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后记

初次见面。

我是花谷敏嗣。

刚出道的新人。

责任编辑“请老师写后记。”

花谷“好的好的。”

责任编辑“一共是六页。”

花谷“太多了吧。”

大概就类似这样,所以后记才会膨胀到六页。

第一次出版作品。第一次写六页后记,应该要全力以赴才对。但话说回来,我对于后记到底该写什么还是没概念。

总之,就先聊聊我想成为小说家的理由吧……

在我快要升上小学的时候。

我因为生病还是受伤而住院。

窗外是晴朗的夏季天空。偶尔也有来搅局的蓬松、高大的积雨云。

不过,蝉鸣最响亮的那几天已经过去,早晚的风中也隐含着秋天萧瑟的气息,大约就是这种夏末之时吧。

我所住的病房一共有四张病床,我记得其中有两张是空的,不过记忆已经不甚清晰了。

靠窗边的那张病床上,躺了一位比我先入院的姊姊。

现在回想起来,那女孩也不过约莫十岁年纪。但对于记忆能力还不是很稳定的我这个小鬼头来说,十岁看起来已经像一个大姊姊了。

进医院的头两天我非常紧张,但习惯以后就觉得非常无聊。眼看我在床上没事东摸摸西摸摸,那位躺在窗边的姊姊主动对我招手。

小时后很怕生的我一开始有犹豫,但姊姊把探病时收到的糖果分给我,于是我们的感情一下子就变得融洽起来。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不知道。”

“其实姊姊得的是不治之症。”

“苹果吗——?”

“咦?”

在我住院之前,祖父给了我好多贴在“富士”苹果箱子外的贴纸,虽然我不知道祖父是从哪弄来的,但我却对那两个字印象深刻。“富士”就是所谓的苹果,因此我才会有此一问。(注9:日文“富士”跟“不治”发音相同。)

姊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我这个傻孩子听,于是我便指向窗外。

“等到那棵树的叶子掉光我就会死了。”

她所指的是一颗杉树。

或许那是姊姊费尽苦心想出来的玩笑吧。

但对于当时还很小的我来说,实在听不懂其中的含义,只能傻乎乎的发愣。

姊姊似乎对我的反应很失望,于是便转而指着放在她枕边的一本书。

“你喜欢书吗?”

“我喜欢绘本——!”

我果然从小就很蠢。

姊姊替我念出那本书的内容。但我还是什么也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一本很普通的小说,只可惜内容我早就不复记忆。

就这样,姊姊每天都找我聊天,虽然我主要是为了吃糖果才乖乖奉陪。

那位姊姊似乎想看更多的其他书,但探病的人却没有帮她带来,因此她感到非常无聊。

我大言不惭的表明“我来写——!”,于是便利用广告传单的背面创作起剧情支离破碎的图书故事。

当然,故事的内容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标题好像叫“茶壶的冒险”之类的。

“我长大一定要成为小说家……”

在我的记忆里,姊姊听了我这番抱负,除了突然变得有精神外,也隐约散发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恍惚气息。

那是发生在我住院一个礼拜左右的故事。

蝉鸣的音量大不如以前。

过没多久,我就出院了。

姊姊直直地注视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我,我则朝她挥挥手。

“我回来看你喔——!”

结果母亲却对我露出“不可以。不可以”的表情,还一边伸手制止我。不过,我还是下定了一定要来探病的决心。

姊姊的表情显得有些寂寞,只在胸口前微微对我做出“拜拜”的手势。

从此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其实我连自己有没有探病都不确定,但当时的我就算向父母提出要求,他们只会敷衍我吧。

前几年的夏天,我偶然经过同一家医院的所在地,这才发现周遭的景色已经与当年大为不同。

医院被一栋公寓取代,原本种植杉树的庭院也变成了脚踏车停车场。

唯一不减当年的,只有夏季的晴朗天空以及蝉鸣而已。

那位姊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不清楚,就连她姓啥名啥也都不知道。

现在想想,所谓的不治之症应该是开玩笑吧,她应该过没多久也顺利出院了。

不过,如果日后她又在某个地方不幸住院,可能又会需要几本书打发无聊的时光也说不定。不然的话,她可能又要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不凋零的常绿树叶上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能帮那位可能再度住院的姊姊解闷也不赖,这本书就是在这种心境下慢慢写成的。

在此,我必须针对上述的故事发表严正声明……

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我之所以想成为小说家。

“如果能把严重到会影响日常生活的妄想拿来卖钱就太爽了。”

只是为了既单纯又不纯的理由。

后记的页数眼看所剩无几。

感谢那些在我执笔时给予我鼓励的朋友。

感谢Entertainment大赏的评审委员。

感谢法米通文库编辑部的诸位同仁。

感谢负责插画的京极老师。

此外,最重量级的感谢,则要献给手中正拿着本书的各位读者朋友。

追记:我本来想写,只谢谢买新书的人,接轨却被责任编辑给阻止了。虽然是真心话也要看场合!总之,大家如果有写后记的机会千万别忘了这点!

花谷敏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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