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碰触的是可爱的脸颊?还是哈密瓜般的胸部?>是将刊载于《GA志》第四号的附录文库短篇加以润饰修整的作品。
这是发生在第一学期再过一星期就要期末考时放学后的事。
连动廉也正在努力准备考试。由于放学后教室的空调关掉了,所以凉意只能依靠从打开的窗户吹入的微风。忍受着吵杂的蝉鸣,认真地作答数学问题集。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个伴。
有个从刚刚开始就没好好念书,一直用让人感觉闷热的视线望着他的家伙。
「听我说嘛听我说嘛,师父。」
以格外起劲的声音,舞波昴说道。微幅地摇晃身体,漂亮的黑发在阳光中跳舞。
「怎样啦,笨蛋徒弟。」
「你可以,在我的脸颊上,亲一下吗?」
「很好,你去医院吧。」
廉也简直就像是在说「笨蛋给我滚回家去!」,手指着窗外。
昴不满地「哼——!」的一声,拍打桌子。
「上星期我好不容易才出院,为什么又要去医院?」
「我管你这样那样!我要在我念书的时候在一旁胡说什么要亲亲的笨蛋再去找医生检查一次!检查脑袋里面有没有问题!」
「我哪里都没问题!」
「是喔?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是想干么?」
明显处于警戒状态的廉也这么问。彷佛是要随时都能逃走一般,臀部已经稍微离开了椅子。
「因为,我想要师父,在这里亲一下。」
昴用力戳了戳宛如刚捣好的麻糬一样柔软的脸颊。
「为什么?」
「师父需要原因吗?」
「当然要呀。如果你突然强迫路过的陌生男子亲你,你是要对方有何反应?」
「我要他哭笑不得。」
……到底是想干么?
「可是,师父又不是陌生男子!师父锻链我,让我变得非常厉害了!」
「你是说米卡霍希排名战吗?」
廉也靠回椅背,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在私立米卡霍希学园高中部这里,会举办人称「米卡霍希排名战」的异能力战斗。一开始廉也还心想「什么是异能力?是可以用三倍的音速发射出硬币,或是能够瞬间移动这些超能力者,展开壮烈的战斗吗?」。转学过来之前听到传闻的时候,他并不否认和八成的可疑同时存在的,是他也感觉到两成的「兴奋期待」。
但是,在最前排看示范战的时候,他的兴奋期待直接被打个粉碎。
战斗的不是超能力者,而是黑带的空手道家,和裹在毛毯内的茧居族。
空手道家对茧居族。
获胜的是茧居族少女。
莫名其妙。
「打垮那些奇人怪人之流登上顶端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呀。」
因为某个原因,所以昴立志爬上排名榜的顶端。但是,去年(一年级时)她是吊车尾的。甚至还获得了「臭马桶」这样的绰号。明明并不是没有能力,却要嘛就是用力过度自取灭亡,要嘛就是气力用尽自找死路。
不过,现在不同了。
消化了廉也所要求的严格修练的昴,如今拥有不亚于前段排名者的能力。
「就算这么说,她应该还是比不上沙良瑞贵吧。」
沙良瑞贵是廉也的青梅竹马,也是在同一位师父底下修练的同伴。国中毕业的同时,她离开廉也的视野进入米卡霍希学园就读,达成了尽管只有一年级却登上第一名的壮举。廉也追着这样的瑞贵,过了一年也来到这所学园。
然后因为种种因果,廉也成了昴的师父,立场变得和瑞贵敌对,实在太奇怪了。在这所学园,或许存在着某种能够歪曲人的命运的力量。
「可是可是,我有地方赢过沙良瑞贵喔!」
「咦?在哪里?」
然后昴扭扭捏捏地睁大眼睛视线往上看。
「这个嘛,就是,我跟师父比较要好这一点,吧?」
「其实……也还好。」
一边移开视线,廉也一边这么回答。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而是「还好」。他心想日文这语言还真是方便。
「『还好』是什么意思?你要清楚说是或不是!」
但是昴显然并不了解日语的奥妙。
「那就,不是。」
「真过分!师父你简直不是人!」
「……」
廉也心想到底是要我怎样啦。
「总之,能不能在排名战打赢瑞贵,一切都看你接下来的努力。」
昴不满地「哼」了一声,鼓起右脸颊。
「那么,我会加油的……所以,师父亲我一下吧?」
廉也的下巴重重掉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样啦!前言后语根本就连不起来嘛!」
「连得起来呀!你看,俗话是怎么说的呀……给了糖果再给糖果?」(注12)
「糖果个头啦!你是想甜死自己吗?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然后,昴的长长睫毛低了下去,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注12正确的俗语是「给了糖果也要赏鞭子」,意思是在统治或指导他人时必须赏罚并施不可偏废。
「是因为我长得不可爱吗?所以你才讨厌亲我?」
「才、才不是这样啦。」
如果光看外型,昴十分可爱。绑成两个马尾的黑发,宛如下雨刚放晴的夜空一般清新,那漆黑和白色发饰以及白色制服非常相配。肌肤也是纯白色,充满弹力又光滑细致。微湿的圆圆大眼,可爱得像是小狗。
然而,昴只有一个——其他的女孩并没有的「奇怪的地方」。
「我知道了。」
昴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喔,好。」
突然变乖巧的昴,让廉也感到困惑。
「就算是女生拜托,师父也不愿意轻轻亲一下对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
「嘿嘿,这样我就确定师父是个规矩人了,太好了。」
昴开心地微笑。
受影响的廉也不禁也跟着微笑—但,就在此时,昴的脸颊出现异状。
正在浮现文字。
直书且分成左右两部分,眼看就要填满了脸颊,咚咚——咚地出现的文字。
「连亲亲都不敢」,「这个窝囊废师父」。
「你说什么你这个笨蛋徒弟!」
双手捏住左右脸颊,往旁边拉扯到文字都扭曲了。
昴被施加了一种奇怪的诅咒,让她在这种情况下,「真心话或真正的心情会变成文字浮现在脸颊上」。这诅咒好像是叫做「卢涅乌星咒」。廉也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差点就要吓死。但现在已经习惯到可以这样吐槽了。
「这跟我窝不窝囊哪有开系!为什么我非得要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亲亲』不可!」
「○#*×!△&□☆※▽!」
即使脸颊受到拉扯,昴依然想要回嘴。因为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廉也只好松手。
「因为,这样就是窝囊废呀!」
突然态度大改变,早知道就不松手了。
「女生都说得这么白了!母亲大人曾经说过,武士不接受女人调情那妻子就是幼童』!」
「我又不是武士!而且你说的这句俗谚错误太多,让我都不知道从何吐槽起来才好!」(注13)
注2这句日文俗谚正确的是「武士穷到没饭吃也要拿牙签剔牙给人看」形容武士贫穷和好面子的风气,也有打肿睑充胖子的意思。昴所说的则是加宇和误字等等错误堆积的结果,所以廉也说无从吐槽起。
「你不要瞧不起母亲大人。」
「你竟然若无其事推卸责任给别人?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要一一仔细吐槽了!第一,你说的谚语错乱得一蹋糊涂!第二,什么叫做妻子就是幼童?那个武士是恋童癖吗?还是说是那种玩法?第三——」
「师父。」
「怎样啦?一
「『那种玩法』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廉也全身僵硬。
「所、所谓的玩法,就是,可以说是一种扮家家酒啦,这个嘛……」
昴一脸发愣的表情,疑惑地歪着头。
三思思是扮成幼童吗?」
「呃,要这么说,也是可以啦。」
「是武士跟妻子两个人扮成幼童在玩吗?」
廉也心想:天呀,我才想问你是怎样咧。
「就、就算是,叫做扮家家酒,也不、不是跟小孩在玩的那种一模一样啦,就是……」
不禁语无伦次。
「你答不出来吗?」
昴「嘿」了一声,用手指戳着廉也的鼻子。
「自己没办法好好说清楚的事情,不从头开始交代是不行的喔,师父。」
「抱、抱歉。」
「没关系。因为你很老实地道歉,所以我就原谅你吧。」
「谢谢你的原谅!」
「那么,你要赔罪。」
昴笑咪咪的,同时把右脸转向廉也。
「来吧,亲一下吧!」
哇,又回到原点了。
「我就说要你告诉我理由呀!」
「不要!」
两个人踢倒椅子起身,隔着桌子互瞪。
「为什么你说不出理由?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说了,我问你的脸颊就好。」
「啥?」
从极近的距离,廉也专注凝视着昴的脸颊。
然后一如廉也的打算,眼看着文字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突然被昴抱住。
「啊,你太卑鄙了!」
昴立刻用双手挤压脸颊,挡住文字不让廉也看。露出像是被压烂的面包超人的表情,「呼嘿嘿」地笑着。
「把手拿开你这个笨蛋徒弟——!」
「我才不要,笨蛋师父——!」
廉也伸手想要拉开昴的手,两人争执不下,此时教室的后门突然打开。
「美哉!两位感情真好,是吧?」
个子瘦瘦高高,看来精明干练的男生。
很容易就变得迈里遭遇的夏季短袖衬衫,他连第一颗扣子都扣得牢牢的。温柔的面具浮现稳重的笑容,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他叫乾暗鸣。是前段排名者之一,自认是「爱的使者」的博爱主义者。
「怎样啦乾?你有事吗?」
廉也放开昴,往后退了几步。根据先前的往来经验,让他体会到对这家伙大意不得。
乾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不要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嘛,拜访朋友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是呀,如果是正常的朋友就不用。」
「喔?你是说我不是正常的朋友吗?意思就是……我们有特别的关系?」
「让你一说字字句句都变得很猥亵!才不是那种意思的特别啦。」
「连动你太见外了。我们不是感情好到确认过彼此的屁股有多柔软的朋友吗?」
昴发出小小的惊叹声「咦!」。
廉也面红耳赤。
「你你你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这样呀,那只有我单方面知道你的屁股有多柔软罗。那么,这次你也来确认一下我的屁股的柔软度吧!」
「我不要!我一辈子都不想知道!」
「原来如此,是因为『屁股不痛』呀。哈哈哈,连动你的幽默感也很出众呢。」(注14)
「不要再讲屁股了啦——!拜托你搞清楚日文好吗!」
无视于乱抓头发苦闷挣扎的廉也,乾拉住昴的胳臂。
「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昴乖乖地点头,迅速把桌上的文具收进书包。
「我跟阿暗先回去罗,可以吗?」
对着发愣的廉也挥挥手,两个人匆匆忙忙从前门走了出去。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体育馆后方的树林传来的蝉鸣声,简直就是开始在强烈宣告「我在这里」。
「到底是怎样啦!」
剩下自己一个人留在教室的廉也,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以手托腮。
尽管遭到奇怪的纠缠让人烦恼,但这种情况感觉又像是没有朋友,也不好玩。
注14「不想知道」和「屁股不痛」的日文发音都是「Siritakunai」。
昴和乾虽是青梅竹马——但那两个人,到底是在图谋着什么呢?
★
车辆似乎无法通行的河岸狭窄阡陌,昴与乾步行其上。这是条只有附近的小孩才知道的捷径。
缓缓流动的水面映照着夕阳,让乾一边眯起眼睛,一边说道:
「看起来实在不是用普通的方法可以解决的样子。」
昴愁眉不展地点点头,用力把小石子抛入河中。
「本来以为顶多就是『亲脸颊』而已一定没问题,但我太天真了。连动果然是个处——没事,他果然是个价值观老派的人呀。虽然真的是个值得爱的男生,但这次我们白忙一场了。」
「而且,还要一百次吧?」
昴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乾,皱着眉头。
「如果不要求他亲脸颊一百次,那就不行对吧?」
乾点头。
「当然,不是谁亲都可以。要由心仪的对象,亲吻诅咒浮现出来的地方一百次。这是沉睡在乾家仓库的古书《星灵异文记》中记载的,解除『卢涅乌星咒』的方法。」
昴用指尖碰触着自己的脸颊。
「阿暗,现在我的脸上没有出现文字吧?」
「是的,现在很好。」
昴「呼」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笼罩一层阴霾。尽管平常总是开朗乐观,但对这种自己的想法让周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情况,毕竟还是会感到难过吧。
「不能老实跟师父说是怎么回事吗?」
「不行。那样就不好玩——没事,我认为那样的话解咒的成功机率会下降。这种仪式,一定要秘密进行才可以。不说原因,在自然的情况下让他『亲』一下,才是最完美的。」
昴的脸颊,宛如是和夕阳较量一般逐渐变红。或许她是正在回想要求廉也亲一下脸颊时的事情吧。
微微握起拳头。
「我、我会,好好加油。」
抬头仰望西方天空中眨着眼睛的第一颗亮起的星星。
在米卡霍希人称「香香背男」的那颗星星,是昴在整个天空中最爱的星星。现在也是过世的母亲所爱的星星。
「我一定要师父亲我。要他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亲亲亲!」
「昴加油!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谢谢!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乾轻轻拍了拍昴的肩膀。
「你要若无其事地宣传,展现身体的吸引力。只要不停地对连动强调脸颊有多可爱,一定就能融化他那颗固执的心。」
「可是,他刚刚不是一副很厌烦的样子吗?」
「那是因为你讲得太白,用话语逼他逼得太紧了。连动并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
「不说出来的话,那我要怎样宣传自己?」
「你不是拥有只有你才有的武器吗?」
干的右眼细微地眯了起来,嘴角上扬,这微笑马上虏获了好几个一年级的女生。
「要反过来利用想法会变成文字浮现出来这一点。我们就把这个计策取名叫做——『脸颊广告』吧!」
★
期末考第一天的早晨来临。一边嘟囔着「租、庸、调」这花了一整晚背起来的大化革新后的税制,廉也一边打开教室的门。
「师父,早安。」
「昴早安,你来得真早。租、庸、调,喔喔喔?」
正想把书包放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廉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坐在右边位置的昴,脸颊正在浮现文字。虽然这是老样子没什么,可是这次上面出现的是——
「要不要亲看看?」、「舌头会有像吃麻糬的触感喔?」
……有够长!
班上同学似乎也发觉昴的脸颊有异。原本晨间考试前安静无声的教室,嘈杂声变得比平常更闹哄哄的。
「怎么了?你不坐下吗?」
昴笑咪咪的.但是……嘴唇微微颤动。
然后脸上的文字消失了,又浮现出另外的文字。
「脸颊会向人说话」、「好吃!太好吃了!」
是哪里的包子好吃了?(注15)
注15这里好吃的原文通吃包含了「食物美味」和「做事顺利」的意思。昴取的是做事顺利,干得好这样的意思,但不以为然的廉也则只取食物美味的意思在吐槽。
廉也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总之先坐下再说。感觉到教室内同学们的视线都刺入他的背上,也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会怎么做?」,「当然是亲下去呀!」,「不可能吧?他一副处男的样子」,「他没这个胆啦!」。还真是……畅所欲言。明明就快要考试了,好一群快活的同班同学。
「好了,还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我最后再来复习一下吧!」
廉也用所有看热闹的同学都听得到的大音量这么说,从书包内拿出笔记。忽视始终凝视着这边的昴,集中精神到均田收授法概要。
昴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廉也。
「师父,你要不要跟我一问一答复习?」
「真的要问?」
这要求太有吸引力,让廉也忍不住转头过去——脸颊又出现了新的文字了。
「来吧,用师父的一吻」、「请点选这里!」
「又不是色情影片网站的入口!」
不由得站了起来,大声吐槽。
「色情……什么?」
昴疑惑地歪着头,廉也因此回了神。仔细想想,昴应该不会去看那种网站。是谁搞的鬼……对了,大概是乾那种人灌输的。
同学的窃窃私语又传了过来。「连动同学,有在偷看那种网站呢」,「没看的话哪会那样吐槽呀」,「真是表里不一的烂人」,「以后就叫他『色动』好了」。
呜……不、不可以哭。廉也心想我千万不能哭!
「还是算了,我自己看书就好。」
色动一画咬牙切齿,一面再度回到日本史的笔记。只有中大兄皇子和藤原鎌足,可以抚慰伤痕累累的心灵。
「两个人一问一答,一定比较有效果。」
昴生气的声音传来,但廉也装作没听到。
由于想要逃离周围的视线和声音,精神专注到笔记上的缘故,廉也得以平安度过日本史期末考。
回收答案卷的时候,他偷看了昴的侧脸一眼——脸颊的文字又变了。
「色情什么的也没关系」、「还是可以亲亲呀?」
不要管我了啦!
★
翌日。
今天,是对廉也来说最大的难关数学考试的日子。熬夜复习,黎明时才稍微打盹了一会儿,醒来一看——还有十分钟就是早晨的导师时间了。
「惨了!」
即使好不容易准备好考试,万一迟到了那就全泡汤了。脱下家居用的运动服换上制服,桌上放着的笔记和课本,手摸到什么就抓什么塞进书包,正准备出门之际,肚子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没吃早餐。空着肚子去考试太难受了。
廉也把蜂蜜乱涂上吐司,嘴巴咬着出了宿舍。看起来就像是漫画场景也是莫可奈何了。
跑过学生数量也冷清起来的通学道路,想办法总算是在预备铃声响起之间进入校门。换好鞋子,一次跨三阶跑上楼梯抵达教室。
「赶、赶上了!」
看到冲进教室的廉也,昴瞪大双眼。
「师父,你整张脸黏答答的,发生什么事了?」
「喔,是蜂蜜啦。」
廉也用手指抹了抹嘴巴四周。应该是因为边走边吃才害得脸上沾到蜂蜜。
「师父,你爱吃甜的吗?」
「我不爱,太甜的我很怕。不过只有蜂蜜另当别论,我很爱。营养价值也很高喔。以前修行时经过严格训练后,师父常常让我们吃蜂蜜。」
「喔……」
「我会像这样吮指回味呢,哈哈。」
昴身体前倾,目不转睛看着廉也吸吮沾上蜂蜜的手指。
第二天早晨,期末考第三天。
廉也在平常起床的时间非常舒服地醒来,悠哉地离开宿舍。昨天的数学考试表现得比预期好。然后今天第一科是擅长的现代国语,全部都是轻松的科目。虽然松懈是禁忌,但总而言之只要不像期中考成绩那么悲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绕过便利商店的转角走上一般国道后,便和从车站蜂拥出来的成群学生会合。就在其中,发现了从对面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昴。
「师父——!」
轻轻地,两把马尾跳呀跳的。在人潮之间穿行,昴跑了过来。今天比平常更精神奕奕,表情生气勃勃的,脸颊也带着光泽……
「光泽?」
廉也不由得停下脚步,认真凝视跑过来的昴的脸颊。
她的脸亮亮的。
宛如是涂了凡士林还是什么的,滑腻腻黏答答,沐浴在朝阳底下发出金色的光芒。
「你!脸是怎样?」
战战兢兢地一问,昴笑着说「没怎样呀?」困惑地歪着头。旁边路过的学生,每个人都露出恶心的表情盯着昴的脸看。
「你化妆了?」
「没有呀。」
「那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没有呀。」
「什么叫做没有呀!给我清楚回答是或不是!」
「妹又亚。」
喔喔,带着英语发音味道的「没有呀」。
所以到底是怎样啦!
这个冒牌欧美人的脸颊,有文字浮现出来。
尽管因为滑腻腻让文字扭曲了不太好辨识,但确实是这么写的:
「好像很甜又好像不甜」、「这是有点甜甜的脸颊❤」。
「………………」
好了,这要怎样吐槽?
选项之一。「嘿,你还会随流行起舞呀!」。虽然平淡无奇,但没有正中要害。
选项之二。「时事题材马上就会退流行了喔!」……要有这么浓厚的说教味道吗?
选项之三。「你的脸颊竟然连❤都能跑出来!」。可以试着稍微改变吐槽的角度。
选项之四。「你的脸颊也没把戏唱了吗!」。真是彻底的相声。
「这不是蜂蜜吗!」
结果,廉也无视文字,决定以正面突破的方式吐槽。
「把蜂蜜乱涂到脸上,你到底是想干么?你以为我会去舔吗?」
然后,昴露出彷佛世界末日的表情,摇摇晃晃地往后退。
「不……不会舔……吗……?」
「你还真的以为我会舔呀!」
也许我遭到轻视了。
……反应得这么顺是要怎样啦!(注16)
「因为,师父昨天不是说过吗?说你会『吮指回味』的!」
「你是白痴还是大白痴?因为我说过这种话所以就必须舔你脸颊上的蜂蜜吗!」
「……是不是巧克力比较好?」
注16由于日文中「舔」和「轻视」的发音相同,所以这里的意思是运用双关语一搭一唱得很自然。
「以颜色来说,惹人厌的程度会更严重!」
「那就换成白巧克力好了。」
「你的计划本身就有问题!拜托你捉住这个重点好吗!」
两人的口角让周围的学生们停下脚步,逐渐形成了人山人海。
就在此时,传来有如耳鸣的「嗡嗡嗡」声。
声音的主人从廉也前方,也就是昴的背后逐渐靠近。来自学园的后山,有座庭园所在的方位。
尽管包括昴在内的大部分学生都没发觉到这声音来源的真面目,可是廉也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声音,他印象深刻。小时候常去玩的公园里也有「那些家伙」的巢,他也遭过不晓得到底有几次的袭击。
「蜜蜂来了呀——!」
廉也的大喊,让看热闹的人一起发出惨叫。
瞄准着脸颊散发甜腻香味的昴,一大群的蜜蜂发出恐怖的振翅声迅速逼近。
「哇啊啊啊啊啊啊——!」
昴的两把马尾跳动,猛然奔逃起来。修练有了效果,逃的速度快得惊人。但是蜜蜂也很快。看都不看其他的学生一眼,蜜蜂对准了昴笔直地飞了过去。
「你们不可以吃!这些蜂蜜是我要让师父亲亲用的!」
非常非常丢脸的表白,响彻在整条通学道路上。
已经躲到电线杆阴影处的廉也,对着往学校反方向跑开的昴轻轻挥了挥手。
「昴你真行呀,就让一大堆蜜蜂尽情给你亲亲吧!」
「我才不要这样——!」
在那之后,昴被蜂群追着乱跑将近一侗小时,缺考了第一堂的现代国语期未考。最后好像是跳入河中才避开蜜蜂的追击。
「呜呜,蜂蜜全部都被水冲掉了……」
边哭哭啼啼边用毛巾擦头发的昴,脸颊上这么写着:
「好像很甜又好像不甜」、「颇为艰辛的人生」。
看样子,她好像在成长的阶梯上又爬了一阶。
★
那天放学之后。
在约好见面的站前咖啡厅,昴向乾哭诉。
「事情一点都不顺利!怎么办呀!」
在店内认真准备考试的米卡霍希学生,全都一起转头看着两人。
乾以眼神对他们道歉后,抱着胳臂低低说了声「这样呀」。
「我本来以为用脸颊若无其事地宣传自己是个好方法的……」
「我做得很若无其事呀!」
昴吸鼻子的同时,玻璃杯底部残留的柳橙汁也从吸管被吸了上来。
「提起连动有多迟钝,有很高的机会进入全国前八强。说不定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你的热情如火。」
「因为阿暗说要用脸颊广告,所以我才尝试各种各样的宣传手法呀!」
哭着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啦」后,昴趴到桌上。
「既然如此。」
乾把没加砂糖也没加奶精的咖啡一饮而尽,脸上闪过一抹微笑。
「就只能使用你拥有的第三样武器了。」
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有这种武器吗?」
「你最好多了解自己一点。还有,也要多了解连动的性格。」
乾用餐巾轻轻地擦了擦嘴角,以压低但响亮的声音说道:
「胜利的关键就是『色动』。只要突破这一点——那家伙一定会投降的!」
★
翌日放学后。
期末考最后一天就要到了,所以廉也受邀去昴家用功。明天考的是和数学并列的难关英文。尽管感受到和现在的昴独处会有人身安危的疑虑,但听说擅长英文的乾也要去,于是廉也就答应厂。
然而。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在昴居住的那远离舞波宅邸的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内,只有廉也一个人。
昴说「藤村婶找我」跑去本邸,已经过了三十分钟都没回来。乾那家伙也不见影子,打电话给他也是直接转到语音信箱,杳无音信。无计可施的廉也独自默默地和英文单字格斗着。
由于今天上午下过雨,所以异常闷热。不过这里既没冷气又没电扇,只能靠扇子。
要这样自己念书的话,还不如去冷气很强的图书馆比较好吧?当廉也开始这么想的时候,传来玄关大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很轻,步伐很小。是昴。
「你很慢嗳,到底在搞什么啦!」
视线落在单字本上没动,廉也发出不满的抗议。
「对不起。因为我去做了一下各种准备。」
感觉到昴就站在十分接近的地方。
她始终没坐下,就那样一直站在那个地方动也不动。
「你是怎样——」
廉也说着,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
「唔哇哇哇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意志无关。
和意志无关地,声音爆发出来。
简直可说是凶暴的存在就在眼前。
简直可说是凶暴的形变就在眼前。
简直可说是凶暴的凶暴就在眼前。
学校的泳装。
昴,穿着学校的泳装。正站在,眼前。
虽然要说是异常的确是异常,不过要说是仅仅如此那也是仅仅如此。如果是平常,就伸手按在昴的额头上感觉温度,看看她是不是脑袋清醒就可以了。
但现在不同。
不平常。
昴。
昴同学。
乳房。
胸部同学。
开放了。
获得解放了。
平常不知道是为了米卡霍希的成规还是风俗习惯,总面吾之就是用白布条缠绕得紧紧的好隐藏起来的昴那视为北斗神乳完全没问题的惊人大胸部就在自己的眼前摇呀摇地晃呀晃的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依搦——斯!依搦——斯——!」
廉也,
在呼救。
睁大充血的眼睛,泪流满面,顾不得颜面,呼喊神的名字一般地在求救(注17)。
因为、因为,上面写着「四之二」。就在泳装胸口的号码布上。
仿佛冲出来一般地耸立着的立山连峰,让号码布往旁边撑开不太好辨识的文字,但意思应该是四年二班吧。这家伙十岁时穿的泳装,现在十六岁了都还能够轻松穿上。多么令人吃惊的幼儿体型。因此,要是胸部发育了那会怎么样呢?吸收了夏季湿气后颜色变得更深的深蓝色泳衣,紧紧地包覆着昴凶暴的那个。要比喻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用勉强可以包住桥子的小张保鲜膜,去硬把整颗哈密瓜包起来的样子。应该是说,根本包不住。看起来很柔软的膨胀小山,丰腴地满了出来。
注17依搦斯(Agenes)又稻圣依搦斯,为天主教一名在第三世纪末殉教的少女。
而且,不晓得到底是谁教唆的,昴还绑了辫子。本来就已经长得很像幼童了,因为发型的关系更加靠近小学生的区块。明明是这样,却有着哈密瓜。过度的不平衡令人发晕。倘若这时再给她背个小学生用的书包(旁边附根竖笛),毫无疑问就可以致人于死了。
「师父,你不要这么直接盯着我看啦……」
昴每次不好意思地让露出来的大腿互蹭,就会传来布料摩擦的啾啾声。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你打算,喔喔!」
廉也起身,握紧发抖的拳头微弯着腰。当然这只是虚张声势。只要昴往前再踏出小小一步,廉也就准备立刻下跪。
「请、请问师父,怎么了……」
「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廉也真的下跪了。
这一瞬间,毫无疑问,他成了世界上最不帅气的男子。
「师父,你在听吗?」
昴蹲下,在跪着的廉也耳边低语。
「就是上次说过的,有关『亲亲』的事情。」
「啊,喔喔,这样呀!」
「如果你讨厌脸颊……那亲别的地方可以吗?」
看着全身颤抖的廉也,昴红了眼眶,手指着学校泳衣的薄薄布料隐藏不了的软绵绵圆鼓鼓的山脉巅峰。
「我有比脸颊更柔软的地方……所以这里也可以……」
昴的声音愈来愈小。
大概是害羞得不得了吧。脸颊也涨红得像是彻底成熟的苹果,纯真的大眼睛眼看似乎就要滚落泪水。
「我求求你,师父。」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脸颊怎么样都亲不下去,那就亲这里……」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万万不可——!」
廉也紧紧攀着昴的脚鬼哭神号。师父的尊严什么的,他已经完全抛弃了。
「拜托你!让我亲脸颊就好!所以,请、请不要再说那么恐怖的话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
「啊呵!」
昴的脸瞬间发亮,开心地跳了起来。泳衣里面的哈密瓜有弹性地抖动着。快停止!这又不是在挥舞擅长的武器!依搦——斯!
「要亲几次?一百次你会亲吗?」
「我亲我亲!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亲!所以拜托你乖乖不要再乱动了!」
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昴身穿着学校泳衣,听话地跪坐在坐垫上。可能是等得不耐烦,放在洁白大腿上的双手憋不住地动了动。
廉也低着头凝神盯着榻榻米的网目,重复了好几次的咳嗽清嗓。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明明只是来念书准备考试的。
「那么,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喔,好的。」
宛如是将棋对局之前,两个人互相行礼。
廉也猛吞口水,抬头起来,轻轻地把手搁在昴的双肩上。
「请等一下,师父。」
「怎、怎么了?」
「亲的时候,你会闭上眼睛吧?因为我会闭。在亲完一百次之前,都不可以睁开。」
「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这样效果比较好。」
「什么效果呀。」
廉也困惑地歪着头,昴慌张地摇头说「没、没什么啦」。
总而言之就听话照办,廉也闭上双眼。其实,这么做感觉比较不尴尬,反而是好事。
「那么,我、我我、我要亲了。」
昴小声地回答「好」。廉也手掌底下的细瘦肩膀僵硬起来,昴也很紧张。
因为自己也会跟着紧张,所以廉也把双手从昴肩膀放下来。
然后,传来「乒砰、窸窣」的声音。可以听到摩擦榻榻米的声音和不太清楚的叫苦声,应该是紧张到脑袋空白的昴身体某处撞到矮桌了吧。由于廉也自己也紧张得很,根本没空去关心别人。
廉也用裤子的膝盖部分擦拭有点渗出汗的手掌,以舌头湿润过干燥的嘴唇之后——缓缓地将脸凑近昴。
即使闭着眼睛,还是知道昴的体温就在附近。彷佛连心跳和身体的颤抖都能感受得到。廉也把昴的心跳当成引导的线索,下定决心后嘴唇贴了上去。
啾。
……………………奇怪?
廉也内心大无疑惑。
触感,硬硬的。
昴看起来那般柔软的脸颊,实际上嘴唇一碰,感觉却是「硬邦邦」、「粗粗的」。原来脸颊其实是这样的东西吗?单纯只是自己的幻想不切实际吗?
「怎么了连动?来吧,继续亲亲下去吧。」
「啊,抱抱歉。那我要亲第二次了——亲你个头啦——!」
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本来应该是昴所在的位置,乾暗鸣露出爽朗的微笑正跪坐在那里。
手怜惜地摸着自己的右脸颊,说道:
「接着,请亲左边。」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第二次,廉也惨叫。
在干的后方,身体被毛毯裹着,嘴巴被塞入毛巾的昴,一面发出「唔呼!」、「咕呼!」之类不成声的呐喊,一面像蝎虫般地扭动着身体。
「你、你你你、你想、想想、想干么啦乾——!」
乾用力大幅度地摇头。
「啊啊。和我亲亲让你太过感动,所以忍不住就高兴得大叫了对吧。我本来打算至少要把你的十个吻占为已有的。」
「真是够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这一切,可说都是照我的剧本走的。」
将浏海往上拢,乾开始说道:
「身为你们的好朋友,我想要撮合你们这两个不论过了多久都没进展的人,所以设了一个局。用脸颊求爱的昴,连动面对这种情况的反应,真是让我看了一场精采的好戏呀。」
简单来说,这几天昴的怪异行径,应该全都是这家伙在搞鬼害的。
「用欺骗让人亲吻,是要怎样撮合啦!」
「因为这么害羞的昴所提出来的单次接触要求,要用何种形式才能够获得你的回应是很重要的。所谓凡事皆起于形式,对吧?肌肤和肌肤的距离,是可以直接连接到内心的距离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紧要关头代替昴跪上场?」
然后干的眼神变成望向远方的模样。
「这当然,是因为嫉妒……不要逼我说出口,太丢脸了。」
「跟你当朋友才丢脸啦!」
此时,昴终于成功把口中的毛巾吐了出来。
「阿暗,你太过分了!」
「昴,对不起。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我忠实自己内心中的『爱』。我没办法,背叛爱……」
「怎么会变成这么冠冕堂皇?你根本就只是输给欲望而已嘛!」
真是的,话要看人怎么说,可好可坏。
「那,你说可以解除卢涅乌星咒是怎么回事?不是能让喜欢的人亲一百次的话,脸颊的诅咒就可以解除了吗?」
「什么?有这种事?」
接着,乾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紧张。
然后花脱掉衬衫,脱掉汗衫,脱掉制服长裤,脱掉四角内裤……只剩下袜子的全裸状态。
为啥要脱衣服!
廉也的呐喊没成为声音,太过惊讶导致嘴唇黏住动不了。昴也一样,维持着有如埴轮的表情全身僵硬(注18)。脱下来的衣服仔细摺叠得整整齐齐的,这个举动不知道为什么更是特别惹人不舒服。
从穿着衣服的纤细身影想像不到的结实身体袒露在外,大象也暴露出来,乾突然开始侧翻。一圈、两圈、三圈,一边漂亮地侧翻一边从八张榻榻米的房间翻到厨房,然后移动到玄关。偷工减料的建筑物嘎嘎作响,灰尘从天花板稀稀落落地掉了下来。
抵达玄关的同时,乾停了下来。
一边把手放到门把上,一边回头对着廉也和昴用力地竖起大拇指。
注18埴轮是日本古代陪葬用的圆筒状土制品,制作成人类模样的表情并不精致。
「一切纯属谎言!都是无中生有!」
廉也仰天长叹。
熏黑的天花板垂吊着的电灯泡,就像是大象一样,摇摇晃晃个不停。
★
乾就那样逃走了。
在全裸的状态下。
现在的廉也完全提不起劲去追。昴也是一样,双眼对不了焦,喃喃自语着「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长?」靠墙跌坐在地上动也不动。该不会,是为了阻止我方的追击才脱个精光的吧。好一个兼具兴趣和实惠的举动。
「喂,你差不多该恢复正常了吧?」
廉也在昴的正前方坐下,啪啪啪地拍打她的脸颊。小心不让视线飘到她胸前的号码布上,专心盯着她的脸看。
昴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清醒的光芒。
「啊……师父?」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昴抿着嘴低下头去。
「因为……阿暗说如果不守密讲出去,就会没有效果了……」
「应该是说,正常人都会知道他在骗人吧?亲吻就可以解除咒语,这种像是『睡美人』的说法,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昴的眼睛慢慢地浮现豆大的泪珠。
「因为,因为,我就是以为是真的嘛!因为师父是我的王子,所以我才认为可以解除诅咒呀!」
「王、王子?」
总觉得冒出了一个让人身上刺痒的字汇。
昴以湿润的双眼仰望廉也。
「因为,师父总是在帮助我。从绝望的深渊,把我拯救出来。所以,师父就是,我的王子……」
帘也叹了一口大大的气。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哪有。」
「我又没有超能力,也不像米卡霍希排名者那样拥有特殊的能力……一个月前我会帮你,只是凑巧而已。只是因为我必须克服的考验,凑巧和你的考验重叠在一起。」
「…………」
昴眼泪沿着脸颊滚落。
接连不断地,止都止不住。
「真是的……」
廉也心想什么王子啦,自己只是把应用格斗技的一点小技术教给昴罢了。王子会严格训练公主吗?会每天让公主跑步到天黑,还要公主锻链肌力吗?王子才不会这样。所以自己并不是王子。
然而。
这个爱哭鬼公主,一路奉陪过来。
明明是个吊车尾的,却说「我想变厉害」,说想赢过瑞贵,死命地奉陪各种训练到底。
还相信我这种人——廉也心想。
「所以,偶尔也会这样啦。」
用右手撩起昴的辫子,凑近她的脸。
啾。
「呼喵。」
昴小声地惊叹,直盯着廉也的脸。
刚刚哭得那么厉害的泪水,亲一下就停了。
「……你别说话。」
廉也使劲地擦拭自己湿掉的嘴唇,同时移开视线。可以的话,其实他是想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表情的——不过做不到。整张脸发烫得乱七八糟。
「咦、咦咦?奇怪?师父——」
「我不是叫你则说话吗!」
廉也全力转过身去背对着昴。
尽管如此,昴还是身体前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廉也。
「再、再一次。」
「啥?」
「可以,再亲一次吗?」
脸颊染成粉红色,滑稽到正在忍住不笑。
「我、我才不要!我刚不是说过这是偶尔吗!」
尽管如此,昴依然像是小狗一般凑了过来。
「可是,大家不是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吗?啊,对了,而且呀,米卡霍希的传统是,亲脸颊一定要左右两边都亲才行。要不然就会倒大楣。」
「……真的吗?」
廉也凝视着昴的脸。
然后,眼看着脸颊浮现出了文字——
「当然」、「是假的♪」。
「……耍什么小聪明呀你这个笨蛋徒弟!」
取代亲吻的拳头,用力扭转。
在那柔软的,软绵绵的,以及——有点咸咸的,
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