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当天晚上,良太一直在叹气。
没想到,竟然又会被卷进这种麻烦事……
明天马上就要去找莎莎拉练武。如果不在这星期内提升本领,那就来不及了。
(不过,一星期来得及吗……一般来说,应该办不到吧……)
虽然在良太说要代打之后,莎莎拉也担心地说过「真的没问题吗?害怕的话就老实说没关系」,但事到如今也说不出口「我很害怕还是算了」这种话。
沮丧地坐在客厅椅子上,有个声音对他说:
「怎么了!?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姐姐怜窥视低着头的良太的脸。
她原本是担任名为大城市特殊对策课的战斗专家,但因为各种原因目前正在帝国担任王花的忍者,晚上会像这样来当诗怜的家教。
「严禁逞强喔,咳咳咳咳……」
「还是老样子,姐姐感觉比较危险啦!」
「没问题——咳咳咳咳咳!」
怜因为不论如何都会遭到所谓的「荒魂」附身,从以前开始就体弱多病且厄运缠身,常被瘟神之类的迷上。不过,相反来说,荒魂也尽了守护灵的义务,所以有时候也格外顽强。
「最近,我常常咳得很厉害呢。常常会无法呼吸,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哈哈哈!」
「你的情况明明就好到可以这样轻松回话不是吗?」
尽管怜经常濒死,却暂时还不曾死过。
「以前我也曾站在一片美丽的花田前面呢,正当我想过去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真是好险!不可以走过去那个花田啦!千万不可以!」
恐怕,走进去就是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对了。姐姐,你很了解帝国的事情对吧,你知道虎叶这个家族吗?」
「嗯,还满有名的喔。延续了几百年的一个家族,好像是武士世家吧。现在可以说是剑侠一家吧。」
「听起来果然很危险……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啦,虎叶家的儿子要跟别家的女儿相亲,然后有其他男生跑去找那个女生,宣称『我是这女生的男朋友』。这样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问题还真是具体得奇怪呀~咳咳。」
怜似乎还不知情,应该别告诉她比较好,也有打击太大昏倒的疑虑。
「我想想看喔~应该会当作是遭受侮辱,把那个男生确实地咳咳吧~」
「抱歉,重点的地方我只听到你咳嗽的声音没听清楚。虽然我大致猜想得到,不过还是请你再说一次。」
「换句话说,不晓得是会被咳害,还是会被狠狠咳掉。一定没咳掉对方半条命不能罢手吧。说到虎叶家,跟爱打架是同义词,那家人对找上门的架一定会照单全收的。」
「你『咳』的部分一定是『杀』吧!没错吧?」
果然,自己好像正在做一件非常离谱的事。
(莎莎拉和姐姐,还有碰到四条同学的岩石神明,我虽然被迫战斗了满多次,不过又要……)
「啊~你又沮丧了,头部的动作很僵硬。」
怜再度窥视良太的脸。
「如果……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说出来吧,姐姐会好好安慰你的。」
「姐姐……」
怜在事事非常识的帝国中,是良太唯一的至亲。
有时候也的确不是不想说丧气话。
不过,这不是可以依靠怜的事。只能自己承担起责任。
「姐姐的心意我心领了。对了——姐姐,你的脸太靠近了。」
这简直就像是正在接吻的样子。
(不对,该不会姐姐是真的想要亲我吧?)
「小良,你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是你的事情,不论如何我都会欣然接纳的。例如说,从你的嘴巴呼出来的叹息,我也可以接下来。」
「姐姐,你太过来了!你看,我们的鼻子和嘴巴都快碰到了……」
「可是,如果小良觉得不安,这样做是最好的。与其只有口头说说,身体和身体的联系更能稳定心情。」
怜的眼神有点当真。
「姐姐,你在开玩笑吧……不行!就算是玩笑,姐弟要这么做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喀叽。
这时传来客厅的门打开的声音。
「呼,泡澡好舒服喔!良太也可以去泡了!」
诗怜从浴室回来了,头顶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良太有不好的预感。这不会又遭到诗怜的误会吧,误会他正要和姐姐接吻。还是说,是他自己误会了。姐姐是真的想要跟他接吻?
「嗯?怜?怎么了,为什么待在那种角落?」
仔细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怜已经离开良太,紧贴在客厅角落的天花板上。
看样子是察觉危险而有所行动。
「哎呀,做类似忍者的工作,还是待在角落比较静得下心来呀~」
「即使如此,你也待得太角落了吧?身体的一部分都陷进墙壁去了吧?没事吧?」
「这是忍法穿墙术,开玩笑的啦~哎呀~因为动得太慌张不小心就陷进墙里了。不晓得有没有骨折,咳咳咳。」
「因为这种小失败就要暗示有骨折那找就伤脑筋了。不过,家教骨折的话,今天的课就结束了吧。」
「说的也是,结束好了。」
站在良太的立场,要是被追问太多很不妙,诗怜帮忙把话题转到家教停课。
「对了,良太呀,明天你去跟莎莎拉特训,要小心喔。」
「嗯,我知道……」
诗怜也用自己的方式叮咛良太。这么一想,良太有些高兴。
这个主人,愿意认真关心随从。
「不过,莎莎拉现在做人也圆滑多了,我想她不会做出让人受伤的事情。虽然和虎叶什么的决斗的时候可能又是另一回事。」
「不对。这种事情不重要。」
「咦?」
那么,到底是在说什么?
「我诚恳拜托你,特训的时候千万不要太拚命,导致推倒莎莎拉,或是反过来被她推倒,出现两个人差点要接吻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良太的体质好像很容易被卷入这种突发情况……」
「怎、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啦!」
诗怜的脸特别红。
就算是刚泡澡出来,应该也不会红成这种粉红色吧。
「哎呀,你这么担心我呀。好歹,我也是你的随从嘛……」
「你、你的随从……」
诗怜的脸变得更红。
红到让人觉得「原来人的脸可以红成这样」。
「我、我才没有说什么让人害羞的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我没有在害羞!完全没有!不准你挑主人毛病!」
暖烘烘。
诗怜拍拍良太,因为没有用力所以不痛。
「你愿意小心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最近有很多女生都跟你变得很要好,所以放不下心来……当然,我不是想要禁止你谈恋爱,但我希望你别忘了你始终都是我的随从。」
「我、我知道啦。」
「良太一定要侍奉我才行。」
气氛的确变得怪怪的。良太不知为何也尴尬起来。
「嗯~在我待在房间角落的时候,气氛变得很好了呀~咳!咳!」
怜怨恨地大声咳嗽。
然而,良太心想「算了,诗怜的操心应该只是杞人忧天吧」。
(就算有时候会被莎莎拉怨恨,但应该不会让她爱上吧。)
第二天,星期二,放学后。
良太茌一栋以前应该是国中的建筑物面前等待。
始终都是一所旧国中。
秋之宫市变成血族帝国的时候,学区也重编了,所以有些学校另有他用。这间学校似乎也是如此。
约在这种离闹区有段距离的地方有点麻烦,骑脚踏车过来还花了满多的时间。
「我太早到了吗……感觉莎莎拉一时之间不会出现……」
从门前只看得到田地。
血族帝国是周围群山环绕的盆地,很多闲置的地方。
莎莎拉只要出现马上就看得到,但还不见人影。
「唉,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就悠哉等——」
「我已经到了。」
背后传来声音。
穿着制服的莎莎拉就站在那里。
「哇!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看样子,莎莎拉待在校门后方。
「我要是在校门前面等,看起来不就很像是我跟你在幽会?为了避免这种风险,所以我在门后面等。」
「没有人会有这种误会吧。」
莎莎拉狂爱王花,这事全高中都知道。即使拿「该不会其实莎莎拉爱上其他男人了?」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效果也会糟透了。
「你、你很罗唆嗳……你也不必否定得这么彻底!」
「这、这是在气什么啦……」
是不是说了什么惹莎莎拉不痛快的话?
良太还没有那么了解该如何应对莎莎拉。
不,说不定这样反而才困难。
以前,莎莎拉一心向着王花,不过最近有点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莎莎拉一脸突然回神过来清醒了的表情。
「这这这这这、这是心理准备的问题……以策略来说,你要假装是我的男朋友。如果连你都这样,任何人都会觉得不相信我们是情侣,那要怎么办?我我我我我、我说的是这么一回事!」
「哦,这或许确实有几分道理……」
暂时也好,部分也罢,都理应让周围产生误会。
「对了,在这种跟废校一样的恶心地方,要做什么特训?」
没有人烟,不是什么让人太高兴的地方。
「你跟我来。」
轻轻地,莎莎拉走在前面。良太也跟了上去。
从旧国中的侧门进入校地。
「可以这样擅自跑进来吗?」
「我们不是擅自进入。龙波家的人不会做这种像是小偷的举动。」
两个人走到一栋像是体育馆的建筑物。
里面铺了像是柔道等比赛会使用的类似榻榻米的垫子。
「这里是帝国管理的武术练习场。只要事前提出申请,要练习多久都可以。当然,几乎不可能出现没有预约就跑来的局外人。」
「原来如此。如果让人知道突然要开始特训,别人也会起疑吧。」
这种地方正适合秘密的特训。
「我会在这里锻链你,直到你到达能赢雅纲的程度。虽然很困难。」
「那个叫做雅纲的家伙,果然非常厉害吧。」
「有传闻说,他曾经拯救过好几次地球的危机。」
「那个剑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整理他以前的事迹,可以分成暗黑武术竞技大会篇、武士界之门篇、武士界统一淘汰赛篇等等。」
「这是什么战斗漫画的剧情啦!」
「以我个人来说,我觉得他和初期的宫本武藏小杉的对决很有趣。」
「敌人的名字听起来就像假的!」
「听说是神奈川县川崎市的武藏小杉站一带最强的剑士。」
「活动范围还真是有够小!」
笼统地,试着想像虎叶雅纲的样子。
脑海中浮现的是肌肉发达的赛○人模样的男人。
没有胜算。
「至少,你也要比我强。刀法要没有迷惘。嗯,总之……如果是无计可施只能放弃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手段啦……虽然,我不是很想付诸行动……」
「你有什么办法?」
「因为这始终都是紧急情况中的紧急情况,所以原则上我希望你跟雅纲一战。」
「这样呀,那只能放手一搏了……不过.好恐怖的感觉……」
就在情绪变得黯淡时,莎莎拉已经进入一个像仓库的地方。
「让你久等了。」
莎莎拉换上了剑道服,宛如剑道师父。
「哇……」
「怎么了吗?」
「没有啦,只是觉得你穿这样很好看。」
虽说西洋风的骑士装应该才是正式的,但这种武士般的装扮也不觉得怪。
「你不必说这种没用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夸奖害羞了,莎莎拉的脸微微泛红。
「还有,你用布条缠胸了呀……」
从剑道服隐约可见,莎莎拉的胸部用布条固定住了。
莎莎拉的脸变得更红。
「喂,你不要一直讲无关痛痒的事!不这样的话胸部太碍事了!」
莎莎拉的胸部还满丰满的。所以,这种准备是必要的。
「抱歉,我太多管闲事了……当我没说……」
「好了,请选一把你喜欢的刀。」
莎莎拉手拿好几把木刀。
「好的。我选这把。」
接过一把刀,比想像中还来得沉甸甸的。
「那么,我们就快点开始练习吧。」
彼此摆出刀尖对准对方眼睛的剑道中段姿势。
「我要在这里对你彻底特训。我不准你说泄气话。」
「好久没跟你来一场了。」
「来、来一场?呼……」
还没开始,莎莎拉的呼吸就一团乱。
彷佛已经打完一场,气喘吁吁。
「拜、拜托你不要讲奇怪的话!」
「咦?我只是讲日常对话等级的词汇而已呀……」
「总而言之,特训要开始了!首先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自由打法,我要确认你的实力有多少!」
练习开始。
非常迅速,莎莎拉攻打过来。
「好,来吧!」
良太也略懂剑道。
由于被祖父施加在他身上,会大受人类女性欢迎的咒语所害,良太曾受剑道社或柔道社等社团的女生锁定,所以练过最低限度的防身术。
素质还算可以,等级应该高过外行人。
不过,莎莎拉的每一击都很重。
良太要是拖拖拉拉,莎莎拉就会快速进逼。
「怎么了?你比以前我们战斗的时候还厉害嘛!」
「不愧是近卫兵……完全没有可乘之机。首先,是要练习进入可攻击的范围吧!我得进到你的里面。」
「什么!你说要进到我的里面?」
莎莎拉出现大破绽。
啪。
竹刀轻轻打到身体。
「喂,你的身体毫无防护……就算我是外行人,你也应该多提防一点吧!」
「因为你讲了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一时分心了……你太卑鄙了!」
「为什么要骂我卑鄙啦!」
站在良太的立场,这话听来真不讲理。
莎莎拉稍微向后转,不知道在低语些什么。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伟大的太阳,除了王花陛下之外的人类都是虫子……就像是不要在意空气中飘浮的尘埃,忽视它就好了。没错,冬仓良太就是尘埃就是碎屑。」
「我觉得你正在讲非常没礼貌的话!」
再怎么样,这都太无视人权了吧。
「好了,重振精神,我要出招了!」
「好!下次我要尝试瞄准喉咙,刺穿你!」
「刺穿……刺刺、刺穿刺穿刺穿……」
莎莎拉又陷入混乱。就像是被人施了勇者斗恶龙里面的美达○尼咒语。
「面!」
轻而易举,木刀就打中了莎莎拉的头部。
「喂,莎莎拉,你也太弱了吧?拜托你再认真一点打好吗?」
「都是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些下流话!你这个卑鄙小人!」
木刀打中良太的侧腹部。
漂亮的直接命中,良太当场蹲下。
「唔唔……你这种突袭才叫卑鄙吧……不对,你是在告诉我,战场上随时都要提高警觉吗?」
「啊,对不起!其实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是忍不住就动手了……」
莎莎拉像是在道歉地双手合十。这话大概是真的吧。
「这样呀,那是凑巧罗。不过,果然是莎莎拉,手脚真快。」
「我的手脚根本一点都不快!我是很纯真,在感情上愿意等待的那种人。」
侧腹部又被打了。
「咳咳!这是龙波家直接传授的教育吗?也太斯巴达了吧!」
练习以外的时间就已经被打得坑坑疤疤了。
「才不是!从头到尾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是按错按钮造成的不幸意外……」
似乎没有恶意,但光是这样良太就够凄惨了。
「真是的,我都搞不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我们继续吧!」
「说的也是。正式重来吧!」
再一次,彼此摆出刀尖对准对方眼睛的剑道中段姿势。
(嗯,现在的莎莎拉是认真的,眼神是武士的样子。)
光是从这样的表情就能知道莎莎拉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的交情是曾经这样那样,有过关系到生死的胜负。
某种意义而言,情谊的密度甚至胜过情人所经历的岁月。
「来吧,动手吧。让我看看冬仓良太的真劝夫!」
「嗯。我也打算请你赐教。」
「请、请我赐教?这可不行!」
莎莎拉又出现极大的破绽。
「说起来,你要我赐教是在打什么主意?我无法想像!」
「你的动作又变迟钝了。是不是再多按摩身体一点比较好?」
「你果然想碰我的身体!这样我很头痛!」
「不要管莎莎拉讲什么,我要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良太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唏……」
「你在吸气?不只按摩,还要吸气?该不会你是想玩婴儿游戏吧?不管你怎么拜托我,这种游戏我都不可能答应的—太丢人了我怎么活得下去!」
「喂!你又出现破绽了!」
总觉得莎莎拉每次听到良太的声音就会变弱。
「怎么了?我的剑道根本就没有段数,顶多就是摸过几下的程度。」
「摸几下?不只按摩,不只吸气,还要摸几下?你想要摸我吗?是要轻轻摸吗?受不了,我只能当你是个想当变态界冠军的家伙!」
莎莎拉迅速把手搁在胸前,像是要保护什么的样子。
「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反而觉得你刚刚讲的话好像充满警戒?」
「请你不要装聋作哑。反正你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事情吧,我绝不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总之,我是想要专心好好练习。」
「可是,如果你不管我说什么都要碰我的话……不能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只是稍微碰一下,也许我不原谅还不行……」
「我说呀,因为你按着胸口,木刀早就没好好拿了。」
这真的是在练习吗?连门外汉的良太都起疑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可是,对、对、对、对我来说,光是胸部被别人碰就是离谱至极的事!我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莎莎拉的脸红透了,提出抗议。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一头雾水,完全抓不到重点。」
「天呀,你不是想碰我,还想抓我?算了,无所谓。你、你敢动手的话就动手吧!」
「面。」
良太的木刀轻轻地碰到莎莎拉的头。
「莎莎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全都是你害的。」
「为什么责任在我?你也太不讲理了!」
莎莎拉已经连良太的脸都没办法直视了。
「难道你对我的能力感到灰心,所以在放水?」
良太有些悲哀地说。
身为男人,这比被人彻底打垮还要屈辱多了。
「对不起……我有点不能进入状况,并不是故意要手下留情的。」
莎莎拉当场无力跌坐在地。
「我不是来玩的。」
用尽可能强悍的声音说道,良太望着莎莎拉。
「唔……你突然跟我这么说,我也答不出来……」
莎莎拉的脸混杂了朱红色。良太再度觉得运动量并没有这么大。
「我想要使出全力跟你来一场。」
「请、请不要这样……这种事情,该怎么办才对,我、我完全不懂……我、我是舔过你的血没错……但要我更进一步,我真的办不到……」
虽然良太有点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听起来像是莎莎拉拒绝他拿出真本事。莎莎拉都说出「该怎么办才对,我完全不懂」这种话了。
「你是怎样啦!拿出全力放马过来呀!」
「什么全、全、全、全力?我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撒这种明显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谎话?莎莎拉不是能力强到能当近卫兵的剑士吗?不可能没用刀练习过。)
良太也逐渐焦躁起来。
因为没时间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必须要好好练习。
「你也想来一场对吧!」
应该是说,莎莎拉是为了锻链良太才把人找来这里的,良太怎么也不明白莎莎拉为何无心练习。
「这、这这这、这种话,女孩子不可能讲得出口的!」
女孩子说想要分出高下这种话,可能很粗鲁吧。
视线也是一下子看这里,一下子望那里,感觉就是怎么也无法直视良太的脸。
不过,这种话良太说不出来。毕竟事关莎莎拉的人生。
良太对莎莎拉伸出手。
「好了,站起来吧。」
「站、站起来?」
「嗯,就是平常那样站着呀。还是说,你的流派是坐着来的?」
「我一定是躺着来的。」
「你根本毫无干劲嘛!躺着应该无法练习嗯!」
但是,莎莎拉也战战兢兢握住良太的手。
接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站了起来。
「请你引导我……因为,我完全不懂……你在家里,应该已经跟冬仓诗怜做过好、好、好、好……好几……好几次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有被咬过啦,但并没有这种经验。」
「唔,有时候还要用咬的呀……」
「因为很痛,我还会涂山葵酱跟她对抗。」
「还有这种异常玩法呀……」
「呃……连山葵酱都拿出来是很反常啦,不过用咬的也不能说是正常吧……」
虽说自己也知道,但听到别人冷静地说这样是异常的,还是有点受到打击。
「来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我真心爱的人,始终都是王花陛下!我们这么做是没有爱的!」
「这还用说吗?爱一点都不重要。」
就只是一般的练习,应该不需要爱这种沉重的东西吧。
「爱不重要?你果然是个玩家……只要身体感觉到快乐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对吧?」
「不是啦,我不是来玩的,我是很认真的。所以,拜托你也要拿出真本事!」
「说、说的也是……因为没有爱就不认真,这样又是另一种错误……」
莎莎拉似乎下定决心了,这次一定可以认真练习吧。
「好,开始吧!」
「好!」
莎莎拉充满精神地回答。
然而,却闭着眼睛。
这模样怎么看,都太没有防人之心了。
(该不会是心眼这种剑侠等级的特殊能力吧?)
良太犹豫要不要跨出这一步。
无法否定这极有可能是个面面俱到的陷阱。
但是,良太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莎莎拉清楚地表明自己的决心。这一点,良太可不能退让。
「唔哦哦哦哦哦!」
然后,冲刺。
「面。」
一般的情况,这无疑是头顶部位的漂亮一击。
「好痛……」
彷佛倒头就睡。莎莎拉立刻倒地。
「喂!你还好吧?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没事吧?你、你说的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好吗?是不是会被砍的心理准备?」
倒地的莎莎拉前面,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良太所提出的问题回荡着。
接下来,莎莎拉也弱得不像话。
至少,两个人完全无法练习。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都是你讲的那些下流话害的!你真的卑鄙得很彻底!你应该以前在日本的时候,就这样弄哭过很多女生吧!」
「很抱歉,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虽然莎莎拉只要和王花在一起就会失控而让人摸不着头绪,但终究还是个贵族的千金小姐。
因此,听不惯一些下流的话。
应该是说,现在的莎莎拉就算听到非常普通的话语,似乎也会不自主转变成带有性暗示的话语。
于是,「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之类运动时讲出来也很正常的话语,莎莎拉都会特意地反应过度,每次都让自己变得破绽百出。
「这样下去,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莎莎拉露出左思右想无计可施的表情。
良太不知道她的杀手锏是什么,但从她的表情推测,应该是非常极端的手段吧。
(例如说,逃亡到国外之类的。这个国家的警备还满随便的,只要有心应该做得到。)
血族帝国的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和日本国相邻。
如果是逃走,或许出人意料的容易。要进入这个国家,也是有心就做得到。清水和怜,还有特别是良太都轻松进入了。
(不对,这样不行。这种会让让莎莎拉的人生齿轮变得乱七八糟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于是,自己只有变强这条路可选。
即使莎莎拉情况不佳,也只能要求莎莎拉陪练。
「这么说起来,我是边说话边练习了。或许我的干劲也不够。这次我要集中精神,你不要再说话了。」
「我知道了啦。」
再次开始练习。
短短一分钟良太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等等!等等!等等!」
「不准讲语。你看你,侧腹部有破绽。」
啪——
重新开始安静练习后,莎莎拉立刻大显身手。
不,或许是先前累积的愤恨都发泄了,逐渐不觉得自己是在练习。
良太什么也做不到。当想要有所作为时,就已经被打中了。
简直就是束手无策的状态。
(莎莎拉是不是比以前我们对战的时候更厉害了?如果不是用木刀而是日本刀,我应该已经被杀死五次了。)
「你就一边挨打,一边学着点吧!」
只不过,良太的动作也逐渐适应了莎莎拉的动作。
因为身体记住了。木刀抢在思考之前有所行动,挡下莎莎拉的一刀。
(很好!这样练习下去的话,就有可能提升到稍微像样的等级了。)
「看招——!」
莎莎拉瞄准良太冲过来。
如果是以前,良太大概会因为害怕而后退。
但,这么做只是被对手的气势压倒。没胜算可言。
(这时候我也要往前站!)
良太也瞄准莎莎拉加速冲刺,目的是一招毙命的反击。
然而,就在此时,气氛瞬间丕变。
「咦?」
莎莎拉的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因为紧张的气氛戛然而止带来的影响,良太双脚的节奏也乱了。
双脚,不听使唤。
「啊,惨了……」
身体前倾,木刀刺向莎莎拉的胸口一带。
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刺中肚子。
(不妙!闪开呀!)
「这种小意思我当然闪得过……啊,可是……」
虽然莎莎拉也身体后退想要闪开,却没成功。
木刀被莎莎拉的剑道服卡住了。
「好无聊喔……」
星期二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诗怜脑袋昏沉地滚来滚去。
明明因为没事做想要一口气看完漫画,但连看漫画的力气都没有。
「唔唔……考试前啦,走投无路的时候啦看的漫画,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好看。今天就是少了点兴奋的感觉……」
结果,本来恳把《老子是你,孔子是我!》全部看完的,却在第三集看到一半时就放弃了。
「好像没有什么新鲜感。哎呀,新角色榻子是还满不错的啦。说只会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结果还是忍不住做出对大家都好的事,这种新的傲娇感很让人期待。不过,因为连载本身也进入安定期了,完全没有看到新东西的强烈印象。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一边玩自己的双马尾,一边休息。
「子公司提案的《燃烧,掩埋,秦始皇》就要出版了,现在只能等这部漫画了吧。」
《燃烧,掩埋,秦始皇》是林森禁老师的漫画。主要角色每次都会有一个被判死刑,这种超现实的搞笑很受欢迎。
「良太呀,虽然最近这种漫画在不受重视的领域是很理所当然的,不过这领域里难道没有好看的漫画吗?定价贵一点的大本漫画也可以。感觉引人注目的作品,我大概都看过了。我是第一次看漫画,没有那种『挖掘感』、『自己发现宝物的感觉』。虽然最近看的每部漫画都还算好看,没有踩到地雷,不过也没有所谓邂逅崭新才能的感动。良太你不这么认为吗——啊,对了,今天良太不在家。」
即使讲这种装内行的抱怨,会回嘴「装什么内行呀,很烦嗳」或「你的发掘能力根本不够看吧。既然最近的你都看过了那就去找以前的好作品呀!」的良太也不在场。放学回家后,良太就为了和莎莎拉的特训出门去了。
「这种时候,偏偏连清水也不在。那家伙,重要的时候反而不见人影。」
无所事事。
哎呀,既然是高中生就要好好念书,诗怜不可能自动自发这么做的。
「唔唔……打电话给环,找个地方出去逛逛吧。嗯,就这么办。」
打手机给环,比预期还快接通。
「啊,环,今天要不要出去玩?」
「嗯,说好今天要来代班的大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环打了好几次手机对方都没接……家父从一大早开始就不耐烦地说『想要辞职的话,至少也要打电话来说一声呀!』……因为没人代班,环只能自己上班了……为什么敢公然这样让别人伤脑筋……如果环也有这种勇气,应该也能活得更坚强吧?啊,说环让别人伤脑筋,这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这、这样呀,辛苦你了……」
「不过,环想要变得更强一点,想变得坏一点,所以开始听嘻哈了。感觉,好像有坏坏的形象呢。可是,偶然听到的歌内容是被迫去打工时薪很低,心情反而不由得变得低落……等回神过来,自己也写了一小段饶舌歌出来。:
想要一个变强的自己,结果,却因为苦命的自己而哭泣。
便利商店的辛苦工作疲惫不堪。
便当发出油腻的味道让人看不见汪洋般的明天。
没有诚意的「欢迎光临」,便利商店是无聊焦躁的牢笼。
赚不到钱的工作,让人想撞墙,非常想。
扭曲的杂志,扭曲的干劲,在竞争生存的世界中,我在推销什么东西?
是呀,虽然很想破坏,却发现自己过的是连破坏的东西部没有的日子。
是呀,虽然很想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过的是根本没有在作梦的日子。
是呀,虽然很想砍掉重练,却发现自己过的是没有这种勇气的日子。
唷!像是!喝醉……汪洋、汪洋、汪洋……
「够了,别念了!我都明白,拜托你就此打住!」
「啊!狐狐子,不要吃要贩售的超商便当!至少也要等有效期限到了再吃!啊!来借厕所的客人什么都没买就走了……至少也买罐宝特瓶饮料嘛……啊!一直站在那边看《J●MP》的客人也走了……拜托你买下来啦,书不是都被折得皱巴巴了吧……啊!啊!狐狐子把『两个一组的御饭团』中的一个吃掉了,不要这样!什么?你只要吃昆布口味的就好了?这样说太过分了……」
「……」
「对不起。因为这样所以环应该是不能去了。」
「好吧。你就好好干便利商店的工作吧。」
看样子应该是没办法了,诗怜挂上电话。
然后,空虚的时间再度来临。
有气无力地躺到沙发上。
虽然良太跟她说过双马尾会垂到地板上要她别这样,但会念她的良太也不在场。
「不晓得良太现在在做什么?」
不由得小声地自言自语。
从意识深处流泻出来的自言自语。
「唉……我刚刚,清楚感觉到了——」
慎重起见,诗怜东张西望,确认清水不在这里。
「我没有良太是不行的。」
身为传闻杀了前任皇帝的冬仓彩理的女儿,诗怜现在已经没有遭人当成是毒瘤而畏惧看待了。
即使上了高中也是快快乐乐的,和王花也成了如姐妹般能轻松交谈的关系。
可是,能由衷享受现在的生活,是因为和良太一起过日子。
如果良太不在身边了,自己的生活应该又会变成原来没有什么感情的样子吧。
这样下去,不行。
「不、不能和良太有更深的牵扯了……我得更强化主人和随从的关系才行……」
必须化为行动。
脱掉睡衣,换上便服。什么都不用带。
穿好鞋子,走到户外。
去找良太。
说去看练习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而且,不好好先看个清楚,心就定不下来。
「不见得良太没有在不知不觉中,又出现什么复杂奇怪的徵兆吧……因为良太就是那种男生……」
她知道良太在哪里练习。虽然有点远,但不是走不到的距离。与其等班次很少的公车,不如步行前往,这样对精神层面也有好处。
「监视随从是否努力……不是啦,是温暖守护随从也是主人的职责所在。」
小跑步加上红绿灯也少,时间花的没想像中的多。
没有人烟的旧国中。
应该就是在这里,莎莎拉和良太进行特训。
(不过,光明正大露面很丢脸……我还是偷看一下就好了……)
蹑手蹑脚进入建筑物。
听到的,是木刀互砍的干燥声音。
偷偷一看,良太的双眼和莎莎拉的双眼,全都充满了可说是锐利的干劲。
(还满认真练习的嘛!太好了,太好了。)
诗怜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胸口。
(因为是良太这个人,所以我还以为练习的时候会发生像跌倒然后推倒莎莎拉之类的事情,看样子是没有。)
前例实在太多了,因此诗怜是真的很担心。
(感觉接下来不会出问题了。好了,趁他们还没发现我的时候回去吧。)
然而,就在诗怜行动之前,和莎莎拉有一瞬间对上了眼。
莎莎拉的嘴巴微微张开。
对方应该也吓了好大一眺吧。
(惨了!被发现了!)
可能是气氛突然出现细微变化的影响,又出乱子了。
良太,跌倒了。
木刀刺向莎莎拉。
如果是平常的莎莎拉,或许能气定神闲地闪过。然而,因为看到诗怜导致分心,让她的身体闪避得不彻底。
良太的木刀卡进莎莎拉的剑道服。
哗啦啦啦啦!
莎莎拉一口气变成了被剥掉剑道服的样子。
然后,莎莎拉直接因为拉扯的反作用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好痛……奇怪,手臂怎么凉凉的……」
「莎莎拉,你没事吧……啊!」
不由得,良太也说不出话来。
脱去剑道服,莎莎拉的上半身——
「奇怪?剑道服怎么了……咦?我怎么没穿剑道服!」
不,良太并没有看到莎莎拉的胸部。因为胸部缠着布条所以没有穿帮。布条也满乱的,加上汗水的影响有些透,看起来是有点令人担心但确实是看不到。
只不过,好歹有遮的情况,看起来反而更色情……
特别是,映入眼帘的莎莎拉又白又软的肩膀。
(好像一碰就会融化……)
良太忍不住出现不必要的想像。
「你、你不要用有色眼光看待……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意外……」
莎莎拉尴尬地用左手遮住胸口一带。
「也是啦……对不起……因为我觉得本来很紧张的气氛,好像一下子都变了……结果就,跌倒了……」
「我不是不懂。因为你这样,害我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也跑掉了。看样子你没注意到你背后的状况吧。」
「嗯?什么意思?」
「有杀气从你后面传来。」
良太觉得这话听起来毛毛的,转过头去看。
看到一脸焦躁的诗怜——在绝妙的时间点,眼睛又被她戳了。
「痛死了啦——!诗怜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更重要的是,这样真的很痛啦——!」
东倒西歪,良太当场痛苦打滚。看来是致命一击。
「你还真刚好就把莎莎拉的衣服给脱掉了呀……我就是在想会发生这种事情才跑来的,没想到真的就是这样……危险,太危险了……」
「刚刚是偶发的意外吧!啊,这么说起来,莎莎拉突然变得怪怪的,该不会就是因为你闯进来吧?」
「你说什么!你想把自己的错推给主人吗?你、你轻视人的劣根性还真强!」
诗怜立刻反驳。但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没说中要害,所以不太有力。
「好吧,我不会说全部都是诗怜害的……说起来,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当然是因为我挂念良太呀。」
微微地,气氛又变得奇怪了。
看到良太与莎莎拉都在发愣之后,诗怜察觉到了。
「呃,这个……大家不用想太多啦!关心一下随从的情况,是主人理所当然该做的事情嘛!这是视察啦!视察!不是因为我非常想念良太啦,绝对不是!我真的没有说谎!」
「我知道了啦……拜托你冷静一点!」
诗怜的脸很红,看到她这样的良太也不好意思。
总觉得这就像是家丑让莎莎拉给瞧见了。
「抱歉,莎莎拉。你应该很烦吧?」
「嘻嘻、嘻嘻嘻。」
莎莎拉高雅而低声地笑着,宛如千金小姐一般。
「奇怪?这有这么好笑吗?」
「你们两个,真的很相配呢。主人和随从这么合得来。」
「是吗?也是啦,因为受到我的薰陶后,良太也正在成长嘛。」
诗怜得意洋洋地抬头挺胸。
「反倒是你也成长一点吧!身高或身体的层面也包含在内——」
「给我闭嘴!」
良太的眼睛立刻被戳。
「好痛!你又戳我……今天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
莎莎拉的脸浮现微笑。
虽然感觉有些寂寞,但像是豁然开朗的表情。
「这样的话,就算使用杀手锏,应该也没问题吧。」
「杀手锏?这个词汇听起来好像让人有点不舒服……」
诗怜的脸笼罩一层阴霾。虽然良太不清楚内情,但显然这是个让人不太开心的词汇。
「不用担心。我是指看到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是出问题,我也担不起。」
莎莎拉态度爽快地说。
但是,虽说不用担心,反而也有让人担心的地方。
良太一脸沉静不下来的表情,吞了吞口水。
「好了,冬仓良太,我们继续练习吧。」
不过,莎莎拉一脸畅快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