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某个晴朗的早晨。在国立市南部的藤仓邸庭院前。
藤仓文代一如往常,在丈夫幸三郎的陪伴下散步。不过今年七十岁的文代双脚不方便,无法行走。因此正确的说法是坐在轮椅上散步。负责推轮椅的是幸三郎。丈夫丝毫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陪着她散步。这个每天都会重复进行的晨间散步,对文代来说,是非常幸福的时光。
说起藤仓家,是多摩地区鼎鼎有名的老店「藤仓旅馆」的创业者。丈夫幸三郎以前是那里的社长,现在则是以名誉会长的身分过着隐居生活。因此,藤仓邸是座豪宅,庭院相当广大。对于坐在轮椅上散步的文代而言,只需要在院子里逛逛就足够了。
在这样的庭院一角,另有一栋别邸。最近那栋别邸来了一位新面孔,所以藤仓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让文代感到烦恼不已。可是,今天经过别邸前面的时候,推着轮椅的幸三郎突然对文代提起这件事。
「关于高原恭子小姐,我打算答应俊夫跟她旳婚事……」
「哎呀,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俊夫也会很高兴吧。」文代像足被说中了心事一般喜悦。「当然,我和美奈子也都赞成喔——只不过,雅彦又是怎么想的呢?」
「没问题的。如果由我来说的话,雅彦应该也能谅解的。」
文代和幸三郎膝下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都已成人,事业有成,女儿美奈子今年三十五岁,已婚。现在有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名叫里香。美奈子的丈夫雅彦,虽然年纪才四十五岁,却已经接任「藤仓旅馆」的社长之职。幸三郎之所以能够退出经营,并且悠闲过着隐居生活,正是因为有了雅彦这个女婿来帮忙。如今的藤仓家,可说是以美奈子与雅彦夫妇为中心。
另一方面,儿子俊夫今年三十四岁,在「藤仓旅馆」任职社员,不过目前还是单身。
大概在半个月之前,俊夫将一位带着黑猫的女性引进藤仓家,并且让她住在别邸里。俊夫会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理由,代表他们关系匪浅,不过,幸﹦郎却坚决不胄承认那位女性——高原恭子在家中的地位。但事到如今,就连顽固的幸三郎,似乎也显现出了软化了的态度。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话说回来,寺冈好像来了呢。」
寺冈裕二是俊夫大学时代的同窗,而且论关系也算是藤仓家的亲戚。
「在打麻将啦。我、雅彦、俊夫,还有寺冈四个人一起打。]幸三郎用带有睡意的声音说道。三寸冈后来干脆住下来了,所以他现在人应该还在那边吧。」
这时,就象是紧随在幸三郎的说话声之后,庭院一角响起了男性的惨叫声。那急迫的惨叫声,听起来活像是大清早就在庭院里见到鬼一样。
「哎呀,这不是寺冈的叫声吗?」文代一边自己用手推着轮椅前进,一边叫道。「好像是从蔷薇花园那边传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藤仓邸的一角,是幸三郎凝聚心力打造出来的正统派蔷薇花园。对于长年埋首于工作的幸三郎而言,只有蔷薇是他唯一的兴趣。
「不知道。总之先去看看吧。」
幸三郎迅速地推着文代的轮椅前往蔷薇花园。那里是个用树篱区隔起来的空间,入口处有个缠绕着蔷薇的门。两人在门前遇见了女婿雅彦。雅彦似乎也是听到惨叫声才跑过来的。
「啊啊,岳父,刚才的惨叫声到底是……」
「不知道。听起来好像是寺冈的声音……总之先进去里面吧。」
幸三郎和雅彦穿过门口,冲进蔷薇花园里。文代也自己操作着轮椅跟在后面。
蔷薇花园可说是藤仓邸中最独特的空间。在那里很难找到蔷薇以外的植物,所有地方都被蔷薇给占据了。有「CocktailJ、「Parade]、「Maria Callas」等等,各式各样品种的蔷薇。有些是栽种在花盆里,有些是茂密地租在花坛中,还有一些足缠绕着墙壁或支柱生长,花朵形状也是各异其趣。而且,五月下旬的这个季节,正是蔷薇盛开的时节。如今到处都绽放着多采多姿、争奇斗艳的蔷薇,每个角落都洋溢着浓厚的香气与色彩。那是一幅美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光景。
在如此画丽的空间中,寺冈裕I似乎被吓得蹲在地上1睁大的眼睛里透出了强烈的惊惶神色。
「到底是怎么了?寺冈。发生了什么事吗?」
雅彦问完后,寺冈裕二伸手指向蔷薇花园正中央一带。
「啊、啊啊……你、你看那边!」
在那里有一张蔷薇床。不过,其实那不是真正的床。而是一个大约半坪大小的平台,上头缠绕着蔷薇的藤蔓。茂盛的藤蔓就象是绿色的床垫,大红色的花朵则帮四周增添色彩。
在这张蔷薇床上,一位女性静静横躺着。那是高原恭子,她那副模样彷佛在蔷薇的包围下睡得正甜一般,由于她还穿着睡衣,那景象还真容易让人误会。可是,有人能够在蔷薇床上安然入眠吗?假使有的话,大概只有感觉不到棘刺刺痛的死人吧。不会吧,文代这么想着,凝视着躺在蔷薇床上的美女。没错——
高原恭子象是睡着似的,死在蔷薇床上了。
说起国立市自古流传至今的名胜古迹,就是谷保天满宫了。听说那里是关东一带最古老的神社。日本人常戏称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为「野暮天」,据说这个词正是从谷保天满宫=谷保天转化而来的(注3)。不过,这种民间传说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上「yahoo!」搜寻一下,或许就能查出真正的由来吧,但是宝生丽子现在可没有那个闲工夫。
在距离谷保天满宫不远的地方,一处有钱人家的豪宅中发生了事件。接获紧急通报赶往现场的丽子,看了眼前那睡在蔷薇床上的怪与尸体,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如西洋人偶般五官端正的面孔,柔顺的黑发和绿色藤蔓互相纠结,盛开的大红色蔷薇在一旁增添色彩……
刚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宝生丽子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美丽」、「漂亮」或是「华丽」等形容词,不过站在刑警的立场上,这种话当然不能随意脱口而出。丽子用指尖轻轻推了推装饰用的黑框眼镜,默默观察着尸体。在蔷薇包日下横躺着的美女尸体,那简直就象是绘画一般的光景。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情呢?——正当丽子想到这儿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耳熟的男性声音。
「被害人是高原恭子,二十五岁。据说是最近寄宿在藤仓家的食客——不过,还真美啊。这么漂亮又华丽的杀人现场,非常难得呢。简直就象是绘画一样嘛!」
一丽子在心中偷偷想,那绝不能失礼说出口的话,被这个男人轻易说出来了 一丽子瞬间兴起了一股想紧紧掐住男人的脖子,人喝一声「你这个白目!」的冲动。然而令人感到遗
3 野暮天和谷保天两者同音。
憾的是,这个男人偏偏是丽子的上司,职称是警部,所以丽子不能掐住他的脖子。在莫可奈何的状况下,丽子透过眼镜镜对上司投以冰冷的视线,并且委婉地指责刚才的发言。
「风祭警部,您的发言太轻率了,居然说什么美不美的。这里有人被杀害了啊。」
「轻率?你在说我吗?」
用手往胸脯一拍的风祭警部,今年三十二岁,目前单身。其实,他是知名汽车大厂「风祭汽车」的少爷。据说,他是因为想在爱车亮银色Jaguar上加装警车警示灯,开着它奔驰在道路上,为了实现这个单纯的梦想,他才特地通过考试、当上警官——这样的流言已经煞有其事地传遍了整个国立署,他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警部。
「你误会了,宝生。我只是说这个地方很美而已,又不是说『美丽的尸体』。我是在称赞这个出色的蔷薇花园啊{]Ill迫样巧妙地回避了丽子的非难后。「不过,我家的花园是这儿的两倍大呢。」风祭警部又象是毫不相干似地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炫耀之言。
默默听着警部吹嘘的丽子,是国立署的年轻刑警。其实她真下的身分是「宝生集团」总裁——宝生清太郎的女儿。顺带一提。「宝生集团」是触角扩及金融、不动产、铁路、电力、物流、以及推理小说出版业等等,没有什么事办不到的复合大企业。不过,由于自家名号太响亮了,在古板的警界职场里反而会造成阻碍,因此丽子在工作时,都会刻意隐瞒自己是「宝生集团」千金的事实。她谎称Burberry的高级长裤套装是「在丸井国分寺店买来的特价成衣」。ARMANI的眼镜则谎称是「在眼镜连锁超市买的促销商品」。
不识精品品牌又粗枝大叶的男刑警们,直到现在都没有看穿她这个一戳就会破的谎言。
正因为一丽子生性十分谨慎,就算风祭警部再怎么夸耀白家的蔷薇花园,她还是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只不过,她己经在脑海中使劲地勒住警部的脖子,并偷偷发起牢骚——我家的花园可是你家的三倍人呢!
「话说回来,宝生。」完全不晓得自己在丽子的脑海里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风祭警部开口问道。「看了这具美丽的尸体后,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结果您还是说了『美丽的尸体』喔,警部。」
不过算了,这种事情就先摆到一旁不管了——打从第一眼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丽子就对好几个疑点感到非常在意。首先是被害人的服装,是轻薄的睡衣。而且被害人打着赤脚,尸体周围也找不到鞋子或拖鞋之类的东西。综合以上这几点来判断,被害人并不是在这座蔷薇花园里遭到杀害的,而是在其它地方,而且还是室内遇害。换句话说,犯人在这座宅邸的某处杀死了被害人后,又刻意将尸体搬到这座蔷薇花园里,将她平放在蔷薇床上。可是,犯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出这种事情呢?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正当一丽子朝各个方向思考的时候,
「哎呀,你不懂吗?那我就告诉你吧。犯案现场并不是这座蔷薇花园,而是某处的室内哟。你看看被害人的衣着吧。还有被害人打着赤脚——」
风祭警部复述丽子脑筋里刚才已经想过的事情。自己先问「你没发现什么吗?」再自已回答「那我就告诉你吧。」是风祭恼人的作风,不过,既然他的推理并没有什么谬误,那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站在部属的立场,只能默默听他讲完那些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真是受不了。
「警部,总之重点在于找出实际犯案的地点,以及犯人移动尸体的目的,对吧?」
「就是这样,小姑娘。你理解得很快喔。」
是啊,我想绝对比警部你还要快很多。还有,之前我就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再叫我「小姑娘」什么的,听了让人很不爽!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大小姐」!
高原恭子的尸体被警方慎重地从蔷薇床上移了下来,随后马上进行勘验。
根据验尸结果,死亡时间推测为凌晨一点左右。脖子周围有被某种东西勒过的痕迹,因此死因推断是遭到绞杀、窒息而死。凶器血不足像带子或绳索那么细,而是更粗的东西——好比说毛巾之类的物品。关于遭到杀害后才移动尸体这一点,验尸官也表达了和一丽子他们相同的见解。
验尸结束后 一丽子他们在蔷薇花园的出口处,向四个人询问发现尸体时的状况。
「藤仓旅馆」的名誉会长藤仓幸三郎与妻子文代,身为现任会长的女婿藤仓雅彦,还有昨晚在这座宅邸过夜的寺冈裕二等共四人。其中最先发现尸体的是寺冈裕二,听说他是藤仓家的亲戚。
「虽然说是藤仓家的亲戚,但是白从人学时代之后,我已经有十二年没来过这座宅邸了。因为当年还没有这座蔷薇花园,所以我想要好好欣赏一下。刚好今天早上又难得早起,于是我便趁这个机会去蔷薇花园看看。结果才刚到那里,就发现有个人躺在蔷薇床上,走近一看我才发现那是高原小姐。因为她的脸就像死人一样苍白,我吓得忍不住惨叫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我,刑警先生。」
寺冈裕二似乎敏感地察觉到被人怀疑的视线了,只见他双手合十地恳求着。丽子注意到,盯着他的风祭警部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好吧。」风祭警部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其它三人。「所以你们三个听到从蔷薇花园的方向传来寺冈先生的惨叫声,便急忙赶了过来。在那里,你们发现了蹲在地上的寺冈先生,以及高原恭子小姐的尸体,于是马上打一一○报警——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大致上的情形就是这样。您说是吧?岳父。」
「啊啊,是啊。刑警先生说得没错。」
虽然雅彦和幸三郎互相点了点头、但语!l14听起来却有点含糊。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风祭警部暂且点点头,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平常是哪位在照顾这座蔷薇花园的呢?」
「是外子一文代回答。「外子的兴趣是种蔷薇,所以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待在蔷薇花园里,因为这样,外子的手是伤痕累累。」
「原来如此,毕竟许薇冇棘刺嘛。那么我请教幸三郎先生。今天早上您看到蔷薇花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和平常不同的地方呢?当然,我的意思是,除了被害人的尸体以外。」
「不,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除了有尸体以外,我想,其它都跟平时一样。」
「雅彦先生觉得如何呢?」
「我平常很少走进蔷薇花园里,所以不是很清楚。」
「是吗?我了解了——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再问各位一个问题。」风祭警部对着三位男性单刀直入地问道。「各位该不会动过那贝尸体吧?」
三位男性同时倒抽了一口气。看来风祭警部的质问,确实命中了他们的痛处。他这是歪打正着吧?一丽子暗地里这么想。
「哼,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和谦逊的话语相反,警部的表情显得十分傲慢。
「刚才寺冈先生合起双手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右手手背上有刚刮出来的新伤痕。另外,虽然幸二郎先生双手手背上的确伤痕累累,不过更仔细观察,其中也看得到非常新的伤痕。我正觉得奇怪,于是看了一下雅彦先生的手背,结果又发现了类似的伤痕。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当然啰,那肯定是蔷薇造成的刮伤没错。可是,平常有在照顾蔷薇的幸三郎先生手上有伤也就罢了,为什么连雅彦先生和寺冈先生的手上也有同样的伤痕呢?」
三位男性老老实实地听着警部的话。警部又接着说:
「你们三个人虽然说,发现尸体之后,马上就打了一一○报警,但其实你们全都在说谎。你们触碰过尸体了,并移动了位置。手背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蔷薇的棘刺给刮伤的。我有说错吗?」
原来如此。风祭警部偶尔也很敏锐嘛,丽子难得感到佩服。不过了解r警部的出身的话,这点程度的细节,对他来说相当平常也说不定。
听了风祭警部尖锐的指摘后,三位男性似乎难为情地想要掩藏手背上的伤痕。看来似乎是被警部说中了。警部穷追不舍地继续追究下去。
「我们已经了解到,高原恭子小姐的尸体是在遇害之后才被搬到蔷薇花园里。没想到居然是你们三个人把尸体放在那张蔷薇床上……」
「请、请等一下,刑警先生,那是误会亡急忙插嘴打断叙述的是幸三郎。「的确,就如同刑警先生所推测的,我们三个人曾经碰过尸体。尸体多少移动过也是事实。不过,把尸体搬到蔷薇花园里的并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在蔷薇花园里发现了尸脞而已亡
「岳父说得没错亡雅彦接在幸三郎后面继续说。「我们一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那个样子看起来就象是睡着了一样——所以才会动了摇晃她的身体,检杳一是否还有脉搏。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吧。知道她确实死了之后,我们才打算把她从那个平平台上放下来。毕竟在场刚好有足够的人手。」
「就足说啊。」寺冈裕二感到抱歉似地点着头这么说道。「总觉得像那样子一直被蔷薇的藤蔓缠住,她也未免太可怜了,所以我们才……」
「嗯,是啊。」幸三郎彷佛在回想刚才的情景,喃喃说道。「可是实际上动手搬动时,我们才发现缠绕在尸体上的藤蔓纠结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怎么样也无法解开。再加上我们都是空着手,所以棘刺会直接刮伤手,让人痛得受不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观看的内人这么说了:『这说不定是一起杀人事件,所以还是不要随便碰触尸体会比较好。』听她这么一说﹒我们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轻率。事情就是这样。」
这么说完之后,幸三郎象是在道歉似地低下了头。
第一发现者被眼前的尸体吓得惊慌失措,于是不小心碰触尸体,或是移动位置,这都是常有的事情。由于这些行为大多是出白善意,所以也不好多加责难了。尽管说从维持现场迹证的观点看来,这么做的确是会带来不小的困扰。
风祭警部清了一下喉咙之后,便对着坐在轮椅上的文代问道: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我一直看着外子他们的行动。没错。外子他们虽然触碰了恭子小姐的尸体,但时间非常短暂。还请您见谅。」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这么说完,风祭警部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提出新的疑问。
「话说回来,听说高原恭子小姐这位女性,是最近寄宿在这个家里的食客。关于那方面的事情,之后我再慢慢向各位请教,总之,可以先告诉我她住的地方在哪里吗?」
被害人穿着睡衣遭到杀害。因此,她的寝室是犯案现场的可能性很高。风祭警部这样询问基本上是很合理的。
「恭子小姐住在别邸里。您看﹒就是那栋建筑物。」
文代这么说完之后,便伸手指向距离蔷薇花园五十公尺外的一栋平房。
丽子和风祭警部立刻穿过庭院,前往问题所在的别邸。宽广的庭院里,除了蔷薇以外,还可以看到其它各式各样的植物。有兰花的盆栽,还有藤架。池塘里漂着莲叶。由于正值开花时节,种在花坛里的三色菫与香豌豆花都绽放出不输蔷薇的艳丽花朵。走在这些花丛之间,最令丽子感到佩服的一点,就是藤仓邸这个广人的庭院,竟然是个完备的无障碍空间。宅邸内大概也同样经过了一番用心设计吧。当然,这必定是考虑到坐着轮椅生活的文代,才会进行这样的修改。
两位刑警抵达了别邸。从近距离看去,这栋建筑物虽然名为别邸,但实际上却相当气派。玄关前有一丛丛的杜鹃花,红紫色的花朵T值开花供人观赏的好时节。
根据文代的说法,这栋别邸原本是美奈子与雅彦夫妇新婚当时居住的地方。不过在小孩出生之后,房子就稍嫌狭窄了,所以现在女儿夫妇是住在主宅那边,听说高原恭子就是在房子刚好空下来的时候,搬进了藤仓家。
风祭警部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转动玄关门把。门没有上锁,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打开「。两位刑警踏进屋内。走廊两侧有好几间房间,其中一间房间特别吸引了两位刑警的注意,那里似乎是高原恭子用来当作寝室的房间。虽然那足个简单朴素的房间,但里头显然很凌乱。
「噢噢,你看看,宝生。」
「是,我正在看,警部。」
床铺靠在墙边,白色的棉被有一半从床上滑落下来。枕头扔在铺了地毯的地上。桌上有翻倒的咖啡杯。两张椅子的其中一张横倒在一旁。铝窗打开了一半。
「看来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在这里发生过争执呢。]
风祭警部单方面这么断定后,便白顾自地说道。「昨晚一点左右,高原恭子和某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那家伙可能是打开窗户入侵房间,也可能是高原恭子白己请他进来的。无论如何,两人在这个房间内起了争执,然后那个人勒住高原恭子的脖子,杀害了她。换句话说,这里就是犯案现场。」
警部的推理比想象中要来得单纯。因此一丽子在不惹恼上司心情的限度内,陈述自己的意见。
这么说完,风祭警部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提出新的疑问。
「话说回来,听说高原恭子小姐这位女性,是最近寄宿在这个家里的食客。关于那方面的事情,之后我再慢慢向各位请教,总之,可以先告诉我她住的地方在哪里吗?」
被害人穿着睡衣遭到杀害。因此,她的寝室是犯案现场的可能性很高。风祭警部这样询问基本上是很合理的。
「恭子小姐住在别邸里。您看﹒就是那栋建筑物。」
文代这么说完之后,便伸手指向距离蔷薇花园五十公尺外的一栋平房。
丽子和风祭警部立刻穿过庭院,前往问题所在的别邸。宽广的庭院里,除了蔷薇以外,还可以看到其它各式各样的植物。有兰花的盆栽,还有藤架。池塘里漂着莲叶。由于正值开花时节,种在花坛里的三色菫与香豌豆花都绽放出不输蔷薇的艳丽花朵。走在这些花丛之间,最令丽子感到佩服的一点,就是藤仓邸这个广人的庭院,竟然是个完备的无障碍空间。宅邸内大概也同样经过了一番用心设计吧。当然,这必定是考虑到坐着轮椅生活的文代,才会进行这样的修改。
两位刑警抵达了别邸。从近距离看去,这栋建筑物虽然名为别邸,但实际上却相当气派。玄关前有一丛丛的杜鹃花,红紫色的花朵T值开花供人观赏的好时节。
根据文代的说法,这栋别邸原本是美奈子与雅彦夫妇新婚当时居住的地方。不过在小孩出生之后,房子就稍嫌狭窄了,所以现在女儿夫妇是住在主宅那边,听说高原恭子就是在房子刚好空下来的时候,搬进了藤仓家。
风祭警部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转动玄关门把。门没有上锁,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打开了。两位刑警踏进屋内。走廊两侧有好几间房间,其中一间房间特别吸引了两位刑警的注意,那里似乎是高原恭子用来当作寝室的房间。虽然那足个简单朴素的房间,但里头显然很凌乱。
「噢噢,你看看,宝生。」
「是,我正在看,警部。」
床铺靠在墙边,白色的棉被有一半从床上滑落下来。枕头扔在铺了地毯的地上。桌上有翻倒的咖啡杯。两张椅子的其中一张横倒在一旁。铝窗打开了一半。
「看来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在这里发生过争执呢。]
风祭警部单方面这么断定后,便白顾自地说道。「昨晚一点左右,高原恭子和某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那家伙可能是打开窗户入侵房间,也可能是高原恭子白己请他进来的。无论如何,两人在这个房间内起了争执,然后那个人勒住高原恭子的脖子,杀害了她。换句话说,这里就是犯案现场。」
警部的推理比想象中要来得单纯。因此一丽子在不惹恼上司心情的限度内,陈述自己的意见。
「原来如此。事情或许就跟警部所说的一样。可是警部,这房间的混乱情况,也有可能是犯人故意伪装的呀?」
「伪装?」警部的表情一瞬间愣住了。「啊啊,宝生,这当然有可能啊!我们当然得考虑这种可能性。当然,我一开始就注意到这点了。」
虽说刚才的这段话里,出现了多得过火的当然,风祭警部还是一样,想「当然」也没有察觉到。
「没错,犯人也有可能是事后将这栋别邸伪装成像是犯案现场一样。毕竟,如果这里是犯案现场的话,犯人就得扛着尸体移动五十公尺以上,才能抵达蔷薇花园。扛着尸体移动五十公尺嘛。看在被害人是身材苗条的女性,有体力的男性大概勉强搬得动吧,不过即使如此,那还是一项相当吃力的工作。嗯,实际的犯案现场,或许更接近蔷薇花园也说不定。」
这么说完之后,风祭警部用手背拭去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3
家里的相关人士都被召集到藤仓邸的大厅来。除了已经打过照面的四个人,也就是幸三郎与文江老夫妇、雅彦、以及寺冈裕二以外,还多了老夫妇的长女,也就是雅彦的妻子美奈子的弟弟俊夫,俊夫是个相貌端正的美男子,但眼睛却象是哭肿了似地变得红通通的。
「首先我想请教被害人高原恭子住在藤仓家别邸的理由。她跟藤仓家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正当风祭警部环视着大厅里的一群入时,哭红双眼的俊夫慢慢抬起脸来。
「恭子是我带回这个家的女人。我原本打算要和她结婚的。」
这么说完后,俊夫结结巴巴地道出了高原恭子来到藤合家之前的故事。
俊夫和高原恭子是在他工作上经常出入的高级俱乐部里认识的。换言之,她是从事特种行业的女人。由于她拥有出色的容貌,再加上为人聪明又细心,因此俊夫很快就被她所吸引。虽然俊夫频繁造访她的店,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工作的俱乐部突然歇业了。因为这个缘故,她也不得不离开当初跟店里租用的公寓。此时对陷入窘境的可怜女性伸出援手的就是俊夫。俊夫邀请高原恭子来自己家的别邸居住。当然,俊夫本人也不否认,白己的目的是希望将来可以和高原恭子结为连理。
于是高原恭子便带着不多的行李与一只黑猫,搬进了藤仓家的别邸。那是距今大约半个月之前的事情。
「嗯,黑猫啊?」风祭警部对这特别无关紧要的线索感到兴趣。「这么说起来,别邸里并没看到猫呢。各位知道被害人饲养的猫在哪里吗?」
「听您这么一说,从今天早上起,就没有看到猫了亡文代呢喃着说。「有谁看到过吗?」
藤仓家的一群人全都摇了摇头。黑猫下落不明,为了慎种起见 一丽子在脑海里记下了这件事情。
「好吧,这事就算了。」这么说完后,风祭警部便将话锋,"转向触及核心的正题。「话说回来,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失礼,不过,突然把从事特种行业的女性带回藤仓家,家人难道不会相当排斥吗?你说是不是?俊夫先生。」
「是啊,您说得没错。一开始所有人都反对让她住在别邸,但我却硬是让她住下来了。因为我想,只要住在一起话,大家一定很快就能了解她的为人。一
「原来如此。那么实际上又是怎么样呢?在一起住了这半个月之后。
风祭警部环顾这一家人,见到美奈子举起了手。
「我和母亲马上就跟她熟络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样都是女性,比较不用在意身分的关系,才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我们和她就已经完全没有隔阂了。她讲话非常风趣,是个好女孩呢。我在想,如果她能跟俊夫结婚的话也不错。只不过外子好像很抗拒的样子。」
「喔,是这样吗?雅彦先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刑警先化。」雅彦愁眉苦脸地说。「毕竟家里突然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呀,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答应他们的婚事嘛,岳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才对。」
「嗯。」幸三郎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刑警先生先生,我一开始的雕足反对两人结婚。不过和她相处了这半个月之后,我多少也有意答应了。不,我昨晚已经决定要认可两人的婚事了。」
「哎呀,是这样吗?岳父。我都不知道呢.l
「对了对了一文代象是回想起什么似的,在轮椅上挺直了背脊。「昨晚男人们好像在一起打麻将的样子。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文代的询问,俊夫无力地回答。
「这场牌局是我安排的。我想要请寺冈帮忙美言几句。」
「请寺冈先生帮忙美言几句?」
风祭警部将视线投向寺冈裕二。寺冈一边搔着头,一边说明。
「那个,其实我和高原恭子打从学生时代开始就认识了。带俊夫到店里去给她捧场的也是我,可以说我就是促成两人姻缘的媒人。我听俊夫说家人反对他们俩结婚,希望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便安排了昨晚的麻将大会|
「也就是一边打麻将,一边向幸三郎先生与雅彦先生灌输高原恭子的优点啰?」
「是啊,就是这样。比方说她的人品有多好啦,作为结婚对象是多么理想啦,我趁着打麻将的空档,不停地替她美言。不过我可没有夸大其词喔。事实上,只要不用『特种行业的女人』这种偏见去看她的话,她其实是个非常平凡,个性爽朗的女性罢了|
所以寺冈裕二的支持,至少对幸二郎产生了效果。高原恭子与俊大的婚事即将要实现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高原恭子遭到杀害。也就是说,这起案件是不赞成她跟俊夫结婚的人所犯下的啰?
这么一想,最可疑的就是直到最后都反对两人结婚的雅彦。当然不能就这么快就下定论啦。或许有人表面赞成,内心却依旧对两人的婚事感到不快也未可知。
「顺便请问一下,那场麻将大会是在哪里举行,又打到了几点呢?」
「在二楼的娱乐室举行,大概打到半夜十二点左右吧oJ幸三郎回答。「我们边喝酒边打牌。到了十二点左右,俊夫开始打起盹来,所以我们就白然而然地解散了。俊人好像直接倒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睡着了。我和雅彦分别回到了白己的房间。寺冈则是睡在客人专用的房间里。」
「那么凌晨一点左右案发的时候,各位都是独白一个人啰?」
「这个嘛,我和文代的寝室是分开的,雅彦和美奈子也是。如果是凌晨一点的话,大家应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睡觉吧。」
听了幸三郎所说的话,藤仓家的相关人员全都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美奈子战战兢兢地开口说。「我有件事情想问问妈。」
文代露出惊讶的表情,转头面向女儿。
「哎呀,是什么事啊?美奈子。非得现在问不可吗?」
「嗯,大概吧。」迫幺说完之后,美奈子对母亲丢出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妈,深夜一点左右,您跟爸有一起在庭院里散步吗?」
文代和幸三郎老夫妇象是搞不清楚状况般面面相觑。
「没有啊,我才不会大半夜地跑去散步呢。你说是不是?老公。」
「是啊。我和你妈都是在早上散步。从来没有在晚上散步过喔。」
「这、请等一等。你说深夜一点左右。」
对这句话不可能充耳不闻的风祭警部插嘴说道。这也不无道理。毕竟深夜一点前后,正是与高原恭子的推测死亡时间相符的时间带。「美奈子小姐,你在那个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是的。其实我昨天半夜精神很好,怎么样也睡不着。所以我就打开二楼寝室的窗户眺望庭院,顺便抽根烟。大概是在凌晨刚过一点的时候吧,我看到有谁推着轮椅穿过庭院,然后往蔷薇花园那边走去。我还以为那一定是爸跟妈一起在庭院里散步……」
听了美奈子意外的发言后,雅彦脸色大变。
「你真笨啊。岳父他们怎么可能在那种时间去庭院里散步呢?」
「可是我想说爸妈也有可能失眠嘛。」
「这么说来」寺冈裕三代替一家人说出了萦绕心中的想法。「难不成美奈子小姐看到的是犯人?而巨就是犯人把尸体搬运到蔷薇花园的那一幕!」
所有关系人同时将视线投向风祭警部。
「原来如此|警部严肃地点点头后,便开口询问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文代女士的寝室是在一楼对吧?」
「是的,因为那样移动起来比较省事。」
「那么昨晚您就寝的时候,轮椅是摆在床的旁边吧?」
「嗯嗯,当然。我一直都是这样做。」
「那么,假如您在睡觉的时候,某个人偷偷闯入了您的寝室,把那台轮椅给带走,您认为这有可能吗?」
「这种推测真是恐怖上文代露出厌恶的表情,皱起了脸。「不过我认为那是有可能的。因为我昨晚睡得很熟,直到天亮之前都没有醒来过。」
「这样啊。顺便再请教一个问题,这房子里有没有其它轮椅呢?比方说备用轮椅,或是以前使用过的旧轮椅。」
「不,没有。轮椅就只有这一台而已。」
「是吗?这就错不了啦亡风祭警部很快就下了结论。「犯人杀害高原恭子小姐后,暂时借用了文代女士的轮椅。然后将尸体放在轮椅上,运送到蔷薇花园里。只要使用轮椅的话,搬运尸体就变得轻松多了。」
听了风祭警部的结论,文代一脸不悦地利算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询问完相关人士之后,刑警们从大厅走向后门。后门也跟玄关一样设置了斜坡。风祭警部突然指着那条斜坡,象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
「宝生,你有注意到吗?这个藤仓家的宅邸、别邸,还有庭院,全都是无障碍空间呢。虽然我早就察觉到就是了亡
「……其实一丽子也早就察觉到这点了,所以并不打算回答。
「真是太适合了,这房子简直就象是专门为了用轮椅搬运尸体而建造的嘛!」
「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分了点?」这房子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方便犯人用轮椅搬运尸体而建造的。
「总之,这样就知道移动尸体的手法了。剩下的问题是犯人的目的。犯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呢?我总觉得只要解开这个谜题,就能知道这起事件的真相了——哎呀,这是什么声音?」
走出后门的时候,风祭警部停下来四处张望着。后院的一角,可以看到一间木造的小屋。从拉门与窗户的样式看来,那里似乎不是供人居住的地方。
「那是仓库吗?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呢——」
警部象是被激起兴趣似地朝小屋走去 一丽子也紧跟在后。小屋入口处的拉门开了一道窄缝。往里头一看,原来是一间仓库。往上堆栈起来的瓦楞纸箱、滑雪用具、露营器具、还有现在已经用不着的婴儿床与木马、以及婴儿的玩具等众多物品,乱七八糟随处堆放在仓库里。
在仓库里头,有个头上绑着红色缎带的小女孩。印象中,曾听说过雅彦和美奈子夫妇有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就是这个女孩吗?
小女孩坐在瓦楞纸箱上注视各婴儿床。婴儿床里有个黑色的物体……那是一只猫。
「原来如此,正想说被害人的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原来是在这种地方啊上风祭警部低声地这么说完后,便把拉门打开。接着他竭尽全力、保持和蔼可亲的笑容开口说:「哎唷,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并走向小女孩。
「……不行,小女孩一瞬间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妈妈说不可以随便跟不认识的大叔叔说话。」然后说出了以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一百分满分的模范回答。
「是吗?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不是『大叔叔』,而是『大哥哥』。好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那个,人家叫做藤仓里香,今年五岁。」
「唉,我说警部,看您干了什么好事啊……。」丽子不禁抱住了头。如果女孩在不久的将来,被不认识的大哥哥拐走的话,你要怎么负起责任啊⊥丽子把眼前危险的大哥哥推到一旁,自己面对着里香。「里香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那个,里香走到仓库前面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探戈的声音。所以坚香把门打开来看看,结果探戈真的在里面。然后里香就帮牠治疗了一下。」
「探戈?」一丽子思考了一下,马上就明白那是黑猫的名字。「不过治疗又是什么意思呢?」
「探戈牠受伤了。」
「是这样啊,我看看喔。」丽子重新注视着婴儿床里的黑猫。黑猫以稍微提起右前脚的姿势,用三只脚摇摇晃晃地站着。「真的耶。右前脚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真可怜亡
「什么!你说猫受伤了!」风祭警部用格外响亮的声音这么大叫后,便注视着婴儿床内的黑猫。「唔唔……的确是受伤了……这么说来,该不会……」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警部的叫声,美奈子突然从仓库的入口探头进来。
「哎呀,里香你这孩子,原来跑到这种地方啦。而且刑警先生也在。怎么了吗?刑警先生。这里是仓库,里头只放了一些平常很少使用的破烂东西呢a
「喔喔,太太,你来得正好。我有点问题想要请教你。这只黑猫就是高原恭子小姐养的那只猫吗?」
「哎呀,原来在这里啊。是啊,没错。这是恭子小姐的猫。恭子小姐非常爱猫,平常甚至还抱着猫一起睡觉呢。」
「抱着猫睡觉?那么,昨晚这只猫也在她的寝室里啰?」
「这个嘛,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大概是吧。」
「请你仔细看看,夫人。这只猫的右前脚受伤了对吧?这只猫从以前就这样有跛脚的情形吗?」
「哎呀,没这种事喔。我昨天傍晚看到的时候,牠还活蹦乱跳的呢。而且也没听恭子小姐说猫受伤了——」
「果然是这样。嗯嗯,真是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上风祭警部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向丽子,并且象是夸耀胜利般指向婴儿床里的黑猫。「你看,实生。这T是不可动摇的证据。」
丽子顺着风祭警部的话语望向黑猫。黑猫探戈躺在小小的被窝里,舔着自己的右前脚。虽然警部说这是不可动摇的证据——「可是猫在动耶?」
「『不可动摇的证据』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猫当然会动。你看,这只猫的脚受伤了。」
「被害人养的猫受伤了,那又怎么样?」
「高原恭子果然是在那栋别邸的寝室里遭到杀害的。」警部突然如此断言道。「现场不是有争执过的痕迹吗?那才不是什么犯人的伪装。事实上,犯人就是在那间寝室里下手的。」
风祭警部皱起眉头,然后又滔滔不绝地激动演说起来。
「昨晚高原恭子被某个人杀害了。另一方面,在同一天晚上,她饲养的猫前脚受伤了。这两个事件真的是个别发生、不相干的事情吗?在饲主遭到杀害的当天晚上,那只‥猫是因为偶然发生的另一件意外:使得前脚受了伤吗?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完全没有,不过机率恐怕很小吧。假设这只黑猫其实是被卷进了饲主与犯人之间的争执才受伤,朝这个方向去想反而更有说服力。牠大概是被人踩到脚,或是被人一脚踢飞了吧。总而言之,这只猫碰巧出现在杀人现场,并且受到r牵连。那么,在凌晨一点案发当时,这只猫到底在哪里呢?在别邸!这只猫I和被害人一起睡在别邸的寝室里!如果犯案现场是在别邸寝室以外的地方,这只猫应该不会受伤才对!也就是说,别邸的寝室可以确认是犯案现场!怎么样啊?宝生!我的推理绝对错不了的!」
「妈妈!大、大哥哥好可怕……」
目睹风祭警部异样的魄力后,里香哭着紧紧抱住美奈子。
太好了。就算下次又被不认识的大哥哥搭讪,这女孩大概再也不敢随便回话了吧。
当天晚上,回到宝生家的丽子松开上班时绑起来的头发,摘下工作用的黑框眼镜,然后脱掉黑色套装,换上了纯白的连身洋装。夜晚对丽子而言十分重要。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她可以暂时忘却身为刑警的职务,恢复成平凡的富家千金。
丽子享用过晚餐的鸭肉后,久违的来到位于庭院一角的蔷薇花园。话说宝生家的庭院大到连园艺师都会迷路,单以蔷薇花园来说,面积就已经人得非比寻常。而且进入初夏的这个时节,适逢蔷薇花季,整座蔷薇花园都被绚丽的色彩与浓厚的香气所围绕。
「啊啊,怎么会这么美呢?还有这股香气。简直就象是——」简直就象是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现场一样。一察觉自己的思绪突然被拉凵现实世界中上丽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现在果然还是没有悠闲赏花的心情啊。就在这个时候——
「确实十分美丽亡管家影山直挺挺地站在一旁,用银框眼镜底下聪颖的双眸注视着丽子。「不过,无论是多么美丽的蔷薇,在今晚人小姐的美貌之前,恐怕都会相形失色了吧oJ影山说出了最高等级的赞美之词。
「哎呀,影山,你也真是的,讲话怎么那么实在啊——」
「不敢当{影山带着淡然处之表情,恭敬低头行礼。
这个名叫影山的男人,是受雇于宝生家的管家兼司机,也是丽子忠实的仆人。虽说他已经当上管家一职,但年纪还很轻,大概跟风祭警部差不多。修长的身材配上银框眼镜。外表上看起来好像非常值得信赖。不过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明明只是个下人,有时却突然会表现出令人十分不快的态度,或是说出狂妄不逊的话语,让一丽子伤透脑筋。
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个很难应付的人物。尽管如此、由于他具备了相当优异的才干,因此丽子仍旧没有开除他——
「欸,影山,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丽子一边走在蔷薇花园的步道上,一边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小心地切入正题。「我是说假如喔,假如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而被害人的尸体在距离杀人现场五十公尺远的蔷薇花园中被人发现的话,犯人这样故弄玄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大小姐。」管家眼镜底下的双眸瞬间露出异样的光芒。「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发生的事件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是假设吗!」
「请恕在下失礼,既然您会描述得那么具体,那就必定是实际发生在某个地方的事件了。毕竟,大小姐您并不擅长说谎{这么断言之后,影山面不改色地一语道破。「又有新的事件发生了,是吗?」
「呃,对啦。]这个『漫不经心作战』果然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啊。「今天早上尸体才刚被发现。不过实际的案发时间是在深夜就是了。」
「果然是这样啊|影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小姐当上了刑警之后,这一带也变得很不平静呢——老爷时常这么感叹着。」
「喔,是吗?」真是的,父亲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啊?「城市变得很不平静,又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不要担心,就这样帮我转达给父亲吧。」
「是。」影山深深地鞠躬行礼之后,又抬起脸来。「不过话说回来,您好像正为什么难解的事件所苦的样子。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告诉影山详细情况——」
「不要!绝对不要!」一丽子背过身子,坚决表达拒绝的意志。「『大小姐的眼睛是瞎了吗?』——反正你又要这么说对吧?这种事情我可不干。再说,就算不借助你的力量,这点程度的事件,光靠我们自己就能解决了。毕竟我们可是专家呢!」
「当然,您说得是。日本的警察非常优秀。向相关人员和用边居民反复打听询问个五十次一百次,仔细研究市民好意提供的多达上百件的惜报,花上几天几十天用科学方式分析现场采集的证据,传唤一个又一个的嫌犯到场说明,像这样彻底地调查过后,总有一天,一定会找到那唯一一个真相。的确,像我这样的外行人没有出场的余地——」
「我马上详细告诉你,给我听清楚了!」
「谨遵大小姐您的吩咐。」
到头来 一丽子还是想要借助影山的智慧,所以才一直无法开除他。
过了不久——
丽子把事件的详情说过一遍之后,影山马上开始表达自己的见解。
「风祭警部的推理恐怕是正确的。高原恭子的确在别邸遭到杀害,黑猫则是在当时受到了牵连。而且在那之后,犯人还特地将尸骤运送到蔷薇花园里——不过这里有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那就是犯人为什么非得选择蔷薇不可亡
「犯人为什么非得选择蔷薇不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下听大小姐的描述,藤仓家的庭院里,除了蔷薇以外,还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在这之中,犯人为什么刻意选择了蔷薇花园,而不是杜鹃花丛,更不是三色堇与香豌豆花的花坛呢?从别邸的位置来看,蔷薇花园可说距离十分遥远。为什么不选择别邸旁边的花坛或是花丛呢?其中应该有个『不得不选择蔷薇』的理由才是。那么,其它花没有,唯独蔷薇才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其它花没有,唯独蔷薇才有的东西——啊,是那个!」当丽子欣赏着周围盛开的大红色花朵时,脑海里闪过了几个念头。说起蔷薇,那当然就是——一是『热情』啊!激昂如火的红色『热情!』将身心焚烧殆尽的『爱』之火!犯人一定是深爱着高原恭子!犯人是因为爱,才杀害了高原恭子,并将尸体平放在蔷薇床上!没错,盛开的蔷薇毫无疑问是『爱情』的证明……」
「咳嗯!」管家影山故意清了清嗓子,藉此打断一丽子的妄想。
「很遗憾,我说的并不是『热情』或『爱』那种抽象的东西。而是更为具体的事物。」
「什么嘛,我猜错了啊?原本还以为,这次难得碰上了一桩罗曼蒂克的事件呢。那么,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请恕我失礼,大小姐。」影山直挺挺地站在丽子身旁,并以无比认真的语气这么说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大小姐这样也算得上是专业的刑警吗?老实说,您的水平比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还要低啊。」
丽子内心充满了屈辱与羞愧。又被这个男人愚弄了。这次他摆明了说她「没资格当刑警,比外行人还要不如」。正因为丽子时时刻刻都小心地提防影山的狂妄发言,她才更是觉得不甘心。为了不让影山看穿自己内心的动摇。丽子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静静地观赏着蔷薇。不过她的背影却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着。
「失敬……如果惹您生气的话,那真是非常抱歉,大小姐。」影山以战战兢兢的语气道歉。「毕竟,在下是个讲话很实在的人……」
「就算讲话很实在好了,有些话也不能说啊!」
一丽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把这个管家头下脚上扔进眼前的蔷薇花丛里。蔷薇的棘刺一定会把他的脸和衣服刺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吧。啊啊,对了。是棘刺。说起其它花没有、但是蔷薇有的东西,想也知道是棘刺啊。『热情』或者『爱意』部得在后头排队。
「我懂了。你想说的是棘刺吧。」
「正是如此亡管家恭敬地低下了头。「大小姐真不愧是专业刑警,您理解得真快——」
「那种慢半拍的恭维就免了,继续说下去。蔷薇的棘刺又怎么了?」
「是。蔷薇的棘刺在这起事件当中,究竟发挥了什么样的功能呢?光听大小姐的描述只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蔷薇的棘刺刮伤了发现尸体的男人们的手背。就只有这样而已。事实上,这也正是犯人的目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推测,这应该是巧妙的利用蔷薇棘刺来做伪装。」
「伪装?」
「正是如此。」影山轻轻地扶了扶眼镜边框之后,接着说下去。「简单的说,犯人的手背上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伤痕。可是手背上的伤非得戴上手套才能隐藏。偏偏现在又不是戴手套的季节。于是凶手心生一计,将尸体搬到蔷薇花园里的蔷薇床上。到了隔天早上,在发现尸体的混乱场面当中,犯人得到了可以自然接触尸体的机会。在那个时刻,犯人表面上假装接触尸体,但实际上却是用力的把自己的手往茂盛的蔷薇花丛里塞。如此一来,手背当然就会被蔷薇的棘刺弄得伤痕累累了。这么一来,手背上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痕,就会被后来刻意造成的许多伤痕给掩盖,变得不那么醒目了。我认为这正是犯人的目的。」
「喔。」虽然影山的推论不算是什么超乎想象的大发现,不过这样的确可以解释犯人为什么要把尸体搬运到蔷薇花园里。丽子感兴趣地问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呢?我指的是犯人手背上原本就有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
「当然,那个伤痕必定和蔷薇的棘刺所造成的伤痕十分相似。而且对犯人而言,那很有可能会成为字面上所说的『致命伤』。因为那个伤痕可以证明该名人物曾经出现在杀人现场。这样您明白了吗?」
「可以证明某人曾经出现在杀人现场的伤痕……」听了影山的话后,丽子的脑海里模糊地浮现出一些东西。案发当时,待在现场的只有被害人与犯人,还有那个。「该不会是那只黑猫吧?犯人被那只黑猫抓伤——对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就是猫的抓伤!」
蔷薇棘刺与黑猫的爪子。虽然这两者外观截然不同,但是光看伤痕是分辨不出来的。
「正是如此。犯人的手背上有被害人饲养的黑猫所留下的抓伤。然后就如同『藏木于林』这句成语形容的一样,犯人试图把猫爪造成的抓伤藏在蔷薇棘刺造成的刮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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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黑猫受到杀人事件的波及,弄伤了前脚,相对的,犯人也在杀害高原恭子的扭打过程中,被黑猫抓伤了手背。犯人一定会想说这下糟了,毕竟猫的爪痕非常显眼。而且,更麻烦的是,犯人作案前一直都在打麻将。打牌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到那个人的手背。如果打牌的时候手背都是好好的没事,偏偏隔天发现高原恭子的尸体时,手背上意外出现了像楚猫爪留下的伤痕,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高原恭子很喜欢猫,每天晚上都抱着黑猫睡觉,藤仓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一见到那个人手背上的伤,任谁都会马上联想到高原恭子的死吧。因此犯人是谁就当场曝光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犯人才刻意将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并将尸体平放在蔷薇床上。到了隔天早上,再以尸体发现者之一的身分触碰尸体与蔷薇,故意把白己的手背弄得伤痕累累。推理得好啊,影山!你只当个管家真是太可惜了。」
「不敢当。」管家弯下修长的身躯行礼致意。
「所以嫌犯是手背上有伤的三位男性——藤仓幸三郎、藤仓雅彦,还有寺冈裕二啰。那么真凶到底是谁呢?」
面对急于得到结论的丽子,影山还是按部就班继续说明。
「首先,犯人并不是藤仓幸三郎。因为幸三郎没有必要把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幸三郎原本就有栽培蔷薇的兴趣,平常双手总是伤痕不断。这样一来,假使被黑猫给抓伤了,那伤痕大概也不会太显眼吧。就算很显眼好了,只要他说这是『在玩赏蔷薇的时候又受的伤』就没有人会怀疑了。毕竟幸三郎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跑到蔷薇花园去,以他的立场来说,要撒这种谎是很容易的事。因此,如果他是犯人的话,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将尸体搬运到蔷薇花园里。」
「的确,幸三郎不象是犯人。那么就是剩下来的另外两人,藤仓雅彦和寺冈裕三啰{
「是的,真凶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您还不明白吗?大小姐。」
「不明白啦。」丽子象是束手无策似地左右摇了摇头。「毕竟搬运尸体是件苦差事,就体力来说,或许是寺冈裕二比较有利。可是雅彦也才叫十几岁——而且,犯人好像还使用了文代的轮椅来搬运尸体,所以,体力差距并不具有实质上的意义。」
「是的,就是这点亡管家竖起了一根手指。「犯人真的利用了文代的轮椅来搬运尸体吗?」
「那不会有错吧,毕竟有美奈子的证词。」
「可是,美奈子只说,她在深夜里从宅邸的:楼看到了有人推着轮椅穿过庭院而已。她并没有在近距离仔细确认过。因此,证词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事实上,美奈子甚至还误认为那是坐在轮椅上的文代,还有推着轮椅的幸三郎。」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认为犯人并不是使用文代的轮椅来搬运尸体。」
「咦?可是这样的话……」
「请您仔细想想,大小姐。如果要借用文代的轮椅,那么犯人势必得偷偷潜入文代的寝室里。那时候文代是睡得很熟呢?或是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呢?这点犯人根本无从得知。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犯人不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擅白闯进文代的寝室。毕竟有轮椅这项工具因然方便,但是没有轮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对犯人来纯,轮椅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工具罢了。」
「对喔,就算没有轮椅,也能扛着尸体,或者是拖着走。雅彦和寺冈的体力应该都办得到才对,没有必要特地冒着风险,非得借用文代的轮椅不可——可是这就怪了。美奈子在凌晨一点左右看到的轮椅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美奈子看到的是幻觉吗?」
「不,那并不是幻觉。美奈子确实看到了犯人将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的景象。只不过,犯人推的并不是文代的轮椅。」 t
「如果不是文代的轮椅,那又会是谁的?藤仓家只有一台轮椅喔。」
「解开这谜题的关键还是在那只黑猫身上。」
「嗯……」丽子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只黑猫从头到尾都是如此重要。「这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大小姐的说法,黑猫从案发隔天早上起,就一直下落不明。然后里香小妹妹在后院的仓库小屋里,发现了正在哀叫的黑猫。问题就在这里。这只黑猫是如何进入仓库小屋的呢?牠绝不可能自己拉开仓库的拉门,又白己把门给关上才对。]
「哎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聪明的猫咪可以灵巧地靠自己的力量把门打开喔,电视上的宠物节目不是时常播出这种画面吗?而且,黑猫也有可能是从窗户爬进去的啊|
「唉唉,大小姐……」影山从眼镜底下对丽子投以怜悯的视线。「黑猫的右前脚已经受伤了。用三只脚勉强步行的猫,该如何灵巧地打开门呢?又该如何从窗户爬进去呢?就是因为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大小姐才会被人侮辱说:『您这样也算专业的刑警吗?简直是个超级大外行』,因而感到心情不快啊。」
「那个侮辱我、让我感到不快的人就是你啦!」
一这件事暂且搁在一旁不提亡影山完全无视于丽子的抗议,就这样淡淡地继续说道。「脚受伤的猫,无法自己进入仓库里。这样一来,可能性只有两种,要不是有谁故意把猫关在仓库里,就是猫趁着谁进出仓库的时候闯了进去。」
「……的确是这样没错。]丽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可是故意把猫关在仓库里有什么意义吗?难不成手被抓伤的犯人生气了,所以把猫关在仓库里作为惩罚吗?不可能吧。这么做又没有意义。」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第三个推论才是正确的。也就足某个人来到仓库、打开拉门的时候,黑猫擅自闯进了仓库里。从黑猫的脚受伤了这点看来,那必然是凌晨一点案发之后的事情。而考虑到隔天早上黑猫一直行踪不明,进入仓库的时间恐怕是在深夜吧。」
「也就是说,有人在深夜里来到了仓库。而那个人就是犯人啰。」
「是的。饲主遭到杀害之后,黑猫偷偷跟着犯人,并且潜入仓库里,想要告诉我们事件真相呢。说句题外话,黑猫是种非常可怕的生物,就如同爱伦坡小说中所描写的,牠会以意想不到的形式报复伤害了自己的人。说不定,高原恭子的黑猫就是爱伦坡笔下黑猫的子孙呢……」
「别说了,我讨厌恐怖怪谈。」一丽子用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打断了影山的话。「回到正题,犯人去仓库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仓库里应该还有可以用来搬运尸体的工具才对。犯人去仓库的目的就是这个。」
「可以用来搬运尸体的工具?仓库里有这种东西吗?」
「是的。听大小姐的描述,您往藤仓家的仓库里窥探时,看到那里有婴儿床和木马对吧?」
「是啊,我是有看到。那又怎么样?婴儿床和木马可不能拿来搬运尸体牙。」
一丽子不明就里的反问道。影山象是打从心坎里感到遗憾似地缓缓摇了摇头。
「大小姐,真是太可惜了。既然您都已经看到这些东西了,要是能再往仓库里多调查一下就好了。如此一来,您一定能发现犯人用来搬运尸体的婴儿车。」
「你说婴儿车!」
「正是。婴儿车原本是给小婴儿乘坐的东西,不过Hl{儿车其实比想象中要来得坚固。就算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压上去,也不会那么容易损坏,婴儿车的结构可没有那么脆弱。」
「或许你的推论没错,可是仓库里有这个东西吗?……啊啊,对了……就是啊……应该会有的。一
一丽子不得不点头认同。藤仓里香今年五岁。换句话说,那女孩在几年前还需要乘坐婴儿车。而母亲美奈子才三十五岁,未来还很有机会怀第二胎。所以他们才没有把婴儿床和玩具给扔掉,而是收藏在仓库里。这样一来,婴儿车应该也同样放在仓库的某个角落才对。犯人就是去仓库拿婴儿车,用它来搬运尸体。
「的确,对犯人来说,比起从文代的寝室里拿走轮椅,使用仓库里的婴儿车反而更安全又稳当。所以说,美奈子目击到的,是犯人将高原恭子的尸体放在婴儿车上,然后运送到蔷薇花园的那一幕啰?」
「是的。光是从远处观看身影的话,很难分辨得出犯人是推着婴儿车还是轮椅。就算是看惯了坐轮椅的文代,美奈子还是有可能会误把婴儿车的轮廓错看成轮椅,那也不能怪她。」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al一丽子点点头象是完全了解了,然后又再度关注那丝毫没有进展的现实。「那么,犯人到底是谁啊?」
嫌犯有两人,藤仓雅彦与寺冈裕二。这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变。
「哎呀,您还不明白吗?大小姐。犯人是谁,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影山故意摆出游刃有余的态度,就这样展开他最后的说明。
「犯人的千背被黑猫的爪子抓伤了,为了掩饰伤痕,他把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
这对犯人来说,肯定不在预期之中。在这种情况下,犯人灵机一动,拿出了沉睡在仓库内的婴儿车,并用它来搬运尸体。这种事情,寺冈裕二有可能办到吗?不,那是不可能的。虽说寺冈裕二是藤仓家的亲戚,但自从大学时代以后,他已经有十二年没有造访过藤仓家的宅邸了。这种人怎么可能知道收藏婴儿车的地方在哪里呢。如果寺冈裕二是犯人的话,他根本不会去找什么婴儿车,还不如白己扛着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还比较快。所以寺冈裕二并不是犯人。」
「也就是说,犯人是藤仓雅彦——因为只有他,最清楚白己女儿使用过的婴儿车放在哪里。]
一丽子喃喃说完后,一旁的影山静静地低头致意。
「正如您所说的,大小姐。]
然后影山在「终究只是想象」的前提下,试着推测犯人的杀人动机。
「高原恭子在从事特种行业的时代,大概曾经和雅彦有过一段不能见光的关系吧。这样的她i却要成为藤仓家的一员,这对身为女婿的雅彦来说,是相当大的威胁。两人昨晚因为这件事情,在别邸起了争执,最后意外发展成杀人事件——我认为,这就是这起事件的始末亡
彷佛试图要抹消管家所说的话一般,五月的风吹拂过蔷薇花园,带来阵阵浓郁的芳香。
明天得和风祭警部一起去找仓库里的婴儿车了。在蔷薇香味的包围下 一丽子脑中只能想着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