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之中。
我嗅到了一股异常怀念的气味。
勾起了儿时在泳池竞赛的记忆。
——啊,没错。
这味道无疑就是……
「……咦?」
就在这时,我恢复了意识。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到模糊的视野中。
看来我正躺在某处的床上。
「……!」
瞬间,我感觉一阵钝痛爬遍全身。
疼得最厉害的当属右手手腕。
我不由得举起右手,只见手腕上扎着纯白的绷带……咦,绷带?
这,难道是……
「……啊,这样啊。」
记忆如拼凑拼图碎片般缓缓重组起来。
不过,那上面描绘着的是无情的现实。记得我在芹泽家的楼梯犯晕,之后——
「哦,你终于醒了啊,步。」
「——!?」
我闻言瞬间勉强疼痛的身体坐起来,这下视野总算恢复正常了。看向床边,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高肩阔,穿着运动装的男人。男人留着一头茶色短发,打着流行的红色领带,身上还微微散发着氯气的气味——
「——哥哥?」
没错,站在那里的就是椎名驱。
现年二十一岁,在读大三,正是我的兄弟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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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拼命整理着一片混乱的思绪,同时开口问道。
哥哥唉地轻叹一声,说道:
「喂喂,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可是为了可爱的弟弟特意赶来的啊。大概三小时前,有个自称是步的责编的人打电话到老家,说你倒下了。」
「那,这里果然是医院啊?」
「当然了。医生诊断说你过劳。而且倒下的地点也不好。你好像倒下后就滚落楼梯了?虽然检查结果说你脑袋没异常,但浑身都磕伤了。最严重的是右腕扭伤,要两周才能痊愈。」
哥哥说着轻轻提了下领带。
啊,大概就是因此才绑上绷带的吧。估计是下意识想用手保护身体才扭伤的。不过,自己居然是过劳倒下……
「可是,为什么哥哥会来?桃香小姐联络的是老家吧?」
「老妈给我打电话,我才来的。我也给你发邮件说过的吧?从一周前起我就在这附近的大学进行合宿。所以,身为离你最近的亲人,我就来看你了。真是的,都打扰到我练习了。」
「呃……对不起。」
「不必道歉。我反而觉得很高兴哦?步在上中学前放弃游泳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你不也找到能为之拼命到倒下的目标了吗?。写小说就这么有趣吗,椎名步老师?」
「拜托了,不要连哥哥都叫我『老师』啊……」
我按捺住羞臊,如此说道。哥哥闻言微笑着说了声「抱歉抱歉」后,站了起来。
平时的哥哥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轻佻的大学生,但他其实是个纯粹的游泳选手。自年幼时起就在全国大赛中屡获优胜,现在还被选为全国强化选手。最擅长的项目是自由泳,在这方面他堪称逸才,被评价说就连在奥运会上获奖也并不是梦。
而我在目睹了哥哥的泳姿后,放弃了自己最喜爱的游泳。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我仍有点……不,应该说非常不擅于和他相处吧……
「话说,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说到这儿,哥哥的表情异常认真。
「其实我,找到喜欢的人了。」
「……那个,哥哥?你突然说些什么啊?」
「不,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哦?直截了当地说吧,我从小就像把游泳当成了恋人,所以这次也许是我的初恋。而且还是一见钟情。」
「也是,哥哥从小就整天游泳……就算有女孩子告白,你也以『游泳优先』为由拒绝。于是,你喜欢上了一个怎样的人?大学的朋友之类的?」
「啊,她也是你的熟人哦。直到刚才还在病房里,不过现在去一楼的商店买晚饭了。」
「咦……我的熟人……」
难道是夏目?
她长得蛮可爱的,能令哥哥一见钟情也不足为奇。但大学生对高中生出手毕竟有点……
「对了,对了,她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记得是姓芹泽吧。」
「……」
……不会,吧。我的心脏可不好啊,这肯定是哥哥为了笑话晕倒而卧床的弟弟才开的小玩笑吧……
「不要紧。虽然岁数有点差距,但这不是问题。」
「你果然喜欢上了汐音!?」
「这样啊。那孩子的名字叫汐音吗。我会铭记于心的。对我来说她就是天使。」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假的吧——————!」
为了逃避眼前的现实,我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装在床上的护士铃,拍拍拍!给我从梦中醒来!未来的奖牌获得者,国民的期待之星变成魔性小学生的食饵了!
「喂,步你没事吧。你脸色一片铁青啊。」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拜、拜托了哥哥,请你重新考虑一下。汐音的确很可爱,可她还是个小女孩……」
「不,那娇小的身体反而更棒。」
「末期!这发言怎么想都是风祭病末期患者的病例啊!」
「算了,先不说这个。」
「先不说!?」
我可不觉得这话题该暂且搁置!之后像哑弹那样爆炸会很可怕的!
「呐,步,难道说你工作不顺利?」
「呃……」
哥哥认真的语气把我吓了一跳。
「在游泳的时候你还未曾过劳倒下。找到热衷的事物是好事,不过要是累了的话,也可以找人谈谈心哦?」
「哥哥……」
「不过,只有妥协做不得哦?我若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是绝不会妥协的。就算工作没有不顺,妥协了的话最终后悔的将是自己。」
「……」
哥哥的话令我感觉异常沉重。
不愧是日本顶尖的游泳选手。
他并不是光靠才能一直游到现在的。正因为有着决不妥协的努力,他才会被选为全国强化选手。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哥哥,所以才会担心我这个弟弟——
「而今天,我有了新的梦想。我要为了汐音酱夺取奥运会金牌。」
「拜托了哥哥,这话题不是暂且不提吗!」
「我已经想好获奖时的采访感言了。『正因为有她在,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知道真相后大家都会僵住的吧!」
其证据就是我的后背已经僵直了!
啊啊啊啊啊啊,神啊,我该怎么办。哥哥的病症比我还严重啊。难道这是风祭莲的诅咒?难道因为今年夏天我拒绝像往年那样帮他做同人志,所以他就怀恨在心化作生灵附身到哥哥身上……
「……老师?你醒了啊?」
「啊。」
病房门前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我转眼看去,只见汐音,夏目和桃香小姐三人出现在了那里。
……不妙。没想到她们比护士早到一步。
想起来,记得哥哥从小只要定下目标,就会一路勇往直前。这个人就算趁势向汐音求婚也不足为奇。若是他们俩因此要在将来结婚的话……咦?在户籍上汐音就成了我的弟妹?那样一来,岂不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听到「诶嘿嘿☆,早上好,大哥♪」——
「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来的吧!?再说,这种情况下,汐音可不是我的弟妹,而是嫂嫂吧!」
「步,你真的没问题吗。果然是撞到脑子了?」
「我头痛的根源无疑就是哥哥你吧!总之,汐音还是个小学生啊!所以,你要是对她出手——」
「哈?小学生?你在说什么啊?」
哥哥愣愣地说了句后,补充说道:
「我说的女孩子是你的责编哦。」
「咦……」
我情不自禁地看向站在汐音身后的桃香小姐。
……不,慢着。
桃子老师确实也姓芹泽,也相当娇小可爱……
「哥哥,桃香小姐早已不是能称之为女孩子的年纪了吧?」
「……」
我话音刚落仅两秒,桃香小姐扔出的甜面包就直接击中了情不自禁说出真心话的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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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哥哥你太失礼了!明明桃子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是。万分抱歉。所以你就别再对我投死球了。」
时间是下午五点过后。
我坐在病床上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不,实际问题是我们称今年已经二十×岁的桃子老师为女孩子实在有些勉强,不过,即使是为了我的作家生涯,我也决定将明确的回答带到坟墓里去。
顺带一提,哥哥已经回去了。
我还得留院观察三天,但哥哥以亲属的身份办完住院手续后,说了句‘我还有练习’就走了。做事依旧这么雷厉风行……不过,在最后他还是厚颜无耻地把自己的邮箱地址给了桃香小姐。
「桃香小姐,你不会和哥哥结婚的吧?」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非得和今天才刚见面的人结婚。看我没给他邮箱地址就知道了。虽然椎名变成小叔看似很有趣。」
「真是难以想象的叔嫂关系啊……」
「比起这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是的,我说过要注意管理身体状况的吧?接到汐音和秋月的联络时,可把我急死了。」
「唔……害你担心真是抱歉。」
似乎我倒下时汐音马上就察觉到了异变,给我叫了救护车,随后还联系了桃香小姐。
「老师,你的伤怎么样了?」
「啊,嗯。虽然右腕扭伤了,但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大概是因为打过点滴,身体也好了很多。比起这个,真是谢谢了,汐音。是你帮我叫救护车的吧?」
「……不是的,那时我手足无措,什么都做不到。只是,因为夏目姐姐吩咐,我才……」
「啊,其实那时我也很焦急。不仅步倒下了,小汐脸色也苍白得像是要马上倒下。不过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肯定是太过劳累了吧?」
「嗯,大概是这样吧。」
最近我的睡眠时间太少了。大概也有第三稿已经上交的原因,导致绷紧的弦一下切断了吧。嗯,而且之前自己也曾因中暑倒下,或许体力也不足吧。
「不过,这下后记就有捏他可写了。」
「你还真是个轻小说狂啊……没必要连这种事当作捏他啊。另外,你的工作没问题吧?你手受伤了吧?」
「嗯嗯。不过,我想交上去的第三稿大概没什么要改的了,到作者校验的时候伤应该也好了。」
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号,虽然要住院三天,但在病房应该也能进行最终稿的修订。而且这份第三稿,恐怕已无需大改……
「……」
瞬间,不知为何,刚才来访的哥哥说的话突然在我脑内回响。
……妥协的话,最终后悔的将是自己。
「……!」
……没错。
我想起来了。
我倒下前感觉到的违和感。
那是——
「椎名,关于第三稿。」
这时,桃香小姐开口了,仿佛要代我说出那份违和感。
「你真的觉得有趣吗?」
「……是啊。至少我觉得自己尽力了。而且,在交初稿时桃香小姐也说很有趣——」
「别误会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觉得有趣的是后半部分。」
「可是,你不是说前半部分也中规中矩的吗?」
「嗯嗯。在从初稿到第三稿反复改稿过程中,故事的完成度增加了。椎名也增强了喜剧部分。就现在这样大概也已经达到相当商业的水准了。但是——」
我不认可。
桃香小姐直截了当地断言:
「刚才我重新看了遍第三稿,有了新的想法,椎名你应该能写出比这更有趣的故事。」
「——!可是,照现在这样,再精益求精……」
「唔,正因如此,所以要摧毁。」
「……摧毁?」
我不禁反问道,桃香小姐「没错」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以椎名步的责编的身份,对我说:
「前半部分想要再提升喜剧效果很困难。正因如此,我们将这部分,按文库本换算大概三十页的内容删除吧。就这样将作品摧毁一遍。然后利用删除腾出来的三十页,插入一个全新的桥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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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子老师你在说什么啊!」
夏目马上就反驳桃香小姐的话了。
「这太乱来了!离截稿期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说要删掉内容插入新的桥段……而且三十页不是一个短篇的量吗!」
「但我觉得这恐怕是最好的方法。我重新看一遍之后感觉,前半部分不管再怎么提高喜剧性,都显得太过冗长拖拉了。那就干脆删掉更好。然后再将新桥段补充到后半部分。」
「可是,竟然要删掉好不容易增强了趣味性的部分……而且,步的作品不是已经达到商业水准——」
「不,夏目,那是不行的。」
我紧紧握住右拳,打断了夏目的话。
「我想写的并非只满足商业水准的作品。我想写的是『有趣』的,能让我自己认可的作品。……这次桃香小姐的话令我明白到,我内心深处还对第三稿有所不满。」
这肯定就是那种违和感的源头。
而要消除它就得——
「桃香小姐,你说过刚才重新看了遍第三稿吧?要是你现在就带着原稿的话,能给我吗?可以的话,请把笔也给我。」
「等一下,步,难道——」
「嗯嗯。我现在就开始改稿。虽然没有电脑,但我还是要找出删除的三十页内容,再写一个新的桥段。」
「这、这肯定不行啊!你刚刚才累倒,伤也还没痊愈!改稿至少等到出院之后……」
「那可不行。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号了,这次改稿或许会举步维艰。截稿日期也已经快到了,所以我想抓紧每一分时间。」
打个比方,迄今为止的改稿就类似于治疗体内的擦伤,一点点地修正,将原告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就像在治疗一些轻伤一样。
但我接下来要进行的改稿则是移植手术。
并不是要治疗擦伤,而是要将报废的内脏[部分]整个摘除,换上新的。当然,这次的危险会比以往的改稿大得多。新写的桥段如果不行的话,就必须得重新再写。而且很有可能会摧毁故事自身。
然而,即便如此——
「拜托了,桃香小姐。」
「明白了。我把带着的原稿和笔借你,你马上就开始改稿吧。」
「……!为什么桃子老师不阻止步啊!?步可是老师你负责的作家啊!你该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才对吧!」
「没错,正如秋月所说,关心负责的作家的身体也是编辑的工作。可是,尊重负责的作家的意见也是编辑的工作吧?这时候我要对椎名说『第三稿很有趣,就作为终稿吧』是件简单的事。但那就成妥协了。」
「妥协?」
夏目返问了一句,桃香小姐继续解释道:
「我们是团队。因此,有些时候必须得指出对方的缺点。大概提出些中听的意见推进工作可以避免发生争执,编辑和作家也都会乐得轻松。但这绝不是对作家『温柔』或『关心』。这种做法只是妥协罢了。妥协到最后是不可能诞生出有趣的作品的。」
「……!」
「这业界里也有些只能听得进好话的编辑或作家。也些人能若无其事地出版自己都不觉得有趣的书。但我——我们应该不同于他们。我想和椎名还有秋月一起创作出更有趣的书。所以我才会对椎名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意见。因为我相信椎名一定会接受的。」
「可要是因此演变成无可挽回的争吵那该怎么办啊!桃子老师说过轻小说是要靠一个团队创作出来的吧!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让自己负责的作家胡来,最后造成团队分崩离析,作品失败的话——」
「没事的,夏目。」
我用左手从桃香小姐那里接过原稿和笔,同时面露微笑,想尽量令夏目安心。
「我觉得构筑不会轻易出现裂痕的信赖关系[团队],也是身为编辑的桃香小姐和身为作家的我的职责。所以,我不会因这种事和桃香小姐吵架的。」
「步……」
「而且,能得知故事的不足之处,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桃香小姐点醒,我自己都无法认可的故事就将付梓成书。这对作家来说肯定是件极其不幸的事。」
「即……即便如此也还是太乱来了!惯用的手扭伤了是不可能修正原稿的吧!重新考虑一下吧!现在的原稿就算不修改肯定也能令读者满意——」
「连作者都无法认可的故事,读者看了怎么可能满意啊!」
一时冲动之下,我对夏目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真心话。
「——对不起。突然冲你吼了,实在抱歉。但刚才那就是我的想法。我知道夏目你担心我,也很感激。但夏目,」
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想?
我盯着夏目的双眼,如此问道。
「自己都不认可的原稿或插画做成书,夏目你会觉得幸福吗?」
「……!」
「不会幸福吧?我们大概还没能力写出令自己完全满意的原稿。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写出能让自己认可的原稿,至少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写出的最高杰作。夏目肯定也一样吧?」
「这、这……」
说到这儿,夏目沉默下来了。
夏目的心情大概也跟我一样吧。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令自己的故事或插画变得更好,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她就像一个由上进心和反抗心组成的女孩子。
这就是秋月夏目。她现在大概是由于担心我的身体,才没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但她骨子里应该流淌着与我和桃香小姐一样的血液。
——想创作出有趣的书。
为此努力行动而沸腾的热血。
而且——
「老师。」
这里还有一个人有着与我们相同的热枕。
桃音汐音。
一直默然不语地听着我们说话的她,平静地开口说道。
「不管怎样,用扭伤的手执笔都太胡来了。所以,请用这个吧。」
「咦……汐音,这……是我的电脑?」
汐音的包里平时都是装着她自己的电脑,而此时她从中拿出的却无疑是我的笔记本。
「为什么汐音会带着这个?」
「……抱歉。因为我想老师可能会说要在病房写原稿……所以就擅自将电脑带来了。……给你添麻烦了吗?」
「怎么可能会添麻烦!这下就算不怎么用右手也能改稿了。不过,汐音,还真亏你这么了解我的行动。」
「嗯。因为我们这几个月一直在一起进行创作。我就想,老师你肯定会采取跟我同样的行动。」
「……哈哈,就是说,手腕扭伤住院也同样无法阻止汐音写原稿吗。」
真不愧是桃音汐音,这孩子虽然是个小学生,但同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专业作家,自然也有着专业作家的觉悟。
正因如此,和她一起做出了觉悟的我也必须得书写原稿。
「椎名,为了不打扰你改稿,我们就先回去了。改稿要是遇到瓶颈就打电话给我。身为责编,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支持。」
「谢谢桃香小姐。也谢谢汐音帮我把电脑带来。等工作全部结束后我再好好答谢你。」
「——嗯。我会期待的。」
对话结束后,桃香小姐和汐音就离开了病房。夏目好像也有点犹豫,但看到我在病床上打开电脑后,她也只好回去了。
「接下来就开工吧。」
我看着桃香小姐给我的第三稿修改稿,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夹,准备删除那三十页。
「……!」
光是这点动作就令我的右手疼痛不已了……不过这也并非无法忍耐的疼痛,比起用笔写好多了。而且这份疼痛——与决定出道作腰斩时的痛苦相比,一点都不算什么。
不久,病房中就只有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回响。
「——啊。」
这样写着写着,我想起了竞技游泳的时候。
虽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但我觉得竞技游泳和执笔创作很相似。
两者之间的共通点,就是最后都是与自己进行孤独的战斗。
在竞技游泳的时候,虽然有教练和队友给予支持,但最终在泳池游泳的人还是自己。执笔创作跟这个也是一样的。虽然有给予支持的责编和其他很多人参与其中,但写原稿的还是自己。
独自一人与自己的极限作斗争。
我觉得那瞬间孤独得无以伦比。
就像竞技选手在孤独中拼命地划水,游出自己最好的成绩那样,作家也必须拼命地挣扎,一心写出现在的自己能写出的故事[最高杰作]。
在这方面,竞技游泳与执笔创作肯定极其相似。
不过我却非常喜欢这份克己的感觉。
正因如此——
「——」
——写吧。
一路写下去吧。
写到坏掉为止。
桃子老师的轻小说Q&A Part10
桃香:「不知不觉这个栏目也进行到第十回了(≥3≤)。」
汐音:「那么这次也来介绍一下读者的提问吧。『常听说作家有时会收到好几本再版时的赠书,他们会将那些书放在家里吗?还是说是拿去卖掉,或扔掉?』」
桃香:「这个问题让现役作家椎名或汐音来回答更适合吧?你们俩会怎么处理那些书?」
步:「这个啊,给我的话,我会送给夏目和莲。拿去卖掉或丢掉的作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汐音:「我会……放在家里。因为我既没对朋友公开作家的身份,也没作家伙伴。」
桃香:「唔,也就是说,作家伙伴少的人就会出现这种悲哀的事态啊。」
步:「不要说『悲哀的事态』好吗!? 唔……虽然确实听说很多作家都会给同行分送赠书……」
汐音:「那……老师,下次我们也交换赠书吧?」
步:「咦……汐音,可以吗?」
汐音:「嗯。因为赠书都是在发售日前送来,所以能早些到手。因此,我们就能比普通人更早地看到对方的新作了。」
步:「——嗯,谢谢了,汐音。」
桃香:「……你们两个,打情骂俏能克制在本篇中吗?(´・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