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稍微跟宫越同学与交喙聊了一下并道别……在我久违地和理解一起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以后了。
吃完晚餐并洗完澡后,我提不起想要做任何事情的欲望,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看着『小箱』这个终端机。
下次比赛的情报,已经显示在上面了。
果无连理,展现出自己是敌人之真实身分的月见月之继承人后补。以『煮鱼』这样的昵称登录的宫越同学,还有遥香所在的A组里有我的名字。
不只是那样。
在这个游戏的途中点数低于0P的人,大概会被『黑色箱庭』的人杀死。连忌月这个同伴都能毫不犹豫杀死的那些人,应该做得出那种事情。
下次在同一组里战斗的遥香,对这个事态把握到什么程度呢。
「…………」
在我身旁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理解,以严肃的表情,有点困地打着哈欠。数十分前那带着疯狂的热度,已经完全消失了。
在刚才跟连理之间的对话所决定的,我与连理的比赛内容是这样的。
『我或连理之中先被杀掉的一方判定为败北。在双方同时死亡的情况下,比较当时剩下的生命点数,由较高的一方获胜』
理所当然的,既然连理是敌人,这些规则要以我与宫越同学的合作关系已经曝光为前提。
关于这点,虽然我想稍微讨论一下,可是却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着而说不出话来。不对,不是那样的。
我认为反而是我自己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某件事感到害怕。
「吶,理解。」
「嗯……?」
理解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在她慢慢坐起上半身转过来的脸上,已经恢复以往充满霸气的表情。
「怎么了,小零。已经想睡觉了吗?那样的话到这边来慢慢聊也可以喔?」
笑着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理解跟平常一样,对我所担忧的理解的过去,还有跟连理之间的因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把遥香与宫越同学加入的,与《Ground 0》之后继者间的对决。而且,面对的还是性格与能力都不明的敌人,即使如此却依然没变的理解让我觉得很可靠。
「关于刚才的事情——就是从明天开始跟那家伙的比赛,你有想到什么对策吗?很遗憾的,我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如果是以前跟她认识的你,或许会知道那家伙拥有什么特别的力量——」
「不晓得,那个就连本姑娘也不知道呢。」
在我说完之前,就得到了冷淡的回答。
「很抱歉,本姑娘也只有在很久以前跟那家伙见过一面。所以,在见到那家伙的时候虽然直觉感到可疑,但是却无法肯定。而且,跟你一样,那家伙的思考从装成人畜无伤的时候开始就很难判读。能够确实获胜的策略哪有可能那么简单想出来啊。」
「…………」
那么,实际是在没有策略的情形下,那么自信满满地大放厥词的吗?在某种意义上,非常有理解的风格,可是这样实在很伤脑筋。
「那样的话,或许有点困难……纵使有你站在这边,也不是在同一组并肩作战。那个叫连理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拥有跟你相似的能力,完全猜对了我的手牌——」
「喀喀喀喀喀。」
在我边叹气边这么喃喃自语时,理解露出挑衅般的笑容,将红色的眼睛大大张开。
「不过呢,关于这点的话你不用担心。从你跟其他人的话来判断,那家伙只拥有跟本姑娘类似的劣化能力。完全比不上本姑娘的啦。」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不过……」
「你认为就凭那疯女人能够打败本姑娘吗?」
「…………」
理解的瞳孔带着强韧的光芒。看着她的眼睛,让充斥我胸中的不安,在转眼之间就消失了。
「知道了啦。那么,具体的作战等明天的游戏开始前再说,今天就先休息了?你也累了吧?早点睡。」
在我这么说完把电灯关掉,慢慢要离开房间的时候,
「这样就可以了吗?什么都不问。」
从黑暗中,理解出声将我留下。
「……什么意思?」
「就是关于把你卷进来的这个游戏。你没有从那个老不死的老头那边听到什么风声吗?」
「…………」
我连一次也没跟理解提起,从忌月那边听到的,关于这个游戏与理解以及《Ground 0》间的因缘。
啊—,这么说起来他是有说过这样的事情呢。我回想起忌月的话。
《Ground 0》是为了跟理解战斗,才举办这个活动。
可是……那到底又怎么样呢?
大概,理解并不想让别人提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吧。
「啊—,这么说起来我忘了。」
所以,我决定不说出来。
「你有拜托水无月小姐去找遥香吧。谢谢你。」
「…………」
眼睛开始习惯黑暗。理解维持躺着的姿势,半睁着眼睛以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望着我的脸。
「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家伙啊,小零。明天会替你准备一个珍藏的秘策。要是输了本姑娘就宰了你。」
「……我会期待的。那么,理解,晚安。」
最后看着理解时的我,脸上或许挂着浅浅的微笑也说不定。
*
然后,夜晚再次到来。
在已经是第八次出席的『黑色箱庭』中,参加者人数的减少比以前还要更加明显可见。
「各位的神色不错真是太好了。这下总算是到了第三场比赛,接下来终于要进入将成为决赛踏板的战场。」
然后,在我们面前出现了《Ground 0》那久违的身影。虽然有在其他组别中战斗,不过已经好几天没有实际见到本人。
「将在这第三场比赛结束时的点数纳入考虑,来选出能够进入决赛的人。大约有半数会成为对象。期待各位有好的表现。」
只说了这些,她就让身上的黑色长外套随风飘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然后.突然只把头转过来面对这边。
「对了对了,有件事情我忘了说,『死亡』时的惩罚到现在还依然继续着,请不要抱着随便玩玩的心理喔。」
「…………」
那与其说是警告,反倒更像是恐吓的视线,感觉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Ground 0》。
可以说是这场战斗所有根干的存在。
然后,与相当于其后继者的果无连理之间的对决,即将要开始了。
虽然这场胜负可以得到理解的协助,不过实际上还要保护宫越同学与遥香,因此对我相当不利。
而且我也没有余力可以去关心别人。因为连理昨天晚上的攻击,我自己的生命点数已经变成0P,所以从序盘就有死亡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那个——最后猜中我手牌的连理的能力,还没有办法得到完全的解释。
虽然也有跟理解用简讯稍微争论了一下,不过要是正面对上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我跟宫越同学被杀掉然后游戏结束。
「呼—……」
在连理想要测试我而表现从容的这段时间,是我唯一的机会吧。
把显示跟理解交谈之履历的手机合上,我叹了一口气。
我很明白如果会渐渐被逼上绝路,就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在这点上我已经不再迷惘。理解的秘策也已经灌注到我的身体与手中。为了达成目的的动作,也在事前确认过是否可能做到。
之后,就只有遥香的行动让我在意。
如果能够想办法让她照我的想法去行动的话就好了……
「那么各位,请各自进入被指定之组别的房间。」
顺应面带微笑之接待女性的指示,我与宫越同学也移动到房间里。
在依照号码入座的同时,我确认着『小箱』终端机上浮现之这次的资料。
〇第三场比赛•A组•成员
①『果无连理』14P ②『神乐异音』8P ③『远野优』8P ④『真理』7P
⑤『煮鱼』 5P ⑥『乌鸦房间』4P ⑦『遥香』3P ⑧『雷』3P
⑨『毒沼』 3P ⑩『喷射』2P ⑪『EX』2P ⑫『都筑初』0P
到了第三场比赛,属于门外汉的玩家,大部分都已经被淘汰了吧。
尽管并不是没有预料到,但考虑到这一组的构成,对我来说从开幕就会陷入非常麻烦的状况。
理由很简单,只有我的生命点数特别低,对已经拥有再安全区内之点数的其他玩家来说,被我杀死而因为点数差奖励受到严重伤害这样的事,绝对是优先想要避开的。
要是运气不好,在第一天被人随便找个理由《监禁》起来,然后最早被解决掉的可能性很高。
要说有活路可走的话,就是聚集在这里所有人的气氛与表情。
不安与紧张。许多人把在序盘展现的『想要获胜』的意志隐藏起来,取而代之表现出的是极为害怕的神色。
在这两三天『死亡』的玩家人数大幅上升,失去朋友或合作对象的玩家也很多。
然后,事实这样的东西会自然被泄漏、传开。
第二场比赛在我的组别中出现的,对于『黑色箱庭』的怀疑,已经在各个地方产生出许多的波纹,在大家的心中植入不信与恐惧——应该是这样。
在我这么思考的时候,无机质的广播终于宣布游戏开始。
『那么,请各位注意不要被其他人看见终端机的情报。不久后将会进入《早晨阶段》。』
稍微过一会儿,我所获得的道具卡片被传送到手上。
构成内容是《链条锁》两张与《探测器》一张,然后是《验尸道具》一张共四张卡片,不过在看到内容的瞬间,我差点反射性地叹气。
「…………」
我一边看着跟理解在手机上的讨论内容,一边整理情报。
至少能够买到两天的安全这点,在尤其是不能输在序盘的这个游戏中,可以说很理想。可是,在有一定程度领先的情况就算了,但是无法主动做些什么,在我现在面对的濒死状况,反而是最恶劣的也说不定。
《疯狂杀人菜刀》或者至少要取得《菜刀》,不然不要说是逆转,就连要活下去也很难。
「……呜!」
我迅速对宫越同学发出预先决定好的暗号,不过她手上似乎只有《菜刀》而没有《疯狂杀人菜刀》的样子。
没过多久,进入第一天的《晨间阶段》。
连理与遥香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无法让人理解的行动。那么,只有由我主动行动了。
「不好意思,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家……」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先举起手的人是连理。
「到底是怎么了?」
听到周围玩家的疑问,连理摇摇头,稍微压低音调开始这么说。
「我想应该有很多人知道了,在这个游戏中输掉……『死亡』的人们,有出现真的失踪或者是死亡的情形。我的表哥也一样。我本身虽然昨天运气好活了下来,但是并不保证这次也能那么顺利。」
扮演着羞怯懦弱少女的连理。可是,如果只有我跟宫越同学也就算了,这样的谎言明明无法骗过一起参加过第二场比赛的玩家,她还真是大胆。
「既然来到这『黑色箱庭』,我想大家都有无法退缩的理由。可是,大家一定也认为,在这种游戏中丢掉性命是件很蠢的事情。于是,我想在这里提议。提出在这第三场比赛中,能让所有人活下来的方法」
冷静地这么说完后,连理露出生硬的微笑望向周围。
「——!?」
看到这幅光景的瞬间,我脑中的某个角落响起警告讯号。
在想要以安全策略为主要方针掌握主导权的情况下,由点数最高的这家伙提出来是最有说服力的。
即使是同样的话,从点数最低的我口中说出来,只会造成反效果让大家抱有戒心。
她是事先想好作战策略了吗,亦或是……
「首先,我觉得序盘不要使用《监禁》比较好。那样的话,大家都可以不用死,也可以累积生命点数。」
「请稍微等一下。」
虽然我觉得应该等别人来说,不过会有就这样被连理诱导下去的危险,所以我不得已只好出手来试探。
「你那方针中没有陷阱吗?的确大家能平安活下来的话是很好,不过并不是谁都处于那样的条件下。在现阶段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玩家,要是不杀人让自己活下去的话就会《发狂死》。所有人都不会不幸什么的,我想在这个游戏中,是荒唐到了极点的提案。」
「是啊……」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啦。」
周围的玩家似乎也注意到连理的矛盾,而表现出赞同我的意思。
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反而得到了可以对抗连理的材料。
「啊—,可是不好意思,那个,在我的手上呢。就是那张叫《疯狂杀人菜刀》的卡片。」
「什么……!?」
可是,立刻苦笑着举起手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我的妹妹遥香。
「等、等一下啊!?那是真的吗?」
到目前为止都很安静的宫越同学,反射性地大声问道。
「啊,这种事不能说出来吗?可是,我也很害怕,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想说能这样结束掉就好了……」
以混杂着些许无力感的表情,遥香把视线移到桌子下方。
「…………」
空气静止了一段时间。
也难怪大家无法做出反应。原本现在我们参加的这个『侦探杀人游戏』,跟一般的有很明显的不同,是会侵蚀到现实领域的游戏。游戏的理论大概只有一半能用在这上面。
可是,竟然自己把弱点暴露出来,遥香到底在想什么?
受到这诡异气氛的影响,而无法做出正常判断了吗,还是说——
「这样就决定了呢。」
钻进所有人思考停止的空隙,连理冷静地微笑着。
「今天还是不要《提案》了。为了避免『遥香』小姐《发狂死》,请在明天杀害点数不至于死亡的玩家,总之今天请大家不要杀害任何人。为了尽可能累积生命点数,就以延长日数的方向进行吧。其他还有人对这方针有什么意见吗?」
「……呜!」
看到连理坚定的态度,我在内心恨恨晈着牙。
脑中一片混乱,想不到好的反驳理由。
老实说,这是异常事态。要是照她所说的去做,我们就真的没有在进行游戏了。
如果要说那是连理的提案也无话可说,不过像这样放弃思考,本来是绝对不能去做的事情。这么乱七八糟的方针,绝对不会通过。明明应该是那样才对。
「…………」
光从周围的视线来判断,可以知道抱着侥幸心态认为『或许有可能』的人大约有半数。或许是因为做出认为生命点数巳经14P的连理,不应该会特地冒着危险对其他玩家设下陷阱的预测,还有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人自己表明身分,所以使得感觉被麻痹了也说不定。
老实说我很想避开这样的气氛,不过在没有其他人率先反对的情况,我提出异议是很危险的行为。在能够对抗连理的情报还没出现的现在,不能反过来被她抓到把柄而成为目标。
依照顺序听到了进入《午间阶段》还有《夜间阶段》的广播,不过在这段期间,我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无意义地浪费时间,终于来到没有《监禁》对象的《深夜阶段》,
「…………」
我依照理解指示的操作机械,把手上有两张的《链条锁》用掉一张。
在某种意义上,我虽然避开了一开始就被《监禁》这种最糟糕的事态,可是遥香很危险。最重要的是,连理不可能就这样维持和平主义到游戏结束。
要是把这里的状况告诉她,如果是理解的话有办法改变吗?
在胸中抱持着一抹的不安看着时间经过,终于第三场比赛的第一天结束了。
行动结果与今天晚上的游戏结果,同时传送到我的手上,
我收到了「第二天早晨。『喷射』以浑身是血的模样被人发现。」这样的讯息。
在发现尸体时留下的道具,似乎是《链条锁》、《探测器》、《验尸道具》的样子。
「…………」
又有一个人被淘汰了。
我把这个结果记在心里,慢慢离开房间,朝入口大厅前进。
*
休息时间。
到了房间外面,我朝位于入□大厅内侧,跟理解约好要见面的那张沙发前进。
这个活动会场本身,虽然统一成微妙的暗度,不过多亏那显眼的外观,还有那台《斯莱普尼尔号改》的关系,很简单就被我找到了。
「哟—,你好慢啊,小零。你应该有准备好下酒菜吧?」
占领着奶油色的沙发伸长双腿,小口啜饮着红酒的理解,看到我稍微举起了手。
还是一样没变,第三场比赛也很轻松的样子。
「可以把我带来的消息当成下酒菜吗?结束之后我会买点什么给你的……当然那是在下次的游戏中,我没有输掉的情况下……」
「真不像你啊——」
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理解把头抬起来。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表现得那么懦弱呢。这边可是有本姑娘罩着呢?那种家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大概是对我说的话感到不满,她挑起眉毛以严厉的三白眼往上看着我。脸上挂着充满敌意的凶恶笑容。
「喂!不要丢下我不管啊!真是的!」
被理解那很久没展现出的凶恶气氛震慑住时,宫越同学的声音随着奔跑的脚步声传来。
「啊,对不起。我忘掉了……」
尽管选了人少的地方,但讲太大声的话还是会泄漏出去。
我在宫越同学跟理解吵起来之前,把第一天的状况简要地说了一遍。
简单地说,这场胜负应该是比我跟连理,谁能先把对手收拾掉才对。可是,她却突然披上羊皮提出什么安全策略,想要掌握住主导权。然后,遥香受到其牵引说出自己拥有《疯狂杀人菜刀》这件事。
结果,叫做『喷射』的玩家在第二天早上『死亡』了。
「哼—。那么,你是怎么看的?」
「还能怎么看,我跟都筑同学都没有使用《菜刀》,大概是没有赞同连理的某个人做的吧?趁早破坏她的如意算盘,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本姑娘没有在问你。无脑的家伙快闭嘴。」
「啊!?你这……!」
「嗯,只知道在现阶段连理手上还没有《疯狂杀人菜刀》……」
「欸一!?」
听见我的话,高举着双拳的宫越同学惊蔚地睁大眼睛。
「这种事情,有办法知道吗?」
「喂,这家伙已经可以杀掉了喔,小零。听了昨天那段对话还是这副模样的话,一定会扯本姑娘跟你的后腿的喔。」
「你不是同一组的参加者吧!」
由于一跟理解讲起话来就会让对话中断,因此我先转头面对宫越同学这么告诉她。
「虽然我不知道宫越同学你还记不记得,连理她说过要尽可能把其他人也卷进来,才会把我们杀掉。」
「呃嗯,这么说起来,她是有说过那样的话呢。」
「这么一来,就要尽早取得《疯狂杀人菜刀》比较好,不过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
「嗯—……」
「不被人杀死,还有,尽量多杀人。简单分类的话可以分成这两大类。」
「可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喂〜不要理这笨蛋了啦,休息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喔?」
理解从旁边飞来的嘲讽让宫越同学气得肩膀发抖,不过我无视这些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同时进行这两件事情的方法,那就是利用《监禁》这个系统。为了确实地杀死玩家,那是最重要的。」
「呃—,可是连理刚才……说不要《监禁》1」
「是的,要是自己是《杀人鬼》的话,为了创造出绝对能杀死人的状况,《监禁》是必要的,不过要是在手上没卡片的状况下,情况就会相反。会要求不要提出《监禁》的提案,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攻击。为了让现在的《杀人鬼》不攻击被《监禁》的玩家,好趁对方露出空隙时夺走他的《疯狂杀人菜刀》。所以,恐怕……」
「稍等一下。」
宫越同学突然表情严肃地喃喃说道。
「可是,《疯狂杀人菜刀》不是你妹妹……」
「就是这么回事,」
稍微安静了一阵子的理解,露出邪恶的笑容抬头看着我与宫越同学。
「要是那个疯女人没有《疯狂杀人菜刀》的话,一定会去把它抢过来。也就是说,你的妹妹在不远的将来也会成为目标。」
表面上,这句话看起来像是在替遥香担心,不过理解的语气另有所指。
我也隐约注意到……不对,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装作没注意到。
「在第二场比赛的最后,连理说中我没有使用《链条锁》的事实。如果那不是改窜游戏系统,或者作弊的话……」
「总而言之,意思就是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形,不过果无能够看穿我们的行动?」
大概,跟理解一样。不知为何,我犹豫着没这么说出口。
「或许是那样。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能完全知道,不过以那样的前提来拟定作战应该比较好。」
可是相反的,如果只有跟理解同等或是以下的能力,就有与之对抗的手段。对了,把理解做的事情,反过来一一破解的话……
咦?
有一股寒气窜上来,像是有很多虫在背上爬似的。
不对,有哪里怪怪的。我把什么漏掉了——
「都筑同学,我们走吧,下次的游戏要开始了。」
「啊,嗯……」
理解被女性接待员带上了楼梯。我被宫越同学拉着手,回到A组的房间。不久,充满疑惑之玩家们的游戏再次开始了。
〇第三场比赛•A组•序盘战—第二天
①『果无连理』15P(初期值14P) ②『神乐异音』9P(初期值8P)
③『远野优』 9P(初期值8P)④『真理』8P(初期值7P)
⑤『煮鱼』 6P(初期值5P)⑥『乌鸦房间』5P(初期值4P)
⑦『遥香』 4P(初期值3P)⑧『雷』4P(初期值3P)
⑨『毒沼』 4P(初期值3P)⑪『EX』3P(初期值2P)
⑫『都筑初』 1P(初期值0P)
×⑩『喷射』在第一天死亡(初期值2P)
遥香在第三场比赛第二天的生命点数,加上现在生存日数是4P。在假设如同她宣告的,因持有《疯狂杀人菜刀》多加1P为5P的情况下,因为《疯狂杀人菜刀》的持有者=拥有『杀人鬼属性』死亡时的惩罚是6P,所以不管是被谁杀害都有『死亡』的危险。
遥香到底对这样的事态把握到什么程度呢?是认为这不过是场游戏不可能真的被杀,还是说——
以为真的能跟连理所说的一样,能够和平地让游戏进行下去呢。
「…………」
如果这两者假设都不成立的话,遥香就是在完全知情的状况下这么做的。
然后,那也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晨间阶段》。游戏首先从进行事件的确认开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首先是名叫『神乐异音』,一位大约是大学生年纪,看起来态度很温和的女性率先进行论争。
「在实施安全策的情形下却依然被杀害的『喷射』,她手中的道具减少为三张。我认为是她自己在使用了某张卡片后被杀,或者是没有使用任何卡片就被杀害,然后,被杀死她的玩家或第一发现者取走一张卡片。因为只经过了一天,所以不可能是《发狂死》。各位对她的行动有什么看法?」
在眼神中带着些许怀疑的同时,语气却像是在进行测试。说老实话,就因为是正确的论调才令人厌恶。我感到讨厌的,就是这种局势走向。
「呃—,要是使用了什么卡片的话,应该是使用了《菜刀》或《探测器》吧?《验尸道具》在没有尸体可以调查的第一天,应该还不能使用才对……」
宫越同学这么附和着。虽然这是必然的疑问,不过这种局势走向非常糟糕。
「嗯,使用《探测器》,或者什么道具都没使用的可能性要说有的话是有,不过我不这么认为。他的生命点数在昨天的阶段才只有2P。既然有一张《链条锁》的话,大家不认为他应该会优先使用那张卡片,等待生命点数累积到安全范围的3P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点对攻击方来说不是也一样吗?」
我为了封锁『神乐异音』的企图,而打算挺身反抗。
「要是在生命点数2P的状况拥有《链条锁》的话,不管是谁应该都会想要防御才对。假设《杀人鬼》以外的人要随机攻击玩家,我认为这也不是很正常的行动。关于这点,应该无法做出合理的说明。」
「不……我觉得可以说明喔?」
果无连理打断了我的解说。第一天给人的温顺印象变淡,而转变成有点天真无邪的微笑。
「『喷射』小姐不会是想要确实地把《菜刀》用掉吧?在接下来,想要稍微稳定地确保道具,必须要将手上的卡片用掉才行,若是道具栏没有空位,即使在成为尸体第一发现者的情况下,也无法取得卡片……因为这个理由,即使知道有可能无法杀害成功,也想要把卡片消耗掉而使用《菜刀》。」
连理的发言,让周围的表情一下改变了。
「那种事……有可能那么顺利吗?首先,这样的行为风险太大。要是对方没有使用《链条锁》,就会杀死被当成对象的玩家,自已得到《杀人鬼属性》不是吗。」
虽然宫越同学这么逼问,不过连理微笑着一点也没有出现动摇。
「嗯。可是,如果认为对方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话,状况又不一样了,要是运气好杀死的话,就可以直接抢到《疯狂杀人菜刀》,即使得到《杀人鬼属性》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他采取的说不定是像这样的双重策略?也就是说——」
连理的脸转向发着呆的遥香,周围的人也跟着把视线移过去。
「呃—,他是打算要杀死我的意思吗?」
遥香有点焦急地这样回答。
「可是,这样的话就诡异了。」
以不变的沉着语气,『神乐异音』间不容发地展开行动。
「『喷射』小姐用《菜刀》攻击她的理由虽然是凭猜测,不过或许是可以那么解释。可是,话说回来,『喷射』小姐为什么会被杀死呢?在这个阶段,我觉得她没有被人攻击的理由?」
「…………」
那的确是很诡异。
因为遥香宣布自己持有《疯狂杀人菜刀》,所以会出现想要碰运气而攻击的玩家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假设实际上遥香是以《链条锁》防御住『喷射』的攻击,那样也不至于让『喷射』被人杀死。
也就是说,他是被《菜刀》或《疯狂杀人菜刀》杀死的,可是在遥香刚宣布自己持有《疯狂杀人菜刀》之后,没有任何情报的『喷射』会有突然被人攻击的理由吗?
至少,很难想象『喷射』会是被用《菜刀》进行无差别攻击的玩家……被近似随机的攻击杀死。可能是遥香在说谎,被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玩家随机盯上,或者是——
遥香自己没有遵守连理的方针,用《疯狂杀人菜刀》随机进行攻击——
「关于这点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有留下他没有使用卡片的可能性,或许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本来在我们的提案下,取消了《监禁》行为,让大家处于随时可以使用道具的状况,但但『喷射』却犯下没有使用《链条锁》的错误。既然她做出不符合我们总意的行动,我想应该没有必要去在意。」
「…………」
看到态度柔和,对自己的安全策略出现破绽也不动摇的连理,让我得到自信。
这件事对那家伙来说是在预料之中。
跟理解类似的能力……跟我在第二场比赛最后遇到的情况一样,这家伙在判断他人的思考。大概是看出『喷射』使用了《链条锁》以外的卡片,而进行攻击吧。
「不、不是我杀的喔!?可是,已经有人死掉了。而我今天要是不杀人的话也不行,该怎么办——」
遥香以一副感到很困扰的样子,朝握有主导权的连理寻求协助。
「说的也是。把不会因为点数差而死亡的对象,也就是①号到⑪号当成目标应该就可以了吧?当然要以我为目标也可以喔。啊,对了。①号到⑪号的人里,有人手上没有《链条锁》吗?我觉得从这样的人开始死,会比较快一点。」
「…………」
在那之后,连理一一对每个人询问,想找出『手上没有』《链条锁》的人,不过当然没有人肯做出明确的回答。
这是理所当然的,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为了在这个游戏中获胜的人。死亡就不用提了,就连自己的生命点数都想尽可能避免出现减少的情形是一定的。
「那么各位,就麻烦大家合作了。啊,对了。不可以攻击『遥香』小姐喔。要是现在杀害她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死掉喔?」
连理的笑容,只剩下嘴角那抹弧度。
为了让所有人活下来而提出的,连理的方针。那齿轮已经开始失控,变成其他不知名的物体,即将要降临到我们的身上。
包含我跟宫越同学在内,或许已经半陷入连理的策略中也说不定。
到底这家伙打算要做什么呢?
「…………」
在那之后局势走向在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即使到了《夜间阶段》也没有《监禁》的提案,第二天即将宣告结束。
我看着手机,为了保险对宫越同学下达一定要使用《链条锁》的指示。
遥香以非常不安的模样紧握着『小箱』,微微颤抖的表情,烙印在我的眼中。
过没多久,《深夜阶段》结束,传来《早晨阶段》的情报。
第三天早晨是『神乐异音』小姐以浑身是血的模样被人发现,发现尸体时留下来的道具是《菜刀》《验尸道具》。
「…………」
那是在寻求和平解决方法的情况下,出现第二名『死亡者』的瞬间。
*
「呼……真伤脑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呢……」
在第三场比赛的序盘战结束,离开『黑色箱庭』的大楼后,交喙跟宫越同学久违地一起到我家来讨论作战。
知道连理是敌人之后,让我们不敢在外面说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多一个人出主意也好。
「话说回来,这结果满理所当然的呢。『神乐异音』的确即使被你妹妹杀死,在那个时候应该也不会死亡吧?」
「是啊,不过……」
确实是照连理说的,游戏应该是以『和平的方式』进行着,可是不知为何让我无法释怀。
「你是白痴吗?」
躺在角落沙发上的理解,突然吐出污辱人的话。
「在这个游戏中,其他有谁死了有什么意义?只要最后自己活下来,把对手杀掉就好了啊?对他人的死感到一喜一忧,寻求安定又能怎样?在那样的阶段,你已经中了那疯女人的策略啦。」
「而且……」
坐在桌前的交喙也叹了口气,那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
「遥香的事情也让人在意。在那样的状况下,明天中盘战开始之后,剩下的所有人毫无疑问会把她当成目标。」
「……是啊。」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在预定计划中,明天遥香会死。
因为要是她从一开始就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话,生命点数已经从初期的3P增加生存两天的2P,还有《疯狂杀人菜刀》持有者追加的2P而变成7P,这样应该就构成在表面上即使被杀死也没关系的条件。
我想要让遥香从这个游戏中抽身,所以要是能安全死亡的话,那应该是我求之不得的状况。可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缠绕着我。
遥香真的跟她自己说的一样,持有《疯狂杀人菜刀》吗……
游戏开始时之点数差奖励,即使使用普通《菜刀》也会进行计算。假设要是演变成我要杀死遥香的事态,到时候因为点数差的关系,会使遥香『死亡』。
遥香有注意到吗?如果只是为了以让自己获得胜利为目标而向前迈进的话还有救。可是……要是,她是被什么人欺骗的话——
在我受到不安驱策的时候,突然我的手机振动起来。
叹口气拿出手机,我怀疑自己的眼睛。
「欸—……?」
在来电显示上,出现的名字是都筑遥香。
*
「我现在有事情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通话按钮,电话那头的遥香对我这么说。
离开家门,我加快脚步一个人前往指定的场所。
在无人的学校,夜晚的校门前,遥香又一次独自一个人站着。
「好久不……不过,也才过了大概三天吧。」
与那三天前相比,遥香的声音显得有点憔悴。可是,在她那眼睛的深处,寄宿着跟以往一样没变的光芒。
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被卷入的这场游戏,也已经过了一周以上的时间,到了深夜气温也随之降低。
衣着单薄的遥香,若无其事抱着自己的双肩。
「穿成那种样子会感冒的。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我尽量装作镇静这么问。遥香听到我说的话,微微弯起嘴角。
「不是要回家里啊?嗯,现在不行呢—哥哥的女朋友也来了啊。啊哈哈哈哈哈。」
感觉不出有讽剌的味道,真的是很自然的笑声。
总觉得只有在这瞬间,回到了过去的关系。
「发生什么事了?」
当我以严肃的表情这么问时,遥香的脸上出现的淡淡的忧虑。
「在今天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个叫『喷射』的人,在『黑色箱庭』通道侧的某个房间里,倒在地上……」
「欸—……?」
「尽管传闻有人在那个游戏中失踪或是死掉,不过《Ground 0》在一开始说那只是单纯的演出。只是为了制造游戏紧张感的威吓,可是……」
眼睛望着街灯照不到的黑暗空中,遥香以不是很肯定的表情动着嘴巴。
「我因为在不久前得到进出『黑色箱庭』的许可,用他们给的钥匙跟密码什么的,偶然不小心开错了门。然后就看到那个人……昏倒在地上,不对。我觉得他可能是死掉了。」
「…………」
遥香的告白让我感到有股冰凉的空气窜过背脊,越听觉得现实离我越远。
「吶,老哥。三天前,你在最后跟我说的是『不对』吧。」
在遥香湿润的双眼中,映照出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惊慌失措,而拼命想维持住体面的我的脸孔。
「你真的没有讨厌我?愿意关心我?一直到现在,都在为我担心?」
我总觉得自己明白遥香现在到这里来的理由了。
明白遥香直到现在,也根本没有相信我。
反而,正好相反。
交喙提及的『朋友』,十之八九是连理不会错。
连理说过她会跟同伴合作来打倒我,也就是说,
「那样的话,我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呢?」
遥香是来杀死我跟理解的。
「可以帮助我吗?」
像是在寻求依靠的,细微的声音。
我打从心底憎恨这疯狂般的现实,这种情绪我已经两年没有感受过了。
「————」
为了掩饰差点反射性叹气的动作,我用力吸着夜晚的空气。
黑暗冰冷的绝望,充斥在我的肺中。
太糟糕了。
大概连理抓住我无法把跟遥香过去的因缘说出口的把柄,然后以真相为诱饵来操纵遥香吧。之所以让遥香故意宣布《疯狂杀人菜刀》在自己的手上,也是为了把遥香逼上这样进退两难的状况,作为用来引诱我的诱饵。
她看穿了我不得不去帮助遥香,才采取这样的作战。
到这边为止很好想象。对方的策略已经被我看穿了。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如果不帮助遥香的话,遥香会『死亡』,而那么做的话,又会被抓住破绽,使我跟理解被杀死。
现在的我有办法说服遥香,让她从连理的咒缚中解放出来吗。
我不知道。不论怎么想,我还是不知道。
在想要逃避的思考中,我依然注意到一个事实。
那就是,要是我现在逃避的话,遥香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件事情。
就像那一天,我把视线移开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一样。
「…………」
啊—,我真的跟理解说的一样,只是将自己寄托在美丽的回忆上吗。
只是抱持着保护遥香这个原则,想让自己沉浸在赎罪的心情中,其实遥香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吗?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应该就这样依照遥香的想法受骗而死吗?
或许,真的是那样也说不定。可是——
『原来如此,谢谢……』
我对理解在那个时候,没有把遥香杀死这件事,打从心底感到安心。
『我会去试着解开遥香的误解。即使现在没有办法,不过可以把真相告诉遥香的那天总是会来的,在达成这件事之前,我不会死的』
在交喙对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感到很开心。
「……明天是国定假日不用上学,在游戏开始之前你有空吗?」
在深思熟虑之后,我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做出这样的觉悟。
我并不想放弃跟妹妹之间的关系,一定是这样的。
「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见个面吧。到时候我会给你答案。这样可以吗?」
遥香在瞬间露出感到很意外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那么,明天见。」
遥香转过身去,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好不容易把累积的无奈一口气吐了出来。
从这里开始,我与遥香间的尔虞我诈与策略运用将会成为关键。
我故意走进连理的陷阱。
然后,从这里开始,比赛谁能够获得遥香的信赖吧。
「…………」
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漫长而艰苦的一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