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总觉得我不自觉地想要笑出声来呢。得注意一点。
可不能在她面前露出这么没出息的表情呐。
「你在笑什么啊?」
「咦?我刚才有在笑吗?」
「嗯。一脸傻笑。」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摆出完美的扑克脸了耶…………
瞬间从表情判断出我内心的想法,并加以指摘的她。没错。走在我左侧的人,正是穿着浴衣的音无小姐!
现在,我和音无小姐正在前往烟火大会的路上!
在知道音无小姐会穿上浴衣之后,我也赶紧去买了一套男用浴衣。因为我觉得这样感觉比较有气氛嘛。
我以完美的烟火大会装到音无小姐家迎接她。我们无视伯母「今晚不用回家也没关系哟」这般意义不明的发言之后,现在正朝着会场走去。
至于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呢……
没错,我终于成功约到音无小姐了。不管是写作业或是去秋叶原,都不是我主动开口邀约的嘛。所以,我的愿望终于达成了。不,应该说,因为我觉得再这么下去,状况就告急了。
当然,在邀约前我也经历了百转千回呐。几乎转到让我分不清哪个方向才是正面了。
首先,音无小姐的手机打不通。
因为她本来就很忙,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选在晚上太晚的时间打过去,感觉也对她不太好意思。至于透过简讯联络,感觉好像又没什么诚意,所以我也没选择这种方式。
毕竟我是一名绅士嘛——我的心情甚至亢奋到会想出这种很难笑的冷笑话了。顺带一提,虽说是绅士,但可是一名变态绅士呢!——我还试着这样吐嘈自己。但马上就后悔到极点了。
在电话打通之后,接下来就要靠气势了。因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回头了啊。不管结果如何,都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的思考模式能够变得像这样,或许是托广播节目工作的福呢。在无路可逃、只能放手一搏的情况下,尽力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或许是在参与特别企画的活动、经历现场直播之类的事情后,才培养出了这样的胆识呢。
虽然我不会自负地说自己是「正式上场时就能发挥本领」的类型,不过,我或许也稍微有所成长了吧。
所以呢,我现在正和音无小姐一起走在前往祭典的路上!
「你又开始傻笑了。跟我去参加祭典…………就这么让你开心呀?」
「我……我有露出那么逊的表情吗!」
明明我只是在回想这一连串的过程,结果似乎就傻笑起来了。没有比自顾自地想事情,又自顾自地笑出来的人更恶心的东西啦。
「虽然你平常也是一副没出息的表情,但今天更严重了呢。」
「等等。前面那句我可无法装作没听到喔。」
当然开心啦!跟音无小姐两人一起参加烟火大会耶!一想到她或许是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给我,就让人更乐不可支了嘛。
不不不,可是呢,我也得控制一下这种亢奋的情绪才行。这是为了让源太先生招出一切,更是为了音无小姐啊!因为之前我总是只表现出自己的丑态,结果搞得白忙一场嘛。今天可一定要达成目的啊。
在这之前,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音无小姐,源太先生今天去哪里了呢?」
「天晓得。最近都没看到它呢。真是的,我明明有事情想问它。」
这样啊。原来源太先生最近没有出现在音无小姐面前吗?它今天是不是也躲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们呢?
随着愈来愈靠近会场,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放眼望去,有全家人一同出游、男生的集团、女生的集团、有男有女的集团,以及————情侣。最多的果然还是情侣吧。手牵手走在一起,感觉很甜蜜呢。
就是说啊。果然还是要这样吧。
我今天的最终目标!
「音无小姐!」
「嗯?」
「那……那那那……」
「什么?」
「那那……那……那个,今天天气放晴,真是太好了!」
「…………对啊。如果下雨,烟火大会就会取消了嘛。」
我用很常见的天气话题来逃避现实啦!
「…………………………」
而且话题还持续不下去!
不成,这样不成啊。
「不,我是想说…………那……那那那……」
「什……什么?」
「那那……那……那个,你是不是有做了晴天娃娃之类的啊?」
「啥?晴天娃娃?不,也没到想做这个的程度啦…………」
我想也是喔~
唔喔喔喔喔……再接再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我是想说…………那……那那那……」
我的眼神忍不住游移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某对手牵手走在一起的情侣。
音无小姐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似乎也看到了那对情侣。
「这么热的天气,真亏他们还能牵着手走路呢。」
「就是说啊!真希望现充都给我自爆啦!」
「我又没说得这么严重…………」
「啊……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可恶,我又错失了最初的机会!不,还是用正面一点的态度来思考吧。这样至少比强行牵起她的手,结果被讨厌来得好啊。我就这么想吧。
「好啦,我们走快点吧。已经要开始了呢。」
「嗯……嗯。」
我像是追着音无小姐一般快步赶往会场。
喔,看到了、看到了。
烟火大会选在河畔举行。因为算是一场大规模的祭典,小吃摊的数量也相当惊人。
从灯笼透出来的梦幻光晕,在夜空中摇曳生姿。
如果把灯笼打开来看,里面也只有一颗极其普通的灯泡而已,为什么在套上一个纸罩之后,就能散发出如此动人的光芒呢?
此外,这一带还弥漫着酱汁的香味。是来自炒面或是大阪烧呢?
不不不,现在可不是只在意口腹之欲的时候。基本上,我认定这是一场约会啊。
我斩断这股香味的诱惑,望向音无小姐。
「我肚子饿了!」
就是说啊!比起眼福,口福更重要呢。
毕竟小吃摊正是祭典的精髓之一嘛。
「好,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先吃……巧克力香蕉!」
「马上就吃甜食吗!」
「应该说,我从这边到那边全都要吃过一轮。」
「全部应该不太可能吧…………」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空着肚子过来的呀!」
呃……音无小姐,虽然我在邀约的时候的确没有明确说出「约会」这两个字,但其实我心里是这么打算的耶。
感觉音无小姐好像是纯粹来享受这个祭典的呢。好像是纯粹跟朋友来玩一样呢。
「好啦,赶快来排队吧!」
当我们在巧克力香蕉的摊贩前排队的时候,一阵「砰~」的轰然巨响传入耳中。好像开始放烟火了。
我们站在队伍中仰望夜空。
五颜六色的花朵为漆黑的天空染上了色彩。用声音和光芒吸引人群,在翩翩起舞过后消失无踪。为观众的内心祀记忆烙下深刻的轨迹。
这也是一种娱乐事业。
啊,现在不是悠哉看烟火的时候。我得尽量和音无小姐搭话才行。
「音无小姐,你知道看烟火时要喊什么口号吗?」
「嗯?噢,这种小事我当然知道啦。」
「那你说出来听听吧?」
「卖~竹子~」
「卖~竹竿~……唉,我就知道你会讲这个!不是啦,是感觉很常见的宠物名字。」
「小白啊~」
「喔,还差一点!不是狗的名字,而是猫的名字。」
「克莉丝汀娜·莎夏啊!」
「有人会替猫咪取这种名字吗~」
「简称克汀啊~」
「感觉好像变成在聊猫咪了耶,可以拉回烟火的话题了吗!」
在我们老样子地一搭一唱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每当我们俩这样说相声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语气总是会变得比较客气。
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录广播节目时的感觉吗?这习惯还真是根深柢固呢。
「你说的完全都不对嘛。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吧?」
「人家知道啊,只是不小心搞错了而已嘛。」
「错得也太离谱了吧。你老是这样子吗?」
「偶~尔~啦~」(注:音近日本看烟火时会喊的口号)
「烦死啦。算了!」
队伍刚好要轮到我们了,所以我让话题就此打住。
那么,身为男人,这时候果然还是由我来付钱吧。
「我要两根。」
「咦,我的那一份自己付就好了啦。」
「没关系啦。」
「可是……我的收入比较多耶。」
「咕!」
这句稀松平常的发言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值。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没错啦!
因为音无小姐不肯让步,结果我们说好今天所有的支出都各付各的。反正,最近年轻的情侣之间好像也很流行这样嘛。我在网路上看过。
「音无小姐,你要哪个?」
眼前有许多插在竹筷上的香蕉并排着。除了一般的巧克力香蕉,还有外观呈现粉红色的草莓巧克力香蕉。而且,上头还洒满了巧克力米,看起来彷佛摊位上长出五颜六色的香菇一样。
我从在灯泡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巧克力香蕉群中挑了一根特别大的。既然能让客人自己挑,那当然要选最大的喽。
「那我要这根。」
在我们挑选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烟火在夜空中爆炸开来。
「啊,你的《砰~》好大又好粗哟!快给人家。」
「咦?呃,等一下!」
因为烟火的巨响,所以音无小姐说的话听起来也断断绩续。不过,光听前后的内容,我大概也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就没有再问一次了。
「啊~既然已经被我含进嘴里了,这个《砰~》就是人家的东西喽。」
音无小姐张开她的樱桃小口,努力将香蕉塞进去。
「嗯~《砰~》果然很棒呢。嗳,你知道吗?听说《砰~》要有点弯比较好喔。」
「哦~这样啊?」
真的吗?我没有一边吃一边比较过,所以不知道。应该只是都市传说吧?
另外,我得努力集中精神听音无小姐说了些什么。现在可不能让烟火的声音转移注意力呢。这可是约会呐。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得以音无小姐为最优先呢。
「好,接下来吃炒面。」
「太赶了吧!」
「你应该也还吃得下吧?」
是没错啦。毕竟才吃了一根香蕉嘛。
我们一边享用着巧克力香蕉,一边加入隔壁炒面摊的排队行列。
因为烟火开始放了,所以大多数的游客都在聚精会神地欣赏这个重头戏,在小吃摊前排队的人便减少了一些。因此,将巧克力香蕉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刚好轮到我们了。
「要买两盒吗,音无小姐?」
「一盒就好喽。因为我还想吃其他东西嘛。」
看来她真的想全部吃过一轮呢。是无所谓啦。我也满喜欢这样。
我从炒面摊的大叔手中,接过比超市卖的还贵的一盒炒面。
「那我们就一人一半吧。」
在打开塑胶盒的瞬间,音无小姐的竹筷就猛地刺过来!
「吸吸吸~」
「好惊人的吸力!」
「咳咳!咳咳!」
「结果呛到了。」
「我吸得太猛了。不过好好吃喔!」
「那我也来吃吃看……呃?啊。」
糟糕,我只拿了一双筷子。
「嗯?你不吃吗?」
音无小姐毫不在意地把她刚才用过的那双竹筷递给我。
是我太神经质了吗?
因为这可是……间……间接…………可恶!不要意识到这一点啦!
「那……那我要开动了!吸吸吸~」
「你冷静一点!吃太大口了啦!」
为了掩饰自己害羞的反应,我奋力吸了一大口面。
「真的耶,超好吃!」
酱汁诱人的焦香味。面条弹力十足的劲道。带来些许辣味和酸味作为点缀的红姜。增添口感的碎肉片。虽然用的应该是廉价的肉,但却愈吗愈有滋味。这就是小吃摊的味道。在祭典时吃的炒面就应该要这样。
「你的嘴角都沾到了,来用卫生纸擦一下啦。」
「唔咕,谢喽。」
音无小姐替我擦了嘴巴。我的天啊。因为实在太好吃,所以就没注意自己的吃相了。
在我大啖炒面时,音无小姐又随着欲望指引,到下一个摊位去了。
「啊,有弹珠汽水!」
「喔,不错耶。」
在装满冰水的大型保冷箱里头,冰镇着好几瓶弹珠汽水。
我们毫不犹豫地买了两瓶。
从摊贩大叔手中接过的弹珠汽水有着沉沉的重量感。是装在怀旧玻璃瓶里头的产品。
因为最近很多都改用塑胶瓶了嘛。弹珠汽水果然还是要装在玻璃瓶里头呢。
「其实,我是第一次开弹珠汽水喔。」
「是喔?」
「不要紧,我知道怎么开。」
弹珠汽水的瓶口塞着一颗弹珠,得把它往下压进瓶子里,才喝得到汽水。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弹珠汽水是一种碳酸饮料。如果把弹珠往下压的动作过猛,就会让汽水喷出来。
「好,那我要上喽。」
「等等,音无小姐,你不需要把手举得这么高……」
音无小姐瞄准用来把弹珠压下去的那个凸起物,将手高高挥下!
在「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汽水果然不出所料地喷发出来啦!
「哇……哇!」
「快点喝掉,音无小姐!不然很浪费啊!」
音无小姐噘起双唇努力吸吮溢出来的汽水,但后者仍继续以压倒性速度猛烈喷发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力压下去啊!」
「感觉这样才像在喝弹珠汽水嘛。」
「是没错啦。这是只有在户外才能实现的豪爽喝法嘛。」
「我也帮你压吧。」
「咦?不用了啦,我自己来就好。」
「你手上不是还捧着炒面吗?把你那瓶给我吧。」
音无小姐把我的弹珠汽水抢了过去。
虽然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啦。弹珠汽水感觉真的好玩又好喝呢。
「嘿!」
「就跟你说不要这么用力了嘛!」
汽水再次喷出来啦!
「啊啊,好浪费、好浪费。」
连忙将喷出来的汽水喝掉的音无小姐………………呃,喂。
「等一下!你干嘛喝我的啦!」
「不然很浪费呀。」
「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我从音无小姐手中夺回自己的弹珠汽水瓶。喂,有三分之一都被你喝掉了耶。
我们仰头喝着弹珠汽水,弹珠在玻璃瓶里头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啊,继刚才的竹筷之后,现在这个也是……
我默默地在内心慌张起来的时候,音无小姐似乎抢先一步喝完了汽水。
「我的手变得黏答答的呢。」
「去洗个手吧?」
「嗯。」
附近正好有一间公共厕所。虽然有不少女生在排队,但只是洗手的话应该很快吧。
「那我去洗一下手。」
「OKOK。」
我目送音无小姐离开,一个人站在厕所外头等待。
旁边好像还有几个像我一样独自伫立在外头的男生。这些年轻男子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眺望烟火,感觉有点闲到发慌。
啊!原来如此,说不定——
这里是所谓的现充专用空间?
只有等待女朋友从厕所出来的男人能够进入的场所,是人生赢家的地盘!
我终于也能踏入这样的场所了吗?
好漫长啊。这十六年真是太漫长了。
我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弹珠汽水。
哼哼哼。今晚的胜利美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嗝!
那么,趁音无小姐回来之前,先把汽水的空瓶跟炒面的盒子拿去丢掉吧。拿着这些东西就不能牵手了啊。
垃圾桶在…………嗯?
在我东张西望地寻找垃圾桶时,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是看起来还在念国小低年级的小男生和小女生。搞不好还没上小学也说不定。只有他们两个,身边没看到父母。
他们站在路中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啊,两人的脚边有一盒打翻的炒面。
原来如此,是不小心把整盒炒面掉到地上了吗?
那两个孩子现在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然而,周围的大人却只是一脸嫌碍事地绕过他们而走远,没发现他们俩所发出的求救讯号。
眺望在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被小吃摊的气氛吸引、男人看着女人、女人看着男人,大家感觉都很忙碌的样子。
「怎么了?炒面打翻了吗?」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跟那两个孩子搭话了。
对了,以前跟音无小姐、时雨小姐以及流星先生一起去游乐园时,我也遇到一个跟家人走丢的小孩嘛。我是不是很有这方面的运气啊?
能够和年幼孩童相遇的能力。感觉是某些癖好特殊的人会想要的技能。
眼前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对我投以即将溃堤的视线。他们一脸想要说什么似地将嘴巴张开,但又马上合了起来。
在这样一开三口几次之后,下定决心开口的是那个小男生。
「我……我们本来想……想买给姊姊吃……吃的……」
虽然他看似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努力说完了整句话。很好很好,你很棒喔。
「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先把这边收拾干净吧。」
幸好我还没把手上的垃圾丢掉。我用竹筷将掉在地上的炒面捡干净,装入空盒里头。
只要把固体的东西捡干净应该就可以了吧?因为这里是河畔嘛。
虽然很浪费,但掉到地上的东西毕竟也不能再吃了。我在内心向制作炒面的老板道歉之后,将它丢进垃圾桶里头。
「我们再去买一盒新的吧?」
「可……可是……」
小女生拿出零钱包,朝里面看了一下。她的零用钱是不是不够再买一盒呢?
好,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没关系。好了,我们走吧。」
我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炒面摊前。太好了,看起来没什么人在排队呢。摊位上摆了好几盒刚炒好的炒面,应该马上就能买到了吧。
「你们是想买给姊姊吃吗?」
在排队的时候,我这么开口问道。于是那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因为姊姊总是很忙。」
「这样啊。感觉她是个好姊姊呢。」
「嗯!姊姊是我们的偶像喔!」
哦,看来这两个孩子似乎非常喜欢他们的姊姊呢。她想必是个很会照顾人,又十分温柔的好姊姊吧。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终于轮到我们了。
「我要一盒。」
我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钱来。那两个孩子仰头楞楞地望着我,于是我便回以一个微笑。因为我今天原本打算负担音无小姐所有的花费,所以资金相当充足呢。
「可以帮我装进塑胶袋里头吗?」
「好的!」
为了服务一次购买很多盒的客人,摊位基本上都会准备塑胶袋才对。虽然我只买了一盒,但只要开口要求,应该也能帮我装袋吧。
只要放进塑胶袋里,就不会再掉到地上了。就算掉了,也不至于整盒打翻而浪费掉。
「来。」
我把从老板手中接过的炒面,直接递给那两个孩子。
「谢谢你!」
「不客气。」
他们还懂得好好道谢呢。真了不起。
「提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喔。」
「好~」
那两个孩子边朝我挥手边跑远。喂喂,不要紧吧?打起精神是很好,但可别跌倒喔。
我目送着孩子们离开,抬头仰望伴随着足以撼动空气的巨响而升空的烟火。现在这是第几发烟火了呢?
「……………………啊。」
糟了,音无小姐!
我把她给忘啦!
我得赶快回去公共厕所那里才行——正当我这么想而猛地转身的时候,却看到音无小姐就站在眼前!
她握着手机,很明显地露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是因为发现我不在厕所外面,所以才到这里来找我吗?
「抱……抱歉!」
只能一股脑儿地道歉了。
「我说你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竟然丢下女孩子自己跑不见,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嗯?」
「是的,诚如您所言。」
「打手机你也没接。」
糟糕,是因为我设成震动模式,所以没察觉吗,不,或许手机确实有响吧,是因为祭典太嘈杂而没听见吗?
「就算想去找你,又一直被人搭话。」
「这就是所谓的搭讪吧。因为音无小姐很漂亮嘛。」
「就算这样阿谀奉承,我也不会原谅你喔。」
「我想也是。」
我真的很糟糕呢。今天原本部已经决定要好好担任音无小姐的护花使者了啊。因为这可是约会耶,约会!抛下她一个人不管,实在太差劲了。
「……………………唉。」
还让她叹气了。她或许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要……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她的原谅呢!买点什么给她吗?不对,这种做法没用啦。得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才行啊。
「你真的是个烂好人耶。」
这可不能会错意。不是「好人」,而是「烂好人」。尽管两者只差了一个字,但含意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咦?」
「我中途就看到你了。」
「啊,是这样啊?」
「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因为一直有男生接二连三来跟我搭话……」
根据音无小姐表示,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跟那两个孩子在炒面摊前排队。然后,她就大概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她看起来会一脸不悦,只是因为觉得那些搭讪的人很烦罢了。
太好了、太好了。她没有真的生气,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向音无小姐详细说明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如此。帮那两个孩子收拾,算是好人的行为;但如果还帮他们重新买了一盒,就是烂好人的境界了。」
「可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可怜嘛。」
「如果到治安比较差的地方,最先会被骗的就是你这种人喔。」
「呜呜…………」
敝人完全无法回嘴呐。
「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人,要是没有一个可靠的人陪在身边,就太危险了。」
「哈哈,的确是这样呢。那就麻烦你喽。」
如果我必须到治安很差的地方,请你务必陪同我前往啊。
我若无其事地对音无小姐这么说之后,却得到了一个听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应。
「咦?啊……嗯。」
「嗯?不是这样吗,音无小姐?你怎么了?」
「不!没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啊?
因为烟火的光芒,我无法清楚窥见音无小姐的表情。她是怎么啦?
总之,既然她没生我的气,那就继续来逛摊吧。不管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丢下音无小姐不顾的确是事实。接下来我得好好挽回才行。
「那个!」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女性……不,是少女的嗓音。
当然,那不是音无小姐的声音。
不过,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那个!」
嗯?她是在跟我说话吗?
「刚才这两个孩子好像受你照顾了,真是非常感谢你!」
噢,刚才的孩子吗?
因为他们说是跟姊姊一起来嘛。是姊姊特地回来这里找我道谢吗?而且,那两个孩子还有确实跟姊姊报告这件事,真的很了不起呢。
「不会不会,这不算什么啦。」
我这么说着,然后转身。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啊,炒面的钱……」
「真的没关系啦…………呃,咦?」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不停朝我鞠躬的少女。一名还相当年幼的少女。
但那是我认识的一张脸。
「阳菜乃妹妹?」
「咦?」
阳菜乃妹妹猛然抬起头来,楞楞地盯着我的脸瞧。
「前辈?」
在认出我之后,她望向一旁的人物,再次惊讶地出声:
「小圆前辈也在?」
因为是夏天,所以阳菜乃妹妹今天的打扮也比较清凉。身为女性的魅力,以及属于孩童那种天真健康的感觉混合得恰到好处,让我怦然心动。
她的身旁有个四个年幼的孩子。男生和女生各两名。
这几个孩子年纪应该都差不多吧。大概是小学低年级的感觉?而其中雨人,正是刚才收下我帮忙买的炒面的小男生和小女生。
「呃……呃…………咳咳!」
阳菜乃妹妹刻意清咳了几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小圆前辈?因为没工作可接而闲到发慌,只好来约会吗?」
啊,她的开关好像打开了。
「那才是我要说的话,阳菜猪。才刚出道,而且又适逢暑假这种大捞一笔的绝佳时期,你待在这种地方没关系吗?」
啊,这个人的开关好像也打开了。
「既然你没有否定,那就真的是在约会喽?这样可不行耶~要是又被拍到八卦照片该怎么办呢?啊,买个面具好了?这样就能遮住脸了嘛。」
唔喔,竟然针对这个开炮啊。
话说回来,我光是专注于她称呼音无小姐为「姊姊」这件事情上,差点就忘了她正是寄那封批评信函给音无小姐的罪魁祸首呢。之前录广播节目时没有时间谈这种复杂的事情,在单曲发表会的时候,我又完全忘了这回事。我也想针对那件事跟阳菜乃妹妹问个明白呢。问她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寄出那种信。
虽然音无小姐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所以不管答案为何,或许也都无所谓了吧。正因如此,就算跟阳菜乃妹妹斗嘴,她也不会提到那封信的事情呢。
「连一两个男人都无法玩弄在掌心的小妹妹就乖乖闭嘴吧。啊,我买棉花糖给你好了?你想要哪个图案的袋子?」
她所谓被玩弄在掌心的男人是指我吗?不不不,没关系。因为正是如此啊。
「话说回来,阳菜猪……你难不成已经离过四次婚了?」
「阳阳怎么可能有小孩啊!是说,又为什么是离过四次婚啊!」
听音无小姐一说我也发现了。如果每嫁一个老公就生一个孩子,阳菜乃妹妹现在就是离过四次婚的状态了。真是波澜万丈的人生啊。简直是短短十五年的人生所无法容纳的不幸了嘛。
「这些孩子……是……是亲戚的小孩啦!」
听到阳菜乃妹妹语带保留的回答,音无小姐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哦~」
「你在奸笑什么啦——————!」
阳菜乃妹妹气呼呼地用力挥舞双手。
看来会搞很久了。
「好了~大家不要理这些大姊姊,来跟大哥哥玩好不好?」
我设法将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对如此年幼的孩童来说,女人之间的战争实在是过于刺激了啊。
「不然呢?你是萝莉控吗,阳菜猪?还是正太控?光源氏?要我帮忙叫警察来吗?」
「不需要!阳阳只是喜欢小孩子而已啊!」
「啊,好好好,详情就到警察局里再说吧。」
「阳阳又不是在招供!气死人了~」
拜托你们俩好好相处吧。这些孩子都在看耶。
我听着音无小姐和阳菜乃妹妹在背后你一言我一句的争执,对孩子们露出笑容。我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他们一样高,这样孩子们也比较容易跟我说话。
「你们今天是大家一起来逛祭典吗?」
「嗯!是姊姊带我们来的。」
加上刚才那盒炒面的事,看来这群孩子真的很喜欢阳菜乃妹妹呢。
啊,对了。刚才那句「姊姊是我们的偶像」,原来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对了,大哥哥。这个给你。」
其中一个小男生朝我递出一张摺起来的纸片。是刚才我买炒面给他的那个孩子。
「这是什么?」
「上面有我们家的住址。迷路的时候,要把这个拿给其他大人看。」
我打开那张纸片,发现上头写着住家地址和电话号码。离我们家不会太远。感觉似乎是骑脚踏车能够抵达的地方。
「这个要给我吗?」
「嗯!因为我们想好好跟大哥哥回礼,所以你一定要来玩喔!」
「没关系啦,不用回礼……」
「我们会盛情款待你喔!」
「盛情款待」啊。他竟然懂得这么难的字汇呢。
以刚才我帮忙买炒面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为中心,四双充满期待又纯真无邪的眼睛现在正凝视着我…………这下子很难拒绝啦!
「我知道了,我之后会找时间过去。」
「一定要来喔!」
纸片上也有电话号码。还是找一天先打过去跟他们的家人联络,再登门拜访比较好吧。要是现在突然过去,或许会给人家添麻烦呢。
好了,后面那两个也差不多吵完了吧?
就在我站直身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阳菜乃妹妹的大吼。
「真受不了!大家!我们回去喽!」
阳菜乃妹妹今天好像也无力招架音无小姐的攻势,而输得惨兮兮了呢。
这几个孩子也纷纷追上迈开步伐的阳菜乃妹妹。
不过,他们偶尔还是会转过头来,说着「再见喽!」或是「一定要来玩喔!」并奋力朝我挥手。我知道了啦。如果不好好看着前方走路,当心会跌倒喔。
「哎呀~她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呢。」
「音无小姐…………」
你干嘛一脸满足的表情啊?是爱欺负人的孩子王吗?
我说啊,别看阳菜乃妹妹那个样子,其实她也相当努力呢。虽然会因为忘记摘下耳机而差点跌倒、忘记穿上安全裤,或是忘记打开麦克风电源,感觉有点像个冒失鬼,但她还是一名十分努力的新人呐。
这种手足无措的反应,我也心有戚戚焉呢。因为我直到最近都是这样的嘛。或许应该说直到现在都还是如此。
不过,我还有音无小姐在。都是因为有她在一旁扶持我,我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阳菜乃妹妹也有能够扶持她的人存在吗?
「音无小姐,你可以再对阳菜乃妹妹温柔一点吧?」
「还要更温柔喔?」
「原来你觉得这样已经算温柔了吗!」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严格啊——我原本这么想,但随即又觉得音无小姐这样的态度,其实也是理所当然。
我叹了一口气,代替音无小姐说出她的想法:
「你果然无法这么轻易就原谅她啊。毕竟她完全把你当成进入业界的踏板了嘛。」
「啥?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好不好。」
「不不不,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啦。其实你心里一定不爽到极点了吧?」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被别人当成踏板就动怒啊?」
「可是,像是录广播节目,或是刚才碰面时,你不是都跟完全她针锋相对吗?」
你根本是真心想要斗垮她吧?要是被音无小姐盯上了,可是无法在这个业界生存下去呐。呜哇,好可怕。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音无小姐以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答道:
「因为这是她所选择的道路啊。」
阳菜乃妹妹所选择的道路?
「毕竟对方是新人嘛。比起表面上装出我们感情很好的样子,还不如让她认真和我斗嘴,这样也比较能树立她的形象。」
寄给音无圆的那封信。
接受采访时的挑战宣言。
名为木立阳菜乃这个艺人的形象。
是……这么一回事吗?
「可是——」
尽管如此,阳菜乃妹妹还是做得太过火了。她知道那封信让音无小姐多么痛苦吗!而且竟然还在电视采访节目中光明正大地向音无小姐宣战,看来她干劲十足,而且也已经充分做好觉悟了吧。毕竟阳菜乃妹妹挑战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那个音无圆啊。
各种不同的思绪在脑中涌现,却又无法将其转化为言语表达出来。在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音无小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她做的事情很正确。虽然也可能只是受到事务所指使啦。」
音无小姐偶尔会露出这种威风凛凛的表情。
不是可爱,也并非严厉,而是已经有所觉悟的动人表情。
「要是抱持着『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成功』或是『必定有人能够理解自己』这种天真的想法,很快就不会有工作找上门来了。因为在这个业界的最前线绽放光芒的,全都是一群有才能又很努力的人呀。」
啊啊,这个人真的是——
「每个人都不断在摸索着前行之路,在迷惘的同时也持续奋斗。既然她选择建立这样的个人形象,接受并从旁协助她完成目的,就是前辈该做的事情了吧。」
为什么总是这么帅气啊,真受不了。
这是所谓严厉的温柔吗?这个业界比我想得更要热血青春耶。我原本只觉得这是个严苛的世界而已呢。
站上高处的存在,也必须拥有能够相呼应的觉悟,以及宽大的胸襟吗?
「…………那干嘛不先这么跟我说啊!之前录广播节目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俩真的要吵起来了,所以在旁边紧张个半死耶!」
「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还是能好好主持节目,所以才那么做呢。这样不好吗?」
「咦…………」
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我吃惊不已。
「音无小姐,你这是——」
因为你很信赖我,所以才把节目交给我进行的意思吗?
「好啦,我们去逛下一摊吧!」
「等等,音无小姐,拜托你先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咦?我有说什么吗?」
我奋力追上笑着迈开步伐的音无小姐。
烟火爆炸声敲打着我的心脏。
比平常更为激烈的悸动。
和摊位的喧闹声融为一体的剧烈心跳声。
仲夏夜的祭典就是如此美好的一段时光。
美好到甚至让我遗忘了和源太先生打的那个赌。
在祭典结束又过了几天后,我决定到那些孩子的家中去拜访。
毕竟都已经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了,先不论是否真的要过去,至少也打通电话好了——这么想着而拨出电话的我,得知了一个令人十分在意的事实。
接电话的人应该会是那些孩子的父母吧。如果大人都不在,大概就是那些孩子来接。
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然而,接电话的人却两者都不是。
照着纸片上所写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人并非我所预测的一般家庭成员,而是某个机构的工作人员。
让没有父母的孩子,或是基于某些原因,而无法由父母继续扶养的孩子居住的地方。写在纸片上的电话,正属于这样的一个场所。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感觉状况就有点兜不拢了。我们在祭典上巧遇阳菜乃妹妹时,记得她曾说过那些孩子都是亲戚的小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接电话的人塞不自己是任职于那间机构的老师。是一名声音听来十分温柔的女性。
在我说明原委之后,对方再三道谢到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程度,还说如果不会造成我的麻烦的话,希望我务必能抽空去看看那些孩子。
我完全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麻烦,反正我也没安排什么特别的计划,再加上又很在意阳菜乃妹妹的事情,所以我就接受了这位老师的邀请。
反正也没办法安排跟音无小姐见面的时间嘛…………唉,跟源太先生的那个赌注,要怎么办才好啊?
所以,在这个接近下午三点的时刻,我带着准备要给孩子们的礼物踏出家门。说是礼物,其实也只是一些点心而已啦。
因为目的地没有很远,所以我决定骑脚踏车过去。今天也是个炎热的盛夏之日,所以得勤加补充水分才行呢。正当我在玄关外头牵脚踏车时,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朝我问道:
「您要出门吗?」
「嗯,稍微出去————咦,时雨小姐?」
那是我正要跨上脚踏车的瞬间。
是身穿哥德萝莉装的时雨小姐。那位受欢迎程度跟音无小姐不相上下的偶像声优——天乃川时雨小姐。
这样的她,为何会出现在我家外头?
「午安。」
时雨小姐优雅地朝我微笑,然后将原本撑着的阳伞收进哥德萝莉装的衣袖里。我一直在想,那双袖子的构造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咦?呃……你今天怎么会…………啊,是来找音无小姐的吗?」
音无小姐住在我家隔壁。她是不是刚好经过而看到我,就过来打声招呼之类的呢?
「不,我是来见良人大人的。」
「见我?」
虽然这很令人开心啦。
「你来找我是…………」
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事…………」
时雨小姐有些害羞地靠近我。
「只是……觉得很想见良人大人一面。」
「这……这样啊……那真是我的荣幸。」
这是怎样?怎么了?我要怎么回应她才好?只要说「我也很想见你呢」就好了吗?办不到!我没办法这样甜言蜜语啊!
「您……现在要出门吗?」
时雨小姐望向我的脚踏车,以有些顾虑的语气问道。
「呃……嗯,其实是这样没错。」
伤脑筋耶。难得时雨小姐特地来找我啊。
可是我又跟那些孩子约好了。
该怎么办呢…………
对了,那干脆——
「时雨小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能跟您同行吗?」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啊,不过还是先问问她好了。
「对了,时雨小姐,你喜欢小孩子吗?」
「小孩子?是……是的,我非常喜欢呢。」
「就算很多个也没问题吗?」
「当然。别说是男孩跟女孩各一了,只要良人大人喜欢,想要几个都…………」
「太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要……要上哪儿…………啊,不,这个我就不多间了。无论要前往何处,我都已经做好追随您的觉悟了。」
随后,我向时雨小姐说明了在祭典上所遇到的那些孩子,以及他们似乎是在特殊机构中生活的事情。
「什……什么呀,原来是这样。让我有些吃惊呢。」
「刚开始听到时,真的会觉得满吃惊的呐。就算知道社会上存在一些情况特殊的小孩子,但毕竟很少会直接和他们有所接触嘛。」
「不,我不是指这件事…………」
嗯?时雨小姐的脸有点红耶,她怎么了啊?是不是中暑了?因为她穿得一身黑嘛。
「时雨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那么,我们出发吧!」
「噢…………」
真的不要紧吗?还是在途中去便利商店买个冷饮好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你有脚踏车吗?」
我稍微试着耍了个宝。就算是能够从衣袖中变出各种东西的时雨小姐,也没办法变出一辆脚踏车吧?
「有的。」
「竟然有喔!」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能让我坐在您的后座吗?」
她可以从衣袖里头掏出脚踏车喔?
我还真想亲眼目睹一下耶。
「良人大人?」
「啊,是!抱歉!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坐在后座的话。」
我用手拍了拍后货架上的灰尘。
「啊~或许要铺一块东西比较好呢。」
「请用这个。」
我从时雨小姐手中接过一块薄薄的坐垫。这果然也是她从袖子里变出来的。
我铺上让乘坐感变得更为舒适的坐垫,再次跨上脚踏车。
「请上来吧。」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时雨小姐优雅地并拢双脚侧坐着。至于她的双臂,当然抱住了我的腰部。
「请多注意裙摆,不要让它卷进车轮里头喔。」
「好的。」
「那我们走喽。」
我使力踩下踏板,脚踏车随着朝前方滑出。
在双脚感受到两人份的重量而卖力动作的同时,时雨小姐对我开口了。
「良人大人。」
「是!」
「我听爱好大人说了。」
「说什么?」
时雨小姐从后方环抱住我的手臂,现在用力地将我抱得更紧。
想当然耳,我们俩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背后传来某种柔软的触感。
两股热度结合在一起,彷佛能够将神经烧断。
「时……时雨小姐……点?」
「您最近好像跟小圆感情很好呢。」
「咦…………」
我不禁微颤了一下。紧贴在我背上的时雨小姐大概也有感受到吧。
汗水渗了出来。被濡湿的地方不知为何凉凉的。
「亏人家都特地那样忠告您了呢。」
她所谓的忠告是去旅行时说的那句话吗?不不不,我应该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才对啊。
这是为什么呢?直到刚才都觉得热到快要烤焦了,现在却有种凉意。
「我必须更振作一点才行吗?」
不不不,你已经相当振作又可靠了啊,时雨小姐。谁还能要求更多呢?
「良人大人?」
「是……是!」
「应该……还来得及吧~」
「你……你是指……什么事情呢,」
「呵呵呵。不过,就算来不及,只要再抢过来就好了。」
某个柔软的物体再次紧紧压上我的背。
「时……时雨小姐!」
「是。」
「我要加速喽!」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陷入混乱。
还是快点朝目的地前进吧。
「呼……哈……」
终于到了。大概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吧。使出全力骑也得花上二十分钟,所以距离或许比我想像的还要远呢。
在艳阳高照的夏日午后卯起来踩脚踏车,让我陷入汗流浃背的状态。更何况我后座还载了一个人嘛。
因为时雨小姐紧紧地抱住我,又做了一些奇怪的发言,我已经无法判断这如雨下的液体究竟是因为太热所流下的汗水,还是因恐惧而生的冷汗了。
我的背后应该已经湿透了吧。怎么办,被汗水濡湿的地方还形成了胸部的形状耶。这未免也太难看了。
我在某栋建筑物外头停下脚踏车。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是这里吗?」
「应该是吧。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那是一栋类似公民设施的建筑物。不知道有没有门铃可以按?
在我寻找这类东西的时候,里头传来了少女的歌声。
「似乎有人在里面呢。」
我们循着歌声传来的地方前进,来到一座颇为宽广的庭院。里头设置了一些游乐器材,感觉就像个小型公园。
孩子们并排坐在这座庭院的中央。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少女的歌声。
我和时雨小姐所在的位置,只能窥见那名唱歌少女的背影。然而,就算没看到长相,我也知道那名少女是谁。
是木立阳菜乃。
我记得她所唱的那首旋律柔和的歌曲。我对那温暖的歌词有印象。
这应该是音无小姐的————
「大哥哥!」
唔,我被孩子们发现了吗?
停止唱歌而转过身来的阳菜乃妹妹,不知为何圆瞪双眼,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接着,她东张西望地看了周围一下,然后低下头。再次抬起头时,她对我投以强而有力的视线。
孩子们群起朝我所在的方向奔跑过来。阳菜乃妹妹则是在他们的后方缓缓走向我。
「嗨。」
「前辈,你怎么会来这里?」
「咦?你没听说吗?」
看来,她似乎没从老师或这些孩子口中听说我要来拜访的事情。
为什么阳菜乃妹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要说这些孩子是亲戚的小孩?虽然这些事情让我非常在意,但毕竟都不是能够随口询问的问题,还是避免在小孩子面前提到好了。
再说,我刚才又发现了另一件让人在意的事。
「暧,阳菜乃妹妹,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是…………」
「前辈!比起那件事,后面那个人……」
「…………噢,她是天乃川时雨小姐。我要过来这里时偶然遇见她。你知道她吧?」
「那当然喽!」
因为她知道音无小姐嘛。所以应该也知道时雨小姐。
「初次见面,敝人是天乃川时雨。」
「哎呀哎呀,你太客气了。我是木立阳菜乃!」
喔喔,她对待音无小姐跟时雨小姐的态度简直完全不同呢。或许是因为时雨小姐先表现出客气有礼的态度,让阳菜乃妹妹被软化了吧。又或者,在面对音无小姐以外的对象时,阳菜乃妹妹总是个有礼貌的女孩子呢?
「我已经多次听闻阳菜乃大人的传闻了。恭喜您之前获得冠军哟。」
「不……不用在后面加上『大人』啦,叫阳阳就可以了,时雨前辈!」
「那么,我就称呼您『阳阳大人』吧。」
这是什么微妙的称呼啊。
「是,请多多指教喽!」
你接受这种称呼喔!
如果双方都同意的话,应该也没差吧。反正只是称呼而已。
「啊啊…………」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时雨小姐突然吐出了炽热的叹息!
「从电视上看到时,我就这么觉得了……但实际见面的感觉果然还是不一样呢。」
时雨小姐举起双臂,她白皙而纤细的手臂就这样架住了阳菜乃妹妹的身体!
你怎么了啊,时雨小姐!
「啊啊……怎么会这么可爱呀。」
阳菜乃妹妹的脸蛋像是被吸进去似地,埋入了时雨小姐的双峰之中!
「唔嘎!」
奋力抵抗的阳菜乃妹妹!但她无法从时雨小姐的双臂之中挣脱!
「时……时雨小姐……点?」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好……好痛苦喔!什么啊?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有那方面的兴趣吗?」
「哎呀,身为一个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
「就算是这样,这也太…………!呼嘎!啊……有种甜甜的味道呢。」
阳菜乃妹妹突然变得乖顺了起来!
「时雨小姐,你对她做了什么啊?」
「哎呀,我什么都没做呀。」
「阳菜乃妹妹!你清醒一点啊!怎么啦?」
在时雨小姐松开双臂之后,阳菜乃妹妹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
「总觉得脑袋变得一片空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阳菜乃妹妹顶着一张红通通的脸蛋说道。活像是泡了太久的热水澡一样。
时雨小姐的拥抱究竟有什么样的…………
「啊!」
看来她终于恢复正常了。阳菜乃妹妹猛力甩了甩头,深深吐出一口气。
「总之!我想先跟老师介绍一下你们两位,可以跟我来吗?」
「嗯。」
了解。她口中的老师,是不是就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位女性呢?
「而且…………前辈看起来有很多问题想问嘛。」
「…………嗯。」
面对那些想快点跟我玩而兴奋不已的孩子们,我向他们说了声「等我一下喔」,然后就去见被阳菜乃妹妹称呼为老师的人。
我们走回建筑物正面的玄关,换穿阳菜乃妹妹拿来的拖鞋。
在踏进内部的瞬间,我马上感觉到,这里是个非常温暖的空间。
在象牙白色的干净墙壁上,可以窥见浅浅的涂鸦痕迹,应该是孩子们调皮乱画的东西吧。是笔迹没能完全清干净吗?
虽然很安静,但却没有一丝冷清的感觉。是个平静又能让人放松的场所。
其实,刚才在电话中听到这里是这样的机构时,我忍不住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提醒自己要尽量以开朗活泼的态度来面对这些孩子。
不过,这里实在是————
「是个很棒的地方呢。」
「嗯。」
我对时雨小姐的感想塞不赞同。
根本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像平常那样,表现出最自然的态度就好了。
因为这里的环境相当美好,所以我不禁对阳菜乃妹妹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随便介入他人的隐私是不对的行为。更何况,这里还是没有亲人的孩子们居住的场所。我也明白这是个不能轻易问出口的问题。
只是,因为这里是个比一般家庭更满溢着温柔的空间,所以——
「对呀。」
对于我失礼的提问,阳菜乃妹妹却直截了当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因为你说你在葛蕾丝念书,所以我还以为点」
「阳阳不是有说过人家很努力考取了奖学金吗~」
啊,对喔。她的确说过。
「现在也还住在这里吗?」
「是的!其他人在这里住到一定的年纪之后,都会选择就读有宿舍的学校而离开……但葛蕾丝的学校宿舍实在是太贵了。虽然阳阳有争取到能减免大半费用的资格,但因为从这里往返学校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干脆把这笔钱省下来了。」
因为葛蕾丝是贵族千金念的学校嘛。我妹爱好也是从家里通学,而没有去住宿舍。光是要付学费,我家就很吃力了呐。
「……………………」
「前辈,请你不要太过顾虑阳阳的立场哟!阳阳就是不希望那样,所以才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
「啊,嗯。抱歉。说得也是呢。」
目前,在这个机构里头生活的成员,除了四名刚上小学的孩子——亦即目前正在外头游玩的两名小男生和两名小女生以外,还有就读国三的阳菜乃妹妹。总共是五个人。
这个机构的规模并不算大,因此基本上似乎都维持着这样的人数。所以,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老师,或许也只有接下来要见面的女老师一个人而已吧。
不过,除了提供这几个孩子生活空间,这个机构似乎还有提供「黄昏安亲班」的服务。有些双亲因为忙于工作而无法和孩子一起吃晚餐。「黄昏安亲班」能让家长把孩子托付在这里,由老师来暂时照顾他们。只是因为现在正值暑假,今天刚好没有看到这类的情况而已。
那么,既然如此,我又涌现了新的疑问。
阳菜乃妹妹称呼音无小姐为「姊姊」。如果这属实的话,就会变成音无小姐的双亲把她交给这个机构来扶养的状况…………不,大概不可能吧。源太先生可是一位闻名全球的演员呢。想再养育一个女儿,应该不至于出现经济上的困难才对。而且,音无小姐的母亲感觉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音无小姐也是在那个家庭里正常地被扶养长大,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存在嘛。
这么说的话,难道她真的是源太先生的私生女…………?
机会难得,就试着询问阳菜乃妹妹吧?但这问题好像又太侵犯隐私了?
「前辈!」
「嗯?」
「阳阳不会介意喔。难得有机会,如果有想问的问题,就请你尽量问吧!」
我表现在脸上了吗?我真的很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耶。
那么,我就不客气……不,还是稍微客气一点好了。我一边在走廊上前进,一边开口向阳菜乃妹妹问道:
「阳菜乃妹妹,你的父母…………」
「阳阳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呢。因为自从懂事之后,阳阳就已经待在这里了。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们都是这样。」
阳菜乃妹妹满不在乎地回答。光是从她的样子看来,并无法判断这段话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些许落寞。
对了,我记得之前她曾经把糖果讲成「糖糖」。那时,我问她是不是关西出身,结果阳菜乃妹妹回答「也说不定是这样呢」。这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意思吗?
「那么,你为什么要称呼音无小姐为『姊姊』?」
「这个…………」
唔。关于这点,她还是不愿意说出口吗?
从音无小姐和阳菜乃妹妹的交流来看,感觉她并不是基于尊敬前者的理由而这么称呼对方。不过,应该也不是因为阳菜乃妹妹对同性有好感。就算听到我询问这件事,也不愿意回答,就代表她这么做或许并非只是为了炒新闻……吧?
「良人大人。」
「是?」
时雨小姐轻扯我的衣角。我望向她之后,发现她用手指着上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朝时雨小姐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挂着一幅肖像画。虽然画中人是日本人,但却有着不太像日本人的深邃五官。是一名脸部轮廓相当立体的男性。感觉很难推断他的年龄。
…………嗯?我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个人啊?
「哇啊啊啊啊!前辈、时雨前辈!往这边,来,跟我来吧!」
阳菜乃妹妹开始在我面前跳跃。她一边举高双手挥舞,一边上上下下地跳着。不过,并没有成功阻挡住我的视线。
「良人大人,那是音无源太大人呢。」
「啊,原来如此!」
难怪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在时雨小姐告诉我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样啊、这样啊。我是在电视上播放的电影看过这张脸啊。因为音无源太在我心中已经被定型成一只章鱼,所以一时没能将两者连结起来呢。唉唉~生前明明是个这么潇洒的男子漠,现在却变成那样了啊。
「阳菜乃妹妹,为什么这里会挂着源太先生的肖像画啊?」
「呃……呃……因为老师是他的超级粉丝!」
「哦~」
因为喜欢,所以在这里挂肖像画?嗯,好像也说得通啦。那位老师喜欢源太先生到想把肖像画装饰在走廊上,而不是挂在自己房间里吗?而且在这个时代,居然不是选择照片,而是挂肖像画。源太先生大约是在十年前过世的吧。为什么不是挂普通的照片呢?
「前……前辈,我们走吧!」
她有事瞒着我们。阳菜乃妹妹绝对企图隐瞒些什么。
真令人在意耶。这个地方跟源太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关连啊?
虽然想问清楚,但因为阳菜乃妹妹随即向前走去,我跟时雨小姐也只能赶快追上她。
「到了。就是这里。」
阳菜乃妹妹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我们似乎是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
或许因为这个机构只有一楼,所以占地还挺广的呢。这条走廊也很长。是担心年幼的孩子会在上下楼梯时发生意外,才采用这样的构造吗?
在我转头望向刚才一路走来的走廊时,阳菜乃妹妹轻轻敲了两声门。待里头传来「请进」的回应声后,她缓缓将门打阔。
「老师~客人来了哟。」
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头的,果不其然是一位看起来相当温柔的女性。让人一眼就能明白这栋建筑物里头洋溢的那种温暖氛囤,一定是来自于她。
她的年龄大概跟我妈差不多吧。不过却是一位相当美丽的女性。再过个三十年……不,二十年…………不不不,只要十年的时间就可以了。如果我是在十年后遇见她,说不定马上就会坠入情网了呐。
在向漂亮的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她表示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希望能陪那些孩子玩一下。而我当然也有此打算,于是便回覆她「好的」,然后回到在庭院里嬉戏的孩子们身边。
四个孩子、时雨小姐、阳菜乃妹妹和我。总计七个人要一起来玩游戏。
「大家想玩什么呢?」
尽可能选择能让所有人同乐的游戏好了。我这么想着而开口询问。
最先举手回答的是其中一名男孩子。
「游泳!」
「好,那就去泳池吧。」
「前辈?」
「良人大人?」
「是,对不起。」
被驳回了。为什么啊?夏天不就是要玩水吗?
「这样女孩子必须做很多准备才行呢。」
而且还被时雨小姐稍微念了一下。这个选项就这么糟糕吗?
「呃,那还有什么其他的…………」
之后,大家又七嘴八舌地提议,最后选择玩官兵捉强盗。
所谓的官兵捉强盗,就是把参与者分成「官兵」跟「强盗」的一种捉迷藏游戏。根据地区不同,好像也被叫作警察抓小偷。应该是个广为人知的游戏吧。
首先,决定一个地点作为拘留所,被抓到的强盗必须待在这里。在外头的强盗如果躲过官兵的追捕,然后触碰到被关起来的强盗的话,就能让对方「逃狱」。不同的区域好像还会有当地才有的规则。
我们以猜拳来决定谁是官兵、谁是强盗。
结果,我和一名男孩子、两名女孩子当强盗,时雨小姐、阳菜乃妹妹和剩下的一名男孩子则是当官兵。
「那么。等我数到十就开始抓人喽。一…………」
时雨小姐开始倒数计时了!
当官兵的三个人都闭上了眼睛。我们得趁现在逃得愈远愈好。
然而,在开始奔跑之后,我马上就后侮了。
为什么刚才会选择必须在这种盛夏午后东奔西跑的游戏呢,虽说是孩子们想玩,所以也只能答应他们,但对于运动不足的我来说,实在有点…………不,简直超级吃力啊。
而且,这座庭院还相当宽广。就算只是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也有好一段距离。
我马上就开始气喘吁吁了啊。
时雨小姐的倒数差不多结束了吧。
糟了。一直这样跑下去会很危险。不是会不会被抓到的问题,而是我的肉体负担的问题。有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呢?
「大哥哥,这边、这边!」
同样是强盗的那名小男孩朝我招了招手。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喔!」
哦,好地方吗?那就靠你啦!
我跟着小男孩的脚步走去,从庭院绕到了建筑物的后方,也就是和庭院之间隔着这栋建筑物的区域去。
看来,这里好像是晾衣服的地方。洗得相当干净而紧密并排着的纯白床单在半空中飘扬。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嘛。这些大概都是一口气洗好的吧。
「可以躲在这里喔!」
这样可以吗?…………应该可以吧。反正也没有规定不能离开庭院的范围。而且这里也还算是这个机构的内部嘛。
我环顾四周,在飘动的床单后方发现了一尊胸像。而且这尊胸像的模特儿,还跟刚才走廊上那幅肖像画描绘的是同一名人物。
是音无源太的胸像。
一股情况下,胸像应该是用来纪念缔造了丰功伟业的人吧?或是事业创办人之类的?作为艺术品……会有这种事吗?有人会想打造出源太先生的胸像,把它当成自己的艺术作品吗?
会有这种东西,也是因为老师是源太先生的粉丝吗?不不不,虽然我不清楚打造一尊胸像需要多少钱,但如果只是个人兴趣,应该不可能选择这么昂贵的东西当作周边收藏品。再说,这个能算是「周边」吗?
问问看旁边的男孩子好了。
「嗳,那个是…………」
「是爸爸的雕像!」
「爸爸?」
咦?那是源太先生没错吧?
「嗯!我们的爸爸。是他盖了这个地方喔!」
盖了这个地方,是指出资兴建的意思吗,那么,源太先生就真的是事业创办人……不,是机构创办人了。
「老师说,她在盖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个人也有一起帮忙。所以,老师是我们的妈妈,他是我们的爸爸!」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么……阳菜乃妹妹会称呼音无小姐为「姊姊」,也是因为这样喽?对阳菜乃妹妹来说,源太先生就是父亲;所以,身为源太先生亲生女儿的音无小姐,就是她的姊姊了。
虽然感觉有点牵强,但阳菜乃妹妹其实也不完全是在说谎。确实利用这一点替自己做宣传,或许就是她的作战计划吧。
如果我以上的想法都正确的话…………什么嘛,这不是美事一桩吗?源太先生究竟为何要隐瞒起来呢?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我想起了这个机构的老师。源太先生该不会其实别有用心吧?毕竟老师那么漂亮啊。为了漂亮的女人而掏出钜款,听起来的确容易让人多做联想呢。就算这样,也不是必须保密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吧。虽然也不值得拿来自吹自擂就是了啦。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跟我打那个赌吗?因为「如果能跟音无小姐握到手,就告诉我真相」这种赌注,感觉也太宽松了嘛。就算输了也无所谓,如果赢了的话,源太先生还能让我答应他一个不限内容的要求。感觉相当有利啊。
无论赌输或赌嬴,都无关痛痒——我被源太先生钓进他坐拥优势的赌局之中了吗?
喂,这种打赌哪能算数啊。下次再看到它的时候,我绝对要抱怨几句。
「大哥哥,我们赶快躲起来啦!」
「喔,说得也是!」
我躲进床单和床单的空隙之间。
很好、很好。我得尽可能保留体力才行呢。
我一边躲藏着,一边思考阳菜乃妹妹的事情。感觉我逐渐了解她这个人了呢。不过,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之后,就会想知道更多。我开始对阳菜乃妹妹产生兴趣了。
「嗯?」
我发现脚边有个东西。
是手帕?还是毛巾啊?某种蓝白条纹相间的东西掉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呢?
是洗好的衣物被风吹落了吗」,
那就把它重新晾起来吧。
我抱持这样的一片好意将那个物体捡起来。
在触摸到目标之后,我确认那是一块布料。这点不会有错。那么,果然是晾着的衣物掉到地上了吧。
要是弄脏了,就得再拿去洗一次了呢。我这么想着,将手中的布料摊开时,不禁大吃一惊。吓死了。简直魂飞魄散了。
说实话,我原本其实抱持着一丝丝「这该不会是……」的想法。因为这里是晾衣服的地方,所以就算出现这个东西,也不足为奇。
我原本只觉得「这该不会是……」——
我所捡起的那块蓝白条纹相间的布料——
是内裤啊!
尺寸看起来比儿童专用的大件。但感觉又不是已经成年的老师会穿的设计。或许…………是阳菜乃妹妹的吧?
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裤头松紧带的部分。
这怎么看都是一条内裤啊。
我拉我拉。
因为手帕跟毛巾不会有松紧带的设计嘛。
因为手帕跟毛巾不会有一个入口、两个出口这样的开口设计嘛。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条内裤啊。
我拉我拉我拉拉拉。
她穿的内裤还真可爱呢…………
等等。虽然我说想更了解阳菜乃妹妹,但可不是指这方面的事情啊。这样不太对啊。
「大哥哥!我们被发现了!」
听到身旁那个男孩子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啊!
「啊~你们果然躲在这里!」
这是阳菜乃妹妹的声音吗?虽然还没看到人,但八成是她吧。
要是她看到我手上拿着内裤,那就完蛋了。还是先把这条内裤收进口袋里好了。
在我这么做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找到前辈了!我要逮捕你喽!」
惨了!就各方面而言都不太妙啊!
卯足全力拔腿就跑的内裤大盗——这是我。
紧追过来的官兵——这是阳菜乃妹妹。
「前辈,你干嘛这么认真地逃跑呀!很没风度耶!」
「不……不是啦!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啊?」
「我没有错喔!我……我只是……只是想帮忙而已啊!」
「呃……前辈?」
「我——我绝对不能被抓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即便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例如自身的清白!形象!或是可靠度之类的!
为此,我绝不能在这里输掉啊啊啊——!
我尽自己最大的能耐拚命冲刺着。
没人能够成功阻挡已经幻化为一阵风的我。
——THE ESCAPE——
到头来,在迟迟找不到机会把内裤晾回去的情况下,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途中,阳菜乃妹妹以「得去准备晚餐」的理由先行脱队了。而时雨小姐为了帮忙,也跟她一起离阔。当然,我原本也打算一起帮忙,但她们要我继续陪孩子们玩耍。
于是我便趁着这个机会,以去上厕所的藉口回到晾衣场。原本以为可以顺利把内裤晾回去,但所有衣物都已经被收走了。
时间无情地流逝着。
太阳也逐渐西沉。
「晚餐马上就要煮好喽!」
听到老师这么说,孩子们群起欢呼,
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呢。但这条被我塞进口袋里的内裤,究竟该怎么处理才好啦!
「常村同学,也请你留下来一块儿吃吧。」
「不,可是……」
「就当作是前几天,还有你今天陪孩子们玩的谢礼,请别客气喔。」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感觉又争取到一些时间了呢。我得设法找个地方把内裤放回去才行。
「哎呀,大家一下午东奔西跑,弄得全身都是泥巴呢。在吃饭前,先去洗个澡吧?」
看着聚集在一块儿的孩子们,老师面带微笑地轻抚他们的头。
结果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发出「好~!」的回应。因为代替父母亲扶养他们的人是这位老师,所以这些孩子才会成长得如此乖巧懂事吧。
「大哥哥也跟我们一起洗吧!」
一个男孩子拉住我的手。
「咦?不,这就有点……」
「这是个好主意呢!你应该也流了很多汗吧,常村同学?」
呃,我是流了很多汗没错啦。
「为了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够一起洗澡,这里的浴室空间也比较大。请你不用顾虑太多,就跟他们一起洗吧?」
「可是我没有带换洗衣物过来呢。」
就算借用这里的浴室,洗完澡后再穿上沾满汗水的衣物,感觉就跟没洗澡差不多嘛。
「良人大人。」
「时雨小姐?」
「换洗衣物的话…………我这边有。」
语毕,她拿出一套男生的衣服。连内裤都有。
同样是从哥德萝莉装的衣袖里头变出来的。时雨小姐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啊?难道是她的哥哥流星先生的衣物?
「请您放心,这些都是全新的。」
是吗?全新的吗?
「大哥哥,我们赶快去洗吧!」
一切的问题似乎都获得解决了。那就没办法喽。
「不好意思,那我就去洗了。」
我朝老师轻轻一鞠躬之后,随即被孩子们拉着走向浴室。
这时,我发现了一件事。
这是个大好机会。把内裤还回去的好机会。
因为,就算内裤掉在更衣室里头,也不会显得太突兀啊。反而相当自然呢。
太好了、太好了。
要是就这样把它带回家,真的会变成偷窃行为呐。会变成内衣贼啊。已经超过官兵捉强盗这种游戏的范围了啊。要是被正牌的官兵逮捕,我可会被送进无法轻易离开的场所里头呢。
那么,就朝浴室前进吧——原本我是这么想,不过,让男孩子跟女孩子一起洗可以吗?在询问过老师之后,她塞不因为这些孩子都才刚上小学,所以还无伤大雅。
我踏进更衣室。里头的空间确实很大呢。就算五个人一起进来也还绰绰有余。虽然其中四个是相当年幼的孩子就是了。
几个放衣服的篮子并排在一起。除了两座洗脸台以外,还有巨大的镜子和体重计,感觉好像公共澡堂一样。
接下来……
我以眼角余光看着那些孩子迅速脱个精光,自己则是刻意慢吞吞地脱衣服。
在我脱到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孩子们冲进了浴室里头。
好!趁现在!
我从脱下来的长裤口袋掏出阳菜乃妹妹的条纹内裤。要把它放在哪里好呢…………
「良人大人?」
「是……是的!」
是时雨小姐?糟糕!
更衣室的门就要被打闹啦!我的手上还握着一条女用内裤。而我也只穿着一条内裤。这样没地方藏啦,
唉,没办法了。只剩下这里啦!
把内裤塞到内裤里!
幸好我今天是穿紧身的四角内裤呢。如果现在穿的是宽松短裤那种的话,就会从裤管里掉出来了啊!
「啊!不好意思。因为听到您出声回应,所以我还以为可以打开……」
打开门的时雨小姐在窥见我的模样之后,急忙转过身去。
「不会不会,反正我是男人嘛!没关系的啦!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把孩子们要换穿的衣物拿过来了。」
「噢,谢谢你!」
我从尽可能不看向我这边的时雨小姐手中接过孩子们的衣物,同时观察她的反应。
时雨小姐看起来十分害臊,只是偶尔朝我的方向偷瞄几眼而已。太好了,看来那条内裤的存在没被她发现。
「抱歉,我至少也该围一条浴巾什么的。」
看到时雨小姐这么不好意思的反应,我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会,如果是良人大人的话…………那个点」
「是?」
「之前泡温泉的时候,因为水蒸气很多,所以没能看清楚…………不过,您的那个真是相当雄壮威武呢。」
语毕,时雨小姐便小跑步离阔了。
她在说什么啊?
我一头雾水地将孩子们的衣物放到洗脸台上。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想当然耳,我的身影也映照在其中。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自己在镜中的模样,让我大吃一惊。
因为没有在运动,所以没有肌肉。
因为没有外出,所以也没有晒成古铜色的肌肤。
这副宛如白斩鸡一般的肉体,却有某个部分大大地鼓起。甚至到相当不自然的程度。
原因在于把内裤塞到内裤里。
这……这样啊…………这就是女性在内衣里头塞入胸垫的感觉吗?该怎么说呢……总令人有种……身为男人的层级在瞬间跃升的错觉。
「喔喔喔……」
呃,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啦。我干嘛摆什么姿势啊?造成时雨小姐那个美丽的误会倒还无所谓,但我也不能一直站在镜子前面眺望自己某部分鼓起的模样吧。
我从内裤里头抽出另一条内裤,将它压在篮子的下方。
太完美了。接下来,只要等其他人在我回去后发现它就可以了。当然最好还是被阳菜乃妹妹本人发现啦,但很抱歉,我没办法把事情安排到这种地步。一切就看阳菜乃妹妹的命运了!
好了,这样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好好洗个澡了。
虽然在踏进浴室之前,我就已经变成清白之身了啦。开玩笑的。
那么,我也进去吧。
虽说一起洗澡的都是年幼的孩子,但毕竟浴室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还是在腰间围上了浴巾。
打开浴室的门之后,里头的热气瞬间涌出。
孩子们开心嬉闹着。因为浴室里头会有回音,所以听起来更是热闹不已。
「好啦,不要这么兴奋!你们今天是怎么啦?」
嗯?这不是孩子们的声音耶。
这个少女的声音是…………
「姊姊洗完之后再帮你们洗干净,先乖乖等我啦。」
呜哇!是……是阳菜乃妹妹…………
不过,幸好她背对着门口,所以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还是赶快蹑手蹑脚地离开…………
「大哥哥!我们来玩水枪吧!」
呜哇、呜哇!不要在这个时候叫我啦!
「大哥哥…………?」
阳菜乃妹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门口。
「呀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们四目相交的瞬间,她像是企图遮住自己的身体似地缩成一团,然后放声尖叫!
「不……不是那样!我不知道你已经在里头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那个!抱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完全没发现呢。更衣室里头有阳菜乃妹妹的衣服吗?因为我并不会特别去注意别人脱下来的衣服嘛。
「因为晚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阳阳就想先来洗个澡……」
「这……这样啊。哈哈哈。对……对了!感觉你很努力在照顾这些孩子呢,真了不起啊,阳菜乃妹妹!」
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吧!就算慌慌张张地拍马屁,人家也不会这样就原谅你好吗!
结果——
「这样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阳菜乃妹妹的语气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缓缓地站起身。
被打湿的发丝紧贴在白皙的胴体上。
宛如蜜桃般的娇小臀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难为情地用手遮掩着自己的重要部位,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一名国中少女的肉体的正面——不是背影,而是充斥着许多非礼勿视的部分的正面,朝我这边转过来啦!
虽说阳菜乃妹妹拚命遮掩着,但两只手臂能遮住的区域毕竟并不大。大概只能勉强遮掩重要部位而已。
尽管她用一只手巧妙地遮住胸前的雨点,但看似柔软的部分仍从上下左右满溢出来。
将视线从动人的腹部往下游移,映入眼帘的是可爱的肚脐。
而肚脐下方的肌肤也十分漂亮。阳菜乃妹妹用手遮住的地方真的已经是极限了。从肚脐到手掌遮掩处这两者的距离看来,那里完完全全是极限的位置。要是手掌稍微往下移一点,重要部位就会曝光了。
好想去旅行啊。从肚脐一直延伸到那里的漫长道路。真想用手指温柔地踏过这条浪漫无比的丝路。届时,搔痒难耐的阳菜乃妹妹一定会发出宛如天籁的动人娇声吧。和喘息声一同发出来的这个声音,必定能让旅人元气百倍吧。
让思绪驰聘至遥远彼方的同时,我还是努力挤出了一句话。
「你……你这是做什…………」
阳菜乃妹妹的脸整个红通通的。是因为刚才在洗澡的关系吗?还是因为害臊呢?我觉得应该两者皆是!
「这是阳阳要求你为自己的出生背景保密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要是不希望事情被公阔,就得这么做的意思吗?」
「那……那个,阳菜乃妹妹?你在说什么呢?」
「…………如……如果对象是前辈的话,可以哟。可是,阳阳只有一个请求…………拜托你等到这些孩子不在的时候吧。」
「你冷静一点啦!」
「前辈是大色狼。」
「咕…………」
几近全裸的阳菜乃妹妹望着我。她身旁的孩子则是好奇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这可不行啊。
「对……对不起啦——————————————!」
——THE ESCAPE 2nd——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句话是谁发明的啊?事情这样接连发生还得了。
「打扰了。」
我在确实敲过门后,才踏入阳菜乃妹妹的房间。并没有发生她刚好在换衣服而「呀啊啊啊」地尖叫的第三次。
我从浴室逃出来之后,确认阳菜乃妹妹已经洗完澡离开了,才又踏进去洗,然后也好好享受了晚餐。餐点是老师、时雨小姐和阳菜乃妹妹合力完成的,真的非常地美味。这不是客套话,也不是基于看到阳菜乃妹妹裸体的罪恶感才这么说,而是真的很好吃。
我请时雨小姐照顾孩子,然后去帮忙收拾餐具。这是我再三表示「这点小事请让我做吧」,才终于人手的帮忙机会。
虽然阳菜乃妹妹也跟我一起收拾餐具,但她完全没有和我交谈,甚至不曾正眼看我。
她是在生气,还是打算无视我呢?总觉得阳菜乃妹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呢。
无论如何,我都得向她道歉才行。
所以,我前来造访阳菜乃妹妹的房间。
对方可不是个小孩子。已经念国三的她,要是被男人看到了裸体,一定会……不对,这跟年龄无关。尽管是一场意外,但我还是得道歉。得诚心诚意地向她赔罪才行。
阳菜乃妹妹的房间由她一个人使用着。
为了提早适应团体生活,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似乎是两人共用一个房间;但因为阳菜乃妹妹已经是个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子,所以便换到个人房。
「你还真的趁孩子们不在时过来呀?」
我才刚踏入房间一步,就遭受到阳菜乃妹妹的言语攻击!
「呃,不是这样啦!」
「不是吗?」
「我没有要爆料那件事,也从来不打算用这个当作把柄,威胁你做些什么啦!」
「真的吗?」
她露出怀疑我的眼神。看来阳菜乃妹妹真的很生气呢。
「刚才很抱歉。」
我老实地对她深深一鞠躬。
我已经充分做好觉悟了。如果阳菜乃妹妹要我下跪磕头,我就会照做;要我舔她的脚趾,我也会照做。虽然后者隐藏着变成一种犒赏的可能性就是了。
「受不了,真是拿前辈没辄呢!」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阳菜乃妹妹的语气突然一下子变得活泼起来。太好了,看来她应该愿意原谅我吧。
「其实阳阳没有真的在生气啦。不过,阳阳是真的觉得很害羞喔。害羞到甚至无法直视前辈的脸了呢。」
话虽这么说,但她刚才的行动却意外地大胆耶。是所谓的「女人要胸襟、男人要争气」吗?我八成没有争气到能让阳菜乃妹妹幸福耶。
「……………………」
我们默默地凝视着彼此。
这让我不禁移开了目光。
在目睹她的裸体之后,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呢。该说是忍不住就会想起方才的光景?还是说我的大脑会自动重新播放?又或是阳菜乃妹妹现在明明穿着衣服,但我却会不自觉地想像布料底下的模样呢?
我移开视线,然后发现了一个CD柜。不愧是立志成为偶像的女孩子的房间,里头摆放着大量的CD呢。
随后,我发现一件事。
「咦?这个是……」
收纳在柜子里的那些CD,虽然只看得到CD外壳侧边的专辑名称,但其中许多张都是我有印象的东西。
「前……前辈,在女孩子房间里头东张西望,可是不对的行为喔!」
「这是音无小姐的CD对吧?啊,这边也有。不对,应该说这一区全都是耶。」
「呜……呜呜…………」
不只是以音无圆的个人名义发行的专辑,就连她配音的角色所发行的单曲CD,也几乎统统都在这里。
「前辈…………真亏你这样就能看出来呢。」
嗯,因为我也是她的超级粉丝嘛。这些我也全都有呢。
「阳菜乃妹妹,难不成你……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其实很喜欢音无小姐?」
「啥!才……才没有呢!我讨厌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这些是为了……那个……为了研究啦!」
「为了成为一名超人气偶像的研究?」
「是的!」
「就像音无小姐那样?」
「是——不对!」
真可惜!只差一点点而已。
仔细思考一下,好像也是呢。
我怎么没先发现这一点呢?
寄给音无小姐的那封信。一起夹在信封里头的粉丝俱乐部会员证。之所以会持有那个,是因为阳菜乃妹妹也加入了音无小姐的粉丝俱乐部啊。
而且,她的会员编号还和我挺相近的。这代表她可能从好一阵子之前,就已经是音无小姐的粉丝了。
什么嘛。那我们不就是同伴了吗?是志同道合的同好啊。
「阳菜乃妹妹。」
「什……什么事?」
「你为什么讨厌音无小姐?」
我试着换个方式询问她。
「…………因为讨厌,所以讨厌。」
结果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回答。
「你不是买了这么多她的CD吗?」
「这是为了研究。」
如果真的要研究,应该会多听各种不同风格的歌手的曲子吧?不过,这里的CD很明显地表现出某种偏好呢。
「今天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你唱给孩子们听的那首歌,也是音无小姐的歌吧,」
「那是…………因为大家说想听那首歌,所以阳阳才唱的。」
把歌词记得一字不漏,又能清唱出来,想必是很喜欢这首歌吧。那时,看着那样的阳菜乃妹妹,我不禁这么想。
所以,我变得想要更了解她了。
「之前啊,有人寄了一封信给音无小姐。」
阳菜乃妹妹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里头还放了粉丝俱乐部的会员证。对方大概是想表示『以后自己不再是音无圆的粉丝了』吧。老实说,信的内容也很伤人。」
「…………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应该会避免将这种东西交到本人的手上才对吧?」
「是没错啦。不过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音无小姐看过那封信了。」
主要是因为我的过失就是了。
「小圆前辈反应如何?很不甘心吗?」
「嗯,她非常、非常地难过。」
「真是大快人心呀。」
尽管这么说,阳菜乃妹妹的表情却很落寞。
「你为什么要这样跟音无小姐针锋相对呢?」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明明是个相当乖巧的女孩子啊。是个很会照顾人、相当独立又很可爱的女孩子啊。
然而,为什么只有在面对音无小姐时,就会变成那种态度呢?
阳菜乃妹妹和我一同站到CD柜的前方,用手指轻轻抚过CD的外壳,开口说道:
「寄出那封信的女孩子,原本一定很崇拜音无圆吧。」
…………我并没有说寄件者是女孩子呢。不过,我想应该也是个女孩子才对。应该是个无法变得更坦率的可爱女孩子吧。
「终于得到能和她站上同一个舞台的机会,在试镜的结果出来之前,就已经有事务所的人前来挖角…………但是,在这个时候,音无圆的负面八卦传入了阳阳的耳里。」
噢,是指被拍到照片的那件事吧。
「…………一开始的时候,阳阳也认为那或许只是他们两位聚在一起的画面刚好被拍到,或者只是很平常地一起去吃顿饭而已。可是,之后又听到流星前辈原本有参与配音的电影,将他撤角的消息……」
啊~虽然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开,但果然还是在业界里头传开了吗?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呐。竟这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啊。
「阳阳开始觉得,网路上的那些传闻或许都是真的……」
所以才会在电视节目上公然向音无小姐宣战?
她或许受到打击了吧。感觉是被自己深信的对象背叛了吧。我可以理解这样的想法。
「阳菜乃妹妹,那个其实…………」
「是的,阳阳明白。刚才阳阳已经问过时雨前辈了。」
这样啊。时雨小姐应该也是从身为哥哥的流星先生那里听说的吧。
「不过,真相究竟为何,其实都无所谓。」
阳菜乃妹妹的双眸直直望向我。我感觉到她强而有力的视线。
「所谓的偶像,就是带给大家梦想的职业吧?无论真相是什么,这件事让众多粉丝萌生遭到背叛的感觉,的确是不争的事实。这种行为可以吗?」
「这……没什么可不可以……吧…………」
「前辈……你对偶像谈恋爱一事有什么看法?」
这是和平常对话时同样的声音。然而,却没有以往那种可爱的感觉。而是冰冷、沉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得好好回答才行。不是刻意配合她的观点,而是确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答案轻易地就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音无小姐交了男朋友的话——我或许会很排斥吧。也会受到打击。然而,比起这些,我重视音无小姐的心情更来得强烈。倘若她能够得到昼稻,我也希望能从旁好好褪帽她。
「阳阳不这么认为。」
相较之下,阳菜乃妹妹简洁有力地这么断言。她直视着我的双眼,以明确而强硬的语气向我诉说自己的想法。
「这是个带给人们梦想的职业。就算只是他人在内心擅自描绘出来的模样,身为偶像,就有义务、有责任成为他们理想中的样子。在参加试镜时,阳阳就已经这么下定决心了。」
这样啊。她之所以会和音无小姐处处作对,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无庸置疑的是,阳菜乃妹妹也很喜欢音无小姐。一定和我同样地……不,或许比我更加喜欢呢。毕竟她是因为崇拜音无小姐,所以才打算踏入这个业界啊。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无法原谅她吧。
因为那份憧憬过于强烈了。
因为音无小姐就是能为他人带来这种梦想的存在。
喜欢却也讨厌。讨厌却也喜欢。因为喜欢……所以讨厌。
阳菜乃妹妹想必就是这样吧。
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要对她说的了。
「这样啊。」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阳阳说吗,前辈?」
「唔…………那就告诉你一件事好了。音无小姐选择原谅寄那封信给她的女孩子。不只是原谅,还坦然接受了。」
「……………………这样啊……」
「顺带一提…………我应该也跟音无小姐一样吧。我也想接纳那个女孩子。」
我不会否定阳菜乃妹妹的想法。因为我也是音无圆的粉丝嘛。要是对音无小姐身为普通女孩子的那一面一无所知,我或许也会和阳菜乃妹妹抱持着相同的想法吧。
既然替我带来梦想,就请你维持那个梦想中的形象吧。维持我所憧憬那个模样吧。继续当个大家理想中的你吧——我或许会这么想。
阳菜乃妹妹的感受,真的相当让我心有感感焉呢。
不过,因为我知道了。无意间得知了。
不管是多么了不起的人,都会有烦恼,也会陷入低潮。无论何时都能露出笑容,照着其他人所描绘出来的理想行动的人,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无意间得知了音无小姐默默承受着的严苛现实。
「好,那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我不打算去勉强阳菜乃妹妹明白这种道理。她只要维持自己的想法就够了。或者说她能做出这样的觉悟,反而比较好呢。因为业界里头也有一些满肚子坏水的男人嘛。
为了换个话题,我再次观察起眼前的柜子。
「哎呀~不过,你真的很厉害耶。真亏你能收集得这么齐全。」
「…………前辈,阳阳姑且先把话说在前头喔。」
「嗯?」
「关于阳阳收藏了很多小圆前辈的CD这件事,你可要对她保密哟。」
「了解、了解。」
其实我觉得这点小事无妨啊。不过,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会三缄其口啦。
「喔,阳菜乃妹妹!你有这张CD的限定版啊!好赞!」
那是在音无小姐还没什么名气时发行的CD。跟当初发行的数量原本就不多也有关,如果现在想入手,可会让钱包经历一场浩劫呢。
「真的很会给人添麻烦呢。为了它,阳阳当初还特地在放学后直接到店面去买哟。」
「哈哈哈。」
「而且还是背着儿童书包过去呢。」
「啊,对喔!你那时还是个小学生嘛。」
「不过,阳阳就是听了这片CD,才决定如果有能力缴交每年的会费的话,就要加入粉丝俱乐部呢。特典的Pv真的超级棒呢。」
因为入会简介都会夹在CD的歌本里头嘛。那种做法实在是太诈了啊。这样岂不是会让人很想加入吗?
「所以,年幼的你才会希望将来也能变成音无小姐那样吗?」
「是——不对!」
啊啊,真可惜~又只差一点点!
「虽然阳阳的CD清一色都是小圆前辈的,但这是因为零用钱只够拿来买她的CD而已!那时,阳阳可是以『想跟在这里共同生活的大家一起听』这样的理由,而拜托老师出资买下来的。真的花了很大一番工夫呢!」
阳菜乃妹妹慌慌张张地解释个不停。你就大方承认吧。
因为,反过来说的话,就是尽管必须付出这么多努力,她还是想要音无小姐的CD嘛。而且只想要她的CD。
「呜~啊,对了对了,阳阳买这张CD的时候呀…………」
说着,阳菜乃妹妹伸出手。
站在我左边的她伸长了自己的左手。明明用右手拿会比较顺手,她却偏偏伸出左手。
阳菜乃妹妹的胸部瞬间向我靠近,还差一点就要整个贴上来,让我稍微心跳加快了一下。虽然心中没有那种念头,但视线就是会不自觉地移往胸部,这就是青春期男孩的反应,所以请原谅我吧。拜托请务必原谅我吧。
话说回来,前几天音无小姐来写作业时,也用了同样的方式拿橡皮擦嘛。
「前辈!你刚才有意识到阳阳了对吧~?」
「没……没有啊!」
糟糕,被看穿了!
「刻意用距离比较远的那只手拿东西,一边强调上围的存在感,一边向对方靠近。在女孩子的放电小心机之中,这可是最基本的做法哟。」
原……原来如此啊。这是基本的做法吗?放电小心机?
「前辈,你真的太好懂了!如果其他人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呢~」
咕,反正我就是很单纯啦!
阳菜乃妹妹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感觉是勉强挤出来的,但这也是接下来面对工作时不可或缺的一种笑容吧。
她「啊哈哈」地笑着继续说道:
「不过,阳阳也有点担心呢。要是被可爱女孩的莓百巧语给迷惑了,感觉前辈好像就会不小心把必须保密的情报泄漏出去嘛。」
「我……我不会这样的啦!」
「一开始的时候啊,阳阳原本以为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从你身上打听到什么小圆前辈的秘密呢。」
你……你说什么?
我能明白阳菜乃妹妹对工作人员装可爱的用心。为了让工作更顺利进行,能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是最理想的。不过,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就连跟她的工作毫无关连、甚至也不是她的粉丝的我,阳菜乃妹妹也用装可爱的方式来对应。
原来她有着这样的目的啊。
「可是,前辈实在是太温柔了,让阳阳反而产生了罪恶感呢。」
「哈哈哈…………不会啦。毕竟我好歹也算是在这个业界工作,所以关于哪些是不能说的事情,我大概还能判断出来。」
「真的吗~?」
「真的啦。」
「前辈,拜托你…………请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阳阳吧。」
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其实音无小姐她啊…………」
「啊哈哈,你说出来了吧!」
因为,听到对方用这种甜美的声音说出会让人误解的话……是男人的话都会跟我一样吧?我甚至在脑中想像出「黄昏时分,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之中,那个女孩将身体靠在桌上,轻轻地拉扯我的衣角」这样的场景了啊!
「你想知道音无小姐的秘密?」
「不想知道!不过,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嘛!」
那不就是想知道了吗!
「因为是阳菜乃妹妹,所以我才破例告诉你喔。」
「嗯嗯!」
阳菜乃妹妹的双眼闪闪发亮起来!
「其实,音无小姐非常喜欢被吐嘈喔。」(注:「吐嘈」日文音同「插入」)
「咦咦?是这样吗!」
是需要这么惊讶的事情吗?如果是广播节目的听众,我想多少都有察觉到这点吧。应该说,我觉得这已经不算秘密了。
「对啊。所以我总是在吐嘈她。尤其在主持广播节目时,更是卯起来拚命吐嘈呢。」
「在主持广播节目时卯起来这样做?因……因为广播节目没有画面,看不到嘛。」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一起参与广播节目,我也会卯起来吐嘈你喔。」
「咦咦?那……那个……该怎么说呢,阳阳…………阳阳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阳菜乃妹妹愈说愈小声。这有什么值得难为情的吗?
随后,她以必须非常靠近才能听得见的细微声音继续开口。
「阳阳只有听别人说过而已…………听说……那个……感觉会很舒服?」
「那当然喽。让人超级神清气爽呢。」
甚至可以说是害怕自己的要宝被忽略的程度了吧。会想跟对方说「吐嘈我吧,求你了!」这样的感觉。
「跟音无小姐在一起时,都是由我负责吐嘈她。不过平时我也会被朋友吐嘈呢。」
「被……被被被朋友?咦……前辈,你是男生没错吧?」
「a?是这样没错啊。这跟性别有关系吗?」
「跟性别无关吗?那个……你的朋友……也是男生……吗?」
「应该说全都是男生吧。」
「对象全都是男生吗,」
因为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女性的熟人嘛。可恶。
「大家…………都好厉害呀。」
我是被她当傻瓜看了吗?为什么阳菜乃妹妹一脸受到冲击的模样啊?在我们班上,能够结交很多女性友人的男生应该屈指可数吧。应该是压倒性的少数分子吧。从整个日本的角度来看应该也是如此吧。我是这么相信的呐。
「谢谢你告诉阳阳这么有帮助的事情!阳阳也会做好觉悟。」
觉悟?是指鼓起勇气耍宝的觉悟吗?我觉得也不需要看得这么严重吧?
「前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阳阳交换电子信箱吗?之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阳阳也希望能找你商量呢!」
「嗯?当然可以啊。虽然我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啊,难道你又打算从我这边打听什么情报吗?」
「啊,被发现了吗?嘿嘿嘿。」
我得到阳菜乃妹妹的电子信箱和手机号码了!光是这样就有种晋升人生嬴家的感觉啊!
直到一阵子以前,我的手机电话簿里头都没有半个女孩子的名字嘛。啊,当然是除了家人以外。在这种情况下,现在却多了音无小姐、时雨小姐和阳菜乃妹妹这三个人的资料,我得多加注意,绝不能把手机摔到或是弄丢呢。
「前辈,你真的很温柔呢。」
「没有这回事啦。」
「说得也是。」
「这时候可以请你否定一下吗!」
「前辈~请你别误会哟。只要还从事这样的工作,阳阳就不会对任何男孩动心喔。」
「是是是,我不会产生这种误会的啦。」
就算你不说出来,我也很清楚啊。你不管对谁都会这样装可爱吧?无论何时都要维持着惹人怜爱的模样,就是阳菜乃妹妹理想中的偶像吧。
「阳阳会对愿意支持自己的每一个人献上平等的爱。」
「嗯,加油喔。」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让大家喜欢上阳阳才行呢。」
语毕,阳菜乃妹妹忽然垂下了头。不是对我,而是对自己喃喃说道:
「阳阳也能够变成那样吗?大家会愿意喜欢阳阳吗?」
她并没有明确说出「想变成像谁那样」。不过,阳菜乃妹妹憧憬的那个身影,一定也属于我再熟悉不过的某人吧。
所以,我说出口了。刻意将其化为言语说出来。
「你行的。」
传达给阳菜乃妹妹的这句话,随后朝自己反弹回来。
「一定可以。」
我也做得到吗?
音无小姐是音无小姐,阳菜乃妹妹是阳菜乃妹妹,而我是我。尽管我们三人的风格都各有不同,但目标或许都是相同的地方。
尤其阳菜乃妹妹又跟我十分相似。我们是一心崇拜音无小姐,希望变成她那样的伙伴。
只有一点不同的是,阳菜乃妹妹已经开始迈出步伐追上去。透过自己的想法,决定自己的形象风格,朝前方奔跑起来。
她跟只是以羡慕眼神在一旁看着的我不同。跟只是老实照着别人指示去做的我不同。
「很难呢。真的很难。难到让阳阳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阳菜乃妹妹现在一定是面临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吧。虽然她已经充分做好成为一名偶像的觉悟而前来接受挑战,却被迫面对像之前那场活动一般的严苛现实。
为了其他人,就算必须扼杀自我也在所不惜——会有这种凄美的牺牲小我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她还年轻吧。因为选择了必须带给大家梦想的工作,让她更深深陷入这样的思考之中。
这是相当辛苦的事情。
不过,这或许也是阳菜乃妹妹的魅力之一吧。
年轻就是力量。我认为是阳菜乃妹妹的稚嫩和青涩牵动了人心,拉着他们往前。至少在我的眼中,她正绽放着这种绚烂夺目的光芒。
我希望阳菜乃妹妹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自己。正因为她是有着和音无小姐回异的风格,而又和我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才希望阳菜乃妹妹能让我见识一下,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究竟可以走到多远的地方。
她今后应该会遇到很多辛苦的事,想在业界生存下去也并不简单。所有人都整齐排成一列,手牵手、相亲相爱地一起努力——我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慢慢会有人在不同的阶段被淘汰,然后又会有新人前来挑战。
所以,我才会这么想。
但愿……音无小姐、时雨小姐和阳菜乃妹妹,都能够一直一直在最前线大放异彩。
「良人大人?」
喔,时雨小姐的声音和敲门声一同传来了。
「良人大人,您在这里头头吗?」
「啊,是的!」
出声回应之后,我望向阳菜乃妹妹。于是她代替我朝外头喊了一声「请进」。
「良人大人,时间有点晚了。」
唔,已经这种时间了啊。
「也对。那我们回去吧。」
「虽然那些孩子希望我们能住下来,但一方面我明天还有工作……」
「毕竟也不好意思给人家添这么多麻烦嘛。」
「我原本想再跟阳阳大人玩一下呢。」
看来时雨小姐相当中意阳菜乃妹妹啊。
「啊哈哈,就是说啊。阳阳也想跟时雨前辈再多聊一点呢!」
「我还准备了许多玩耍用的玩具。真是可惜呀。」
那个……你说的应该是可以给小孩子玩的全年龄玩具吧?因为时雨小姐感觉就算持有什么东西都不奇怪,所以让人有点伤脑筋呐。
「啊……啊哈哈…………阳阳好像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耶。」
阳菜乃妹妹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太妙的气氛。
尽管如此,当两位在玩那些玩具的时候,也希望你们能找我加入呢。就算只能在旁边看也无所谓喔!
「那我们走吧,时雨小姐。」
「好的。」
我们离开阳菜乃妹妹的房间,然后走向玄关。途中,孩子们全都聚集了过来,老师也一起送我们离开。
我答应大家,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还会再来这里跟孩子们一起玩。
「啊,对了。」
走到外头之后,我想起一件事。
「阳菜乃妹妹,你真的要在Comiket办活动吗?」
就是她曾经在录广播节目时脱口说出来的那个。是刻意跟音无小姐的活动时间撞在一起,藉此抢夺她粉丝的作战第二弹。
「是的!事务所的人好像努力帮阳阳争取到了。他们说『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就一定得做到啊』这样。」
看来已经没有退路了呢。
「我应该也会去逛Comiket。到时再去看你的表演。」
「真的吗!太好了,阳阳会加油喔!」
毕竟我还是有点担心嘛。
之前在秋叶原的那场活动,其实并没有吸引太多观众呢。
再加上阳菜乃妹妹似乎也相当烦恼此事。
虽然我并帮不上什么忙,但起码能在台下为她喝采。
我跨上脚踏车,和孩子们道别,也向招待我们晚餐的老师表达谢意。
今天有来这里真的太好了。
我过了相当有意义的一天呢。
我把依依不舍的孩子们交给阳菜乃妹妹安抚,用力踩下踏板。
时雨小姐和来的时候同样坐在后座。脚踏车开始向前滑行。
「良人大人。」
「是?」
我们在暑气稍稍散去的夜晚街道上奔驰。
时雨小姐的声音在风阻之中传入我的耳里。
「良人大人,您真的很温柔呢。」
「哈哈哈,我只是个烂好人而已啦。」
前几天,音无小姐就是这么说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