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Q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在窗外响着——我觉得是那样。
啊,又是那个声音吗?
最近经常一到了晚上,就会听到那个声音,那是尖锐中带着破裂音的可怕声音,不知道真正身分是「什么东西」,一直发出那种异样的声音,久久不停——
我发呆的视线从电视画面上移开,投向隔着桌子、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我们的视线不期然地四目相对了。
「听到了吗?」妻子先发问。
我看了一眼窗户那边,然后说:「感觉上是的,但——」我回答。
「是听到了吧!是常常听到的『那个』。」
「——我想是的。」
那不是人的叫声,也不是狗或猫发出来的声音,当然更不是昆虫类的声音,应该也不是鸟类的声音吧!是上游之外的动物的叫声……只能这么想了。但是,若问我那到底是何种动物呢?我也回答不出来。
妻子拿起遥控器,调整电视的音量。我手掌贴在发热的额头上,咳咳咳地咳嗽了,身体很疲倦,头很重——唔,果然身体的状况不太好。
电视萤幕上正在播出的,是地方上的超短波电台QTV的节目,只有在本地电台才看得到的漂亮女主播走在快过年的街景中,正在做实况报导。总之,这是一个介绍地方「年节风情」的节目,我们并没有特意要看这个节目的意思,只是刚好转到这个频道……不过,或许可以说这是受不了其他民营电台的节目太夸张的结果。
现在时刻再过二十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我的视线回到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电视画面上,和妻子沉默地看着电视。没一会儿——
Q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又来了,这回的声音比刚才的清楚。
和刚才的声音一样,是「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异样声音——声音来自我和妻子现在所在的起居室窗外,也就是说:声音来自外面的庭院。
「很近呢!」妻子说。
「——唔。」
「就在附近而已吧?」
「——是吗?」
「或许就在院子里,不然就是在围墙的外面。」妻子低声说着的时候——
Q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相同的声音,而且更加清楚——没错,就如妻子说的,声音来自非常近的地方。
「那到底是什么呀?」
妻子说着,看也不看一下又开始咳咳咳地咳嗽的我。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一定是猴子来了。」
2
大约三年前搬进来住的这间房子,大约位于这个城市东边偏北的山脚下,因为直接用「位于这个城市的东北边」来说明这间房子的位置,并不是很恰当,或许说这间房子位于「红散山的山麓」还比较符合。
从公共汽车行驶的大马路开始,充其量走个十分钟吧,就可以走到山的外围,那里完全看不到市街的模样,风景中的人工建筑与大自然的比率与市区截然不同。
尤其是这个房子后面,有一间叫作「白蟹神社」的小小神社。神社虽小,守护着这个小神社的,却是一片苍翠茂密的广大森林,随着季节的变幻,会出现各种不同的野生生物,我们有时也看得到那些生物的身影,但大多数时候只听得到它们的叫声。
不管怎么说,听到最多的还是鸟类的叫声,不过市区里常见的麻雀或鸽子,在这里反而很少见。绿绣眼,伯劳、鹎、黄莺、小杜鹃、大斑啄木鸟……很多鸟都会飞到这一大片树林里,经常可以听到每种鸟不同的啼叫声。此外,从入夏到秋天时,叫声最吵闹的是青蛙们,那大概是雨蛙吧!不过,偶尔也可以在雨蛙的叫声里听到森林树蛙的叫声。至于虫的叫声,不管是什么季节都很丰富。夏天的早上一定可以听到茅蜩的声音,秋天不只有蟋蟀的叫声,还有金钟儿和瘠螽、纺织娘……等等的声音,昆虫们的叫声实在多到无法一一列举。
不过,Q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叫声,是到了今年的冬天,才第一次听到的,而且还是最近这一个月的事情。每到了夜深的时候,那声音就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森林那边传出来。
最初我们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莫名其妙地听着那个不熟悉的声音,同时觉得那个声音让人不太舒服,那声音听起来很像是狰狞野兽的叫声。可能是这个缘故吧?我的脑海里很突兀地浮出「塔斯马尼亚恶魔」※或「哥美斯」※的模样。(※袋獾,是全世界体型最大的肉食性有袋哺乳动物,以吃动物的尸体为生,因为叫声非常可怕,所以被称为塔斯马尼亚恶魔。※Gomess,日本影剧「超异象之谜」(ウルトラQ)中的怪兽,全名为コメテウス。)
那不是人的叫声,也不是狗或猫发出来的声音,当然更不是昆虫类的声音,应该也不是鸟类的声音吧!是上述之外的动物的叫声……那么,到底是什么的叫声呢?
是栖息在红钗山里的什么哺乳动物——例如狐、狸、鹿或者是猪跑下山来了吗?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些动物不会发出那样的叫声吧?而且,最近并没有听说过这附近有那样的动物出没……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就不要想了吧!反正不管是什么令人不舒服或狰狞的野兽,都不至于越过围墙来加害人类。但是——
「来路不明的声音」还是令人很不舒服,因为「来路不明」而「来路不明」地接受那个声音,是不容易办到的,那需要相当的意志力。
关于那个叫声的「主人」到底是谁,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妻子就说:「是猴子,是猴子嘛!」我很清楚她这么说的心情。
红叡山里栖息着几群日本猴,它们偶尔会下山来捣蛋,破坏农人的田地。不过,这附近很少听说有农家被猴子破坏农地的事情。
妻子说:「叫个不停的那只猴子大概是一只离群的猴子吧?到了深夜的时候就会跑下山乱叫。」
尽管妻子这么说了,但是——猴子为什么会在晚上发出那样的叫声呢?
我很直接地冒出这样的疑问。
3
妻子打开面对院子的窗户,我也站起来,走向窗户那边。
一直蜷缩在沙发角落的两只猫也跟着起身,尾随着我,然后跃到凸窗的窗台上,完全不畏惧从窗户窜流进来的寒冬冷空气,还把鼻子靠到纱窗上。
「需要关灯吧!」妻子低声说着,离开了窗边,走去关掉电灯,室内暗下来了,只有电视的画面还有亮光。接着——
我们并肩站在两只猫的后面,悄悄地看着窗户的外面。
院子里的灯光带着淡淡的橘色光,支配着眼前景物的基本上是夜色的黑暗。
树木的影子倒映在院子的地上,正面围墙边的白色冬季山茶花稀稀疏疏的——围墙的外面是黑漆漆的白蟹神社和广大森林,月光从天上缓慢流动的云之间洒下来。
我们就那样站了一会儿,等待视觉习惯那样的黑暗。但是,尽管习惯了黑暗,能够看到了若干事物的形状后,还是看不到可能发出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去拿手电筒。」我说。
可是,就在我要转身去拿手电筒时——
Q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震撼了黑夜。
因为窗户开着,所以那声音听起来更清晰,也更加让人觉得恐怖——啊,那声音真的很接近,说是就在眼前也不为过…
我们屏息站着,两只胆小的猫已经闻声飞快地逃跑了。
「我去拿手电筒。」我压低嗓子说,然后蹑手蹑脚地转身后退。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努力忍着不咳嗽,身体热烘烘的,脑子也有愈来愈不清楚的倾向。
4
十二月已经过了一半,出版界所谓的「年终进度」终于也告了一个段落。过了耶诞节后,我好不容易觉得终于可以定下心情、缓一口气了,但身体却早在不知不觉中累坏,所以陷入卧床不起的状况。
经常被晕眩和失眠干扰的我,平常就对自己的身体不太放心,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次这样,因为发高烧而卧床不起了。
突然发烧、怕冷,剧烈的咳嗽和喉咙痛,这就是我的症状。我先给自己下了这样的判断:啊!是感冒了吧……不,不是单纯的感冒,或许是流行性感冒。于是我决定立刻去医院,去的医院当然是前文曾经提过的深泥丘医院。
平常帮我看诊的石仓(一)医生那天正好休假,于是由消化器官科的石仓(二)医生帮我做检查。和脑神经科的石仓(一)医生一样,有必要的时候,消化器官科的石仓(二)医生,也得支援内科的看诊工作。
听完我诉说的症状后,石仓医生便说:「要做检查。」
听到他这么说,我马上背脊发凉,因为他是右眼戴眼罩的消化器官科的石仓(二)医生,所以他这么说时,我会很自动地联想到那个苦不堪言的「胃部内视镜检查」。不过,他现左所说的检查,应该不是那个检查。
如今大部分的医院,都有只要从喉咙采取少量的黏液,就可以快速验出是否得了流行性感冒的检查措施了。所以,医生说的检查是这个——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很明确的阳性反应。」石仓医生一边抚着眼罩,一边说着:「是前天晚上开始发烧的吧?」
「——是的。」
「那么,开TAMAMIFURU给你好吗?」
医生不假思索地说出最近常听到的新药名,TAMAMIFURU是口服型的流行性感冒药。
「你的症状发作还在四十八个小时内,所以服用这种药应该是有效的。」
「是,那个,但是TAMAMIFURU是……」
因为服用这种药,而出现危险副作用消息时有所闻,所以,这种药不是评语不太好吗?
「没有问题啦。」医生态度轻松地回答。
「你想说有未成年的人服用这个药后,出现举止异常的事情吧?有人突然莫名其妙地从家里跑到外面,有人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有人躲在阁楼里或佛龛中,有人会做出婴儿般的举动,有人会咯咯咯地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些报导我都知道,不过,那些奇怪的举动和药之间的因果关系,目前还没有被证实。再说,莫非你还未成年?……不会吧!」
就算我的身体没有不舒服,我也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
「因为我是大人,所以不用担心?」我如此问道。
医生有点认真地说:「不是,」然后说:「目前为止,医学上还没有可以完全不担心副作用的药吧?服药之后,如果你感觉到任何不舒服,请立刻停止继续服用,并且马上找我们商量。」
「嗯,好吧。」
「总之,首先你不会有未成年者从窗户跳下去或躲在阁楼里那样的情形,这点请你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关系,虽然医生已经这么说明了,但我对医生说的「首先你不会」的「首先」部分,还是感到有些不放心。我想一定要请妻子注意观察我服药后的情况才行。
「不过,」石仓医生一边在病历表上写着,一边说着:「你最好能再做一下消化器官系统的检查。上次做是前年春天的事吧?已经是两年半以前的事了。」
「啊……是,不过……那个……」我胡乱地回应着。
如果要做「消化器官系统」的检查,那么这次一定还是会做那个让人非常不舒服的「胃部内视镜检查」。前年的春天……啊,是的,没错,我还没有忘记。我第一次来这家医院时,因为要做种种的检查而住院……啊……
我慢慢地把记忆从热烘烘的脑袋里拉上来。
「上一次的检查结果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年过四十五的人了,千万大意不得。」
模模糊糊的脑子里,好像有个什么——不是很舒服的空白记忆里,有着唧唧唧的声音,——我觉得是那样。
「说真的,最好每年都要做定期进度检查,我建议你最晚明年春天的时候,做一个详细的健康检查,可以吗?」
啊,那是什么?那个……唧唧,是什么呀?到底是什么呢?
「可以吧?」
「……啊!」我慌张地重新看着医生的脸。
「是。」我点头说。「是……啊,可不是吗?已经是四十几接近五十岁了。」
「内视镜的技术进步很多,现在已经有从鼻孔插入型的检查器材了,检查起来比以前轻松很多。」
「——唔。」
「那么,请保重。」
这是三天前的事情。
服用了医生开的TAMAMIFURU后,所幸我并没有发生任何异状,并且从昨天开始慢慢退烧,身体不舒服的状况也大致消除了,不过目前还是没有痊愈。以往正月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探望住在邻县的母亲,那已经是惯例了。但是以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今年似乎还是不要去的好。
5
我脚步轻飘飘地走到玄关,拿了手电筒,那是一个大型的手电筒,光线相当强。
一边确认手电筒的光线、一边走回客厅时,我想顺便关掉电视机。
已经接近午夜零时了,我的视线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电视画面,结果吓了一跳。因为出现在画面上的,是我所熟悉的深泥丘医院的建筑。
拿着电视遥控器的手不由自主地不动了。
那是医院正面入口的地方吧?那位女主播在画面的右边,在画面左边的是一名穿着红色外套的年轻女性。我认识那个年轻女性,她正是女护士咲谷小姐。
不知道前情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像是女主播正在访问护士,而护士在作解说的样子。
「是呀!」
她好像有点难为情似的,左手抚弄着头发。她的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受伤了吗?
「无论怎么说,今年最重大的问题和如吕塚有关。」就在她说了这句话的时候——
Q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叫声再度响起,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清晰,好像就在窗户外面而已。我因为这个声音,一惊之下按到了电视遥控器的「OFF」,女护士的声音便因此中断了。
「喂,快一点。」妻子对我招手说。
「真的就在很近的地方呢!那里,围墙的那边,刚才的声音是从森林的那里……」
我照着妻子说的方向,把手电筒的光源指向那个方向。
「那边呀!那棵大朴树附近。」
「唔,知道了。」
妻子所说的那棵树,笼罩在手电筒强大的白色光环下了。果然—
「啊!那个!」妻子压着嗓门说:「你看,在那边,就在那边。」
「唔?在哪里?」
「那边呀!……啊,还要再上面一点。你看你看,那根粗树枝的地方。」
我固定住光源,凝目看着,果然……确实有……
那里确实有着「什么」。
「果真是猴子呢!」妻子声音急促地说。「耶,你看吧!猴子坐在树枝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
那里确实有着「什么」——那个「什么」比我想像中的大,圆圆的、灰白色的身体看起来毛茸茸的……确实像妻子说的那样,好像有一只猴子坐在树枝上,可是——
「是猴子……吗?」
「是猴子。」
「那家伙」突然转头向着我们,看起来就像被恶魔附身的芮根·麦尼尔※一样,只有头部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转……突然,我「啊」地叫出声。(※电影「大法师」中被恶魔附身的女孩子名字。)
不是猴子,那不是猴子,那是……
……那是什么呢?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啊?那张脸!
叽啊啊!
短暂的叫声震动了黑暗,也差点震掉了我手上的手电筒——我还没从惊魂之中回神,下一个情况就发生了。
那家伙的影子突然左右拉开,身体变成比原来大了一倍以上,但基本上不管是什么生物,身体都不会像那样突然膨胀成两倍大以上,所以是「那家伙展开翅膀」了。
站在我身旁的妻子轻呼道:「好厉害!」
我则是昏昏沉沉地,不断反复地想着: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呀?
张开了的翅膀震动了几下后,那家伙离开了树枝,我用手上的手电筒光亮,追着那家伙的行动。不知是哪里的寺院传出除夕的钟声,那家伙在钟声中飞上高空。朦胧的柠檬形月亮,出现在森林上空流动的浮云空隙中,那家伙在黑夜里画出奇怪的影子,并且在下一瞬间从高空急转而下——
往这边飞来了。
它使劲地往前飞,横冲直撞地向这里靠近,眼看就要突破纱窗,飞进屋子里了。
「哇!」我叫了出来,整个人还向后仰。
然后,就在这黑夜的某处……
叽咿!
我听见和朝这边冲过来那家伙所不一样的另一个声音——我听起来是那样。
叽咿、叽咿咿!
热烘烘、昏沉沉的脑袋里,出现了不同类型的剧烈晕眩,我忍不住一手扶着凸窗的边缘,以此支撑着身体。即使是在强烈的晕眩攻击下,我仍然握紧手中的手电筒,那家伙并没有从手电筒的光亮中消失,它在即将撞上纱窗的那一秒,停止冲进来的举动。
它在窗外,张开翅膀,浮在约一、两公尺高的半空中。尽管突然而来晕眩严重地打击了我,但我还是再一次看着「那张脸」,我很清楚地看到了。
啊……果然没错。
但我的身体也到极限了。
只靠一只手已经无法支撑我的身体,我慢慢地靠着窗户蹲下去——记不清楚那是几分钟前的事情。
「……不要紧吧?」妻子摇摇我的肩膀,把我从无意识中叫醒时,强烈的晕眩已经消失了。
「耶,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蹲下去了呢?」
「不……啊,唔。」我缓慢地点头,站起来。
「呼——」妻子放心似的叹了一口气,说:
「刚才的那个,我还以为是猴子呢!真是的!我吓了一大跳。」
她依旧看着窗外,非常感慨地说:「那是猫头鹰吧?我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猫头鹰。」
6
「你看,你看,这里有写:『雌猫头鹰有时的叫声是叽啊——叽啊——像野兽的声音』。」
除夕的钟声响完后,妻子拿出野鸟图鉴查看,给我看那样的记违文字。
「不知道耶!我一直以为猫头鹰的叫声是呵——呵——」
「啊……嗯。」我心不在焉地一边回答,一边想着。
「刚才的那个」真的是猫头鹰吗?
昏沉沉的脑袋不停地想着。
刚才在那根树枝上回头看这边的那张脸!在窗户的外面张开翅膀的那张脸!-—那不是猴子的脸,也不是猫头鹰的脸,那是、那是人类的脸呀!起码在我眼中是那样。
那个影像清清楚楚地烙印在我的眼睛里,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失。
那是人类的脸……而且是不知在何时,不知在何地,我曾经看过的人类的脸。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呢?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个……唧唧,那是令人害怕的脸——苍白的皮肤,小小的眼窝,非常丑陋而凸起的鼻子,像新鲜伤口般斜斜咧开的嘴巴。老实说,那真的非常丑,不过确实是人类的……唧唧唧唧、唧唧。
人面鸟。
我的脑子里浮起这样的字眼,可是内在的理性马上清醒,暗骂自己愚蠢。
「愚蠢!」我小声地说着。
愚蠢、愚蠢,愚蠢呀!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吧?
觉得那是人类的脸,只是我自己个人太神经质的关系……唧、唧唧,实际上那应该是妻子所说的猫头鹰吧……唧唧唧唧唧,对,一定是的。或许是得了流行性感冒,而且还在发烧,对,一定是这样。而且,我还有吃新药TAMAMIFURU,唧唧唧,这种药说不定还有会产生幻觉这种不被人知的副作用。这样想比较……哪唧、唧唧唧唧唧哪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