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以前就一直煞有其事地谣传说,国分寺车站北口将要进行比以往更人规模的再开发计划案。结果拖了将近十五年,站前地区还是几乎没有改变。挤满了小型商店、学生,以及公交车的狭窄街道,就某种层而来看,说不定人家都懒得改变吧。站前仅有的改变,顶多就是开了Donkey连锁汉堡排餐厅跟辱巴克而已。还有,早稻田实业专科学校在甲子园赢得优胜时,稍微有机会在电视上亮相而已。不过,这样的平凡地方,竟然也发生了悲剧。
宫下弘明是在从公司返家之后,遭逢了这场悲剧。
住了许多单身男性的公寓大厦的其中一间套房里,身为阪神队狂热球迷的他,一手从冰箱内取出了罐装啤酒后,就赶紧同到电视机前。CS卫星电视的职业棒球转播,这时正轮到阪神队进攻。两人出局、满垒的情况下,上场打击的选手偏偏轮到了状况奇差无比的新井,看来阪神队正面临天大的危机(?)。
宫下喝了一口啤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当新井挥棒出去,不偏不倚命中白球时,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宫下「啊!」的兴奋到想要站起身来,那颗被打击出去的球,一直线的往甲子园左外野的全垒打标竿飞去。外野席的阪神老虎队球迷传来欢呼声,宫下却突然获现自已不知道怎么同事,已经蹲在沙发前动弹不得。
「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宫下趴在地上,提心吊胆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腰。[这该不会是……人家常说的闪到腰吧……?」
看来是错不了了。新井出乎意料的挥棒出击,让宫下腰闪到了。总之,还是尽快就医吧,宫下这么想着。于是他关掉电视,以匍匐前进的方式来到玄关。接着拿起插在雨伞架里的木刀代替柺杖,走出家门。顺带一提,木刀是他高中参加校外旅行时,在水前寺公园的土产店里胡里胡涂买下的。当然,这也是这把木刀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派上用场。
宫下拖着象是战败士兵般的步伐,在公寓的走廊上前进,然后在电梯门前停下脚步。这时刚好响起「叮」的一声铃声,眼前的电梯铁门随之开启。拄着柺杖的他,只能维持上身前倾的姿势。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对男性与女性的脚踝。
全新的黑色皮鞋,以及包住后脚跟的镂空网状凉鞋。
在前倾的状态下,勉强抬起头来一看,宫下发现穿着棕色西装站在那里的是白己认识的人。「啊,野崎先生……」
野崎伸一是宫下隔壁房间的住户。这男人身材矮小削瘦,有着一张娃娃脸。所以乍看之下跟学生没两样,但实际上他和宫下一样,都已经是出社会工作的人了。虽然平常他们的关系不是说有多亲近,但在走廊上遇见时,还是会互相打声招呼。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宫下也像平常一样道了声「晚安」,然而野崎却象是吓一跳似地在电梯里倒退了一步。身旁的年轻女性则是害怕地躲到野崎背后。这也难怪。毕竟有个男人拿着木刀,站在公寓走廊上等电梯。在对方看来,大概就象是遇上了形迹可疑的恐怖分子吧。
「哎呀,其实我闪到腰了,哈哈哈,正要去医院呢……」
野崎伸一这才松懈下来,呼了一口气,并说道「请多保重」后就走出电梯。年轻女性拿野崎的背部当挡箭牌,也这样跟着他一起走出电梯。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至少看出那是一位身穿紧身牛仔裤、搭配着亮粉红色衬衫的苗条女性。
八成是野崎的女朋友吧,宫下这么推测。如果是平常的宫下,现在一定会用他的眼睛大吃冰淇淋,好好把那女人的身材长相给看个过瘾,不过遗憾的是,他现在腰痛到不得了。男人一旦腰痛起来,就失去了看热闹的心情与色欲。所以宫下拄着木刀柺杖,乖乖地乘上电梯,然后按下了到一楼的按钮。
门逐渐关上。从门缝中可以看见野崎和女朋友相偎而行的背影。
2
位于国分寺市本町的「Heights武藏野」公寓的五○四号室,就在木头地板房间几近正中央处,有一位青年横躺在那里。他的周围有许多男人以敏捷的脚步来回移动。有人透过相机的观崇窗看着青年,也有人用极为失礼的强烈视线盯着青年的身体。假如青年还保有正常人的感觉的话,大概会羞耻难耐地涨红了脸、或是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吧。
可是青年的脸色既不红也不青,他的额头上刻印着深深的伤痕,早就已经死了。围绕在周围的调查员们,只不过是在执行他们原本的职务,也就是现场搜证。
在这杀人现场之中,只有一朵黑蔷薇盛开着。宝生一丽子犹豫着不知道该把视线往那儿摆。当然,丽子既然是任职于国立署的现任刑警。就算是胃袋从尸体里翻了出来,还是小肠和大肠打成了蝴蝶结,以丽子的刑警立场,都不容许她别过视线,然而——
眼前的尸体却浑身赤裸。是个一丝不挂、名符其实的全裸尸体,而且还是男性。
当然,警察最忌讳就是心理障碍。区区一位男性的全裸尸体,和路旁盛开的蒲公英也没什么不同,要是没办法平心静气观看的话,那就不配当一个刑警了。重新整理好思绪的丽子,用指尖推了推装饰用的黑框眼镜后,就用毅然决然的视线,仔细地观察起青年的尸体。
那是个相当矮小的男性。身高大约是一六○公分左右吧。脸蛋充满稚气,搞不好还会被误以为是国中生呢。对某些女性来说,这种类型的男性或许会让她们大呼可爱也说不定。当一丽子观察出这几个特点时,晚一步抵达现场的风祭警部多嘴地说道:
「哎呀,宝生。瞧你看得那么入神,莫非你对全裸尸体有特殊的兴趣吗?」
「什么看得很入神,才没有呢!我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逼不得已仔细观察的!」
我怎么可能对男性裸体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嘛,这个老是爱性骚扰的上司!丽子在嘴里轻声地理怨之后,就把她透过观察得到的线索向上司报告。
「尸体的额头部分有疑似遭到殴打的伤痕。此外,尸体旁边掉落了一个沾着血液的玻璃制菸灰缸。这会不会就是凶器呢?」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杀人事件对吧。毕竟没什么人会脱光衣服自杀嘛。不过话说回来,宝生|风祭警部对美丽的部下投以锐利的视线,并且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说谁在性骚扰啊?」
「您……您在说什么啊?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丽子装傻似的将视线拉低、望着手册。真是的,天底下就是有这种一听到自己的坏话,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的人。为了回避尴尬的话题:丽子将话锋转回事件上。
「根据公寓管理员提供的情报,被害人是这房间的住户,野崎伸一。年龄二十五岁,单身。似乎没有同居人的样子。职业为上班族,工作单位是——」
「你﹒说﹒谁﹒性﹒骚﹒扰﹒浑﹒蛋啊!」
「不,那个……」正确说来不是性骚扰浑蛋,而是性骚扰上司,不过现在谈这个没有任何意义吧。「对不起。我向您道歉,请您不要生气亡
「喂喂喂,宝生,你不要误会啊。你以为我是那种心眼小到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生气的男人吗?哈哈,怎么可能嘛!你看,我这不就开开心心地原谅你的过错了吗?不过话说回来,宝生,今晚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如何?我在吉祥寺发现了一家很时髦的越南料理店喔——」
「那么工作该怎么办呢?眼前有一具尸体啊。而且死状显然很异常呢。」
反正我绝对不会答应就是了。丽子在心里吐舌头做鬼脸。风祭警部耸着肩说:「哎呀呀,这就没办法了o]然后重新俯祝着全裸的尸体。
「这事确实很古怪。男性全裸遇害,虽然死状不怎么好看,但还挺有意思的。话说回来,你刚才还没说完呢。继续说下去。被害人的工作单位是?」
「工作单位是保险公司『三友生命』。目前隶属于新宿总公司的祕书课。」
一丽子抬起头时,风祭警部那张宛如古早电视剧里英俊小生般的端正脸庞,正浮现出夸耀胜利般的笑容。
「喔~这个三友生命保险可是大企业呢。尽管还是比不上风祭汽车就是了。」
「是啊,的确是大企业呢|——虽然还差宝生集团一大截就是了。
「风祭汽车」是一家汽车大厂,他们所推出的扬名国际的古典跑车,同时兼具有最棒的设计、与最糟糕的耗油率。风祭警部是这家汽车公司创业者的儿子。虽然不清楚是不是靠着白家的财力在幕后运作,但他年纪轻轻才三十二岁就晋升为警部,堪称是国立署的菁芵。但很遗憾的是,他刚好也是丽子的直属上司。
另一方面,周遭同事都不知晓的是,其实丽子的父亲——宝生清太郎,是大型复合企业「宝生集团」的总裁。只要他有心的话,靠着他的财力,可以在今天之内买下风祭汽车这种程度的企业,然后从明天起把公司改名为宝生汽车。说穿了,双方规模差距就是这么大。话虽如此,丽子却是个远比风祭警部更懂得谨言慎行的人,所以绝不会在杀人现场到处炫耀自己的上流阶级气质。她用Burberry的黑色长裤套装把白己装扮的毫不起眼,再用ARMANI的装饰用眼镜藏起标致的美貌,并且穿着Buruno Frisoni的包头淑女鞋,大步走在杀人现场。看了这样的她,应该不至于有人会识破她就是大财团的千金小姐才对(尽管有若干名调查员多少感到不大对劲)。
都出身于有钱人家、举止却两极化的丽子和风祭警部,首先要探讨的疑点,当然就是「为什么被害人会光着身体呢?」
「被害人是自己脱掉衣服的吗?还是被犯人脱掉的呢?」
「那当然是被犯人杀害后脱掉的啊。被害人自己脱掉衣服,紧接着打破额头毙命,这种场面似乎难以想象呢al
「犯人又是怎么处理脱掉的衣服呢?放眼望去,各个地方都找不到呢。」
「大概是被揉成一团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风祭警部一边这么说,一边用戴了手套的手打开房内的衣橱。
许多整齐吊在衣架上的西装映入眼帘。虽然这些西装多半是深蓝色或是灰色,样式也很朴素,但每件都象是刚送洗过一样崭新笔挺。至于各种各样的衬衫、斜纹棉裤,以及牛仔裤等等,这类年轻人常穿的衣服,则是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
「被害人死前到底穿着什么衣服呢?不先知道这点,就无法调查啊。」
于是两人又往洗衣篮与洗衣机内看了一下,可是那里却是空的。看不到脏内裤、西装、衬衫,也没有袜子之类的换洗衣物。
「犯人脱掉被害人的衣服,把那些衣服带走了。这种可能性很高呢。」
「可是犯人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呢?」
面对丽子的质问,警部只回答一句「不知道」,接着又来到玄关。狭窄的玄关里有运动鞋与凉鞋各一双。而鞋架上则摆着象是上班时才会穿着的皮鞋。鞋子的尺寸很小,看起来应该就是身材矮小的被害人白己的鞋子,不过,玄关这儿也没有什么疑点。
虽然风祭警部大致看过了现场,却还是无法对全裸尸体之谜提出有力的见解。于是警部把全裸尸体之谜暂时搁置一旁,并且下令
「叫第一发现者过来。该问问发现尸体时的状况了。」
正当摆在担架上的全裸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一位长发飘逸的女性来到现场。她身穿粉红色的薄衫配上米黄色裙子,打扮十分简朴。轮廓分明的五官与垂在背上的黑色长发让人印象深刻。她就是事件的第一发现者——泽田绘里。目前就读国分寺市内某知名大学的女大学生,今年二十一岁。
「你是泽田绘里小姐是吧?那么我就先从你和野崎伸一先生的关系问起吧。」
「不久之前,我社团的学长结婚了,在那场婚宴派对上,我第一次见到野崎先生。听说野崎先生好像是那位学长的远亲还是什么的。所以我和他大概才认识一个月。」
「原来如此。认识的契机是婚宴派对啊。两位在那之后就开始交往了吗?」
听了警部的话后,泽田绘里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叙述她发现尸体时的状况。
据她所说,她前来野崎的公寓拜访,是在今天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野崎好像之前和她约好要陪她去买东西的样子,不过泽田绘里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同应。野崎一定是去便利商店了吧?不以为意的泽田绘里决定先进去房间等。因为当时玄关的门并没有上锁。
「……可是,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就看到野崎先生倒卧在地上的身体……于是吓得忍不住惨叫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不过,你是因为野崎先生死了呢?还是因为他全身赤裸而被吓到呢?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面对风祭警部无关紧要的质问,泽田绘里认真地回答。
「我想 开始是被裸体吓得叫出声来的。在那之后我才发现野崎先生死了——是啊,我当然马上打了一一○报警。」
「顺便请教一下,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野崎先生的裸体吗?」
你在说什么啊cJ[h.子连忙瞪向警部。对妙龄女子来说,这个问题就等同于「你是否和被害人有过肉体关系」。虽然这位荤腥不忌的上司让丽子十分撩心,不过泽田绘晨却很干脆地回答「不是」,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从包包里拿出了车票夹。里头放着公交车的定期车票和一张相片。
那是一对男女穿着泳装展露微笑的合照。照片上的人物是泽日绘里与野崎伸一。看来这是两人一起去海边玩时,在海水浴场合影留念的一幕。
「原来如此。这的确也是裸体没错亡警部似乎有点失望地轻声说道,然后将车票夹交还给她。「你发现尸体的时候,野崎先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看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嘛……我当时以为野崎先生在准备洗澡时遭遇了什么事故,所以才会呈现裸体的状态吧。」
「原来如此。从现场状况来看的确很象是这样——话说回来,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这是法医推算出来的被害人死亡时间。换句话说,警部正怀疑着泽田绘里。
「晚上八点的时候吗?我那时候正待在房间里看电视。因为我是一个人住,所以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不过我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再说,为什么我非得要杀害野崎先生不可呢?」
「哎呀哎呀,这只是形式上的调查罢了……嗯,怎么了?」
有一位调查员来到客厅,警部就趁这个机会中断r对话。调查员在警部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风祭警部点点头之后,便下令「马上把那个人带来这里」。看来,似乎又出现新的证人了。
接替泽田绘里出现在客厅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大约三十几岁的男性,手里不知道为什么紧握着一把木刀。不过他并不象是想要在杀人现场和警官大打出手的样子。听说他昨晚闪到腰,才会拿木刀代替柺杖。
「不过,就是因为闪到腰的关系,我昨天晚上才会碰巧遇见野崎先生。」
这个自称宫下弘明的男人,昨晚偶然碰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野崎伸一。据他所说,野崎穿着棕色的西装,身边带着一位年轻女性。获得有力情报的风祭警部弹响了指头后,附在丽子耳边说:「被害人的衣橱里没有棕色的西装,果然是被犯人给拿去了。」
「这样一来,凶手会是那名被害人带回家的年轻女性吗?」
「不,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警部再度转向宫下进行确认。「你是在几点的时候遇见野崎先生的?」
「这个嘛,因为我没有看时钟,所以不知道正确的时间……啊,不过我是在晚上八点前几分钟闪到腰的。」
「你说八点前几分钟!」那个时间,跟推测的死亡时间几乎一致。
「是啊,我没记错。因为我闪到腰时,阪神队的新井正好往左外野的全垒打标竿打出一记满贯全垒打。」
「啊啊,原来是那一幕啊。」风祭警部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怜悯般的视线望着眼前这位阪神队球迷。「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宫下先生,其实那时飞向全垒打标竿的球不是全垒打,而是界外球。新井最后击出滚地球遭到封杀,阪神队输得一塌糊涂呢。」
「您、您说什么!那、那是真的吗?刑警先生!骗人!您是骗人的吧!」
对宫下而言,这件事似乎远比杀人案更让人感到震惊。他白从闪到腰以来,好像就没有看过电视和报纸,所以始终深信昨天是阪神队赢了。
「真是非常遗憾——不过这件事就先不管了,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推测是晚上八点左右。看来你似乎是在野崎伸一遇害的前一刻碰见他。这样一来,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女性是犯人的机率就相当高了。」
然后警部再度附在丽子耳边悄声说道:「把泽田绘里带来这里。」
看来,警部似乎不假思索便直接认定野崎带来的年轻女性就是泽田绘里了。但丽子反倒觉得,犯人也有可能是泽田绘里以外的其他人,不过想归想,姑且还是得先确认一下。丽子马上再把泽田绘里请进屋内,并且让她站在宫下弘明面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泽田绘里,视线不安地四处游移。风祭警部不顾她的疑惑,单刀直入问道。
「宫下先生,你昨天见到的年轻女性是这个人吗?是这个人对吧?」
这几乎是诱导询问了。于是宫下倏地挺直了疼痛的腰杆,并站到她的身旁。比对过自己的身高兴她的头顶高度之后,宫下这么回答。
「你有一六○公分左右吧?大概跟野崎先生差不多高。」
「是的o]泽田绘里点了点头。听了她的回答后,宫下在刑警们的面前断言。
「那就不是这个女孩了。头发长度之类的特征跟昨天看到的女性很像。没错,那是一位留了一头黑色长发的女性。不过这女孩身高太高了。我看到的女性更娇小。印象中,那女性的头顶大概只有到矮个子的野崎先生耳边一带。所以身高顶多只有一五○公分左右吧——」
3
那天下午 一丽子和风祭警部一起乘车来到了吉祥寺。他们不是为了要去时髦的越南料理店用餐,而是为了访查一位住在这城市的女性,斋藤彩。
根据宫下弘明的证词,犯人极有可能是与被害人关系亲密的年轻女性。于是刑警们检查了野崎伸一的手机与计算机,一一筛选出被害人频繁往来的女性,并取得了联系。女性的人皦总计四位。其中一人是己经讯问过的泽田绘里。另外三人都是在搜查在线新出现的名字,哪藤彩也名列其中。
两位刑警在中道通的龟澡堂旁边一栋老朽木造公寓里见到她。她以一身旧T恤配上午仔短裤的打扮出现在玄关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警察找我有何贵干?最近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喔。」
她的语气听起来象是不久之前才刚做过坏事一样。具有攻击性的性格,也很符合杀人犯的形象。于是丽子马上告知野崎伸一的死讯,并且观察她的反应。她表现出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虽然那悲凄的表情怎么看都不象是演技,不过一间之下才发现,她现在是「一边在便利商店上人夜班,一边以成为演员为目标,努力磨练演技当中」,所以这也有可能是演技也说不定,丽子重新提高警觉。
然而另一方面,打从瞥了斋藤彩外表一眼的那一刻起,风祭警部显然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这是因为斋藤彩个子很高,大约有一七○公分左右。而且发型还是那种短到会让人误以为是男生的小平头。宫下所目击到的嫌犯特征,这位女性完全不符合。
因此,丽子代替老早就失去干劲的警部发问。
「你和野崎先生的关系是?」
「我和小伸是青梅竹马,以前上同一所幼儿园。现在也偶尔会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之类的。上个礼拜我们两人才一起喝过酒呢……」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做什么呢?」
「晚上八点,那时候我还没去打工。当时我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什么啊,你们是在怀疑我吗?你们搞错了啦。我和小伸才不是什么爱来爱去的关系呢。」
「那么,关于和野崎先生交往的女性,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呢?比方说身高一五○公分左右,留着一头长发的女性之类的。」
「什么……你说和小伸交往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嘛!愿意陪那个小不点的女人顶多只有我了吧oJ斋藤彩白豪地用大拇指比一比自己的胸口,但还是有些在意似地问道。「所以那个人是谁啊?你说的那个一五○公分的女人。」
「这个嘛,至少可以确定不是你就是了|一丽子一边抬头仰望对方,一边转移话题。「其实野崎先生是在全裸的状态下遭到杀害的。衣服应该是被犯人脱掉了。为什么犯人会采取这种行动呢?关于这点,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面对这个牵扯到事件本质的严肃问题、斋藤彩也摆出她最认真的表情回答。
「虽然我不清楚,不过犯人会不会是想要报裙子被掀的仇呢?」
丽子一间之下才发现斋藤彩有过这样的「前科」。据说在幼儿园时期,斋藤彩为了报裙子被掀的仇,曾脱掉野崎伸一(当时四岁)的衣服强迫他溜鸟。原来如此,每个人听到全裸,联想到的内容也各有不同啊。最后,在没有特别收获的情况下 一丽子他们离开了斋藤彩的公寓。
接着两位刑警来到了住在世田谷的议员,黛弘藏的宅邸。不过他们不是有事要找政治家。这位议员的独生女,黛香苗才是丽子他们的目标。
出现在玄关前的黛香苗,穿着一件整齐干净的连身洋装。白皙的肌肤与又大又黑的眼珠让人印象深刻。纤细的体型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名门世家的大小姐,用不知世故的大家闺秀来形容颇为恰当。看到刑警们突然来访,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在得知了野崎伸一的死讯后,她更是惊讶地举起纤弱的手掩住嘴巴。
「什么……野崎先生他……」尽管流露出心情的动摇,黛香苗依然用不失礼节的态度带着两位刑警前往会客室。请往这边走……」
一丽子与风祭警部跟着黛香苗在走廊上前进。两人都紧盯着垂在她背上的丰润黑发不放。两位刑警被请进会客室后,黛香苗暂时离开了房间,这时风祭警部把之前一直忍着没说的想法一口气吐了出来。
「宝生,你看到她的头发了吗?她有一头黑色长发!错不了的!她就是真凶——」
「请您稍安勿躁,警部。根据宫下的证词,跟被害人在一起的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喔。」
「她不是很矮吗?你也看到了吧。她的身高够矮了。大概只有一五○公分左右吧|
「不是吧。以现在的女性来讲,她的身高算标准的。应该有一六○公分喔。」
「不,她很矮!」{不,一点也不矮!」{是一五○公分!」{不,是一六○公分!」
当两人争论得正热烈的时候,会客室的门打开,黛香苗用托盘端着红茶出现了。两位刑警从沙发上起身后,便从两侧逼近她的脸,并齐声提出同样的问题。「你的身高多少?」、「请问你的身高是?」
「咦?」黛香苗先把盛着红茶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刑警们。「你们一开始就要问这个吗?」
嗯嗯,刑警们同时点了点头。黛香由虽然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却仍旧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身高刚好一六○公分,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在那一瞬间 一丽子轻握拳头喊道「猜中了」,而风祭警部则是弹响指头并且「啧」了一声。
尽管这场询问是从如此奇怪的问题开始,黛香苗还是滔滔不绝地诉说起白己和野崎伸一的关系。两人的确正在交往中的样子。
「……不过才刚开始交往一个月左右而已。我们是在父亲找来后援会支持者举行的派对上认识的。野崎先生公司的社长是父亲后援会的干部,不过那位社长突然有事,不克参加派对,于是就由野崎先生代为出席了。」
「原来如此。以那场派对为契机,两位就开始交往了吧……」
「是的。我们当场交换了电子信箱,过了几天之后,他主动邀我吃饭。」
「在那之后,两人似乎每周都会见上一面的样子。有时坐着男方的车兜风,有时在高级
餐厅用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尽是老套的约会内容。老实说,丽子也想问问看两人的关系到底有多深,不过,看到她那么楚楚可怜的样子,丽子反倒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么庸俗的问题了。于是丽子转而提出了其他问题。
「除了你以外,野崎先生还有跟其他女性交往吗?」
「我想……应该是没有才对……不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黛香苗露出不安的眼神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演技精湛呢?丽子无法判断。为了慎重起见 一丽子询问她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我人都在家里。两位大可去问我父亲。」黛香苗很笃定地回答。
很遗憾,父亲的证词无法当作女儿的不在场证明。如果父亲是个即将面临选战的议员,那就更不能当真了。这时,风祭警部又直截了当地开口。
「为什么犯人要剥光野崎先生的衣服呢?关于这点,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您说剥光衣服吗?……这我也不清楚。」黛香苗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马上又抬起脸来。「如果野崎先生还有跟其他女性交往的话,说不定野崎先生正在和那位女性做……不……」
面对红着脸低下头的千金小姐,风祭警部投以虐待狂一般的视线。
「在做什么?请你说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全裸杀人事件的性质使然,这回的风祭警部跟往常大不相同,似乎完全开启了暗藏在心中的性骚扰模式。看穿警部企图的丽子「嗯哼!」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出手为这只遭受恶狼欺侮而不知所措的柔弱小羊解围。
「是性行为。野崎先生是在和女性进行性行为时遭到杀害的。所以才会全身赤裸。你是这么想的吧?」
「是的,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黛香苗大概很开心吧,只见她象是膜拜似地合起双手,点头附和一丽子所说的话。在丽子身旁,风祭警部一脸无趣地从鼻孔喷出不屑旳气息。
询问完黛香苗后,刑警们告别了黛邸。等到坐进车里,风祭刑警才说出了丧气话。
「真可惜。如果黛香苗的身高再矮个十公分左右的话,就跟宫下的证词完全吻合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身高暂时变矮呢——宝生,你知道吗?」
「这不可能啦,警部。穿上鞋跟够高的鞋子,的确可以让身高变高将近十公分左右,不过颠倒过来是不可能的。」
现在还没有发明能够让身高变矮的方法。
「总之,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吧亡丽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翻阅手册。「被害人的第四位女友,名字叫做森野千鹤。听说她是被害人在三友生命保险祕书课的同事。」
「秘书啊。话说这个叫野崎伸一的男人,还真有女人缘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呢?毕竟,那男人的家世、财产、脸蛋、还有身高都比不上我,照理来说,不可能会这么受女性欢迎才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宝生。」
「……」
你是要我怎么回答啊!
结果丽子始终找不到能够应付上司问题的好答案,就这样沉默了数十分钟。丽子搭乘着警部驾驶的车,抵达了三友生命保险的总公司。那是一栋兴建在新宿商业办公区的摩天大厦。两位刑警在柜台要求会见祕书课的森野千鹤。祕书课的职员遭到杀害的新闻,似乎已经传遍全公司了。两人马上就被带往七楼的会客室,等待嫌犯登场。
「让两位久等了。」
森野千鹤在会客室入口规规矩矩地行礼致意。她穿着合身的深蓝色套装,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虽然五官并不能说纤细美妙,但也算得上是个美女了。一头黑发乍看之下长度不长,不过,那是因为她把长发用心的绑在后脑杓上。身高极为普通。不,如果考虑到还穿着有跟的鞋子,她的身高应该算是矮的。大概刚好一五○公分左右吧。正好与宫下的证词完全吻合。
风祭警部一边流露出与理想中的女性相遇的喜悦——也就是那让人感到恶心的阴险笑容,一边走近她的身边。
「原来如此,你就是森野小姐啊。嗯嗯,可以请你稍微转一圈吗?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的头发平常就是绑在后脑杓上吗?哈哈,足工作时的发型吧。毕竟你是个祕书嘛。所以工作结束后,你就会把头发解开了吧。想必你的头发一定是又长又美丽呢。」
「这个嘛,我的头发应该算长的——那个,请问您要做什么呢?」
警部不顾一脸惊讶的森野千鹤,就这样冒失地把手贴在她的头顶上,和白己的身高比划起来。不久,警部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呢喃着说「一五○!」一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丽子无视于这样胡来的警部,迳白向森野千鹤问起了她与野崎之间的关系。
「我猜两位应该不只是同事的关系吧。」
「您说得没错。我和野崎先生正在交往中。打从我被分发到祕书课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所以已经差不多有三年了。您说交往的契机是吗?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每天都在同一个职场见到面,渐渐的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是比我早一年进公司的前辈,工作能力很强,而且他在很多方面也给了我不少指导。」
由于丽子有个缺乏教导能力的前辈,因此森野千鹤所说的话让她听了好生羡慕。
「除了你以外,野崎先生好像还有跟其他女性来往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难不成刑警小姐廷指野崎先竹脚踏两条船吗?」
「不……」其实不是脚踏两条船,而是脚踏四条船——可是真的把话讲明白,森野千鹤或许会当场昏过去也说不定,丽子心想。不过,就算交往的时间长短各不相同,野崎伸一轮流和四位女性见面,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森野千鹤和他交往三年真的都没发现吗?不,森野千鹤恐怕就是察觉了他的花心,所以才愤而用他的菸灰缸把他殴打致死了吗?发现男朋友脚踏两条船的怨恨,足以成为杀人的动机。如果是脚踏四条船的话,怨恨的程度就更是呈倍数增长。
「顺便请教一下。」这已经成为一丽子很熟练的问题了。「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
「我在自己家里。」森野千鹤这么回答。她独自一个人住在位于都心的单身公寓。没有人能够证明她当时不在案发现场。
最后,风祭警部又针对那个老问题——为什么被害人会在全裸的状态下遭到杀害呢?——征询森野千鹤的意见。森野千鹤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这么回答。
「其实犯人并不是想脱光野崎先生的衣服,只是拿他的衣服另作他用罢了。他穿的衣服对犯人而言可能具有特殊的价值。所以犯人才脱下衣服带走了。会不会是这样呢?」
「原来如此,真是有趣的意见啊。那么我请教你,野崎先生在公司穿的西装,是有什么特殊价值的东西吗?比方说国外知名的名牌——Christian Dior或Givenchy之类的。附带一提,我的西装是ARMANI的。」
「不,他的西装大多是在青山或KONAKA之类的成衣西装店买的。」
听了森野千鹤的回答后,风祭警部夸张地耸了耸肩。
「那就没必要特地脱下来带走了啊亡
警部说出了这番与所有西服量贩店为敌的发言后,便结束了对森野千鹤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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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真相水落石出了。身高一五○公分,又有一头美丽黑色技发的女性——」风祭警部一边以轻快的手势操作方向盘,将车子开往国分寺方向,一边这么断言道。「犯人就是森野千鹤。错不了的。对吧?宝生!」
「……」
很遗憾,只要风祭警部说「错不了的」,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大错特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丽子内心充满不安,那个祕书课的女性,真的是杀害野崎的犯人吗?
「假使森野千鹤是犯人好了,为什么她要把野崎的衣服脱掉,让他全裸呢?我不认为森野千鹤有理由要这么做。」
「关于这点,黛香苗的见解似乎切中了事实。也就是说,在两人进行性行为之前,或者是进行途中,悲剧发生了。我想八成是野崎太沉溺于性行为了,以致于不小心叫错了森野千鹤的名字吧。象是绘里啦、彩啦,或者是香苗之类的。劈腿的男人通常会在这种地方露出吗脚 一定错不了的。」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警部,您的意见十分具有说服力——莫非是本人亲身体验吗?」
「才不是!」警部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好像要藉机蒙混过关一般。「好,既然如此,我们得赶快回国分寺去。一定要在犯案现场找出森野千鹤遗留的迹证才行。」
风祭警部用力踩下油门,让车子一口气加速飞驰。
不久,两位刑警回到「Heights 武藏野」公寓后,便马上搭乘电梯来到五楼。不过,就在他们弯过L型走廊、朝着现场的房间前进的那一瞬间,出乎意料的障碍物阻挡在两人面前——「砰!」
风祭警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巨大肉墙给弹回来,整个人跌坐在走廊上。一丽子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赶紧抬头仰望着弹开警部的巨大身躯。那是一个体型非常庞人的年轻男子。要是他穿着浴衣走在两国国技馆一带的话,别人一定会误以为他是排名相当高的关取相扑力士。
「你是谁?是这层楼的住户吗?上午没有看过你呢。」
「是啊。你们又是谁啊?啊,难不成是刑警吗?我听说囉,五○四号室发生了杀人事件吧。我现在才刚起床,听到这消息真的吓了一跳呢。」
男子那双宛如橡实般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心。风祭警部一边啪啪啪的拍打高级西装的臀部一带,一边站起身子,对眼前的男子投以愤恨的视线。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才起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你的姓名跟职业是?」
彷彿是要报那个被撞之仇一般,风祭警部突然拿出官威,进行讯问。这也太滥用职权了吧。
不过男子却毫不抗拒地老实回答了。他叫杉原聪。据说职业是推理小说作家。
喔,推理小说作家啊,这个人到底都写些什么样的作品呢?是不足很有名气呢二丽子对此感到兴趣,不过,风祭警部原本只是为了挑衅对方才发问的,所以并没有再过问这方面的事情。他只是摆出面对罪犯时的恐吓态度,白顾自地用盘问的语气问道。
「你认识五○四号的住户吗?最近有见过他吗?」
结果,杉原聪的嘴里吐出了意外的答案。
「我不晓得那是不是五○四号室的住户啦,不过我倒是有遇见一位奇怪的年轻女性。」
警部和一丽子不禁面面相觑。
「你说?」、「遇见一位年轻女性?」
「啊啊,是啊。大概是昨天晚上八点半吧,我从便利商店回来,正走在走廊上的时候,五○四号室的门刚好打开,里头走出了一位年轻女性。那位女性穿着松垮垮的牛仔裤,上半身套了一件宽大的长袖衬衫,打扮得非常邋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手上应该还拿着一个大纸袋。她感觉上似乎非常惊慌的样子。而且还戴着一顶帽沿很宽的帽子压住脸,就这样低着头走路,所以大概是看不太清楚前方,差一点就要撞上我了呢|
「喂,那不是五○号室的住户!那就是杀人犯啊!」
从时间上来看,杉原聪撞见的那名神秘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正准备逃离现场的犯人。女子忌讳他人眼光的动作也印证了这点。拿在手上的纸袋内恐怕就装着从被害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
「你有看到脸吗?那位女性的头发多长?」警部难掩兴奋之情。
「不,脸我不是看得很清楚。因为帽子遮住了。而且要是太明日张胆地打量对方的话,一定会被人当成变态的a
「明日张胆的看又不会怎样!顶多是被当成变态而已,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过度的关系,警部的发言变得语无伦次。「那么身高呢?你遇见那女人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不是近到差点互撞吗?那女人的身高大概多高?是这么高吗?」
这么说完后,警部将平举的手掌抵在眼前壮汉的脖子下方。那高度大概是一五○公分左右。这样,事件就能一举解决啦——风祭警部怀着这种期待,干劲十足地询问男子。不过在他的眼前,杉原聪却象是晃动整个巨大身躯似地摇了摇头。
「不,没有那么矮喔。那女人的身高应该有到我这边。」
这么说完后,男子把平举的手掌抵在白己的脸部中央一带。一瞬间,警部目瞪口呆的愣住了。杉原聪指出的高度,比警部所比划的还要高二十公分以上。也就是一七○公分的水平。以女性来说,是相当高大的身材。
在这起事件的嫌犯之中,只有一位女性身高符合。那就是被害人的青梅竹马,以成为演员为志向的打工族。风祭警部毫不犹豫地叫出她的名字。
「斋藤彩——果然是那家伙!就跟我想的一样!」
你明明就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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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风祭警部认为斋藤彩是犯人,不过实际上又是如何呢?的确,杉原聪看到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女性,或许真是斋藤彩也说不定。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未必就是杀害野崎伸一的犯人。斋藤彩说不定只是在案发后不久,偶然来到被害人的公寓,然后一发现尸体就吓得逃走了。而手上拿着的纸袋里,则是放了她白己的私人物品——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吧?」
听到丽子这样征求意见,如影随形地伫立在她身旁的高大男子稍微弯下了腰。然后,彷彿这是他人生中唯一被赋予的台词一般,男子流利地回答道。
「是的。大小姐说得一点也没错。」
据说面积大到没有人能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个房间的宝生邸里。在同样为数众多的其中一间大厅里,丽子让身体陷进从北欧订购来的高级沙发,跟影山说明今天的事件。
顺带一提,影山是这座宅邸旳管家。虽然他对丽子来说只不过是个佣人罢了,但是他的头脑却比丽子更适合用在犯罪调查方面。他曾经有好几次光听描述,就轻松解决了连警察也难以理解的离奇事件。对丽子而言,他是个非常好用,同时却也让她感到非常不快的男人。
「而且别忘了宫下弘明的证词。和被害人一起走出电梯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如果从这位女性的身高与头发长度来考虑的话,犯人或许是森野千鹤也说不定。不过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断定她就是犯人。」
简单来说,现在的情况是斋藤彩与森野千鹤都同样有嫌疑。而且缺乏决定性的证据。在叹着气结束叙述的丽子身旁,影山恭敬地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我已经大致了解整个事件了。想必大小姐一定感到很烦恼吧。我能够体会您的辛苦|然后管家从银框眼镜底下,朝丽子投以疑问的视线,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呢?」
「然后呢?」管家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丽子忍不住在沙发上挺直了背脊。「等等,你说的『然后』是……」
「然后——您是要我解开谜题吗?大小姐——身为职业刑警的大小姐,居然要不过是区区一介管家的我解开杀人事件的谜题?您是认真的吗?」
「哈。」丽子就像刚从催眠中惊醒过来一般,从沙发上站起身子。
你是怎么了,宝生丽子!你被难解的事件烦过了头,以致于连身为刑警的面子与身为大小姐的白尊都抛弃了吗?好死不死、居然还想仰赖这男人的智慧!
丽子好不容易重整出带有威严的表情之后,才转过身子重新面对影山。「别开玩笑了!」她尽可能以强势的态度这么说道。「为什么我要借助外行人的力量呢?我只是认为你可能会想听,所以才说给你听的。这点程度的谜题,我自己就可以解开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听您这么说,在下就放心了。其实我一直暗白担心呢。自从我介入大小姐的事件以来,有好几次都是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解决了难得的离奇事件。结果让大小姐渐渐变成了不被需要的存在——」
喂,你一定要说得那么难听吗?这个白目管家!气得太阳穴频频抽动的丽子,正面指着影山的脸。
「我知道了。我自己解决总可以了吧。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事件简单得很呢。既然现场附近有人目击到两位可疑的女性,那么犯人肯定就是这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事件的答案就近在眼前了。」
毕竟答案就是这两者其中之一。就算闭着眼睛回答,乱猜两次也总会猜中一次。
「哼,看来这一次,影山才是不被需要的存在呢。」
丽子一边闭上眼睛回想着斋藤彩与森野千鹤两人的脸,一边陷入了瞎猜式的沉思……中.越﹒哪﹒边﹒才﹒好﹒呢?
不过,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管家影山毫不留情的狂妄发言,再度袭向了丽子。
「请恕我失礼,大小姐,还是请您暂时退下好吗?」
丽子剎那间开始四处寻找可以拿来乱扔的东西。迈森的瓷器茶杯、古伊万里的花瓶、瑞士制的座钟——要拿来痛快地砸向无礼的管家,这些东西显然都有点太高级了。莫可奈何之下,丽子只好选择一点也不高级的言语,朝影山的脸扔了过去。
「退下是什么意思!你才应该要退下吧!」
影山象是在闪避飞来的言语利箭似地摇了摇头。「我为自己无礼的措辞向您致歉亡并慎重地向丽子谢罪。「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犯错,而导致冤案增加。」
「冤案是什么意思啊!你想说我的猜测——不,你想说我的推理是错的吗?那可未必吧。毕竟机率是二分之一——」
「好了,问题就在这里。由此看来,大小姐似乎认定现场附近日击到的两位女性,其中之一就是真凶的样子。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二
「你说什么?那么影山,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那两位女性都不是犯人吗?」
「不,正好相反。那两位女性恐怕都是犯人。」
「双方都是犯人……啊,对了!」丽子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懂了。那两人是共犯!」
神秘的两位女性是共犯关系。这的确是值得考虑的意见。
「对啊。比方说宫下弘明日击到的矮个子女性是杀人的凶手,而杉原聪目击到的高个子女性则是拿走了被害人的衣服。这种合作模式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全新的可能性让丽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影山却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大小姐。我的意思并不是指共犯。」
「咦?不是共犯吗?要不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着越来越陷入迷思的丽子,影山提出了出乎意料的独到见解。
「我认为被目击的两位女性,其实是同一个人。」
丽子默默地注视着影山的眼睛。他看起来不象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确认过这点后,丽子用讲解般的语气,指出影山的推理矛盾。
「昨天晚上,宫下弘明日击到的神秘女子是身高约一五○公分左右的娇小女性。另一方面,三十分钟后杉原聪目击到的女性则是身高约一七○公分左右的高个子。你说这两人是同一人物?」
「正是如此上影山象是很理所当然似地低头致意。
丽子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莫名其妙!」她忍不住大叫起来。「这不可能啊。难不成一个一五○公分的女性,在短短三十分钟内就长高二十公分,变成一七O公分吗?」
不过形山并没回答丽子的问题,只是以内已的节奏缓缓说道。
「最可疑的是宫下弘明的证词。宫下因为闪到腰,不得不拄着柺杖弯着腰走路,姿势如此不自然的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素未谋面的女性身高是一五○公分呢?」
「哎呀,那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宫下是藉由和野崎比较,进而推测出那位女性的身高啊。住在野崎隔壁的宫下,知道野崎身高人约一六○公分左右。而那位神秘女子高度大概到野崎的耳边一带。所以他才判断那位女性的身高大约一五○公分左右。宫下是这么说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的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影山透过眼镜镜片对丽子投以锐利的视线。「当时野崎的身高真的是一六○公分吗?如果当时野崎的身高是一七○公分的话,情况又会是如何呢?」
「什么跟什么啊,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吧!野崎怎么可能突然长高十公分……」
「哎呀,大小姐o]影山一边轻轻地扶起镜框,一边露出嘲讽的冷笑。「我记得大小姐应该说过吧?您说要变高将近十公分是有可能办到的事情。」
「莫非——你是说穿了高跟鞋那件事?」的确 一丽子曾在风祭警部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别傻了,那是指女性的情况下。野崎是男人耶。」
「但是,高跟鞋也有男用的。大小姐应该也知道吧,在邮购上耳熟能详的那个东西。」
听到邮购两个字的瞬间 一丽子突然灵光一闪。
「那、那个东西该不会是『穿了就能让你长高八公分』的商品吧?」
「是的。不愧是大小姐。」影山佩服似地低下头,然后说出了那个重要商品的名称「就是您所知道的祕密增高鞋。」
祕密增高鞋。就是鞋跟部分做得比一般鞋子要来得更厚,是为了解决矮小男性的苦恼而开发出来的高跟鞋。虽然商品名字里有祕密两个字,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款商品的存在,正可谓公开祕密的魔法之鞋。
「这么一想,的确是有这种便利的商品……」本以为和犯罪无关的商品却意外登场,一让一丽子难掩心中的困惑。「不过等一等。我记得随着二十世纪终结,那东西也从这个世界上灭绝了才对……」
「不,大小姐。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只要这世界上依旧有男性为了身高太矮而困扰,只要有女性依旧对身材高大的男性怀着无谓的憧憬,祕密增高鞋就永远不会消失。祕密增高鞋是永恒不灭的亡
「这、也对。或许真的像你所说的。毕竟野崎的确是个身高不高的男性。可是你有证据吗?证明野崎是祕密增高鞋爱用者的证据。」
「不,我没有证据。不过,如果昨晚他使用了祕密增高鞋,而鞋子的效果也成功让他看起来变高了近十公分的话,那么这次的全裸杀人事件就变得十分合理了。」
「是吗?我倒是看不出来呢。」
拜托你.解释得让我也能听得懂吧——身为人小姐的自尊容许丽子提出这种屈辱的请求。于是丽子想出了别种说法。
「拜托你!解释得让风祭警部也能听得懂吧!」
「遵命。」
影山行了一礼后,便从头开始说明——
「首先,昨晚野崎拜祕密增高鞋之赐,增高了十公分左右,身高变成了近一七○公分。以这点为前提来思考,野崎在这种状态下,他要做什么呢?当然是要和心仪的女性见面囉。而在约会途中,女方大概主动提出了这种要求吧:『今晚带我去你的家里。』」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丽子心想。
「野崎剎那间喜出望外,却又深深地陷入了烦恼之中。这是占有她的绝佳机会。可是,让她进自己的房间,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脱掉鞋子。该怎么办才好呢?不过,关于野崎内心的纠葛,在这里就不多赘述了。总之,野崎经过一番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带女方到自己的家里去。这是很危险的决定。然而心仪的女性就在眼前,他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地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影山边说边点头,彷彿诉说着「我懂我懂」似的。他应该很能体会吧,丽子心想。
「于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野崎带着年轻女性出现在『Heights武藏野』五楼的电梯间。两人刚好遇见了闪到腰的宫下。这时,如果宫下挺直腰杆的话,或许就会发现野崎的身高比平常还要高一些也说不定。不过,弯着腰拄着柺杖的宫下,却什么也没察觉到,依然深信野崎是平常那个矮小的男人。然后他便贸然地断定那位看起来比野崎还矮的女性,身高只有一五○公分。」
「不过实际上当时的野崎有将近一七○公分。这么说来,跟他在一起的女性就是一六○公分左右囉?」
「正是如此oJ在影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斋藤彩和森野千鹤的身影也跟着从丽子的脑海里消失。紧接着浮现出来的是第一发现者泽田绘里,以及议员之女黛香苗。两人身高同样都是大约一六○公分。
「这次的悲喜剧,接下来才真正开始。野崎邀请那位女性进入自己的租屋处,然后他本人也脱掉祕密增高鞋走进房间。于是两人的身高突然变得几乎一样了。在那一瞬间,女方头顶上大概冒出了一大堆问号吧。至于男方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呢,他应该会说『哎呀,没关系啦』——想要这样蒙混过去|
「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吗?」
「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大小姐。」
「嗯……」听到影山斩钉截铁地如此断言,丽子也只能接受了。「我知道了。继续说下去吧。」
是。对女方而言,这可不是用一句『哎呀,算了』就能蒙混过去的情况。毕竟原本身高一七○公分的帅气男友,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六○公分的小不点。女方气得大喊『你骗了我!』才是正常的反应。另一方面,男方也不甘示弱,突然正颜厉色地喊道『个子矮有什么不对吗!』于是,本应是两人相亲相爱互诉情话的五○四号房内,如今已然化为背叛、憎恨、失望,以及自卑感交织的人间炼狱。然后悲剧终于发生了。」
「女人用菸灰缸殴打男人的头。因为刚好命中了要害,所以男人死了。」
「正是如此。事件本身只不过是一场情侣争吵中偶然发生的事故罢了。不过杀人就是杀人。女性犯人马上就想要逃离现场。这时,某样东西却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非常琐碎的事情,却又不能置之不理。您明白吗?」
「我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的是什么啊?」
「那就是被害人,野崎伸一穿的长裤裤管。」
「裤管?为什么长裤的裤管不能置之不理呢?」
「是。为了将祕密增高鞋的效果发挥到最大限度,那条长裤的裤管,恐怕做得比一般长裤要来得更长。也就是裤管的部分会多一截出来。在穿着祕密增高鞋的状态下,较长的裤管能够达成遮掩厚底鞋的任务。相反地,在脱掉鞋子的状态下,多出来的裤管看起来就非常邋遢。专业的警方调查员看了这种长度不自然的裤管之后,他们会怎么想呢?『被害人会不会是穿了祕密增高鞋呢?』说不定有哪个精明的调查员,会立刻想到这一点吧。而犯人害怕的就是这件事情亡
国立署里有这么精明的人吗?虽然丽子对此感到怀疑,不过这不是重点——「就算调查员查出野崎有穿祕密增高鞋,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曝光的话,真有那么不妙吗?」
「至少不会是件好事。祕密增高鞋这种道具,主要是男性为了吸引女性欢迎而使用的。这种东西的存在,会让人联想到被害人死前曾和女人见过面。」
「是吗?不是也有人会穿去公司吗?」
「的确有人会这么做,但至少野崎先生不是如此。这点只要看他摆放在房间玄关的其他鞋子就知道了。摆放在鞋架上的是很普通的皮鞋。也就是说,他的祕密增高鞋并不是用在上班通勤这方面。他在公司里,还是一名身高一六○公分的矮个子男性职员,很普通地在公司里活动。这样一来,他会穿上祕密增高鞋赴约的特定对象,就可能不是同公司的女性了。而是公司外的交友关系。」
「原来如此。野崎穿了祕密增高鞋这个事实,让嫌犯的范围一口气缩小了。那对犯人而言十分不利。」
「是的。正因为如此,犯人才想隐匿祕密增高鞋的存在。此外,凡是会让调查员脑中稍微闪过祕密增高鞋这个线索的危险性,也要一并予以排除,犯人大概是这么想的吧。于是犯人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呢?——我想您已经知道了,大小姐。」
「我知道。犯人脱掉了被害人的长裤对吧?为了把裤管过长的裤子藏起来。」
「真不愧是大小姐,果然慧眼独具|影山摆明了在说奉承话。「不过,如果只脱掉长裤的话,反而会让调查员的注意力集中在为什么只有裤子被脱掉这一点。调查员恐怕会更仔细去调查衣橱里的长裤吧。如此一来,调查员或许就会在那里找出好几条裤管同样过长的长裤也说不定。这对犯人来说,无疑是自找麻烦。」
「只脱掉长裤的做法太不周详了。」
「是的。于是犯人决定把尸体上半身的衣服也脱掉。犯人褪去棕色的西装外套,也脱掉了白色衬衫。这样一来,尸体身上就只剩下内裤了。到这个地步,就几乎形同于全裸了。那么,干脆把内裤跟袜子也全部脱掉,让尸体一丝不挂好了——就算犯人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好令人不可思议的。」
「的确,做得这么彻底,反而难以看出犯人的意图。」
实际上犯人也真的选择了这种做法。所以个头矮小的单身男性房里,才会像这样出现了离奇的全裸尸体。事件的全貌逐渐被揭开。这份惊喜令丽子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
「让被害人全裸的犯人,之后又怎么了?」
「犯人把从被害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装进纸袋后,就准备要逃离现场。当然,放在玄关的祕密增高鞋也不能忘记带走——恐怕就在这个时候,犯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点子。」
「点子?」
「是的。可以更安全地逃离现场的点子。也就是变装。不过那不是一般的变装。而是更为有效、能让自己的身高一瞬间增加将近十公分的变装。用来完成这种变装的道具就在眼前,犯人没有不用的道理。」
「对了!原本是被害人使用的祕密增高鞋,这回被犯人拿来利用了吧。」
「是的。虽然性别不同,但被害人跟犯人的身高几乎一样,脚的尺寸人概也差不了多少。只要在脚尖垫一点填充物,女性也能穿得下那双祕密增高鞋。当然,毕竟是穿着男用的鞋子,外观自然不是太美观。不过,只要穿上裤管加长的k裤,鞋子看起来就不会那么引人侧目。而这种裤管加长的长裤,就放在被害人的衣橱里。」
「犯人从衣橱里找出裤管又长又宽松的牛仔裤,并穿上了它。」
「还有男性的长袖衬衫、和有帽檐的帽子。这些东西都是从衣橱里借来的。至于犯人的长发,大概是藏在帽子里了。像这样完成变装之后,犯人便拿着纸袋离开了五○四号。这是昨天晚上八点半左右发生的事情。」
「在那之后,犯人在走廊途中差点撞到了杉原聪。毫不知情的杉原误以为对方是身高约一七○公分左右的女性。利用祕密增高鞋的变装完全奏效了。」
「是的,这样您能理解了吧。两位目击者,宫下与杉原并非分别回击到不同的两位女性。只不过被害人与犯人交替使用了同一双祕密增高鞋,导致宫下误判那位女性是一五○公分,而杉原则误判同一位女性是一七○公分罢了,并不是犯人的身高突然长高了。」
「原来如此。影山你说得对,这两人的确足同一个人物。」
丽子感叹似地沉吟着说。当然,影山的推理终究只是在『野崎伸一有穿祕密增高鞋』这个假设之下推演而来的。不过,将全裸的尸体、以及两名目击证人的证词完美地连结在一起,他的推理果然还是切中了事件的核心吧。影山这次又凭着他优异的能力,漂亮地解开了全裸杀人事件之谜。他才是那个慧眼独具的人,丽子不得不感到佩服。「——然后呢?」
「然后?」彷彿听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话,影山不停地眨着眼睛。「您所谓的『然后』是指什么呢?大小姐。」
「然后——简单来说,杀害野崎伸一的犯人到底是谁呢?既然都能推理到这种地步了,你应该知道吧。好了好了,别再装模作样了,快告诉我吧。」
「啊啊,大小姐……」影山象是深感失望似地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以怜悯般的视线注视着一丽子。「大小姐您是国立署搜查一课的现任刑警啊。请您自己动脑筋想想看吧。就是因为这样,您才会被人嘲笑是『不被需要的存在』啊。」
「这话根本就是你说的吧!」
虽然丽子感到十分不满,但她无法忍受被管家这种货色继续愚弄下去了。
「我知道了。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会想。哼,这还不简单。总之,犯人是身高一六○公分左右的年轻女性。也就是说,犯人肯定是泽田绘里或黛香苗其中之一。答案也不过就二选一嘛——」
然后丽子立刻闭上眼睛,要选.哪﹒边﹒才.好﹒呢……
「请您不要乱猜,大小姐。」影山已经看穿了一切。「泽田绘里和黛香苗何者才是犯人,只要从逻辑上来想,马上就会知道的。」
虽然不擅长所谓的逻辑,不过既然都被侮辱成这样了 一丽子也只能自己动脑思考了。她坐在沙发上盘起双手,然后一边皱起眉头,一边装出拚命思索的模样。不知不觉间,智慧之神总算降临到丽子头上了。没错没错,重点果然是祕密增高鞋。
「简而言之,问题在于野崎伸一是穿着祕密增高鞋跟哪位女性交往。两人是在派对上认识的,交往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这点两者都没有差别。」
影山只用眼神表示同意.表情连变都没变上丽信心满满地接着说:
「不过泽田绘里曾和野崎两人一起去海边玩过。她出示了在海水浴场拍下的照片,所以这点绝不会有错。虽然照片并没有拍到脚下,但野崎总不可能连在沙滩上也穿着祕密增高鞋。也就是说,野崎在泽田绘里面前,完全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如此一来,现在野崎和泽田绘里约会时,再穿什么祕密增高鞋也没有意义了。所以泽田绘里并不是犯人。」
然后象是为这次的事件做总结似地 一丽子说出了真凶的名字。
「犯人是黛香苗。野崎就如同字面上所说的,为白己增高,想要高攀议员的女儿。」
我的推理如何呢?——丽子战战兢兢地窥探影山的表情。
管家彷彿忘却了自己过去曾数度日出狂言,脸上浮现出微笑,然后深深地鞠躬致敬,并且用沉稳的低声说道。
「真是精采,不愧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