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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Phase6—互相欺骗—

◆23:00(剩余时间05:00) ——『彩虹祭坛.中央客厅』——◆

「你在开什么玩笑,混帐。」

在刚好晚上十一点,也就是剩下五个小时的同时,理解说出来的话让所有听到的人,有好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用自己的能力《至高王座(Hliðskjálf)》来进行判断并捉住犯人。她说的是关于这一点的说明。尽管理解

以放在『彩虹祭坛』的扑克牌玩猜牌的方式,跟交喙一样短时间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可是怀疑的目光还是没有改变。

「『只是提出质问,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犯人』? 你在开玩笑吗? 说这样的大话然后失败的例子,刚刚才——」

羽成先生这么说着来回望向交喙与理解。

「事到如今,不要说什么难以置信啊,小混混。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已经发生,这里就是中心点。」

「我是有听过传闻,说是月见月家在聚集拥有这类异常才能的人。可是——」

奏小姐也无法完全认同。

「明明有人死掉了却还能漫不在乎笑着的人,我无法信任。」

然后,是依然敌视着理解的京学姐。会有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就现状来说有点迟钝。

因此——

「真是无聊的理由啊,大奶女。那么本姑娘想反过来问,你到底相信谁? 是刚才发言产生矛盾的社团学妹? 回退是那里的小混混? 在你『入室』的时候,在你无法参与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你要用什么根据去说能够信任这种蠢话? 要是你所谓的信任可以用来拥护在这里的某个人,现在马上做给本姑娘看啊! 你这个笨蛋!

「呜——……!」

京学姐用力咬着牙到几乎发出声音,狠狠瞪向理解。

实际上,我们已经搞不清楚了。如果要说是初次见面,比较容易变装的女性,那毫无疑问的就是奏小姐。不过,要这么说的话我们也一样,只要是共犯就说得通了。

严格来说,身为她妹妹的交喙也是。然后,要是考虑到从两年前就掉包过来的话,京学姐也是。

一旦开始怀疑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很可疑。

以理解的能力,要看穿《分身幻象》级的拟态,必须要尽全力集中精神。考虑到剩余时间,只能使用一次。然后,理解已经告诉过我们,在平常能够读到的程度下,可以判断犯人并不在这些人里面。

可是,造成所有人反感的,是在那之后的一句话。

「而且,那个方法也令人不满。怎么,让你跟我们轮流面谈,事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对谁使用能力。这是要我们接受你任意做出的判断,而不尊重所有人的意见吗? 那么在找不到犯人的场合——不,说起来如果在你是犯人或协力者的场合,该怎么办?」

「咕咕咕,真不愧是营养都被胸部吸收的女人,说的话果然不一样呢。你以为本姑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机说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不管在这次的调查能不能把犯人找出来,都有可以把花鸡特定出来的方法。证明将会在累积计数的过程中进行。有意见的话,在证明结束之后再说吧。」

「要是,在那调查之后的判断,没有特定出犯人的话?」

你打算要怎么负责。京学姐以包含这层意义的眼光盯着理解。

「那个时候把本姑娘杀掉就好了。幸好,这里还有另一个自杀志愿者。」

理解这么说着指向呆呆站在一旁的交喙。说实话,虽然我不想提到这件事,不过知道理解目的的我只好默认。

「什么……?」

京学姐睁大眼睛走到交喙身边,可是交喙只是静静地点点头。

「就像你们看到的,只要确定有两个人可以杀,时间也应该来得及吧。这不是件令人非常高兴的事吗。」

理解这么说着望向周围,只见羽成先生与奏小姐很不甘愿地表示同意。

理所当然的,不论理解的能力是不是超自然现象,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找出《分身幻象》的方法。所以不管多小的希望大家都不想放过。然后,有理解与交喙这两个作为保险的牺牲者,才让那两个人接受的吧。

「不管怎么样设法从好的方向来看,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喜欢你的样子。你跟祖父有着同样的味道,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态度。」

只有京学姐对理解的方针表现出反抗的态度,不过这里是少数服从多数。

理解的作战,第一阶段顺利成功,

「那么,既然同意了就让我们开始吧? 用来面谈的是本姑娘使用的西房。面谈的时间每个人是一分钟,剩下的人不要离开『彩虹祭坛』喔。那么就照指名的顺序进来。」

在两个人同时进入室内的场合,不会成为『入室』状态。不是在黑色房间,而是在『彩虹祭坛』让剩下三个人互相监视的话,就连万一会发生事故的可能性都没有。

在公平的单人房中,理解的审判终于开始了。

「阿初,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几分钟后。依照顺序被理解调查完的京学姐,在同样结束调查的我所坐的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那个月见月家的女孩值得信赖吗? 有没有可能那家伙自己就是《分身幻象》呢?」

「嗯,关于这点我也不清楚。话说回来,京学姐也混乱了吧。大概。」

「你才是呢,真亏你能保持这么平静。」

「看起来虽然是这样,其实我脑中也是一片混乱。」

我老实地回答。

「可以的话我想要先确认一下现状,你对这个状况有什么看法? 要是真的有《分身幻象》什么的家伙,现在会是谁呢?」

「我是无所谓啦。那京学姐觉得谁比较可疑?」

「嗯——……」

大概是完全没有想过,京学姐把手放在额头上沉吟起来。

「现在还活着的有六人。从京学姐的视点来看,犯人候补有奏小姐、理解、交喙、还有我吧? 在神室先生被杀之前的时间,京学姐确定自己没有把奏小姐的卡片掉包。奏小姐把神室先生杀死的嫌疑还没洗刷掉。同样的,要是依照奏小姐的主张,她的卡片是被人掉包的话,对象除了京学姐自己以外就只有理解了。然后,在《圣痕》这件事上做出矛盾发言的交喙,以及帮她说话的我也一样可疑。实质上,羽成先生才是唯一清白的不是吗?」

「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然后,从我的视点来看,大致上依照嫌疑的顺序排列是奏小姐、理解、京学姐、交喙。理由跟京学姐几乎一样,不过因为我有亲眼看到稻村先生自杀的一幕,所以对交喙的证言只有觉得有点奇怪而已。应该说,不管是从谁的视点来看,大致上觉得可疑的都是这四个人然后才是我。」

我把放在客厅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用麦克笔画出更详细的图解。

「单纯来说,成为障碍的有两个部分。一个是『交喙的证言与特异体质是否是真的』的问题,还有奏小姐的主张是否正确的问题。假设交喙的体质是虚构的,从一开始要用乱猜的方式猜到奏小姐持有『蓝色卡片』的话实在太不合理,这么一来还是应该看成是跟理解或京学姐搭档,在『调换』之后,才指出犯人是谁吧。」

或者是,还有交喙与奏小姐串通这样的可能性,不过先不提这个。

「关于这一点,我很清楚自己没有做出掉包这种事,所以可以安心地站在交喙这边……。要是稻村没有带着谜团而死去的话。」

听到京学姐的话,我马上点点头。

「是的,为什么要自称是《分身幻象》然后自杀呢。单纯把他看成是《分身幻象》奏小姐的同伴,虽然想要用『黑色卡片』杀害他人,可是却失败而当场自杀。如果这样想的话比较容易理解就是了。」

「依照交喙的见解,他……不,她也跟《分身幻象》有同样的反应。那么,他或者是她本人,才是真正的《分身幻象》吗?」

「关于这部分,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

京学姐在露出厌烦的表情后,像是重振了精神似地开口说道。

「那么,阿初你跟交喙从花鶟本人口中听来的,《分身幻象》的意识可以在肉体间移动的说法又如何呢? 一开始凭依在奏小姐身上,『入室』之后转移到稻村先生身上,变装成交喙。然后……」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完蛋了。绝对赢不了。只能被杀死。就算是讨好花鸡大概也会被杀,这样的话看看毒气是什么样子不也很有意思吗?」

半自暴自弃的说了这些话,京学姐听完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的胆子也真大啊。指派你当副社长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京学姐这么说着,露出到这边之后第一次出现的笑容。

「只不过是自暴自弃而已。在不久前认识理解,被卷进事件之后开始,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了。我想之后只有靠不正常的方法,才能把犯人找出来。而且,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理解。」

「……这样啊。」

京学姐忽然中断了对话,抬头仰望天花板。然后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把视线移回我的脸上。

「真是抱歉啊,阿初。」

还以为是因为我态度轻率而发怒的京学姐,很难得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没想到我的一时兴起,竟然让你跟交喙遭遇到这种危险。果然我没有资格当广播社的社长。」

「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啊。我也隐瞒了自己跟理解合作在追捕《分身幻象》的事情。反倒是京学姐,你不过只是教授的孙子而已吧? 就连把我们引诱到这里来的,也是《分身幻象》……」

「不是那样的……」

京学姐忽然稍微蜷曲着身子,

「结果,还是因为我的关系。」

来回望向四周。

「来到这里之后我才想起来。以前,在我还是高一的时候,有去找花鸡学姐商量过。看有没有办法能够逃过父母,还有祖父的束缚。只因为自己是上坂教授的孙子,就被要求要有好成绩,被灌输根本不想学,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的知识。我很厌恶那种自己变得好像不适自己的感觉。那个时候,代替我去说服祖父的人,就是花鸡学姐。」

「那不过只是很常见的抱怨吧。教授的死因在官方纪录上是自杀,照学姐说的来看,被花鸡杀死的可能性很高吧?」

「或许是吧。不过,实际上祖父在两年前自杀,当时我的内心是很高兴的。尽管祖父跟我不太熟,只带给了我不好的回忆,但这样也太过份了。因为埋头在研究中的祖父自杀,让我得到逃离这个束缚的正当理由……」

「…………」

「有着这种想法的我,竟然被关在祖父留下的遗产里。这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去扫墓所得到的报应吧。」

流露出自虐般的笑容,京学姐就这样闭上眼睛。

「还记得我们在广播社聊的事情吗?无法挽回的最后底线,到底是在哪里? 在被关进这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结束了,还是在那天我找花鸡学姐商量的时候,跨过了那条线呢……。我自己,因为不想变成那样,所以才一直不肯面对家里的事情,应该是那样的吧。」

「京学姐……」

「啊——,你不用在意我的事情。我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种程度的事吓不倒我——。所以,我也会以我的方法努力找出犯人。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或交喙不是花鸡学姐假冒的。」

「我的心情也一样。因为,我还不想当广播社的社长。」

像这样开着玩笑,让恐怖与紧张感稍微缓和了一些。当然羽成先生与奏小姐、交喙也听见了这段对话。

不知何时,所有人的调查——在理解的《至高王座(Hliðskjálf)》下进行的面谈结束了。从这里开始,终于要公开调查结果并针对结果进行议论。所有人应该都在为自己的立场以及目前为止的情报进行准备。

「出现了非常有趣的结果呢。」

理解乘坐的轮椅《斯莱普尼尔号改》发出细微的马达声,载着理解从西房出来。

「那么从现在开始,公布藉由本姑娘的能力所得到的结果。」

「…………」

很清楚可以感觉到,除了理解以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理解在有如恶魔般的笑容下,开始宣判结果。

23:07(剩余时间04:53) ——『彩虹祭坛·中央客厅』——◆

理解用来调查剩下五个人的时间,是一个人一分钟。在那之后才过了七分钟而已。利用那短暂的时间,打算要分出胜负。

「藉由本姑娘的能力与质问,将犯人挑选了出来。」

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脸上挂着无畏笑容的理解,在那紧张的气氛中,理解的手指指向这边。

「上坂京。首先就让你当先锋,第一个『入室』。」

「……啊——!?」

「难道这家伙——」

站在旁边的羽成先生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是《分身幻象》吗!?」

周围的视线从理解转到京学姐身上。在那瞬间,离我有段距离的京学姐就变了脸色。

「给我等一下!」

京学姐以暗藏着紧张的表情,慢慢走到理解面前。

「怎么,你有意见吗,大奶女。」

「当然有啊!」

完全不惧怕理解险恶的笑容,双眼直直瞪着理解。

「『入室』必须要四个人才行,所以会成为其中之一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必须由我带头——以头号嫌疑犯的身分进去让我非常不满。那是你的能力判断出来的结果吗? 我要先声明我并不是犯人,也不是共犯喔!」

「唉——,你竟然这么笨。陪笨蛋讲话真的比找犯人还要痛苦啊。」

理解耸了耸肩,叹口气这么说。

趁着京学姐准备怒吼而吸气的空隙,理解先发制人。

「剩下的人也给我听好了!本姑娘说过『要证明犯人是谁』。还有,这件事是在累积到下个『计数』的过程中进行的! 明明就还没开始进行解说,不要到了这种时候还发那种不必要的牢骚,这群垃圾!」

是的,理解说过,要是之后的证明不能被大家接受,就会自愿成为死亡对象,而大家应该也都同意了。然后,还有以服从多数的方式遵从理解的判断……。

周围的视线,集中在京学姐身上。

「京学姐……」

「我明白的,阿初。」

拿着交喙持有的卡片,京学姐打开西南方房间的门。

「我已经知道那个女的说的话全是一派胡言。虽然很想把她当成犯人痛骂一顿,不过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我很期待下次回到这里的时候! 如果我还能活着出来的话!」

「不要搞什么死亡预告,快点进去啦。后面都塞住了。」

「吵死了! 给我记住,你这个冒牌侦探! 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

在吼完这段壮烈的告别词后,京学姐踩着粗暴的步伐『入室』。

「你也是,老女人。你也一样可疑。」

「果然扯到我身上了。」

接着被指名的奏小姐耸耸肩。

「虽然很想反驳,不过已经有别人先进去了,恐怕其他的人意见也一样……是吧?」

剩下的所有人用眼神代替点头同意。

奏小姐对自己依然是嫌疑犯这件事似乎有所自觉。在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到原本由我负责的东房『入室』了。然后,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了,阴沉女。」

「我拒绝。」

此时被指名的交喙,突然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你应该比我早进去才对。」

「喂喂,现在不是要性子的场合吧。不快点的话时间会——」

看到把头扭到一旁的交喙,就连羽成先生都面有难色。

「无论如何吗?」

「无论如何。」

「那么,你就是第一个了。接下来要被杀死的人。」

理解扭着身子朝轮椅上方移动。之后,在她的手上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小刀。

「这——!?」

「本姑娘应该说过没有时间争执,阴沉女。要是你打算继续妨碍本姑娘,就只好请你先死掉了。」

「坐在那种东西上,有办法构到我吗?」

说出这句话的交喙并没有动摇,后退到中央楼梯附近的位置。要是逃到楼下就很难立刻追上去吧。

不过下个瞬间,理解慢慢绕到我的背后——。

「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因为你的任性,让下一个『入室』的人选换人而已啊。小零真是可怜啊。就这样被你当成复仇的道具,连最爱的妹妹都见不到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唔……!?」

巧妙操作着电动轮椅《斯莱普尼尔号改》的理解,很快地绕到我的身旁,立刻拿出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形状非常奇妙的小型枪械,用枪口抵着我的下巴。

「…………。我明白了。」

没有因为理解的凶器与凶行而露出惧怕的神情,交喙走到羽成先生的面前,朝呆滞站着的他伸出手。

「能否,请您把卡片借给我? 因为我现在没有卡片。」

「啊,嗯……」

(插图8)

由于交喙原来所在的西南房已经有京学姐入室了,困此必须要借用理解或羽成先忙使用的房间。接过卡片之后,交喙再次来到我的面前,伸出手要跟我握手。

「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哥哥。」

「嗯,我知道了。」

在一瞬的眼神交流后,交喙进入东南房,过了几秒从内侧传出上锁的声音。这样交喙也『入室』了。

「好,那么让本姑娘的推理继续下去吧?」

迅速地把抵着我的武器收起来后,理解重新面向呆立着的羽成先生与我。

「你、你这混蛋,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打算要把我们怎么样……」      I

大概是因为令人眼花撩乱的展开而感到混乱吧。羽成先生挤出有点胆怯的声音。

可是,理解却对此置之不理,继续往下说。

「那么,就在此宣布本姑娘使用《至高王座(Hliðskjálf)》的判定结果吧。星雾交喙——那个阴沉女是清白的。然后,上坂京也不是犯人。」

「什么……!?」

羽成先生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也难怪。

突然说出保证交喙与京学姐清白的话,如果是那样,就会出现为什么要先把京学姐关进去的疑门,不过要说明这点是我的责任。

「那是真的吗?」

所以,现在我必须做出这样的反应,确保她接下来能够继续发言。

「嗯,是真的。理由是,本姑娘没看到她做出将十条奏的卡片掉包的行为。」

在这样取得证言之后,我与理解交换着眼神。在确认过所有的对话都跟作战一样后,理解突然发出笑声。

「那么,小零。准备结束,之后就拜托了。」

「这——而‥ 喂、喂……你要去哪里!」

似乎没有听到羽成先生说的话,理解操作轮椅进入西房,结束『入室』的手续。这样剩下可『入室』的有颜色空房间,全部都填满了。

我们的作战结束了。在目瞪口呆的羽成先生身旁,我先做了一次深呼吸。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那点,我现在开始进行说明。」

把从小柜子里拿出来的笔记本与麦克笔拿在手上,我朝羽成先生招了招手。

「现在可以告诉你,《分身幻象》的身分就在刚才确定了。」

◆23:40(剩余时间04:20)  ——『彩虹祭坛·中央客厅』——◆

在依照京学姐、奏小姐、交喙、理解的顺序进行『入室』程序之后,转眼之间就过了三十分钟。在入室者一个不少地从房间里出来,于『彩虹祭坛』凑齐六个人之后,首先使用交喙『入室』之《东南房》的卡片,读取资料之后取得绿色钥匙。

《东北房》橙→黑·可以使用    《东房》十条奏。   《东南房》绿→黑·可以使用

《北房》红→黑·不可使用      《南房》蓝→黑·不可使用

《西北房》蓝→黑·可以使用    《西房》月见月理解  《西南房》上坂京

这样一来,依照蓝、红、橙、绿的顺序取得了四种钥匙。

剩下的钥匙是三把。可『入室』的有颜色空房间剩下三间。

奏小姐、京学姐、理解所持有之卡片以外的『黑色卡片』,为了确认其张数与持有者,暂时被集中在中央的桌子上。

剩下的时间是四小时。游戏也终于来到转折点。

不过,实际上已经结束了。应该说,要是不在这里一决胜负,我们在这之后,也无法把《分身幻象》找出来吧。

「那么,你打算怎么解释把我关起来的理由。」

才刚拿到新的钥匙,京学姐就理直气壮地质疑理解。

「你认为犯人是我吧? 要是不能做出让大家都能明白的证明,我可是不会接受的。」

「没有。所以想要杀死本姑娘的话就动手吧。再见——。」

理解以极为不在乎的态度,回到才刚离开的西房后,从内侧上锁成为『入室』状态。

「…………」

那冷淡到令人无法捉摸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拦,只能目送她轻易地离开。

「好,那就依照你的期望。大家都没有——」

十秒后。京学姐拿起『黑色卡片』这么说。

「请等一下。」

「为什么要阻止我? 这可是那个女的自己说的喔。我很清楚,那个女的在说谎——」

「请冷静下来,京学姐。」

我抓起学姐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没有得到合理的说明,暴露在死亡的恐怖下长达三十分钟,而且对方还是那个理解,学姐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不过说实话那样的行动很让人困扰。

对京学姐来说『自己不是犯人』这件事是肯定的,所以她知道理解在说谎。可是,其他人无法以这样的理由来证明。

所以,不能让理解在这里被杀死,这么做一点好处都没有。

到了现在反而只会有反效果。

「犯人,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说什么……?」

交喙代替以行动制止学姐而说出的这句话,让京学姐睁大了眼睛。

「拜托学姐先住手。还有,京学姐、奏小姐,能请你们把卡片先交给我吗?」

我也这么催促着满脸狐疑的两人。

然后,

「好,接着是羽成先生。」

「啊,嗯嗯……我知道了啦。就照说好的做吧。」

我把《西南房》的卡片交出去,然后照刚才商量好的催促他之后,羽成先生就『入室』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京学姐,能不能请你用刚才拿到的绿色钥匙,把『脱逃路线』上的铁栅打开吗? 关于刚才理解的答案,我已经写在这张纸上了。如果能顺便确认一下楼下的房间状况就太好了。不过,请不要碰触任何的仪器。」

「……知道了。」               ﹒

把写着解答的纸片握在手上,京学姐离开『彩虹祭坛』。随后,坐在沙发上的奏小姐也站了起来。

「交喙小妹好像还是不太舒服。那么,在这久违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也稍微到下面松口气好了。」

「请等一下。」

把刚跨出步伐的奏小姐头发拽住的,是交喙。

「差不多该结束这场游戏了吧,姐姐。」

交喙的眼神非常坚定。我站在京学姐离开的楼梯前,把奏小姐的——不,星雾花鸡的退路挡住。

一瞬间奏小姐的表情僵在呆住的样子,不过她立刻露出苦笑。

「真是的,你还在怀疑我吗? 我才不是你的姐姐。首先……」

「《分身幻象》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姐姐。」

交喙这么说着踏出一步,将自己的右手伸向奏小姐的左手。虽然看起来很随意,不过奏小姐毫不犹豫地躲开了她的手。

「为什么,你要躲开?」

被交喙让人觉得心寒的空虚视线凝视,奏小姐往后退了退。

「……你想做什么?」

「进行确认。看你会不会躲避我的《圣痕》。由于刚才『入室』时有休息,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到可以再次使用能力的程度了。」

说完这句话后,交喙凝视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后再次朝奏小姐伸了出去。

「所以,现在再被我碰到的话,就会露出马脚吧? 也就是说,最初我调查的结果是正确的。还有就是,《分身幻象》的灵魂无法转移到其他人的肉体上。」

「…………」

听到这句话,奏小姐的表情变了。脸部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

「你,在说什么?」

「虽然还不能揭穿,不过藉由在你『入室』之后的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你是犯人了,姐姐。不知道的人大概只有京学姐,不过只要看过刚才的纸片,最后一定能说服她。你还没有洗刷掉杀死神室先生的『蓝色卡片』的嫌疑。刚才我伸出的手,你也避开了。果然除了你以外,没有别的犯人。姐姐,我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判断,其他人也一样。如果想要反驳的话,请再试着跟我握一次手。」

(插图9)

「…………」

面对交喙那平淡却不容分说的指责,奏小姐在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

「呼——……」

轻轻吁出一口气,露出之前从未见过充满讽刺味道的笑容。

「哎呀,真是败给你了,交喙。虽然没有期待你能做到这种地步——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不能说明。」

交喙说的是事实。

不是不说明,而是不能说明。

理由是,理解为了让犯人现形所做的事情,是跟这场游戏制定之规则有关的违规行为。

「为什么,两年前要把小泉……要把我的好朋友杀死? 为什么要把大家关在这种地方,玩这种恶劣的游戏? 在得到你的回答之后,我才会说明。」

「……哼——。」

奏小姐——不,《分身幻象》轻轻叹了口气,以带着失望的视线,朝天花板上散发着黯淡光芒的装饰吊灯望了一眼。

「你真的,想知道吗? 小泉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会原谅你。不管是要用我的命来换,还是要同归于尽﹒我都会阻止姐姐。」

「知道了,我就告诉你。」

说出这句话,《分身幻象》花鸡一瞬间露出有点忧郁的表情。

「在那之前有个误解喔,交喙。我并没有杀死你的好友。」

感觉交喙听见这句话时,那面无表情的脸稍微有点僵硬。

「事到如今还想强辩吗? 小泉的尸体也有被找出来,我也有确认过——」

「嗯,我知道。你差点就被她杀掉了。不过放心吧,那个人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杀你。只是为了要让你认为她——认为小泉死掉了,才这么做而已。」

「…………。你在说什么?」

「死掉的佐仓泉本人,其实并不认识你。那女孩在情报被抽掉之后就没有用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的确是让人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呐,交喙。」

把抬头望向天花板的视线往下移,《分身幻象》以怀念的语气这么喃喃说道。

「你从以前就因为体质的关系交不到朋友呢。我还以为只要时间经过就会有所改变,不过你依然还是一个人啊。不过,那也没办法——因为你从小就受到虐待。」

「虐……待?」

复诵着突然听到的危险名词,交喙稍微睁大了眼睛。

「你会不记得也不奇怪。因为在亲生父母还活着的时候,你的年纪还非常小。跟善于察言观色的我不一样,你常常被粗暴的父母亲殴打,或是用香烟头灼烧。不管经过多久这些事情都没有停下来,我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你在、说什——」

「所以那一天,我想到可以伪装成火灾——把父母亲收拾掉。然后很幸运的,我们被同一个家庭收养。不过你因为小时候受到的创伤,对任何人都不肯敞开心房。」

「…………」

交喙那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深处,好像感觉到什么而出现一丝动摇。

「沉默寡言,几乎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即使你不肯接近她人,新的养父母也待你很温柔。不过,那也只是一开始。在不幸地事业失败而陷入困境时,我是还好,不过养父母对你的厌恶感却不断上升。」

「…………」

「能够露出笑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人是一种就连不求回报的行为,也会要求相应之感谢的生物。畏惧他人,对他人说的话与伸出的手没有任何反应的你,依然孤独地掉落在深深的黑暗中。」

「…………」

「我很焦急。这样下去,我好不容易杀死父母亲的行为就没有意义了。现在的养父母对你动手,我觉得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那样的话,要是至少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比较富裕,应该就不会想要找寻对象来宣泄情绪,我是这么想的。」

《分身幻象》这么说着,抬头望向天花板。

「这就是我开始从事间谍工作的原由。本来以为是正当的工作场所,没想到那里只是想欺骗小孩来赚钱,一无可取的地方。即使如此,我的某项才能被看上,而从那个企业接下一项又一项的谍报活动,经历了各种工作。把上坂教授特殊的研究成果偷出来也是其中之一,这次被用在这里就是了。」

「…………」

「然后,我把赚来的钱,以不会太露骨的方式送到你的家里。你的养父母随着手头渐渐宽裕,也不再用恶劣的态度对待你,而改为放任主义。那种作法虽然好,不过即使到了国中,你依然没能跟任何人交心。」

交喙一动也不动。不过,可以从那用力握紧的拳头看出她的心情。

「所以,我实行了某个想法。想试着利用工作的空档待在你的身边。藉由冒充成佐仓泉,这位跟你关系疏远的少女。」

「呜……!」

「在我契而不舍的努力下,你终于对我放下心防。我真的很高兴。可是,蜜月期并不长。在几个月后收集完情报时,雇用我的人下达了要把小泉父亲的公司击溃的命令。即使我百般不愿也必须要跟你分开。同时还要把注意到我的存在的,佐仓泉本人收拾掉。」

「…………」

为什么。

看着交喙的脸像人偶一样失去血色,我的心头涌出一股怒火。

我在做什么啊?

不是的。这不是交喙——不是我们想要的事实。必须要立刻否定才行。必须要把花鸡的,《分身幻象》的妄言粉碎掉才行。

别开玩笑了。

无意识地因为愤怒而让臼齿撞击在一起,恼人的声音在头盖骨中回荡着。

如果这个花鸡所说的是事实,那么交喙的朋友、该被打倒的恶棍、还有赎罪的行为,这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

「交喙,老实告诉你。我现在的目的是夺取月见月家。像这样持续进行谍报活动,一定会不断出现追捕我的人。可是,藉由成为统治各种领域之月见月家的一部分,就可以回避这些事情。所以我洒下诱饵,等待月见月比较上层的人出现,然后将其引诱进这个上坂教授的遗产中。这是为了要看出那个女孩拥有的侦探能力,然后夺取过来好让我完全取而代之。」

垂下双眼,静静地露出微笑,《分身幻象》继续说。

「我们第一次去学校后面咖啡厅的事,还有一起在那边吃圣代的事我都记得。我也还记得你说自己的体质像石蕊试纸,我觉得那样不好听才帮你取了《圣痕(stigma)》这个名称。你只把自己的体质告诉我这件事我也记得。」

「呜……啊! 啊啊……!」

听见这句话的交喙瞳孔微张,四肢开始颤抖了起来。

「呐,交喙。我已经说出实话,这样就可以了吧。全部都是为了你啊。为了帮助你才做的。唯一让你敞开心胸的小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可以依靠。所以,拜托你。为了你自己好,为了接下来要抽出月见月理解的内在并杀死她,你应该会帮我吧? 杀死父母亲,杀死那边那个男孩的父亲,还有杀死佐仓泉,这些全部、全部、全部——都是为了你。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被你憎恨的理由啊。」

「呜、啊啊、啊啊啊。」

在摇着头的同时,交喙望向我,看着我的眼睛。

交喙苍白的脸庞,染上绝望的神色。

那怯懦的表情,我曾经看过。

感觉接下来会被责备时露出的,恐惧的眼神。

过去父亲曾经对我露出的,那种——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那么做的话,也可以依你的意思。不过,杀死我,你会幸福吗? 你能满足吗? 在你身边知道这个真相的学长与社长,应该会瞧不起也无法原谅受到犯罪者保护的你吧。可是我会原谅你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也还不迟。你会就这样,帮助我,的吧?」

「呜、啊啊。」

交喙抱着头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冷静地接受这一切,一直看着她。

「交喙,不用在意那家伙说的话。全都是胡诌的。」

回过神来,我已经说出这句话。

「哎呀,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面对神情自若如此挑衅的花鸡,我这么回答。

「因为你的行为不合理。竟然用这种语气逼迫自己的妹妹,竟然可以把以往犯下的罪行推托是『为了某人』做的。这样的家伙,绝对不是家人!」

「哥、哥。」

眼角蓄满泪水的交喙,抬头望着我。

啊——,这样不行啊。我在假装愤怒的同时这么想。

这不是我这个把父亲逼上绝路,还一直对交喙说谎的人该说出口的台词。这点,我很清楚。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说出来。要是就这么保持沉默的话,又会——

「哼哼,你听到了吧,交喙。要是为了帮助自己,人这种生物可以像这样毫不犹豫地陷害他人。这个人,也迟早会背叛你。」

「如果真的是那样,如果你是为交喙着想,就不会说出那种话。」

「哼哼哼,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不合理。可是,我的目的是要让交喙幸福。我在这里死掉的话,就无法达成目的。不在这里把真相说出来,是更不合理的事情。没错吧?」

可恶……,这家伙。

滑溜地像条泥鳅似的。必须要在这里分出胜负才行。必须要说服交喙才行。

「交喙……」

交喙依然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懂。就这样,在完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把姐姐杀死真的好吗。要是,要是跟她说的一样,要是我没有亲眼确认真相就杀了她。我……」

会留下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后悔,活下去,或者是死掉。

「是啊。要你找出答案或许对你来说还太痛苦了。那么,使用控制室的电脑,先让游戏结束的作法也不坏。月见月的事情虽然可惜,不过机会再找就有了。等平静下来之后,你再找出自己的答案就好了。」

她大概是打算趁机逃跑吧。不,光是把视线从这里移开,也不保证她不会利用控制室的装置动什么手脚。那样一来,会让她又变装成别人,而失去抓住她的手段吧。不能让这家伙,就这样从这个房间逃出去。

可是,即使认为那是用来脱逃的藉口,我却没有能够证明的手段。

我要想办法打倒她,不然……。

不。

确认剩余时间。不去看时钟,而是用身体感觉。

差不多,快到跟那家伙约定的时间了。

「那么——你要怎么做? 你好像是受到理解小妹的威胁吧。只要杀掉她,就不会再有那样的顾虑了。如果想杀死我这个仇人也没关系,可是……」

「我并没有想过要做那种事情。」

我开口打断了花鸡的质问。

「实际上,对我来说花鸡——父亲的仇人,还有《分身幻象》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因为——

「有资格说『报仇』这两个字的人,只有我妹妹遥香。因为,结果杀死父亲的根本就是我,对于其他人,我完全没有怨恨或愤怒的感觉。但是,交喙跟我不一样,她有好好面对现实。跟将一切敷衍过去的我不一样,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抓住犯人、找出真相而奋斗着。我——对这样的她,感到很羡慕……」

「哥哥……」

是的。

说是为了要保护家人,我舍弃了父亲,也对遥香说了谎。只是无法面对现实,感到恐惧,而在逃避而已。

只要看不见真实,只要不让人知道的话,就可以不伤害到任何人。我只能像这样,隐瞒、逃避、欺骗、敷衍了事。

所以,我很羡慕交喙。

能够正视眼前,与现实战斗的她。

要是这么做能让她满足,我想尽可能地成为她的助力。

可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竟会挖出交喙的旧伤。

要是不知道真相的话就好了。

要是不知道多余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这件事就好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我们总是会变成这样。

「是吗,那也就是说你会帮助我罗。这样就简单了。」

「还没结束。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接下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

「欸……?」

理由就是,因为我知道。

有个家伙预测到花鸡的这句话,所以事先就要求我们协助。

连真相都能变成谎言的伪装高手,再过不久,就要来到这里了。

「等听了那家伙的话,再做决定。」

「那是没有用的。就算她出来也没有意义。只要我不合作,想要从这里平安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在《分身幻象》这么微笑时,我望向时钟。就在此时,

哔哔哔……。小小的警铃声从《西房》传来。封锁着《西房》的门锁解除,没有门把的平面门扉打开。

「嗯,谈得差不多了?」

伴随着轮椅的马达声,脸上挂着无所畏惧笑容的理解终于现身了。

「哎呀,你来得正是时候。不过很可惜,这次是——」

扮成奏小姐的花鸡很得意地叫住理解。可是,理解不知为何没有看向我们,就这样朝旁边的墙壁——沿着『彩虹祭坛』的八角形墙壁绕了起来。

「……?」

虽然奏小姐投以讶异的目光,不过理解没有因此动摇,她轻轻碰着周围的墙壁与柱子,简直像是在评监这些东西一样。

过了一会儿,确认楼下没有异常之后回来的京学姐,以及结束入室状态的羽成先生出现了。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犯人真的是奏小姐吗P」

飞也似地冲进房间后,京学姐看着周围这么间。

「结果到底是怎样啊? 那家伙真的是《分身幻象》吗?」

虽然面对两人理所当然的问题理所当然的应该要回答,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因为游戏还在继续进行。

我把写着最低限度情报,以及没有让京学姐知道,用来让花鸡现形之手法的纸片塞给她。然后我花了几分钟说服两人,要赢得这场胜负必须要藉助理解与交喙的力量,请他们再次『入室』。

「啊——对了。你得到证言了吗,小零?」

在京学姐与羽成先生再次进入单人房之后,理解一边在房间里绕着,一边突如其来地这么问。

「嗯,听到了。交喙跟我是证人。这家伙果然知道那件事。」

「喔——,这样啊。真是太好了。嗯,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啊。」

「……什么意思?」

在我回答之后,奏小姐皱着眉头反问。不过理解依然没有回答,她继续绕着圈圈,最后来到中央的楼梯口——然后移动到奏小姐的面前。

「真是的,有够麻烦……欸——!」

理解把身体弯成ㄑ字形,拉动设置在楼梯入口旁的拉杆。滑动式的门随着喀锵的沉重声音关起来,封住了通往楼上与楼下的路。

「……你有什么打算? 你从刚才开始在做什么?」

理解可疑的举动,让《分身幻象》露出困惑的表情。

「因为接下来要请你死掉。要是在紧要关头让你到处乱跑,不是会很麻烦吗?」

在脸上浮现了深不见底之恶意的凶恶笑容,理解微微低下头瞪向奏小姐。

「你在说什么啊。不好意思,我已经被交喙看穿,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所以,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离开这里的方法——」

「我不要。」

奏小姐的提议,被理解用溢满阴影的笑容拒绝了。

「谁管你自由的真相是什么,不要擅自把事件解决掉。」

「那么,你是想怎么样? 你还想要再做些什么吗?」

「后续啊。那充满了谎言的解决篇还没结束。从现在开始,本姑娘将会亲自揭穿你承认的那个虚伪的真相,将你推进更深的地狱再杀掉。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分身幻象》。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互相欺骗啊!」

有个秘密。理解在「作战」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如果对象是吸血鬼或幽灵,要是不把那不死的魔法解除掉就无法将『那家伙』杀死。

所以,理解故意装作顾虑到交喙想要单独交谈的意志而『入室』。看起来像是要拢络交喙,但其实是为了诱使《分身幻象》失言。

然后现在,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幕。

为了跟我与交喙的过去做了断。

「首先从你的真实身分来说吧? 虽然你好像说了一堆煞有其事的话,不过你不是星雾花鸡吧? 不对,严格来说你连《分身幻象》的真身都算不上。」

「哎呀,竟然一开口就是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你有什么证据——」

「让本姑娘用笨蛋也能理解的方式来说明吧。因为要冒充他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花鸡,不,被指出不是《分身幻象》的那个人正要插嘴的瞬间,理解抢先一步将其打断而继续说道。

「事到如今提这个做什么。还是说,你是在自虐? 就是因为分辨不出来,你们才没有办法抓到我吧?」

「才不是分不分辨得出来的问题。不管是对多么杰出的间谍来说,就连要冒充虚构的人物,实际上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可是你却能冒充本人依然还活着的人物。而且不分男女老幼,还是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

「这根本不是演技或才能之类的问题。要冒充他人来行动,要得到本人才知道旳情报完全扮成对方,本人的协助是必然而不可或缺的。」

「…………」

「你并不是扮装成某人。只是把要掉包的对象洗脑,制作出变装后的自己而已。那就是你的真实身分吧,《分身幻象》? 不,现在应该说是奏小姐本人才正确吧?」

「不是,那样的。」

在理解推理时,一直跪在地上垂着头的交喙,插嘴这么说。

「在我一开始,打招呼时接触到的反应,完全是姐姐的。」

「那是那个时候的事。不过,这家伙有别的理由不想让你再碰到。」

理解这么微笑着,瞪着《分身幻象》,不,是奏小姐本人。

「那就是,为什么只有这家伙在一开始要跟你握手,故意去碰你的手。」

「那是……」

「为了确认这点,本姑娘设下了这个机关。」

理解一脸无趣地拿给大家看的,是她自己的头发。

「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奏小姐的问题,理解吐出舌头。

「只是个简单的陷阱。在断电器被拉下来之前,我把这个夹在『脱逃路线』铁栅的最外侧,不过在电源恢复之后却掉落在通道上。如果没有人用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钥匙把那铁栅打开过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

「那个时候,在外面待命的『真正的你』趁机调换过来了吧? 把断电器拉下来,不是为了杀人布的局,而是为了让本体逃出去。」

被理解指谪的,的确是我也确认过的部分。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调换的是谁,所以才放置不管。

「阴沉女的能力使用上有限度。实际上对于已经接触过一次记住的对象——而且还判断出波长是自己所熟悉的姐姐,应该没有余力再使用一次能力。这家伙反过来利用这点,故意在一开始就让你碰到自己的手。也就是说,现在这家伙只不过是替身。被《分身幻象》『洗脑』而失去内在,跟那个叫做稻村的家伙一样。」

「请等一下。」

交喙再次打断理解的话。

「那么,可以移动灵魂什么的能力是——」

「可以自由只将意识转移到别人身上? 如果你真的相信那种疯话,那本姑娘在怀疑犯人之前,必须要先怀疑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了。」

指着自己的头,理解对交喙报以讽刺的笑容。

「说起来,那个血液反应是花鸡的手法,不管是谁都做得到喔。」

「……什么意思?」

在我代替交喙这么问时,理解走向冰箱并将其打开。

「还记得放在这里的饮料吗? 现在少了一盒过期的牛奶呢。」

我想起来了。在刚开始的时候,理解翻着冰箱里的饮料,跟交喙吵起来时的那个、在我印象中那盒未开封的牛奶,的确从冰箱中消失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阴沉女的能力,也能特定出血液是谁的。这里的单人房以处刑室来说还满宽敞的,举例来说——在进入房间的人走到深处,然后在靠近入口处放置装着血液纸盒的场合,被压烂的时候,会感应到哪一边的血液呢?」

「呜……!」

听见这句话的交喙变了脸色。

理解说的话代表的意义,我也明白了。

冰箱是在『彩虹祭坛』的中央,只要抓到机会谁都能轻松拿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是谁都能够做到的手法——不,能用的人有限。

可以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事先把握住交喙能力的人,而且——

还要知道预先料到谁都不会喝,故意将装有血液的纸盒藏在那里这件事的人才能做到。

「你说过吧? 佐仓泉就是你自己。然后你还说了,阴沉女只有把可以用血液反应判断对象的能力告诉那家伙。这是靠只有你知道的事情才能做到的手法喔? 只有藉由你跟与自己相同之分身共享的情报才有可能做到。」

理解故意先『入室』,让交喙知道真相的理由就在这里。

「……事情是那样的。所以我是从稻村那边把意识——」

「她是这么说啦。」

打断了她的话之后,理解朝我跟交喙露出残酷的笑容。

像是对她那逼不得已的行动一笑置之一样地笑着。

「嘿~。哇,好厉害喔。可以自由转移灵魂欸——。这真是惊人啊。」

理解突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像个小孩一样发出甜腻的声音嘻闹着。

我跟交喙,还有被指责不是《分身幻象》的奏小姐都只能保持沉默。

「看来杀掉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死了灵魂也可以移动,什么问题都没有。真是令人期待啊,接下来会转移到谁身上呢。」

嘻嘻地发出窃笑声,理解微微低下头瞪着奏小姐。

「终于可以亲眼看到真正的灵异现象了。让本姑娘见识一下啊,这样可以证明你跟那个叫稻村的信徒之间没有关连喔。来吧! 到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出来为止还有几分钟喔! 好令人期待啊! 身为一个侦探反而被犯人抓住的你,会说出什么样的狂言而死呢,真是令人期待!」

「…………」

奏小姐脸上的表情,忽然消失了。

单纯而强烈的二择。

要是说拥有超能力——『移动灵魂的能力』,在这里被杀掉也的确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会暴露出自己和稻村先生都是以共犯的身分与《分身幻象》有所关联的事实。

假设奏小姐不是《分身幻象》的话,那就像是把自己的真实身分暴露在理解面前一样。

而且,那代表着承认自己是犯人。

「呼……」

在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后,奏小姐就用那样的表情俯视着理解。

「理解小妹。今天我就先退一步。反正,也没有办法跟你单独谈事情了。」

「那么,是你吗? 你是真正的——」

交喙慢慢朝花鸡伸出手。奏小姐巧妙地躲开并往后退。

「不要找麻烦啦,阴沉女。已经没你的事了,在结束之前给本姑娘躺着。」

「呜——」

交喙落空的手,被理解紧紧握住。然后,交喙的身体一晃就倒了下去。

「理解!」

没有在意我的叫声,理解继续握着交喙的手。

交喙的身体因为超越界限而颤抖着,但即使如此她依然试着朝奏小姐那边走过去。

「要是、真的……奏小姐真的是那个人,我——」

奏小姐保持着沉默,往后倒退着走进西北的黑色房间。『黑色卡片』是由我们管理着,奏小姐身上并没有。简直就像是等待行刑的受刑犯一样,她很老实地站在敞开的『黑色房间』里。然后,

「呜咕……」

交喙的身体软倒了下去。即使理解继续握着她的手,《圣痕(stigma)》也不再出现了。

「交喙!」

我急忙撑住超越界限而失去意识的交喙。理解确认了我的动作后马上把手放开,没有再去注意倒下的交喙,而以充满敌意的双眸注视着奏小姐。

在令人感到漫长的短暂沉默后,『计数』累积完毕,羽成先生与京学姐从房间里出来。

「这是……到底是什么情形?」

失去意识的交喙,站在黑色空房间的奏小姐。看见这幅光景的京学姐与羽成先生呆住了。

「不管是谁的都行。游戏结束了。快点把卡片交出来。」

「啊,嗯……」

把先有动作的羽成先生手上的卡片抢了过来,理解让『主萤幕』读取卡片并取得钥匙。然后——

「等一下,理解……?」

那毫无犹豫的动作让我内心出现一抹不安。很难想像理解会做出为了离开这里而想早点拿到钥匙的行为。

难不成——这家伙……

比我伸手制止的动作还要快一步,理解立刻把那张『刚变成黑色的卡片』扔向站在单人房里的奏小姐。

奏小姐一语不发地接下飞行路线笔直地令人感到诡异的卡片,露出微笑。

「那么,改天再见吧。」

「喂,等等! 你想做什么! 你——」

京学姐感觉到异常而伸出手,不过太迟了。

随着平静的微笑,奏小姐用『黑色卡片』锁住门,成为『入室』状态。

『黑色卡片被使用了。入室者即将死亡』

一分钟后,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天花板落下的巨响,流出了新的血液。

『黑色房间,启动。计数成为4。一分钟后,所有的房间都会开启』

「……啊、啊啊。」

苏醒过来的交喙,呆站着不动。

「可以的话要不要调查看看啊? 现在可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喔。」

被理解的挑衅所推动,交喙悄悄的把手伸向染血的地毯。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我拉住她的制服。

「交喙,算了。你的力量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吧? 剩下的交给我。离开这个房间,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是……」

我从还在错乱状态的交喙背后,以不直接碰到她的方式抱住她。

在稍微挣扎一段时间之后,我怀抱中的力量终于消失了。

在那之后《分身幻象》没有复活,也没有其他人行凶。我们继续进行游戏,取得了所有的钥匙。

打开铁栅经由脱逃路线,从模拟成水井的出口出来之后,暴风雨已经过去,皎洁的月亮照亮着深夜的夜空。

然后,我们离开了上坂教授的遗产《诺亚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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