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被带到餐桌边,依序入座。
前帝国的人坐窗边,神圣血族帝国的人则坐在他们对面。
王花坐在正中央,右边是艾风星娜,左边是良太。艾风星娜的右边是狐狐子,良太的左边是莎莎拉。由于桌子的缘故,环被分开安排坐到另外一张桌子。
神圣血族帝国方面,正中央坐的是皇帝诗怜,两侧坐的是大司教采理和男性干部。 因为也有人身穿和清水以前穿过的类似服装,应当是有「纯洁教团」的人混在其中。
「我右手边这位是大司教艾风星娜〇世,左手边这位是副司教田村恭介。」
「这位是大司教艾风星娜十三世,左边这位是我的随从沙罗野良太。」
双方开始恭敬地介绍起出席者。
被称为艾风星娜〇世的采理,和女儿一样身穿以白色为基调的礼服。因为是大司 教,良太还以为会穿像是改造巫女服之类的可疑服装,不过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会那 穿似乎是前帝国独创出来的风格。
看起来是个让人感觉不到是诗怜母亲的年轻女性,丝毫没有散发高明剑士的气息。 客观来看,应该真的很像是单纯的联谊会吧。
然而,良太怎么样就是静不下心。
(为什么诗怜和王花都要讲话这么客气……实在是很难交谈……)
感觉起来双方都不是在闹著玩,而是呈现出皇帝该有的言行举止。根本就无法轻松
「今日的联谊会是为了和邻国前帝国建立友好关系而举办的。」
诗怜代表新帝国向来宾寒暄。
「各位,番茄(Tomato)一词不论从上往下念还是从下往上念,都一样是番茄。人 生也是一样。以为已经结束,却是新的开始,起点也是某种事物的终点。我到底想说什么呢……总之,就是,番茄……番茄非常美好。」
听起来是想要说什么好听的话,结果却失败了。
(外表姑且不论,脑袋里面还是老样子的诗怜……)
「那么,各位,让我们期许番茄繁荣兴盛,乾杯。」
「许个什么国家更为发展进步之类的愿望啦!」
尽管良太忍不住吐槽,但乾杯还是平静地完成。
「第一道菜是汤品,鱼翅与燕窝——」
不愧是国家领导人的餐会。端上来的应该是高级汤品。
「——还有加入番茄的汤品。」
「难得的高级食材不要混进番茄啦!」
「良太先生,您太没礼貌了。」
王花客气地责备良太。
「对、对不起……可恶,气氛和以前差太多了有够难受……」
只有良太一个人无法融入。
「两边的国家都有堆积如山的问题呢。神圣血族皇帝陛下,请问您认为什么是现在最需要立刻推行的政策呢?」
「是呀,我正在思考要在半年之内让汉堡连锁店使用的番茄分量增加到两倍的计 画。我希望五年后最终能成长为现在的五倍。」
「好棒喔,非常好呢!而且放入五倍的番茄后,应该会破坏汉堡的平衡吧!」
「良太先生,可以请您克制自己,不要使用会成为国耻的字汇词句吗?」
又一次,受到王花客气地责备。
「那么,拜托也少讲一些充满吐槽点的话吧……」
即使彬彬有礼,但由于谈话内容相对来得愚蠢,反而让人特别容易累积压力。
「啊,对了。血族帝国皇帝陛下,我们写好了一首新的国歌,能麻烦您听听看吗?」 「好的,我很乐意。」
「工作人员,麻烦请放音乐。」
神圣血族帝国国歌
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
鲜红如太阳 隙红如邮筒
鲜釭如血液 鲜红如太阳
(口白)但是 在你面前 脸颊会变得更红
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
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番笳
「口白的部分有够啰嗦!而且『鲜红如太阳』出现两次对吧!梗也太快就用光了! 说起来要多提一点国家的事情才对吧!」
「良太先生,请您不要对别国的歌词挑毛病。」
「随从先生,我认为您最好不要太常出现让皇帝陛下头疼的行为。」
「王花和诗怜都这个调调,拜托不要继续了……我真的很难受……」
良太处在完全孤立无援的困境。
「神圣血族的皇帝陛下,说起来,我听闻您目前正在认真念书。」
「是的。因为以前我常常跷课,所以现在正在稍微努力之中。举例来说,最近我在学义大利历史。」
「哦。说到义大利,历史也有罗马帝国在内,由统治者来学习是正好呢。可以让我稍微恭听您学习的成果吗?」
这一点良太也很在意。
(这家伙应该有认真踏实地念书吧。感觉进步非常多。成为皇帝之后,大概也多少有点自觉了吧。)
「很久很久以前,罗马帝国建立了——>文艺复兴——>义大利建立了,就这样。」
「不论如何这都太简略了吧!」
不出所料,根本就没念书。
「罗马和文艺复兴之间应该有什么东西吧!」
「番茄、肉、洋葱、莎乐美肠……」
「这些是夹在汉堡里面的料!」
「诗怜竟然讲得出文艺复兴这样的词汇……真是太了不起的成长了……」
采理有些感动。
「文艺复兴这种小意思,连小学生都知道好吗!这成长的标准也太低!」
「这也是我写了 一百次文艺复兴这词汇才有的成果,母亲大人。」
「这不是需要那么努力才能记得住的东西吧!」
「文艺复兴和巴萨米克醋的差异我也弄得十分清楚了。」
「到底是要怎样才能搞混在一起!」
「哎呀,既然提到义大利,不禁让人想吃披萨。对不起,可以加点披萨吗?我要大 的。」
「在吃高级套餐的餐会上应该不能点披萨吧?」
连采理都跟著说出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如果厨房不做,那就叫外送吧。附餐麻烦点炸鸡。」
「我就说了,不要再吃套餐的时候叫披萨外送!现在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联谊会呀!」
「套餐我当然也会吃完。你想想看,常言道甜食是装在另一个胃里。」
「不要点甜食!完全不要点!」
因为母女都表现愚蠢,导致良太用餐几乎没有进度。
「哎呀,随从先生,您没有食欲吗?既然如此就由我代劳吧。」
「诗怜,就算你讲话客客气气的,但你做的事情还是只有想吃别人的食物……」
良太总算是继续用餐了。
因此也有空可以观察诗怜的情况。
(感觉虽然说话的语气变了,不过还是挺开心的……)
尽管并不是适合当硬套上去的皇帝这个角色,却没有寂寞的样子,也不会慌乱。 不如说,这模样让直到重逢都还有些提心吊胆的良太感到出乎意料。
王花似乎也打算从头到尾就是扮演皇帝,并无意对这样的诗怜以姐姐身分说些么。也不会新帝国有任何怨言。
表面上就是两位皇帝之间的餐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意义。
(这意思就是一切都圆满结束了吗?)
如果诗怜接受现在的立场且乐在其中,那就是幸福。
至少,在觉得自己幸福的人面前,说什么「其实你并不幸福」,只是一种多管闲事罢了。
(不过,可以的话真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
怎样啦,随从先生。
她如果能普通地叫一声「良太」该有多好。
诗怜完全没有显露出从前的关系和情谊。
没有叫王花一声姐姐。王花也没把诗怜当妹妹看待。
(这样可能是国家正式的礼仪作风,但姐妹之情用不著消除得这么乾净吧。)
良太也知道这是姐妹俩所谓的任性。
这不是幸福和不幸何者由谁百分之百获得的零和博弈。
这是在某部分妥协,好得到其他幸福的妥协。
(诗怜,你一定要有满满的幸福。我也会以王花的随从身分好好努力的。)
联谊会完全没有恶劣的气氛。
「纯洁教团」的干部们也到一半就开始飮酒,喝得醉醺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甜点已经端上桌。
甜番茄雪酪。彷佛是奇怪的料理,想像不到的正统派甜点。
(很快就要结束了。也好啦,光是这样就能关系友好的话,应该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吧……)
良太决定尽可能慢慢地品尝雪酪。
至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不时偷看诗怜的脸。
偶然之间,诗怜看向良太。
(啊……)
感觉好久没有如此明确的视线交会。
只不过,良太可悲到不能连诗怜正在想什么都看穿。
(虽然曾在漫画里面看过只要看一眼就能了解一切的场景,但现实生活不可能有这种事吧……)
无话可说,摸不透心思。
诗怜顿了 一会儿,向良太露出微笑。
那是,属于皇帝的笑容。
(我不可能帮助其他国家的皇帝。就算跟我说要我帮忙,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良太就在不受重视的情况下,吃完了雪酪。
(然后就要回去了吧。)
非常不尽兴的联谊会。
为什么明明顺利结束却觉得少了什么,良太也无法顺利解释清楚。
但是,这时端出了巧克力蛋糕。
「这样呀,甜点有两道呀。偶尔也会有这种安排呢。」
良太庆幸能多一点时间和诗怜在一起。
五分钟后,端上了葛粉糕。
接著,端上了芝麻丸子。
然后端上了起司蛋糕。
端上了巨大巧克力蛋糕。
「甜点实在太多了吧丨」
根本谈不上沉浸在别离的余韵之中。
「甜点是我监制的。」
采理举手。
「哎呀,这是我为了稍微延后别离所付出的用心。而且俗话说甜食是装在另一个胃里。」
「这是事后才想出来的强词夺理吧!说起来,要是吃下这些,另一个胃也会吃饱 的!」
这时隔壁桌散发出极为强烈的负面气息。
「对、对、对不起……环,好像吃太多了,身体不太舒服……请问洗手间在哪 里……唔呕……」
环又差点要呕吐。
「四条同学,你脸色好差!」
「环觉得食物没吃完很没礼貌千万不能这样,所以十分努力把食物吃光,不过好像到极限了……因为,平常环不太能够获准吃饭……」
「还有,你的家庭背景真的很沉重!」
「环的胃容量很小……为人的度量也很小……呜呜呜……」
「用不著在这种地方负面思考!」
「哎呀,芒果布丁和椰浆还有剩。」
「谁吃得下啦!」
结果,又上了五道甜点才终于结束。
「呼……这次总算没了……」
明明只是吃东西,却感到格外疲劳。
「那么,我们要回去血族帝国了。今天承蒙皇帝陛下邀请招待,非常感谢。」
王花恭敬地向诗怜告别。
「啊,最后有件事情我想告诉您。」
诗怜对王花说道。带著女皇帝风范,言行举止兼备温柔与威严。
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气的诗怜。
「哎呀,到底是什么事呢?」
「母亲大人。」
诗怜转向采理。
「托您的福,我才能成为皇帝,领导许多的血族同胞。这样一来,应该也可以和血族帝国和平共存,保护血族的将来。我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什么。这很不像你会说的话呢,诗怜。」
由于采理这么说,所以诗怜这番话想必是格外不自然。
「我想,如果我只是待在秋之宫的前帝国,那么我一定只会安于现状无法得知任何事情。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非常完美的感谢词,采理好像也感动至极,手撝著嘴。
「所以,神圣血族帝国应该可以托付给母亲大人吧。」
「咦?」
言谈之中混进了某些离谱的字句。
诗怜缓缓地鞠躬。
「我要向帝国申请政治庇护。」
采理的表情僵住了。
良太都知道她脸上虽留著笑容但其实内心困惑不已。
「诗怜,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我是皇帝。我是国家最伟大的人。既然如此,我要离开应当也是能获得许可的。」
语气正在变回以前的样子。
新帝国的干部们开始闹哄哄的。
「诗怜,如果你觉得皇帝的工作太辛苦,可以休息一下。稍微过得悠哉一点。」
「我不要休息,我要回去。」
诗怜再度面向王花。
双唇紧闭。
「怎么?你有话想说的话就说吧。」
「姐姐!我想回去帝国!这个国家我待一 二天就腻了!只要在我想母亲大人的时候过来这里就够了!」
终于,诗怜正确地坦白了自己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可以不回来的吗?」
王花尴尬地移开视线。
「良太已经是我的随从了……你们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喔。」
「嗯。这我不会否定。良太确实是姐姐的,血族帝国皇帝的随从。」
王花稍微露出松了 一 口气的表情。
「不过,以前良太曾经当过我的随从。这个事实也是无法否定的。光是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诗怜露出自然的笑容面向王花。
王花脸上浮现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威严。
「诗怜,重新再来并不是能够要几次就有几次的。你在一个月前作的决定是这么随便的吗?」
离开血族帝国的时候,王花要求过诗怜承担决定。
诗怜应当是在答应的情况下走的。
「嗯,我懂。」
「你根本就不懂。我可以不发给离开国家后又想回来的前国民许可的。你提出了政治庇护要求,但我可没说我接受了。」
「嗯,如果我没有掌握任何权力就会变成那样吧。」
尽管说了岂有此理的话语,诗怜相较之下却十分平静。
「我是以神圣血族帝国的皇帝这个身分拜托你的。」
另一方面,王花则是非常难处理此事。
今天的诗怜看来并不会只冲到这里为止。
诗怜手里还有王牌,正在和王花对峙。
这是谈判,也是外交。
「姐姐你刚说我无法重新再来吧。我没有打算要重新再来。我在这个新帝国学会了很多事,我也知道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我选择离开这个国家。」
确实,眼前的诗怜和王花认识的那个时候不同。已经变成另一个人。这种话,以前的诗怜是说不出来的。
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成长吧?
「可以的话我们要不要来建立邦交?分阶段,逐渐放宽神圣血族帝国——也就是日本这边进入帝国的限制。这样的话,我也能来和母亲大人见面。血族看来现在也是相处和睦。反正,血族帝国也不能永远不和其他国家建立邦交封闭下去吧?」
「你应该没有任何实权吧……J
「我虽然没有实权,但我是皇帝这一点是事实。神圣血族帝国内,并没有其他和皇帝有血缘关系的贵族。这样的我如果搬到你们那边去,应当很有利用价值。」
这时王花一度不快地「咋」了 一声。
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谈判桌边就座。
明明不打算允许诗怜再次返国的。
诗怜毫不胆怯地从正面进攻。
而且,诗怜还认同良太是王花的随从。
尽管如此,王花还是不能说不希望诗怜回来这种话。
因为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害怕诗怜再次把良太抢走一样。
王花的自尊让她不会开口说出这一点。
「我明白了。我就准许你吧……不过……」
这个时间点,胜负已定。
王花终究太善良狠不下心蛮横行使权力到底。
另一方面,她没办法继续弃妹妹于不顾。
「良太你的看法呢?这样好吗?」
「我只是个随从全听王花的安排——要是我这么说应该会被痛揍吧。」
诗怜第一次出现不安的神情。
彷佛是放弃了 一切的,虚幻表情。
若是王花,便会藉著说理和屏除私情好让对话进行下去。
但是,良太的做法不是这样。
即使自己下定决心,其他人也未必下定决心。
良太怎么想,诗怜并不知道。
「诗怜,现在我不是你的随从了。我们之前没有主从关系,我也没有戴著你给的项圈。」
为什么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
内心却会如此纠结?
「硬要说的话,我们只是一一」
良太凝视著表情怯弱的诗怜。
「……朋友而已。」
没有任何尴尬,距离感恰好的词汇。
「朋、朋友呀……」
似乎是不好意思,诗怜的脸变得愈来愈红。
「所以,你来吧。虽然我不能侍奉你,但我会以朋友的身分拉你一把。」
良太伸出了手。
「良太,我回来了。」
诗怜也想拉起良太的手。
虽然无法全部复原,但这已经很好了。
然而——
「这可不行。」
采理严肃的声音让诗怜停下脚步。
「大人的世界该怎么走都有规定得好好的行程表。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让你走。」
「母亲大人,我以后还会常常回来的。我只是换个地方居住而已。」
「我信不过这种说法!我不要再度和诗怜分隔两地!」
采理如孩子般地大叫。
「一旦分开就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我丢下你离开之后,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我再也不想放手让你走了!」
采理也是个深知离别有多痛苦的人。
当然会对再三的离别感到恐惧。
诗怜的勇气还没多到能无视这样的采理。
因为诗怜也很清楚这样的心情。
想要伸向良太的手停了下来。
诗怜的脸缓缓地朝采理所在的方向转去。脸上浮现模糊的笑容。
「本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结果真的变得这样了呀。丢下母亲大人…… 这我做不到。」
自己的极限就是到这里了。诗怜这么想著。
既然只有自己一人,那就无法离开母亲身边。
「诗怜,谢谢你」
采理慢慢地将手伸向诗怜。
「我给各位添麻烦了。我不会去血族帝国。我不能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要变成熟。但是,我是真心的。请你们相信我,感受到我真实的心意。」
背对著前帝国的人们,诗怜说道。
有人牵起难过的诗怜的手。
——是良太。
「咦?」
诗怜不由得回头。眼前的身影确实是以前的随从。
突如其来的举动,任谁都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诗怜也一脸的难以置信,望著良太。良太用认真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她。
「良、良太,你太没礼貌了……为、为什么要擅自……」
「我没办法控制呀。你刚不是说,你是真心的吗?」
「那有什么问题吗?」
「你尽全力表达了你想回来这边的心意。所以,我才行动了。」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不可能回去了!你这个不懂事的笨蛋!」
诗怜真的动怒了。只凭心意无法付诸行动,自己已经很难受了,良太却连这都不懂吗?
「让我感受到的不是你说的话,而是你的心。」
「心?」
良太用力点头。
「你想要回来的心意,传进了我的心。这就是能够感受到主人心情的随从力量。」 「难、难道……」
诗怜无法立刻相信。
自己应当始终都没能把良太变成随从。
「然后,我的双脚就自然动了起来,手就抓住了你的手。所以说啦,这是『没办法控制』的。因为诗怜在呼唤我。」
良太表情开朗地微笑。
诗怜想移开视线却做不到。
「诗怜,你说要变成熟对吧?」
「嗯,是呀……」
「别人怎么说就乖乖听话选择什么,这样并不是成熟。」
「成熟的人,要自己决定自己要怎么样活下去。你想怎么做?」
诗怜睁大双眼。
如果这时不回答正确答案,又会重蹈覆辙。
沉默笼罩。
众人应当都有话想说,却是不容打扰的气氛。
「我想回去。」
彷佛每个字都是硬挤出来的,诗怜答道。
眼神坚强得彷佛马上要出战。
「我明白了。那么,我就以随从的身分实现你的愿望。」
良太以笑容回应。
采理露出有东西被抢走的表情。
王花脸色未变,专注地看著事态发展。
缓缓地,诗怜面向采理。再度,也松开了和良太牵著的手。
「母亲大人,我走了。」
「我不让你走。」
「那么,就尽全力阻止我吧。」
诗怜也知道到最后就是靠能力决定。如果真的没有能力,自己也就没有获得幸福的机会。
所以,此时此刻要全力抵抗。
「好吧。新生『纯洁教团』,快阻止诗怜!展现干部阶层的实力出来!」
采理高声放话。
「呃……不好意思……」
「田村副司教,怎么了?」
「我们因为吃太多几乎没人能动……」
似乎是松懈下来大吃特吃。
「特别是甜点要吃完实在困难……」
「够了!这么点小意思应该要瞬间吃光!本来我还预定续摊要去吃拉面的!」
采理的胃好像是个无底洞。
「我好想去续摊喔……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到日本来……如果,至少能有一小时自由活动就好了……」
「莎莎拉,你不要在提到拉面的时候有反应!」
于是,「纯洁教团」的行动便受到了极大限制。
「但是,你们秋之宫应该没有带像样的随扈过来吧?近卫兵上次受的伤应当还没完全康复才对。」
采理始终强硬。
这里是自己人的主场,不可能会输。
虽然一脸因为吃太多而颇为难受的表情,但「纯洁教团」的干部已经摆好攻击的姿势。
「良太,你也没问我这个皇帝一句话就想要做什么?」
王花视线冷冷地瞪著良太。
「啊,王花……」
「我是对政治庇护有所回应,但我不记得有说可以为此开战。」
诗怜的脸也笼罩一层阴霾。确实王花并没有说要帮忙这么多。
只靠自己和良太打不赢。
「我要回应那位国家元首的要求。为了镇压那边部下的叛乱所以我要出兵。」
王花一副由衷感到麻烦的表情说道。
「姐姐,谢谢你!」
诗怜双眼发亮,用力大喊。
「你不要搞错了。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还有,我要暂时不发薪水给强烈哗众取宠的随从。」
王花轻轻地瞪了良太|眼。
「王花陛下,非常抱歉我还有伤应该是不能战斗了……」
莎莎拉在王花的身边道歉。
「当然莎莎拉只要休息就好了。今天你也没带武器来吧。」
「可是,我们的人数不足。」
「我们有人才在呀。这么点不够看的家伙应该可以轻松打赢吧?」
这时,突然有名剑客站到「纯洁教团」的正前方。
「这是当然的。本大爷虎叶雅纲,决不会输给敌人。」
虎叶雅纲,帝国最厉害最闻名的剑客。
莎莎拉的表弟,过去曾和良太认真战斗过。
「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会给你和心爱的人结婚的权利当作奖赏。」
「真、真的吗……陛下……」
虎叶有点脸红。
「请等一下!不能给这种奖赏!请给更普通一点的东西!」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要不要缩小挑选妻子的范围只限亲戚就好了呢?」
「这样更糟糕!」
莎莎拉快哭了。
「请交给我处理。这、这种程度的对手,只要用平常心应战,只、只要一下子就可以收拾乾净……」
「我觉得你好像一点都不平常心,没问题吗?不过,照虎叶同学的实力来看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虎叶拿起木刀。
「对付你们这等货色连真刀都不必——吓!」
距离瞬间缩短,「纯洁教团」的成员们的腹部一一中刀。
「唔……」,「啊,要吐了……」,「厕所,在哪里……」。
干部阶层因为吃太多,退场。
「这么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战斗?一群蠢蛋。」
确实,说起来吃太撑并不是能全力迎战的状态。
「可是,你竟然可以克服那个甜点轰炸。你是隐藏版的大胃王吗?」
良太也因为甜点肚子撑得要命。
「哦,因为吃不完的我都打包准备带回去。虎叶家虽然历史悠久,但家境贫困物没吃完太浪费,太浪费……」
「珍惜资源的一颗心获胜了……」
因此,采理之外的敌人一口气便全败阵下去了。
不过,这里是采理阵营的大本营。
「干得不错嘛。但是,单凭一把剑能打倒的敌人数量应该是有限的吧?」
至少有百人的「纯洁教团」成员现身。
「这么多人是藏在哪里啦!这个数量怎么说都已经超出常识了吧!」
王花也被这群人吓了一跳。
「老实说,有必要找这么多人吗?」
「呃……我是打算奋战啦……但这么多人我也觉得以现实来说可能有困难……」 虎叶立刻竖起白旗。
「也是啦。既然如此,我们也找援军过来吧。」
但是,王花依然冷静。刚刚和诗怜交谈时的脸色还比较难看。
「这时就是要来所谓的以毒攻毒吧。我懂我懂,那就拜托了。」
咻。
有某个黑衣人从头顶上降落到「纯洁教团」之中。
他们抬头看天花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花板已经贴满一群黑衣人。
他们一从天花板降落到地面,便立刻和「纯洁教团」开战。
「感觉事情好像愈闹愈大了……是我害的吗?」
诗怜有些畏缩。她没预测到会有这么多人卷入纷争。
「真的是你害的。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才造成这么大的混乱。」
黑衣人之一拿下面具。
净流寺清水一脸「有够麻烦」的表情站在诗怜前面。
「抱歉……我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什么『抱歉』啦。要是怕给别人添麻烦,那就什么决定都做不了了。既然你是自己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才付诸行动的,就要拿出稳重的态度来。」
「好像事事都承蒙你关照了。」
「没有任何好处的话清水也不会做这种事。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先击溃新的『纯洁教团』不可!」
混战之中听到「不要小看净流寺家!」之类的喊叫。看样子被赶出「纯洁教团」的净流寺一族多数都参战了。
「这边要花不少时间处理。剩下的就由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然后,清水也准备加入混战。
但是,在那之前清水再度回头——
「良太大人,清水要使用以前我得到的『让良太大人自由的权利』!」
「咦?现在吗?」
「没错。因为并没有不能在战斗中使用的规定。」
清水得意洋洋地望著良太。
「那么,战斗之前我要先说清楚。」
「嗯,好呀……我确实是说过你有那种权利没错啦……」
「请您一定要让诗怜幸福!如果没有做到,清水就控告您不履行债务!」
良太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为了清水自己,而是为了诗怜。
「你是不是遭到什么人洗脑了?或者你有双胞胎姐姐之类的?」
「真是没礼貌。如果不是良太大人,清水早就痛揍一顿了。」
清水「哼」了一声,鼓起脸颊。
「清水并不打算藉著这样的权利得到良太大人。如果不靠清水的魅力让良太大人回头那就毫无意义了。」
「你、你这个人……真的很替朋友著想呢……」
清水的身影非常耀眼。
「我们不是朋友!即使清水这么做,我们还是情敌!」
然后,盯著新的「纯洁教团」,清水冲入敌阵。
「好了,看样子自家人就会有个了断了。」
王花往前跨出一步。
往采理的身边跨出一步。
「前帝国的皇帝陛下,请你们快点回去秋之宫吧。」
采理身边的部下拔出了剑。采理静静地接过。
「结果,组织里面最厉害的人还是我。虽然我觉得这样很不舒服啦。」
「如果您是玩真的,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王花的视线转向良太。
「良太,过来这里。你有比挥剑更重要的任务。」
「到底是什么任务啦?」
面对走近的良太,王花——用牙齿划破良太的胳臂。
「哇」
血从划开的伤口渗出。
「比起生死,输赢应该更重要吧。既然你是我的随从,就忍著点吧。」
王花静静地舔著良太的血。
背上出现发光的白色翅膀。
只看颜色的话甚至觉得宛如天使——
酝酿出来的气氛却像是恶魔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诡异而恐怖。
「简直就像是血之女神呢。」
采理不见惊讶之色,淡淡地说。
「这是你的祖先也崇拜过的身影。我没想过竟然会和第一代大司教的后代战斗 切应该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皇帝一族的价值并非由传统什么的来维护,单纯就是靠这种能力而得到巩固。 高贵的家世背景之类的并不是象徵而已。
「我要你好好品尝和沙罗野家作对的下场。」
「很好。我本来就想和王花来一次堂堂正正的决斗。」
采理也拔剑。
先出手的是——王花。
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急速缩短距离。
不知不觉中,王花的指甲已经变得如野兽般锐利。
那爪子看来别说是剜块肉起来,就连夺走半个身体都不是问题。
采理依然冷静,用剑挡下了爪子。
还不能行动。在摸透敌人的攻击之前就出手的话十分危险。
采理一路走来的人生几乎不曾吞败,正是因为她的战术重点在防守。
不冒险,只在安全的时候进攻。
采理这种等级的高手,只要巩固防守,要攻破可说是几乎不可能。接下来只要纠 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等待对手暴露弱点就行。
如果只看到一方在猛攻,也就表示两者之间的实力有多么悬殊。
这次这样坚守的战术也奏效了。
王花的翅膀出现嘴巴,露出獠牙。
手上的爪子只是暖场,真的重头戏在这里。
翅膀上的嘴巴瞄准采理的肩膀。
不可能用剑挡下——
(这招不妙!)
采理选择一口气往后退。
就像是锁定了采理,漆黑的嘴巴彷佛拥有和王花不同的意志直往前冲——瞄准著采理的肩膀。
与其说是感觉被咬住,不如说是像碰到了乾冰。
肩膀尽管流血,却没有多严重的伤害。
「你后退是对的。要不然的话,或许整颗头就没了。」
「这就像是『实力的七成是野性的直觉』这样吧。」
拉开三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两人相视而笑。
「我认为,如果用剑攻击,剑应该会被吃掉吧。」
「你解读得真是好呀。这对翅膀要用物理方式防御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花的脸上浮现王者的风范。
「以我的规则来说呢,就是只有在真正必要的时候才会使出力量。如果这样就能制住对手,那么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解决。我一个人应该就足以成为完全的独裁者吧。」
「不愧是血之女神的力量。」
「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的话大概也得不到人们的信仰吧?因为如果没有天差地远的绝对力量,人类就会反抗,就会憎恨。」
「你说的完全正确。不过,当你这么快就亮出底牌的时候,你的绝对力量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采理的脸上正在流露从容。
这表情让王花厌烦地「啧」了一声。
「这是多么高水准的战斗……」
诗怜待在原地动也不动,望著眼前的景象。她并不是因为腿软才动弹不得的。
自己的命运就要就此决定,她不能别过头去看都不看就这么逃走。
而且即使逃得了,不能阻止采理的话就毫无改变。
因为诗怜没有逃,所以身为友人的良太也陪在身边。
就算不是主人,保护朋友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我还是怀疑自己是否保护得了诗怜……)
尽管不甘心,但眼前正在进行的胜负并不容许任何半吊子的力量介入。
随便插手的话,便会立刻丧命。
虽然想帮忙,却无计可施。
「我看差不多可以发动一次攻击了吧。」
采理收回剑,将剑如长枪般正对著王花。
宛如自己也化身成子弹,自然的进入王花的攻击范围。
王花也露出「这样不妙」的表情。
即使借用伟大祖先的力量,但速度变化方面还是有极限。如果瞬间被拉近距离,可就束手无策了。
姐姐!
诗怜想这么大喊。但是,在那之前王花就被打飞了。
桌上剩的盘子大量地掉到地上。
「王花!」
脑袋理解到情况严重后,良太总算是发出了声音。
受到那么重的刺击不可能安然无事。不对,是很难想像能保住一条命。
所以,王花起身的时候,良太有种得救的感觉。
「你……现在那把剑,是平常你用的那把的仿造品吧……」
「是呀。因为今天彻底就是联谊会嘛。」
既然是复制品,也就没能贯穿皮肤。
「我也遭到你轻视了呀……」
「不过,这要是真剑你已经没命了。」
王花没有回应。因为自己被施舍了一条命。
「为了实行新帝国的策略,我不可能杀死身为皇帝的你。可是,因为我们势均力敌所以下手轻重也变得很难拿捏。请你快点认输吧。就算是复制品,攻击要害的话你还是会立刻丧命喔。」
「我呀,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你应该也知道吧?」
「你继续乱来的话就会输个精光。」
采理脸上的感情消失了。
「我没有说要永远拆散你们姐妹。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在国家上轨道之前还请你们忍耐。这个道理,王花应当懂吧?」
「为什么姐妹非得分开生活不可!」
王花瞪著采理那感情消失的脸,大喊。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说出对妹妹诗怜的想法。
「这么做,随便都可以说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好听理由吧!所以,根本就是大人们自私的判断害得我们姐妹分离!既然舍妹说想回来,我就要战斗到底。就这么简单!」诗怜也不由得紧握双手。
「姐姐……」
王花毫无疑问是为了她这个妹妹而战。
「王花,对你来说诗怜不回去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采理看了良太一眼。
王花双唇紧闭。
像是将一切的不好都一笑置之,王花大笑。
「到头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诗怜著想,只是为了自己而行动吧。什么叫做对我来说诗怜不回去值得庆幸?你无药可救了。你女儿的心智还比你成熟!」
「啊……原来……原、原来你是在打这个算盘……我是因为必须守住新帝国」
采理脸色发白。
自己竟然上当导致脱口而出真心话。
「你说的也是没错啦。诗怜回去的话我的情敌也就增加了。这我不否认。不过一一」王花全身充满著王者的骄傲。
「舍妹虽然幼稚却也是拿出全力竭尽自己的智慧才举办这次的餐会。既然她说想回去,我也就只能接受了。连一个妹妹都无法让她幸福,就等于没有能力让国民和国家幸福。」
不知不觉中,王花的伤势看来也正在痊愈。
恐怕也是受到觉醒的影响吧。觉醒时恢复也较平常迅速。
「冬仓采理,你真是小鼻子小眼睛。你只是个会耍些小聪明的小角色。」
采理再度举起剑。
「随便你怎么说。我赢定了。」
这次连良太都感觉到带著明显的杀气。
糟糕。
采理不打算手下留情。
「良太,助我一臂之力。」
诗怜抓起良太的胳臂。
虽然还没听到回答,却早知道没必要等待回答。
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好。你要小心。」
诗怜朝著良太的胳臂一口咬下。
舔拭良太的血。
彷佛是回忆过往,彷佛是在确认。
一开始还显得慎重的舌头,在逐渐习惯之后,不客气地舔起鲜血。
让人怀念,心跳加速的滋味。
「啊,良太呀。住到这里来之后,我知道我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不管吃多好吃的料理,都取代不了良太的血。」
「如果你还忘不了我的血,意思就是你吃的料理也不是什么好料的吧。」
「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也取代不了。因为,良太的血不只是美味——还有珍贵。」
诗怜的身体长出漆黑的翅膀。
剌破礼服。
与王花的翅膀不同,诗怜没有完全的沙罗野家遗传。
因为她有一半不是血族,而是人类。因此翅膀也不是光的形体,而是具体的形体。 宛如是个吸血鬼。
不过,并不是无力的。
「姐姐,我来帮你了。」
长出翅膀的诗怜站到王花身边。
「不对,不能这么说。自己的命运由自己开创是理所当然的。让姐姐为我而战实在 太奇怪了。」
「诗怜,换地方住之后你成长了嘛!你有稍微念书了吗?」
「我腻了。暂时待在前帝国就好了。」
「有够嚣张。」
姐妹相视而笑。
许久未见的情景。
「诗怜……你闪开。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只能集中精神全力战斗。」
「您用不著手下留情。我会为了自己的未来全力奋战。」
当然,事到如今不可能因为母亲的话就退缩。
「那我就让你无法全力奋战。」
良太站到采理背后。
就能力而言,良太无法参加这场战斗。
然而,采理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同时前后发动攻击。
打倒良太易如反掌,这么一来,王花与诗怜也就不构成威胁了。
「你在这里会死的喔……现在还不是老实人出场的时候。」
「不过,我是王花的随从,诗怜的朋友。这时候如果不出来,我就不是个人了。」 「好吧——首先,我就让你动不了。」一转身,采理便突袭良太。
气息和先前不同。
充满焦躁。
欠缺先前的耐心等待。
如果让她更焦躁,争取更多时间的话就有胜算。
即使面对面战斗——会丢掉小命。
(虽然我是不打算正面对决啦。)
反正,这本来就不是一对一的决斗。
良太把旁边的桌巾用力一扯。
一块巨大的布出现在采理前方。
一瞬间,采理畏缩了。
掌握不到良太正确的位置。
可是,往前冲的采理没停下动作。
就在她被桌巾包住的时候——
背后有两个人全力在追她。
「这种骗小孩子的东西!」
采理把桌巾划成两半,前方却不见良太。
「你猜错了!」
良太挥剑。
这种招式轻松就能防御——但无法阻止后面的两个人。
两只手朝握著剑的手伸去。
采理回头。
如果具备身经百战的采理的能力,一定可以打飞良太,和两名少女好好周旋吧。 可是,面对女儿,采理的心也产生了些微破绽。
剑彷佛在犹豫,划过空中,两人的手趁机抓住了采理的手。
手并不是刀刃,采理并没有皮开肉绽,但要让她握著的拿手武器飞出去已经绰有
余。
喀锵。
剑落地。
胜负已定。
即使是高手采理,也无法赤手空拳打倒觉醒的两名血族。
声音消失了。
诗怜望著采理。
望著采理依然带著杀气的眼睛。
再度,没有声音。也没有话语。
缓缓地,采理举起双手。
「我输了。」
终于,杀气退了。采理的脸上也浮现苦笑。
「皇帝背叛国家,可就莫可奈何了。新的『纯洁教团』看样子也正陷入苦战。」
「那种三脚猫没办法扛起『纯洁教团』的看板啦!」
清水正在驱逐新的「纯洁教团」。
看起来新旧对决是旧势力获胜。
「唉,我又要一个人努力了。我已经习惯这样就是了。」
「母亲大人……」
诗怜非常清楚采理的寂寞。
因为和自己尝过的寂寞,滋味十分相似。
「我不需要同情。因为是我自己自私妄为导致落得这不值得同情的处境。这个结果只是没用的大人输了而已。」
战斗告一段落的楼层响起电梯抵达的通知声。
「哎呀,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呢。我记得已经报警了呀。」
虽然采理不认识,但她想步出电梯的访客看到如此惨状,大概都会大吃一惊吧。 「啊,您就是采理女士吧?」
从电梯走出来的是个头上别著大蝴蝶结的少女。尽管个子娇小,气质以少女而言却出奇稳重。
「你是哪位?」
「咳咳’因为有话要转达给您,所以我远道而来。咳咳……因为一路太拚命了所以咳起来……为什么这里好像灰尘很多……」
「姐姐,你跑到哪里去了?」
在意外的地方碰到怜让良太也吓了 一跳。没想到竟会在日本和姐姐碰头。
「啊,小良,我们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相遇,果然是命运的安排呢。不过,对不起, 在我们来个感动的重逢拥抱之前,我必须完成传话的工作。如果又忘了得再去那边一次实在麻烦。」
「传话?到底是谁要传的?」
不明白对方来意,采理也一头雾水。
「欧文……不对,是一个叫做王渊的人。」
「咦? 」
采理发出有如假音的声音。
「不可能。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一定是冒牌货……」
「以前在东京举办的大胃王选拔赛,您因为参赛时间快到了还跑去吃吃到饱最后比到一半就弃权了吧。如果继续坚持下去的话,一定可以获胜的。」
「为、为什么你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看样子应该是真的。采理也吃惊到嘴巴半开。
「那一天,您因为情绪低落所以在烧肉店暴飮暴食,就在那里,您遇见了王渊先生对吧。」
「感觉好像不是什么浪漫的邂逅……」
良太忍不住吐槽。
「应该是说,为什么会输掉大胃王选拔赛然后跑去吃烧肉」
「因为过了几个小时后,肚子又饿了呀。」
虽然当事人回答了,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那时,王渊先生是这么对您说的吧:『你也是一个人吃烧肉吗?我也是呢。要不要一起吃?』。」
「没错。然后,我大吃得出乎意料,最后那个人泪流满面地和我平分帐单。我要他只付自己吃的部分,他却说身为男人不能这么做。他是想要请客但钱又不够。」
「真的是完全没有半点感动的邂逅……」
「不过,为什么你才第一次见到我就会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你也是那个人的劈腿对象吗?」
采理投以怀疑的眼神。看样子这种程度王渊是可以毫不在乎地劈腿的。
「我不是!我不会做劈腿这种违反道德的事情!我对我弟弟小良是很专一的!」
虽然这话问题很大,但吐槽的话会很烦,所以良太也加以忽视。
「说起来,如果是劈腿,王渊先生也不会告诉我这件事!」
「说的也有道理……那么,你是在哪里听说的?」
「我常常濒临死亡。我是在那个当下,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他的。咳咳,虽然他突然就开始追求我……」
「那个人,总是,总是……」
采理露出又愤怒又厌烦的表情。
没想到,即使在死后的世界王渊还是爱拈花惹草。
「好吧。我就相信你是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王渊的吧。」
「那么,在我忘了之前将话带给您——抱歉了。」
只听到这么一句话,采理便无力地张开嘴。
露出让人联想不到方才还在认真战斗的脆弱表情。
「抱歉了。血目草,采理。如果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全部都是我害的。请你们就恨死我吧。虽然,我是已经死了。因为,我是个小孩,所以没办法只爱某一个人。」
「讲话真嚣张。我就如他所愿恨死他。」
「所以,你们要恨的话恨我就好。请不要连累两个女儿。」
「……」
自己这辈人的言行举止也会对女儿有影响,采理并不是毫无感觉。心里有一部分也是做好了「这是无可奈何」的心理准备。
不过,被清楚化成话语讲出来,带来的威力还是无法想像。
这话带著以前装不知道的事情遭受谴责的震撼。
「因为,没有人可以决定要诞生在何处。也不知道会因此饱尝苦头。但是,大人很清楚这种事情没道理可言,所以不要连小孩子都欺负。」
「我当然知道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对,其实,我什么都不懂……」
采理没看诗怜,也没看王花,只是听著怜说话。
「可惜我连小小的麻烦都不能亲自解决,不过你们两个不会有问题的。最后,虽 然挺不好意思的,我有话要给你们,要先让你们知道。采理、血目草,还有王花和诗怜。」
听到自己的名字,姐妹俩人都轻轻惊呼。
「我爱你们。」
虽然是常见的平凡词汇,但听在采理耳里,还有王花与诗怜的耳里,都有特别的回忆。
「我爱你们。所以,请你们暂时别到我这边来。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在那边更加努力吧——就这样。」
采理当场跌坐在地。
眼泪沿著脸颊留下。忍耐的界线一 口气四分五裂。
这样一来,做什么都没用了。即使想冷静下来,心也是东奔西跑,不受控制。
「我想,您一定有许多感触吧,要哭一会儿也没关系。咳咳。大家会让您一个人静一静的。」
可能是大人之间才有的默契吧,怜看著哭出来的采理依然态度平静。
「虽然我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姐姐你真是干得好。」
「姐姐我很努力吧!小良,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好啦,这点小事还可以。」
良太缓缓地抚摸著怜的头。有缎带碍事所以还满难抚摸的。
「呵呵呵〜好几次濒死还是很值得的〜」
这代价还满高的。
「但是,王渊这个人也真是自私呀。让这么多女生哭泣,这样不太好。」
怜对王渊的评价似乎颇为严格。
「还有呀,他的气质和小良有点像喔。」
「咦?」
「啊,这个我很清楚喔。对谁都能说好话这一点你们很像。」
「可能吧。姐姐,我也很清楚。」
王花与诗怜流露出「为什么?」的表情,怀疑地看著良太。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嘛’我想想看。应该就是良太属于无心之人,但那个人则是充满追求异性的干劲吧。」
「他会一直说要去视察,然后跑到高中或大学的附近闲逛。目的根本就只有去看女大学生或女高中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著想著,好像也对良太不满起来。」
「等一下啦……为什么光是感觉很像,就要连我的印象都跟著变差……」
「良太,你要是不快点想法子改改这样的个性,迟早也会跟那个人一样死于非命 喔。机率满高的。」
「咦?」
「不如这样说吧,我们的父亲大人能活那么久应该只是运气好吧。」
「我、我是莫名其妙啦……抱歉了。」
纳闷的良太深深鞠躬。
不可思议,和王渊一样的道歉用语。
「说个抱歉了就没事的话那就不需要坟墓了。」
「说个抱歉了就没事的话那也不需要葬礼用的祭品了。」
「喂。你们两个不要把我会死当成前提来说话。」
站在良太的立场这对话让人不能接受的地方太多了。
「你放心吧。我在良太死后也会出色地活下去的。」
「我就说不要让我死了!」
「我发誓,良太如果死了,我会负起责任把多的祭品全部吃光。」
「那种不重要的东西不必发誓啦!」
来自姐妹俩的攻击接二连三。
「诗怜,也许我们的共通点出乎意料得多呢。」
「我也是这么觉得。」
两个人笑得发出嗤嗤的笑声。
战场过后,这声音回响得格外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