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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乱 凶华玩弄世界

2063年9月5日记录者月香观察日记(记录者乱崎凰火)

月香失踪了,她常常无预警地消失不见。今天也是突然从原本泡着的水槽里面消失,地板上冒下拖曳物体的痕迹。我家三女儿偶尔会留下这种很像是宇宙生活的痕迹,然后失踪。

她失踪的频率好像是固定的,惨照过去的狂乱家族日记便可发现,月膏会在每个月五号失踪。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难道她又每个月一定要外出散步一次的病吗?

上个月八月五号的话,现在蜜月旅行途中吧。那时候不知道怎样呢。不太记得了,总之,如果让月香到处晃来晃去,很可能会出问题。我每个月都会到镇上找寻月香的踪影。

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好做。

拖曳的痕迹消失之后,我便无法得知她是在这里开始飞行了呢?活着是跑道哪里去了。

我向附近的卖菜老板问问,结果听到冲击性的事实。可能是月香的巨大水母遭到凶猛野猫袭击,不晓得逃到那里去了。

虽然我不认为月香会被野猫危害,但还是会担心,我向卖菜老板道谢之后,跑去他说月香遭到袭击的小巷子看看。

确实,墙壁有烧焦的痕迹,也有打斗过的感觉。但是这痕迹却突然中断,我完全无法猜测月香到底上哪去了。

然后。

我因为太担心而失望的时候,突然,一位女性走过来了。她散发出一种超脱尘世,不太像人类的气息。她看起来非常疲倦,呼吸也很急促,我猜想她是不是生病了而警戒着。

但是那位女性一脸疲倦地塞给我一张纸条之后,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我虽然因为惊讶而出声叫住她,但是女性并没有回头,后来就消失各黑暗幼小巷里面了。

我抱着无法释怀的心情目送她离去,接着才看了看她给我的纸条。

「安心吧,月香会平安回去的。」

我到现在还觉得很奇妙,那位女性究竟是谁呢?

摘录自日本灵异想像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乱崎家的日记

「如果世界分成三份,那就是天国、地狱还有我。」

「什么意思?」

天空之城崩解鸣动得犹如世界末日一般这里是去渡去彦的研究设施。照理来说,这个应该一边激烈震动一边下坠的超大质量物体,内部竟然意外的平静,除了全身承受着强大重力之外,非常平稳。

支离破碎的声音回响着。

从墙壁和天顶的细碎破片散落各处的情况可以判断,这个研究设应该原本就快要坏了。因为浮在空中所以无法进行改装工程,加上高空处的强风,使风化速度比地面上快了许多。因此,它无法承受坠落地面这前所未见的冲击,由内往外渐渐地毁坏。细小的碎片逐渐变成大型瓦砾,许多地方的天顶崩塌,堵住走廊的去路。

相信鸟哭岛上现在正飘着由掉落的破片和瓦砾形成时奇妙雨水吧。

优歌拼命抓紧雹霞的脖子,她被身躯巨大的雹霞抱着。雹霞一边从散落的破片中保护优歌的安全,一边看着天空之城崩解。天空之城摩擦发出的吱嘎声响,听起来好似悲伤哭泣的声音。

雹霞用他不平衡的大手轻松地抱住优歌,他的手坐起来挺舒适的。但要是掉下去可就不好玩了,所以优歌双手环抱着雹霞的脖子。在这么近距离下一看,会发现雹霞眞的很大呢

生物兵器、为了作战而被创造出来的人造恶魔。

他那经过调整,能够完美撕裂他人的身躯,现在正抱着娇小的少女,高速奔跑在不稳定的地面上。

事业因为粉尘与碎片遮蔽而不清晰。他踏着特殊的脚步声,不知道在一片灰色的通路上奔跑了多久,但是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可以用来逃脱的窗户;城堡已经要坠地了,这两个人还没离开天空之城。

原本这么沉重的岩石铁块,应该不小十秒就会摔在地上,但神秘的浮游力似乎还多少有一点效用,让城堡缓缓地逼近地面。天空之城跟鸟哭岛比起来根本不算啊,如果天空之城是乒乓球的话,那鸟哭岛就是桌球桌了;所以,就算砸下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不是这样,哪能让它掉下来啊。

不那个有如集灾祸、灾厄、灾难于一身的母亲,就很可能没理由地打下它。不过,她这次也因为很多事情做得太过头,被凰火削了一顿,应该不会再乱来了吧。

就算是猴子也懂得反省,期待凶华也有这种程度的自制力吧。

「以前啊,」

就算是在这种状况之下,雹霞讲起话来还是悠哉悠哉的。

「当我还是生物兵器的时候,世界分成天国、地狱、还有我,三部分。天国呢,就是大家都能很平常地开怀而笑的世界。表面的世界。既安稳又和平,孩子们会很理所当然地被父母疼爱的世界。」

这是雹霞和优歌都粘不上边的世界。

很理所当然的世界。天国。

「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这是名叫边沁的哲学家提倡的美妙理想。对我们来说是诅咒。优歌,我啊,」

雹霞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所以没有表情变化。

但是他一定在笑吧。

「我是为了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而被赋予战斗义务的恶魔唷。」

「最大多数的」

「对,最大幸福。」

雹霞难得自嘲般地回应优歌天眞的声音。

「那种学说主张,能尽量让越多人获得越多幸福的世界,才是最美妙的世界。我也认同喔,事实正是如此呢

但是在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背后,有着许多得不到幸福的人。为了创造这些幸福,就有人被当成活祭品牺牲掉。」

「嗯」

优歌西湖因为雹霞的话太深奥,难以理解,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优歌又觉得雹霞好空虚的感觉,所以紧紧抱住了他。

身体虽然很大,但是他却比优歌还幼小。

我是姊姊,弟弟没有精神的话,我当然要给他打气啊。

优歌如此认为,这不是什么理论。

「谢谢你,优歌。」

雹霞理解优歌的体贴,恢复原本悠哉的口气。

「为了成就如天国般和平、平凡的世界,总是会在底下创造出无尽的地狱。当我们在这个巨大的星球上每天悠哉地吃饭的时候,同时有许多人没饭可吃而饿死。」

我们之所以不用一天到晚面临死亡,是因为世界上有人替代我们流血;我们在寒冷的冬天可以得到温暖,是因为抢夺了其他国家贵重的石油。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在理想的乐园背后,今天也同样有地狱拓展者。」

通路渐渐布满苔藓。地面是看来很老旧,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的石造地板。优歌有印象。

这里是

正当优歌在思考的时候,雹霞又静静地说道,

「我啊,原本是应该在那个地狱作战的生物兵器。日本这个强大无边的国家,也有着许多敌对国。我就是为了驱逐这外敌而存在的兵器。

当然,国际法禁止开发生物兵器,所以我是违法的,伹是制造我的盖伯克博士,却老是像口头禅一样,不断说;『这是为了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反正确实是这样啦。」

雹霞放缓脚步。

独特的脚步声「哒、哒」地响着。

「结果,我在跟敌人作战之前就先破坏研究所,并杀了博士。我想,到头来我还是没胆量在地狱作战。不过,我这生物兵器的身体,也实在没办法在天国生活。所以,如果把世界分成三等分,那就是天国、地狱,还有我。」

雹霞小声地说着跟一开始相同的话,并轻轻动了抱着优歌的手。

「对不起跟你讲这么奇怪的事情。」

「呃?不会,一点也不奇怪。我完全地很明白。」

优歌连脸颊都紧贴着雹霞。很温暖生物的体温。

家族的温度。

「我啊,出生在名叫姬宫的一族里,没有体会过正常的亲情,而且也没有胆量变成鬼我记得自己总是不上不下的,很寂寞。啊当然跟雹霞比的话,这没什么,但我还是懂。」

雹霞温柔地对谦虚的优歌说道,

「优歌,很奇妙呢。」

「嗯?」

通道通往伸出。如同野兽低吼的声音,混杂在坠落时的声响里面传过来。熟悉的蓝白色光芒渐渐出现。

雹霞没有改变不掉,只是走着。

「我不知道是哪里的神随便决定的命运啦,但是我们狂乱家族所有人都是上不了天国也下不了地狱,半上不下的人。

爸爸在三岁时失去所有家人,每天都好像在履行义务一般,消灭怪物。妈妈被周遭的人当成神一般崇敬,生活上没有任何不自由,但是她的内心却很孤单。」

银夏也在男与女、黑道跟正常人之间摇摆,帝架是因为放纵野兽本能与家族争斗,到头来落得孤伶伶的下场。

千花和优歌诞生在鬼之一族中,成长过程里面完全不知道亲情是什么。至于月香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她应该也差不多吧。

走廊的青蓝色光芒让优歌眯起眼睛。

雹霞则丝毫不为所动。

他也没有向优歌说明为什么走来这里。

只是义务性般直直走向前去。

他毫不在乎地说道,

「大家,都渴望着『家人』喔。」

家人这个词汇的意义有点不明。并不是非得有血缘关系不可呢,或者该符合哪条法律规定?这么单纯的事、不是箴言、也不是大道理,但是可以凭感觉理解家人这么耀眼的幸福狂乱家族所有人都在追求这个吧。

这样的人聚在一起,是偶然吗?

不是很懂神要是不好好工作,偶尔也会失去信用吧。

优歌那被巨响弄得昏头转向的脑袋,暧昧地思考着。

但是因为太吵了,完全无法思考。

「我并不知道名为抂乱家族所在的世界,究竟是天国还是地狱。待在体贴的大家身旁的幸福与背负解救世界这份责任的不幸。我并不讨厌将这些幸福与不幸通通搅和在一起的家人们喔。」

「嗯。」

优歌也同意。

觉得自己称为乱崎优歌眞好。如果有人问起她,她一定能够毫不迟疑地回答:自己能成为乱崎优歌眞好。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所以毫不害羞地说了,

「我很完全地幸福唷。」

活在世界上的人,究竟有多少值可以这样肯定地说呢?

一群白猴呆呆站在那里,后面是粉碎的门,以及去渡去彦睡的小房间。广场的墙壁应该镶嵌了许多青蓝色的石头,但是一半以上都不见了,光芒迁渐黯淡。

看来,就是这些白猴把石头拔掉的。它们手上握着青蓝色石头,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它们并不知道这些青蓝色的石头是什么东西。

「这些青色的石头啊,

雹霞淡淡地说道,

「叫做浮游石,只要对它通了一定程度的电流之后,就会产生强大的浮力。就物理原理层面来说,如此巨大的城堡不可能浮起来嘛。但就是这些石头的关系,城堡才可以飘在天空。

但是你们却不知道这点,在妈妈狡诈的引诱之下把它们拔出来了。只要把石头拿出墙壁,就没办法通电,石头也会丧失浮力,变成普通的石头。结果,城就像这样往下掉了道理多么简单。」

这才是凶华的眞正作战目的。

在漂流到鸟哭岛时,凶华看到雹霞体内的浮游石,并且透过优歌的视线推论出这座城堡是利用浮游石飞在天空的。制造雹霞和建造天空之城的都是去度去彦,所以要推测出青色石头的眞面目,并不是那么困难。

接着就是要怎么样让猴子们拔出石头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想必不需要多说明,当然,白猴子们到现在也总算发现自己被骗,满脸愤怒地看着雹霞。

猛烈的杀气混杂在空气里面。

「劝你们不要把。」

雹霞冷漠的声音令人发麻。

这声音,就算面对十只白猴,仍然没有丝毫动摇。

「你们应该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吧?兄弟们,你们应该还留有这点智商吧?如果想死的话也无妨,我会很迅速地砍死你们。但要是还对生命一丝留恋就摆脱你们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白猴们不知道有没有听进雹霞的话,它们维持着警戒自爱,并进入备战状态。已经失去理性的它们,应该只想着要把雹霞大卸八块以此泄恨吧。

「优歌,闭上眼睛。」

很温柔、很哀伤的声音。

「我不希望你看到我作战的样子之后,就变得讨厌我了。」

「不。」

优歌露出寂寞的表情呢喃道,

「我要看。我看了之后,就可以跟雹霞一起背负罪孽。」

优歌的眼睛充满决心但是却无比温柔。

「我是你的家人嘛。」

「说的也是呢。」

雹霞的声音里面混杂几分无奈。

瞬间白猴们突然冲过来。以不可置信的脚力踩踏地板,直直扑上雹霞!

「很遗憾。」

胜负在一瞬间出现,几乎无声无息地结束。

优歌虽然一直睁着眼睛,但是什么也没看见。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移动到小房间门口、那道被破坏掉的墙壁前面了,后方传来肉团掉在地上的啪滋啪滋声。

战战兢兢往后面一看,白猴们被大卸八块躺在地上。

雹霞连看都不看它们一眼。

「你们的反应能力、肌力和武装都太低落了,不足以战胜我。」

雹霞的大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握着光剑。这是过去曾经看过,雹霞常用的武器。刀刃「锵」一声收起,刀柄也放回腰际。优歌紧紧抱着雹霞。

「」

说不出话,只觉得,抱着他应该可以安慰他。

「只有这个还是很不习惯呢。」

雹霞在原地呆站了片刻。

然后对这正面小房间的中心说道,

「博士最大的失败,就是替我设定了『心』。像我这种胆小鬼,每杀一次人就会受伤一次的生物兵器,怎么可能在实战中派上用场嘛!」

「黑色十三号,你讲话很刺耳耶」

声音比之前听到的更乾枯。

好像是从急促呼吸之中勉强挤出来的老人声音。

雹霞早已毫无感触,进入房间,低头看着全身插满管线、躺在床上的老人。这并不是亲子再会这种窝心的场面。

雹霞痛恨创造出自己的异常人工生命开发研究所到足以将之破坏。相信他一定也痛恨着去彦吧。痛恨到想要杀掉他。

去彦那张如死灰般的脸转向雹霞,不知为何,他竟然再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来很开心。

「我没想到可以再见到你。」

雹霞好似故意忽略这番话般,扛着优歌走到去彦身旁。去彦的身体微微颤抖,脖子上的静脉浮起。

雹霞静静地观察着他,最后叹了口气。

「去渡博士,你还活着呢。」

总觉得他的声音带有几分亲近感。

「不过马上就会死了吧。博士,你不逃吗?这座城堡正朝地面坠落喔。」

「哼,我有把你设定成这么别扭的个性吗?」

「我想应该是妈妈影响我的。」

雹霞蛮不在乎答道。去彦苦闷地笑着说,

「呼呼呼,妈妈啊我有听到传闻。十三号,我看你每天都过得挺快乐的嘛!」

「快乐、快乐,快乐过头了呢,甚至让人觉得不愉快。对了博士,不要叫我什么十三号。我不喜欢被人家用数字称呼。」

房间明明就跟城堡一样坠落着,这两个人明明就三年没见了,明明应该彼此憎恨着对方,但是两个人却像是一天到晚见面的老朋友一样聊着天。

「喔,那么就像以前一样叫你罗贝斯吧。」

「罗贝斯?你有这样叫过我吗?」

「你不记得啊?哼心里防卫的效用吗?虽说盖伯克士也是为了防止你的精神完全毁坏,伹是没想到眞的会帮你安装自动删除讨厌的记忆跟猛药没两样的失忆合成药呢。我想研究所时代的记忆应该清得差不多了吧?」

说着难以理解的复杂话题。

「也罢,现在的你叫什么?」

「雹霞。」

「雹霞啊原来如此,是中国的武神不应该是从恶魔来的吧,这名字是谁取的呀,意义深远喔雹霞啊。」

去彦用满布血丝的眼睛,痛苦地看着雹霞。

「你现在幸福吗?」

这是爱操心的家长关心许久不见的儿子的口吻。

声音认眞到甚至让人害怕。

但是雹霞却用足以让人没力的悠哉口气答道。

「啊?还算蛮幸福的啊?」

「呼,呵呵呵。」

因为这回答太干脆了,去彦笑得很妙。

「我很羡慕你呢。」

犹如忏悔般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是为了可以像你对盖伯克博士一样来残杀我呢?活着只是想到这里来看我呢?虽然我没兴趣知道但是我觉得最后可以遇见你,是一间值得高兴的事。虽然很意外。」

「最后?」

雹霞冷淡地回答优歌的疑问。

「嗯,博士的身体应该已经没救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平淡声音。

「细胞已经开始坏死了呢。博士,你在寻找那些白猴的材料时,也唇边找到古代的病原体了吧。随便闯进密闭的遗迹里面,有时候就会遇到这种事。木乃伊的诅咒可是相当有名呢。

免疫力差的博士很快染病,然后就像现在这样逐渐步向死亡。依我来看,他的寿命早就该结束了。现在博士还活着,眞的事医学上的奇迹了。」

「我还眞事给了你令人讨厌到几点的分析能力呢!还好啦毕竟我也碰过医学嘛。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快完蛋了。就算想逃也没力气了,那么还不如直接华丽的死去比较好。」

空虚无力,悲惨寂寞的声音。

「对我这无药可救的人生来说,事可遇不可求的疯狂结局。」

这已经是孤独士的自言自语了。

「我想一直被讥笑是猴子,想否定像猴子的自己。结果为了找到能够认同自己的人,为了创造而醉心于科学之中。

就算是这样,那种人依然没出现,落得毫无疑义再这里死去的结果!我的人生我的愿望、我的生命究竟算什么?」

悲痛、嘶哑的声音充满好像要四岁喉咙般的悲伤之情。

雹霞没说什么,只是很微妙地保持安静。

去彦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唉,我眞想被人类疼爱我想被人爱啊!神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愿帮我实现?我祈求过好多次了!

我为了实现愿望做过许多努力!但是神竟是如此不慈悲!我的人生究竟有多少价值?生得想猴子,活得像猴子,连死都要死得想猴子吗?这就是我的命吗?」

呐喊声里面已经混着血迹了。

优歌被老人的咆哮压制,连话都说不出来。

去彦他眞的是快死了。只见他疯狂地咒骂神,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不断诅咒世界,渐渐死去。

啊,怎么有这么可悲的人呢?

比优歌还不幸的人,就在眼前。

「不对。」

优歌因为看不下去了,扭曲着脸庞叫道:

「不对、不对,你错了!」

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孩子气,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为了这个,她好似要扯碎肺部一般奋力地吼着。

「伯伯为什么没看到?为什么误会?笨蛋、笨蛋!伯伯身边不见有了吗?很重视你的存在明明就有希望你能幸福的存在啊!」

听到优歌的怒吼,去彦相当困惑地安静下来。

天空之城逐渐逼近大地,风压越显强劲。

瘦弱的老人一脸茫然。

「在、在哪里?」

颤抖的声音如同孩子般无助。

「重视这样的我,像猴子一般的我的存在,究竟在那里?」

优歌挑起眉毛对浑然无所觉的他怒吼,

「就是猴子们啊!」

然后像连珠炮一般说道,

「你创造出来的猴子。你眞的没有发现那些白猴子们的体贴吗?你一位猴子们为什么要绑架我?它们是希望让你至少可以安心地走,所以才把跟你一样是人类的我抓来,希望能让你高兴一下啊!

所以猴子们就算被饭店的陷阱弄伤也不肯停止,然后也没有加害于我。那些猴子们虽然长相有点可怕,但是它们眞的很重视伯伯耶!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不能理解?」

优歌直到刚刚才察觉到这点。思考过猴子们的行动之后,得出的结论便是这样。当然也可能是误会,眞相到目前依然不明但是优歌却深信如此。

所以她才大叫。用诚挚的声音。

「所以你既不会孤单地死去,也不会永远孤独啊!你死得很幸福耶!很杓可以被这么多对象重视的耶!伯伯,你太任性了啦!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这么绝望?」

优歌紧紧抓住雹霞。在她有生以来,这应该是第一次眞的动怒了。

「伯伯的态度给了那些猴子们很大的伤害耶,救跟那些取笑你的人伤害到你一样!你没有发现吗?」

优歌「呼」地喘了口大气。

优歌把想叫的事情都吼完之后,突然觉得很丢脸,满脸通红地磨蹭着雹霞的侧脸。连她都觉得做出不太符合自己风格的事?

去彦用难以置信、如同置身梦中的表情看着优歌,低声说道,

「你眞的是天使吗?」

然后神色安稳地看了看天花板静静地呢喃道,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呵呵,神这家伙创造出来的命运,到底要多么捉弄人才甘愿啊但是,也不错」

声音渐渐干涸,最后只听得到细微的声音。

「原来如此」

疯狂的博士去渡去彦露出摆脱诅咒的清朗神色。

「猴子也好。猴子也好啊。」

低声说完之后,突然动也不动了。

全身松弛,失去力气,也不眨眼了。在充满喧闹声的小房间里以迎接人生结局来说,是个气氛有点不太搭调的舞台上,充满罪恶与悲伤的博士永远安息了。

「伯伯?」

优歌无法理解他再也不懂的原因,发出困惑的声音。

当然,她心里其实是理解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她无法认同,也不想认同,所以只能困惑着。

「优歌。」

雹霞温柔地摸摸优歌的头发,道出事实。

「他死了。」

一瞬间。

连优歌都没有预料。

眞的不是自愿受到情感影响。

「啊」

明明就是背叛自己的可憎博士。

相遇之后,明明就没有多亲密。

好奇怪。太奇怪了情绪突然觉得很悲伤,很空虚。

「是喔。」

小声说完之后,优歌哭了。

依照约定哭了。

就像考完试之后要打分数一样宴会结束之后也得收拾残局。在尽情大吵大閙之后,负责善后的工作可是苦差事,甚至是酷刑,就连凶华都露出极度不耐烦的表情。不过这是报应,请你尽管受苦吧。

一如往常,荒诞无稽的宴会原则上告一段落。隔天,天空之城坠落,使鸟哭岛改变外型,同时也带来一群发傻到快要掉下巴的白猴子。

它们正在凶华的三寸不烂之舌辩驳之下,相信乱崎家于天空之城坠落并无关系,但是失去去渡去彦这个主人之后,不禁令人怀疑它们今后是否能正常生活。

凶华在因天空之城坠落而撞出一个大坑的鸟哭岛中心,饭店正面处,一脸不耐地看着排排站的白猴们。

「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么会来拜托本姑娘凶华?」

白猴们带着求助的神色围住凶华,好像正在问凶华「自己今后该如何是好」。凰火并没有异常到可以接收念波,所以无法得知它们的对话内容。

去渡去彦死后,这些猴子们似乎变得很依赖凶华。它们因为丧失主人,所以逐渐无法安定自我。关于于这一点,凶华给了它们饭吃,又可以与它们沟通,所以猴子们应该是本能地认为只要跟着她,就不用担心没饭吃,也有个人可以带领自己。

这道理并不难懂。这些为了照顾去彦起居而被创造出来的猴子,如果没有服从于某人就会觉得不安。性格如何姑且不论,但是它们能感受凶华相当吸引人的魅力特质,也并不奇怪。

只是,她原本似乎也打算欣喜地说出老套的「愚民们,尽管崇拜我吧,哇哈哈哈!」这一类的话,并且建立独裁政权,但是乱崎家一行对鸟哭岛来说毕竟是外来之客。可以的话,眞希望可以早一秒离开这个疯狂的岛屿,而凶华也不至于没志气到乐于支配猴子,她一脸困窘得看着凰火。

「凰火」

凰火当然笑得像个圣人一般答道:

「自己种下的因,就要自己承受结果。」

「凰、凰火!你这个冷血男!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眞是看错你了!你老婆有麻烦了耶,就算有人叫你举起地球,你炤做也是身为丈夫的」

凰火彻底忽视凶华,目光转到从饭店大门走过来的西仓身上。

凶华这次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一边一副很难以启齿的态度对凰火小声说道,

「那个凰火先生。」

「西仓先生,你有向灵异现象对策局请求救援了吗?」

基本上客机还是坏的,没办法回去。要回到心爱的温暖小窝,只能以来灵异现象对策局救助。这让凰火重新体会到自己眞的遇难了。不过也因为遇到太多倒霉事,是不是遇难反倒

无所谓了。

西仓甩甩垂在头边的辫子点头回应。

「是,联络上了。只是应该说出了点问题吗总之发生紧急事件了。」

「是喔。」

「灵异现象对策局为了救助乱崎家啊,因为事先知道他们会让搭乘的客机坠机,早已准备好的备用飞机那家客机停靠的机场,员工据说进入无限期罢工状态了。」

「啊」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喔。

凰火满面愁容,凶华也不吵闹了,神色紧绷。

西仓勉强挤出话来。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无法前来援救。」

「你说啥?」

凶华听到他的话之俊突然叫出声。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现在起的几天之内一个不小心会拖上几星期、甚至几个月,我们都得在这个只有海与森林的小岛上,被这些只有蛮力的猴子围绕,等待不知道几时才会来临的返乡日吗?」

「是是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还『就是这么一回事』咧!去死吧!」

凶华抓起脚边的石头往西仓扔去。

「咿」

凰火从旁边单手接下这颗不算慢的石头。

「凶华,这不是西仓的错把,不可以丢这种会打死人的石头。而且就是要有天数限制才好玩啊!也就是说,我会失去大半夜跑到便利店毫无疑义地看着漫画,活着在高速公路上狂奔尬过汽车创造都市传说,还有帮在家里客厅午睡的凰火脸上涂鸦等,这些頽废太太每天很理所当然的生活乐趣吗?」

「你还是把贵重的人生用在有点意义的事情上比较好。」

凰火稍稍扳起面孔,但还是随和地转头向西仓。

「不过救援队来到可能性眞的很低吗?」

「不,不会,为了重要的乱崎家各位,我想救援的客机应该很快就会从其他机场从出发」

家族听到西仓的话都放心下来。

「但问题出在食物上。」

西仓极为困窘地说道:

「之前的作战把饭店的储备粮食都用光了这楼下去不消三天,我们就会没饭可吃了。而且光是我们还好,要是算起白猴们的份那是眞的完全不够。加上猴子要是饿过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那个」

非常抱歉西仓用蚊子叫般细小的声音道歉。

他又没有作错事。

而且食物会用光,毫无疑问,是凶华的宴会造成的。

凰火发现最近自己越不高兴的时候,表情越温柔。

他笑得像神佛一般,对根究就是万恶根源的老婆说道:

「啊,凶华,你还活着的时候只要你还活着,就会让众人陷于不幸之中呢。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是宇宙的毒害,希望你能立刻死去。」

「你说话挺过份的耶。要是伤了本姑娘凶华纤细脆弱的心该怎么办?要拿你的命三条来还我治疗心伤的费用喔。」

「我想内心纤细的人并不会这样威胁人。」

情况糟到极点的夫妻感情有如从斜坡上住下滚的石头。在这一触即发的状况中,只有猴子们求援的声音不休休。

「唔」

凶华若有所思地看了猴子们一会儿,拍了一下手。

「嗯,凰火,高兴吧!我想到一个妙计了。」

「你想到的事情不是都没好事吗?」

「你这么希望我杀了你的话就不要客气,只说如何?嘿嘿,本姑娘凶华若然是全知全能啊。在这无技可施的恶劣情势之下,还可以想到足以翻盘的妙计。猴子们,听好了!」

凶华用一如往常的演说口吻,对丧失主人,已经完全失去自主性的猴子们说道。猴子们犹如听取神启一般,静静地看着凶华。

凶华得意地叉起双手,用「行动电话」对所有人说话。这声音连凰火和西仓都听得见。至于孩子们,则应该在饭店里面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他们还以为今天就可以回去了,眞是可怜。

凶华一脸哀凄。

「你们眞的是多灾多难。失去主人的悲伤、寂寞、失落感本姑娘凶华可是感同身受般深痛地了解啊。」

「凶华小姐为什么可以这么认眞地说谎呢?」

「我认为,那是因为凶华的脑浆里有着一般人类所没有的细胞。好比说骗人C细胞一类的。那种骗人C细胞有着破坏大闹内掌管罪恶感官部位的功效吧。」

「那边那两个,等等准备受死吧。」

「你们失去主人,想要依靠本姑娘凶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本姑娘凶华是神,只要我愿意,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救赎你们。很简单的呀。」

恶性细胞骗人C细胞会引发空口说白话、欺诈、吹牛等症状。

「很遗憾,本姑娘凶华又不得驻足此岛的理由。虽然很想指引你们但似乎不太可能。」

白猴们露出不安的表、情,凶华则是很可靠地微笑说道,

「但是,放心吧,本姑娘凶华会指定一个代替我的人,成为你们的王。你们要是服从于他,这座岛就可以远离灾难,并且保证你们永远可以享受美味的料理,与平安的生活。」

猴子们信了凶华的谎言,齐声欢呼。

另一方面,凰火等人因为这出人意表的话而困惑。凰火心想:该不会是想要遍个大谎话骗过它们吧?与是连忙叫了凶华。

「凶华?

然后那个乱崎凶华呢。

「那就是这个皮耶尔啦!」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指向西仓。

而西仓突然接受到白猴之王这莫明其妙的职位,瞬间无法理解,呆在原地,但是立刻瞪大眼睛说道,

「呃等、请等一下下啊!」

他慌了,这也是当然的吧。

「我、我怎么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啦!凶华小姐,我无法理解您究竟在想些什么」

「皮耶尔啊,你先安静。你有没有听过君权神授的例子?王的地位自古以来都是神所赋予的。反正,我看你要是回去日本,也只会被恶劣的同事欺负,在不知道自己存在意义的情况下虚度光隂。

但是要是你留在这里,虽然是猴子国度,但你还是一国之王。我想哪种人生比较有趣,应该很明显吧。」

「怎么这样这种做法太蛮横了啦。对、对我来说」

凶华叉着手,自大地对慌乱的他说道,

「负担太重?这种事情是谁决定的?世俗、世俗,太嫩了你!且看本姑娘凶华帮你撕下被世俗眼光贴上的标签!

皮耶尔啊,你并不像你自己认为的这么渺小。包括你做菜的本事,每当遇到状况时你表现的行动、思考本姑娘凶华都相当认同。你是个适合当王的人,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西仓默默听着凶华强硬的话语。

并且深思。

说不定,他是第一次像这样受到他人认同。凶华的话明显地动摇了他。

凶华也不等他回答,又径自将声音变为念波。

「今天本姑娘凶华在此宣告!你们的王去渡去彦已死,但是比他更棒的王,皮耶尔西仓将会引导你们到幸福的过渡!今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是通往崭新未来的第一步!」

得意忘形地说出不得了的话。

「本姑娘凶华在此宣告,凶华人民共和国独立!」

这个话题还要继续啊?

凰火满脸愁容。建立一个满是妄想的国家不太好吧!

「皮耶尔是国王,你们是国民,本姑娘凶华是神!法律自己想。看我赏赐名为自由的宝石,给过去一直受到去渡支配的你们!」

凶华的演讲对单纯的猴子产生极大效果,猴子们好不怀疑地欢呼。凶华心满意足地看着它们,转过身子朝这边走来。

「好了」

推了西仓一把之后,她像猫一般笑了。

「今后该怎么办,由你自己决定。你不用再看人脸色了。能不能用你的善良和体贴,拯救那些可悲的灵魂呢?」

「」

西仓注视着猴子们。强迫出生在世,只能听从去彦指示而活的生物兵器们。西仓虽然好像想到什么,但又马上皱起眉头,接着像是死心了但是却又带着展望未来的神情微笑道,

「凶华小姐眞的很任性。」

「废话。哎呀,你安啦。我回去之后会威胁国家认同凶华人民共和国独立,并且会让它们提供食物与客机。这么一来,就可以打发不少无趣的时光了。」

「我从之前就想说了」

凰火悲惨地叹了口气。

「凶华,玩弄世界很危险的,不要这样吧?」

「谁要罢手?」

凶华反而一副拽样地说道:

「这么有趣的玩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找的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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