魔导师也有抵御的可能。但是面对依赖于集团作战的军队时,胜负已不需多言。
即使有若干名强大的魔导师混杂在队伍中,那么对他们个别处理就好。不管他们是怎样的魔导师,在“魔族”面前都会原形毕露,至少已经名存实亡的萨安托罗夫宫廷魔导师完全不是对手。
能够站在鲁法斯面前的只有六贤人和他们的弟子,以及部分魔族化后仍然与魔族为敌的魔导师。
拉达娜通过共鸣石小声问道。
『您那边状况如何?我想不至于隐入苦战,不过巴尔玛兹和克利穆德的战斗技术能满足您的期待吗?』
「啊,他们没问题,看来和新的魔导具相性很好。但我还有一事不解——我听闻乌尔巴泽与反政府组织的其他众人应该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抓捕他们的要塞士兵简直太不堪一击了。」
对自己过于强大的实力置若罔闻,鲁法斯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甚至不能称为魔导师的一般士兵完全没有道理可以与魔族正面抗衡,即使如此,鲁法斯仍然觉得他们太弱了。
拉达娜压低了声音。
『这件事情么……昨天晚上我打听到了关于抓捕反政府组织的执行部队的情报。虽然贵族没有正式对外公布,提供情报的是名猎人,在山中偶然看到了不认识的士兵,险些因误会被杀——』
鲁法斯沉默的点了点头,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大约两周前,“他们”突然了现,抓住了有悬赏的乌尔巴泽等人并交还到要塞,然后就这样离开了。是真是假尚且无法判断,但如果猎人所言非虚,“他们”当时报上了“伦德伦德骑士团”的名字——』
听拉达娜汇报的时候,鲁法斯一直眯着眼睛。
如果这是事实,乌尔巴泽等人会失败也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对手太过凶狠。
『再重复一遍,这条消息没有确凿的证据。说不定只是伪装身份欺骗咱们……』
鲁法斯按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浮现在石头上的拉达娜。这条情报有趣到如果她在身边甚至会想要摸摸她脑袋的程度。
「不,这是贵重的情报。你调查的很好。如果这是事实,贵族当然不会声张。是“圣教会”的指示吗,还是骑士团想自己赚点小钱——不论如何,应该说真不愧是那个伦德伦德骑士团呢。我错过回报“奥德布雷伊幽的虐杀”之恩的机会了吗?」
对魔族来说,那是噩梦般的回忆。
鲁法斯当时不在现场,村庄里的普通人民以及意图保护他们的魔族全都被无差别的杀害。
据说牺牲者多达七百余人,但这毕竟只是坊间传闻。根据另一种说法,虐杀之后的纵火再次带走了数百人的生命。
他们被杀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里是企图反叛圣教会的根据地”——这样的传闻成为了依据。
这个情报是错误了。
当时,在六贤人的奇袭下,刚好有一部分受伤的魔族撤退到了附近。
来到奥德布雷伊幽村的他们亲眼目睹了在圣教部队蹂躏下的村民,以及令人绝望的战斗。
圣教会的部队盲目的相信了“受伤的敌人藏匿在这个村庄里”这样的臆测,将毫无关系的所有村民尽皆杀害。
充当先锋的就是受雇于圣教会的佣兵部队“伦德伦德骑士团”。
在那次虐杀中,因与六贤人战斗而负伤的魔族偶然路过。
他们不能对因误解而被杀害的村民弃置不顾。
魔族也是“人”。
许多魔族在战败后疲劳,受伤,甚至失去了魔导具。他们在这样的状态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决心才参与进了战斗,实在难以想象。
——奥德布雷伊幽村的虐杀,还反应出了其他几个问题。
引发虐杀的原因不止一个。
这个村落曾信仰过邪教,即使在如今也是对圣教会持反抗态度的区域。
暗杀此处附近领主的男人就是出身于奥德布雷伊幽村。
曾经派遣到村子的数名圣教会的官员都下落不明。
那些最终袭击了村子的圣教会士兵,之前没有及时赶到战场,却又对战果极其渴望——
这些要素全都交织在一起,再加上情报的错综复杂以及一部分人类扭曲的思想,最重导致了这场恶劣的悲剧。
在旁边操纵棋盘的缪尔斯通悄悄小声说道。
「——去追击伦德伦德骑士团吗?」
鲁法斯摇了摇头。
「他们从此处出发已经过了两周,已经难以搜索了。而且咱们还有更迫不急待的事情要做。」
鲁法斯精中了精神。
伦德伦德骑士团偶然间路过此地,为了赏金才做了这件事——如果事实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如果这是圣教会的指示,在萨安托罗夫的“内乱”当中圣教会也想掺上一脚,那么魔族也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
切断和拉达娜的通话后,鲁法斯仰望起黎明前的天空。
无垠的空间不禁让人联想到世界的广阔。
在世界各处都能看到天空。
二周前离开此地的旅人如今在哪片天空之下呢——即使是鲁法斯,也无法明确断定。
「……这个世界有些——过于广阔了吧。」
缪尔斯通似乎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轻轻的叹了口气。
巴尔玛兹和克利穆德一言不发,用惊讶的视线向鲁法斯看去。
“北天将鲁法斯”恐怕已经是接近最强的魔导师。
即使是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仅仅能够打倒敌人的力量并没有更大的意义。
魔族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