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队中央病院。伊丹被收容在其感染症病楼。
根据它所处理的疾病的性质,建筑物的所有窗户全被密闭。此外其内部气压也总是保持比外部气压低,以不让在空气中漂浮的细菌·病毒等扩散到外部。
正因为是这种病楼,所以出入管理理所当然十分严格,尤其是伊丹的待遇近乎监禁,警务队的身强力壮的队员们一直跟着他,实施24小时监视。
这些警务队员为什么要手持正规装备里所没有的伊萨卡散弹枪等武器,为什么全套防辐射装备和便携式喷射器(火焰喷射器)等物品能被带入病院,不禁让人想大声问出这些问题。但是伊丹本人则吊儿郎当地躺在床上,每天都过着埋头阅读从冠以南美密林之名的通贩书店订购的漫画,小说,或是从别的途径获得的同人志等的日子。
“那谁,你为什么要这么无聊地呆站着呢~?”
萝莉坐在圆凳上,视线扫过身旁的彪形大汉。
他的制服上佩戴写着“警务·MP”的黑色臂章,在角落直立不动沉默不语,仿佛装饰品一般站立着。
“哎呀,实际上啊,为了稍微消磨时间就开了个玩笑。”
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伊丹想试试看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并装模作样地大叫“啊,可恶!出来了!草,咕哇!”的话会怎样,便不知不觉就这么干了。这当然成了大骚动。理所当然被人发了火。大发雷霆。所以他正在反省。不过他不后悔。理由是感到十分愉悦。
然而这种恶作剧,干了一次就不可挽救。这等于给这个病院对伊丹这一男子的评价下了定论。他遭到护士们的白眼,医生们明明要对他进行伴有痛苦的检查,却对他一点也不客气,毫不关照。
如今虽是“能够从头再来的社会”“再挑战”这些事正被大声宣传的时代,但伊丹以自己的亲身体会知道了在人生中存在着重启键无论如何都不起作用的无法挽回的事情。
进一步说,伊丹这次的恶作剧,明显表明了他的行为靠通常的警备态势里设想的紧急事态是无法应付的这一事实。
众人只顾慌乱,无法采取有效措施。他们知道是玩笑以后虽感愤怒,但与此同时“太好了”松了口气也是事实。然后,对此抱有危机感的管理责任人反复观看了多部寄生生物SF电影,主张强化保安态势。
其结果就是这样。
跟随伊丹的警务队员,以防弹防刀的护身甲全副武装,手持的散弹枪里装填打鹿用的散弹,连极细微的异常都不打算放过。因此在充斥着检查的这两周时间里,伊丹每天都与孤独无缘。毕竟上厕所也好,进澡堂也好他们都会跟来,一直在门前等候。
“目标,现已到达厕所!”
他一听到门外如此报告的声音,就怎么也呆不下去。
只要呆在同一地点5分钟,就必定会报告。而且,不管怎么向他们搭话,这些警务官一句话都不会回答。他们不打算跟事情一旦有变就会将其击毙的对象保持亲近的这种态度十分明确。
“呼~嗯……那把他当成装饰品就行了~?”
“我觉得要那么对他也实在是过分了。”
“可是,他真的能毫无反应地呆下去吗~”
“虽然我试了各种方法,不过都行不通。”
在他面前跳舞,让他听听笑话等手段都已经实践过了,伊丹告诉萝莉。看来这个男人也挺闲。
“呼~嗯~”
接着萝莉以充满恶作剧色彩的眼神扫了眼警务科的队员,突然迫近伊丹,靠在他身上接吻。
“啊……”
就连警务也对这一场面变了脸色。露出惊愕的表情。
“呼哼……”
萝莉就像在说“可算难倒他了”一般暗自偷笑。
伊丹也捂着嘴唇,正反复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萝莉穷追不舍抱住他,依偎在他身旁,呼吸变得急促开始往床上爬。
“我说,到底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我啊,和你这么久没见面,已经快忍不住了呢~”
甜甜的声音,热烈的呼吸朝伊丹的耳边吹来。
警务队员看向伊丹的视线变得像看犯罪者一般。这也难怪,虽说实际年龄超过900岁,但萝莉只看外表的话是12-13岁。和这个岁数的少女进行淫行,就算本人同意,也很有可能成为刑法犯。这种犯罪行为如今正以现行犯的形式进行,所以作为自卫队内警察的警务队员不可能不变脸色。
“什、什么这么久没见,我怎么听不懂。你我之间可没有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啊。”
“你还在掩饰什么啊。我们不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吗~?”
伊丹不时瞄着警务队员的模样。
警务科的队员面颊泛红,脸色难看地专心把视线定在别处。能看到他咕地吞了口唾沫,看起来像是在拼命地想着什么事情。他大概正在良知和任务的夹缝中纠结。
“啊,不,你看,还有别人在呢。萝莉小姐。”
“又没看这里~”
萝莉跨坐在伊丹身上,以就像面对猎物在前而急不可耐的食肉野兽一般的眼神盯着伊丹的眼睛。
“可、可是,听得到啊。”
“就让他听听也没什么不好嘛。一直以来啊,蕾莱呀杜嘉呀,姚呀总是在你旁边,人家都撒不了娇了呢。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说,可以吧~”
“所以说啊现在又不是只有两个人。”
“这里谁都不在哦~”
“不,在的。”
“只有两个人呢~”
萝莉一边说着这种连借口都算不上的话,一边舔着伊丹的脖子。
警务的队员终于行动了。他似乎是呆不下去,伴着脚步声逃跑般地朝走廊方向冲了出去。
“太好了,赢了!”
伊丹和萝莉“成功了!”相互击掌。(注:这里原文是蕾莱,可能是作者打错了。)
接着在片刻的欣喜之后二人回归冷静,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何种体位。
萝莉是跨坐在伊丹的大腿上,正搂着坐起身体的男人脖子的这种对面坐式体位。二人隔着一层被子,所以还不算太严重,但心理上正处于再不能更接近的紧贴状态。
萝莉惊慌失措地红着脸低下了头。
“啊,那个……你看,是时候,下来了?”
“手臂~……”
“什么?”
“你不把手臂放下来的话……我就下不去。”
不知何时手臂已环绕到萝莉背后。伊丹一下子松开手,仿佛投降一般举起双手。
接着,萝莉再次把自己的嘴唇对准伊丹的嘴唇。与先前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是如饥似渴般的强烈接吻。
但在伊丹的手臂正要再次绕到萝莉背后的瞬间,萝莉一下子和他分开,从床上下来。
她轻轻拍打卷起来的裙子,瞬间就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之后的态度就变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一转变之快,就如同要是问她“发生什么了?”的话,似乎就会被回以“什么都没发生啊~”一般。
这就是萝莉的花招。即使明白这一点,伊丹也难掩遗憾之情。
“好了……你拜托的东西就是这个~”
摆出若无其事样子的萝莉把手提袋放到伊丹膝盖上。
……库。
伊丹也不肯认输,露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窥视膝盖上的袋子。
“谢了,帮了个大忙。你顺利把它分成正好两半了?”
“正好两半当然办不到。我硬把它打碎了~。”
“那就够了。太好了。”
伊丹说着,取出宅配便的传票,贴在手提袋上。
“这个金刚石,你想怎么做~?”
“接下来会碰到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打算把它送到我妈的监护人那里去。毕竟我被当成政治交易的筹码,处在很有可能会被某人交出去的立场上啊?”
伊丹是打算挖苦她。但萝莉漂亮地将其无视。
“监护人是什么?”
“在判断力低下之时,帮助管理财产的人。病院的费用也好,其他各项费用也好都由他来付。”
“诶……真方便呢~”
“只要有这东西,我妈不就能悠闲生活,不会再有什么难处了吗?”
找的零钱要更多呢,萝莉说道。
“话说,你要在这呆到什么时候~?”
“作为我来说,我觉得一直呆在这里也不要紧。毕竟我身上不是有可能附有未知病原菌或是寄生生物什么的吗?如果是为了规避这一风险的话,那么配合检查就是我作为自卫官的义务。哈,哈,哈。”
“虽然这么说,但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正好可以在这里偷懒一样呢。”
萝莉说着,看了看周围。伊丹的枕边,床头柜上同人志,漫画,小说堆积如山。此外还能看到塑料瓶和点心等。看来过得还真是相当悠闲。
“可是,就算被人要求在这勤勤恳恳,也没什么能做的事。”
实际上,伊丹在这能做的,就只有接受检查这种事了。
血球计数,生物化学,CT,X光,PET,收集细胞片后的各种培养等等。完成这全套流程后,接着便是每天的跟踪观察了。因为这样能拿工资,所以作为伊丹也是喜不自胜。
萝莉对伊丹的这幅模样发出了叹息,轻抚着自己的左臂。
先前过来的护士把粗粗的针头扎进伊丹的手臂抽血。从头到尾看到这一过程的萝莉仿佛连自己都觉得疼一般皱紧眉头。或许她还残留着这一感觉。
“话说你们那边怎么样?大家都在干什么?”
“嗯。蕾莱在进行魔法的验证试验。杜嘉和姚啊都回到阿尔努斯,现正跟协会的各位说明情况。”
“平娜她们在干什么?”
“在到处玩。最近好像每天都在Lisha那里。”
……Lisha?啊啊,是指梨纱吧,伊丹理解这一点花了打开开关后等荧光灯点亮这种程度的时间。(注:荧光灯都是要闪两三下才亮,暗示伊丹的思考也是这样。)
“她真的,不想再跟政治扯上关系了吗?”
“她说什么现在光是因为艺术就已经很满足了~。”
“话说,‘门’的处置进展如何?能让大家都赞成关‘门’吗?”
萝莉对伊丹的问题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把蕾莱的事情一直保密下去很困难啊。日方似乎也很难给出个明确表态。虽说到头来只有关‘门’一法,但他们好像下不了决心。”
“哎,即便是一清二楚的事情也不能轻易地去做,这就是政治啊。如果能轻易做出选择的话,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的确开‘门’的实验成功了。但那并不保证特定世界之间的永久性联络。操纵尚不十分清楚的‘门’这一现象的行为本身,便是人类史上的首次尝试。人们对没有实际成果的事情裹足不前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但是,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说服他们关‘门’。”
对伊丹那种有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的说法,萝莉撅起嘴唇表示不满。
这个男人总有点觉得这一事态与己无关。
萝莉总觉得像是被抛弃一样,感到很寂寞。虽然没有经过商量就把伊丹本人当成交易筹码的确实是她们自己,但那是因为她们想伊丹明白这么做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话不就行了吗。她们清楚这种想法是依恋,但即便如此也这么想,这正是少女心。
而这份寂寞之情,因伊丹只对把‘门’的开关和管理托付给蕾莱一人这件事表示担心而越发强烈。
“以我个人来说,我可不喜欢蕾莱被当成‘门’的开关机器啊。”
鼓起的脸颊被伊丹戳来戳去的萝莉“呼~嗯”烦恼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开始对伊丹说明。
“嘛,我想那件事就没必要担心了~”
“为什么?蕾莱的一生不就被束缚起来了吗?”
伊丹怎么想都不认为去当负责连接特地和日本的“门”的开闭的门卫这种人生与蕾莱相称。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和蕾莱谈过了。最终得出‘总是有办法的’这一结论~”
“真的吗?”
萝莉轻轻点头。
“我们打算和贝尔纳格神殿谈判,以让他们进行‘门’的开闭管理的形式来了结此事~”
“这话怎么讲?哈迪的宝具,如果不是蕾莱的话不就不能使用了吗?”
“与‘门’有关的力量是由哈迪来管辖。正因如此,被分与这份力量之人就会成为冥王的眷属。但是蕾莱是局外人,并不是哈迪的嫡系。由神殿的神官们来看,这一点相当异常。”
“嗯嗯。”
“为让异常恢复正常,拉拢蕾莱不就是最佳手段吗?”
“可是,蕾莱很讨厌哈迪啊。难道她们要强行……”
被哈迪附身的蕾莱,如今仍在被迫减肥。不可能对哈迪抱有好感。
“我怎么可能允许她们用强。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在这一点上达成交易。我们让她们接管‘门’的开闭运营,作为交换,我们便把宝具及其使用权转让给贝尔纳格神殿……”
原来如此,还能转让吗,伊丹拍手道。
“这样蕾莱就能从‘门’的管理当中解放出来了。”
萝莉叹息道,
“然后哈迪的神殿,就能靠以布施为名的通行费获利了。”
自称为关注事态发展而从克纳普努伊一起跟过来的吉赛尔正在阿尔努斯到处乱转,所以只要把她拉进来进行了,萝莉说道。
“嘛,反过来说,只要能忍受这种程度的事情,就不用担心蕾莱被‘门’束缚住了~”
“这样啊。那她也不会有身处不自由的立场这种事了吧?”
萝莉轻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啊,要是这样的话难道不能一开始就在贝尔纳格神殿请她们负责‘门’的运营管理吗?按你刚才所说,即便不是蕾莱,别人也能用哈迪的宝具吧?”
接着萝莉说他这一想法太简单了。
“这办不到。因为刚才说的,归根到底都是在蕾莱开始负责‘门’的运营管理之后的事情。刚才那种做法对哈迪来说应该不是她的本意。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绝对不会帮我们的~”
“……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神殿的神官的自尊可是相当高的。她们极其厌恶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对方可是侍奉那个哈迪的人啊~。”
那个哈迪……伊丹也不得不对这话表示同意。
“这样啊,不过这样的话‘门’就没问题了。接下来就只剩说服大家。”
但萝莉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突然趴在被子上……伊丹的膝盖上。
“这件事,非常难做啊~”
“为什么?”萝莉再次叹息,眼神飘忽地看向伊丹。
“为了确保最重要的耀司而到处奔走的我们这几个人就算让他们放弃生计,也不可能有说服力啊。”
阿尔努斯的协会以自卫队为对象进行贸易,把从日本进口的产品销售给特地以提高利益。也就是说,大家都是靠‘门’吃饭的。夺取这个‘门’,就等于夺取他们的生计。
生活无忧,并且还只顾早早确保了自己想要之物的人怎么可能有脸去说服大家‘放弃生计吧’,萝莉发出叹息。
“那就把交出我的这个要求取消掉就好了。”
“我不要那样!”
萝莉并没有说能还是不能,而是用“不要”来讲述着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怎么能这样”
“没有为什么”萝莉似乎很生气地说道。“木头人,笨蛋!”伊丹被打了一下。
“我说,我这种人哪里好了?”
“喜欢什么人不需要理由。存在理由的感情,一旦失去理由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因为强大?是因为帅气?强大这种东西到头来只是一时之物。帅气也会随着时间而褪色,以超群智慧为荣的男人也会在年老之时丧失头脑的敏锐。如果因这些理由喜欢别人的话,日后必定会抱有幻灭之情~”
“可是,我可不觉得我配得上你这种女人啊。”
接着萝莉浮现出清澈的笑容,脸凑近伊丹喃喃细语。
“在小的时候大家都能老实地顺从喜欢这种感情。因为不用考虑多余的事,但是随着成长,人们就会失去这一特性。明明真正重要的是看到对方的灵魂而感觉到什么,但人们逐渐不再明白这一点。我说,相信这个奇迹吧。”
“奇迹?”
萝莉指着伊丹的胸膛说道“没错。”
“这样的灵魂,这寻遍世界各地也找不到的灵魂,我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她说。
就连伊丹也不禁害羞起来。甚至无法以俏皮话回应。
“虽然我很高兴,不过啊,我现在给不了答复。或许我和杜嘉啊蕾莱啊,姚啊,似乎都不能分开了。就像现在这样。”
“向对方要求这种事的话,作为以爱之神为目标之人来说是不及格的。那是我们的问题,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一定要把深爱之人放在身边。决不能放手,决不能错过,这似乎是萝莉教的教义。总之就是战斗,赢取。就连蕾莱和杜嘉和姚,平日里也在被萝莉劝告着要像这样活下去。
“银河铁道999这个故事的歌里面,有‘离别也是一种爱’这种台词啊。”
接着萝莉抬起脸,对伊丹怒目而视。
“人生不是舞台剧。抽身而去祈祷对方过得幸福?这是笨蛋做的事情。谢幕之后故事也在继续。不对,人生正是在那谢幕以后啊!”
萝莉说到这地步,再次趴在伊丹膝盖上,抱住了头。
“我在这说着这种充满爱欲的话,又怎么可能去批判他人贪得无厌啊。”
看来话题似乎回到如何说服协会的员工上了。
日本人也好,协会的员工们也好,应该都能理解关‘门’的必要性。但是因为不知‘门’的这一破绽何时到来,所以他们没有危机感。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优先选择维持眼前的生活。这就是人之常情。
“正因如此,才要再次开通‘门’吧?”
正因如此,蕾莱才陪同进行日本的研究。这是为了提高开‘门’技术的可靠性,消除大家的不安。
“虽然能这样说服日本政府,但不能就这样告诉协会的各位。虽然我们正委婉地暗示他们,但那种能让大家信服的明确发言我们讲不出口啊~”
“…………是啊。”
蕾莱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她就会被盯上。若真是如此,那即使只是暗示也是题外话。但是这种事都不做的话说服工作根本开展不下去。
也就是说,走投无路了。
“我说……该怎么办?”
萝莉十分少见地很软弱。伊丹摸着在他膝上的少女的头鼓励道,
“没关系。会有办法的。”
“希望你能让大家理解这一点~”
“我吗?不要啊,好疼!”
伊丹摸头的手滑下来,捏了下萝莉的鼻子后手指被轻咬了一下。
萝莉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不满地看着这个一点都不打算回应她期待的男人,“姆~”地哼了一声。
“怎么做才能撵进去呢~?”
“什么?把谁?撵到哪?”
对一直采取逃避态度的伊丹,“果然,只有那样了~”萝莉撅着嘴唇,装模作样地告诉他,
“帝国的正统政府似乎对日本政府表示虽然可以关‘门’,但他们希望能在解决索沙尔之后进行。他们是从哪刺探到这个消息呢~?”
如果是杜嘉对协会的员工说明情况之后的话,话题大概会从那附近传播开来把。虽然他觉得即便如此,情报的传播速度也太快了,但由于伊塔利卡的佛马尔家往阿尔努斯派遣谍报员一事已是公然的秘密,所以伊丹觉得情报应该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就连伊丹也对此表示很敏感。
“叫我们想办法解决索沙尔那家伙……吗。难道连蕾莱的事情都泄露了?”
因为蕾莱被人盯上,四处逃亡就是前不久的事情,所以伊丹似乎也察觉到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萝莉像是“太好了”一样暗笑,更进一步地煽动危机感。
“暂时,由我跟着蕾莱保护她。不过,情报是会走漏出去的~”
土浦的实验之后,蕾莱一直呆在日本这边。这是为了合作研究关于魔法和‘门’,并且进行关于此事的协商。考虑到她的重要性,日本方面也增强了警卫,但在如今日本的防谍态势下,这么做反而会引起诸外国的关心。为此,日本正处于不怎么能使得上劲的左右为难的状态。现在驹门恐怕也正煞费苦心吧。
“作为蕾莱来说,她好像希望由耀司来保护她呢~”
“问题是阿尔努斯。我知道了。我也会尽早回去,所以在这段期间……”
“拜托了”伊丹说着,抓住萝莉的手。
“我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安。简直想立马从这里逃走。感觉要是不逃的话会发生相当可怕的事情。啊,快看鸡皮疙瘩出来了……”
萝莉凝视着这样的伊丹,伊丹也凝视着萝莉。二人手拉手,互相凝视。
就在这时。突然,哗啦一声病房的门开了。身强力壮的警务队员门在外排成一排。
“什、什么!?”
“伊丹耀司二等陆尉!你有对儿童施以淫行的嫌疑。给我老实交待!”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现在不是在做吗!”
正握着萝莉手的伊丹的手,被警务队员们的十几根食指指着。这手就是犯罪!警务队员们高声喊道。
“萝、萝莉可不是儿童!”
伊丹大叫。顺便一提在儿童福祉法中不满18岁的是儿童。
“没错,我可不是儿童~!”
萝莉也齐声叫道。
“不要紧。很害怕吧?”
但是女性的警务队员抱紧萝莉把她保护住,瞬间就把她带出了病房。作为保护被虐待儿童的行动来说是满分级别的速度。而且这行为里只有纯粹的善意,所以萝莉也对用武力抵抗有所顾忌。
“你、你们这些人,都不看新闻吗!”
萝莉超过900岁这件事情,是邀请证人前往国会的一段故事,应该相当有名。但是,这世上对此并不感兴趣之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警卫队这种地方或许就有许多这种死脑筋的人。
“我们不知道那种事情!”
警务队员们齐声答道。
“我冤枉啊!!”
毕竟这次不是桥段。因为警卫队的队员们都一本正经。
伊丹被带到别的房间,接受了残酷的调查。
* *
“你说什么?”
迪亚波正躺在占据房间一半以上空间的大床上。靠在他胸膛上同床共枕的佩妮珠,以洁白裸体相互交织的姿势,讲述帝国正统政府往此地派遣密探一事。
“原来如此。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真有意思啊这事。”
迪亚波窃笑道。
“陛下正向日方寻求支援以讨伐索沙尔。”
“要来这手吗。不过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自卫队要是不在的话,伊塔利卡的正统政府将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地被索沙尔轻松打爆。日方的反应定是很不快吧?”
“不过,日方似乎也对旷日持久的谈判感到厌烦,所以如果以缔结和约为援助条件的话,他们相对会比较积极。”
“这样啊,这么说问题就是条件的磋商了……如今的正统政府可没有钱。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乱开空头支票。就算夺回国库,搜刮金币银币,也是不够。所以要割让领土,签订不可侵犯的誓约。在矿山的权益等方面会被迫做出大量让步吧。”
“您说的没错,迪亚波大人。所以,我认为如果您能在此事上大显身手,想必也就能在正统政府内占有重要的一席。”
“你是要开玩笑吗?我可笑不出来。要这么做的话,那我不是到死都是平娜的跟屁虫吗。老子可不想这样!”
“但是,您现在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迪亚波自从来到阿尔努斯以后,每天都隐居在佩妮珠的房间里。
他能支配的只有这个房间。只有这里是他的王国。
他的追随者是佩妮珠及侍从梅特梅斯二人。不管怎么说也没法把打杂的女仆们算在其中,更进一步说,佩妮珠的忠诚心仍有半数以上留在平娜那里。
迪亚波似乎觉得只要有了男女关系,便能让女人顺从,但佩妮珠觉得自己不是这种女人。当然她身心俱是女人,但是她一直以相当男性化的方式磨炼思维和感受方式。
“哪里,我有一个秘策。”
“那是什么?”
迪亚波似乎也稍稍意识到自己没能彻底征服女人,并没有把自己所想全盘托出。他用煞有介事的说法,像变魔术一样一点点地若隐若现地卖弄自己。
“首先,就把这事态告诉索沙尔。”
“做、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哎,你就闭嘴好好看着吧。”
作为佩妮珠而言,她是希望迪亚波收起野心。
她希望迪亚波在正统政府内得到应有的地位,然后一起过着安稳的生活。不只是因为他们已经变成这种关系。她深信,如果是自己和迪亚波二人,便可辅佐成为女皇的平娜,并能在她手下飞黄腾达。当然,多少也有一点对变成平娜义姐这一立场觉得也不坏的心绪在内。
但是,男人的野心始终是瞄着最高点。这一点挑动着佩妮珠的不安。
因为能从这种情况下起死回生的策略,必定是毒性强烈的猛药。直觉上察觉到这一点的佩妮珠怎么也抑制不住从内心涌出的不安。
凭自己能镇得住这个男人吗?
能让这个男人回归现实吗?
面对因没法让正想直奔毁灭而去的男人浪子回头而产生的焦虑,心情变得绝望的女人把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殿下,请您自重。求您了。”
不禁脱口而出的,是佩妮珠此前一直厌恶的乞求之语。
“没必要担心。接下来情况会有剧变。虽然危险,但正因是惊涛骇浪才有可能朝一个航向一口气登上高处。我要赌这一把。”
但是,航向如果稍有偏差,那不就会被波浪吞没,再也浮不上来了吗?佩妮珠想如此劝谏迪亚波。
或许是觉得她那似感忧心的表情很可怜,迪亚波便明示了他计划的一部分。
“没关系,不要担心。索沙尔那家伙一定会伺机谋害那个魔导师女孩。虽然日本也会设法阻止此事,但要是有第三,第四者介入的话又当如何?状况会因此纠缠不清一片混乱。在这时,最终确保那个女孩之人才会获得状况的主导权。”
“请、请您住手!”
佩妮珠想如此大喊以阻止他。但被燃起的野心所煽动起来的男人正对他想出的神机妙算暗喜不已,一点也没看自己这里。
因此明明有着肉体关系,自己的话却无法传到他的内心,对此佩妮珠体会到了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 *
且说,以在网上曝光的形式报道出来,到最后令新闻媒体大肆报道的异变的集中讨论,正在任期行将结束的众议院预算委员会内进行。
“请问总理。作为政府,对正在特地发生的叫做外之雾?的问题,正在商讨何种对策?虽然街头巷尾好像正在热议要不要关‘门’,但解决异变除了关‘门’以外就别无他法了吗?对在丝毫没有确认‘门’和外之雾的关联的现状之下轻易做出决定这点,我不得不说这是个大问题。这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和异世界交流的机会。我认为失去这一机会的损失实在是不小。请您慎重商讨。”
讨论从在野党·社会主义者党党首,船本三玉的质询开始。
被委员长指名,站起答辩的是总理森田。
“哎~,由我来作答。正在特地发生的异常现象是在怎样的结构之下发生的这一点,我们尚未理解。然而……啊,不能对问题置之不理这点是清楚的。我认为如果这一异常是因‘门’的存在而产生的可能性很高的话,那么对包括关‘门’这种方法的对策进行商讨是理所当然的。”
看向下方朗读答辩书的总理答辩理所当然不会精彩。
船本再次起身。
“但是我们不是尚未获得先前银座事件的赔偿吗?所以我们花费巨大的预算,冒着生命危险踏入特地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重要的问题不去询问国民的意见就作出决定到底是好是坏?”
“首先关于赔偿问题,我的回答是现在正处于谈判的关键时刻。此外,关于‘门’的具体处置,我想先以危机管理的观点来处理问题,在请大家看到结果之后再接受国民的审判。”
这话太可笑了,做出决断以后的选举真是可笑,在野党的议员们一齐表态。从执政党的议员们那里也有声音传来。
在倒彩平息之后,质询者船本再次发问。
“若是关‘门’的话,和特地的交流就进行不下去了。对国内也好对国际也好应该都是巨大的损失。您怎么看这一问题?”
防卫大臣夏目代替总理森田站起答辩。
“关于这一问题,我认为有必要想象一下放置异变不管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危机状况。‘门’被认为是原因的异变,现在正不只在特地发生。即便在我国,最近几天发生的地震次数就有了细微的增加,浅间山的活动开始活性化,此外部分天文学者也开始报告,称观测到恒星的位置偏离了其通常应该在的地方。天文学家认为,这实际上并不是恒星的位置在动,而有可能是因地球及其周边的空间正在扭曲而产生的类似引力透镜的现象。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一现象发展之时,就有可能招致遍及世界的灾祸。在那时,我认为实际掌握‘门’的我国将会被强烈问责。”
船本不肯善罢罢休。
“确实如您所说。但是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那失去特地的责任该由谁负?”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这不也很好吗?危机管理的意思本来就是对或许要出事的这种预测进行准备。这就跟不退还保费的保险一样,从结果上来说在没出事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后悔说白交钱了,而是说‘太好了什么都没发生’松了一口气,这种做法是为了实现这一点的必要经费。”
“我现在就是在问,这不退还的保费难道不是太多了吗。对特地的期待已超越国民,不,国家的范畴,扩展到全世界一般大小!”
“花的钱太多了,或是太少了这些结果,不都是事后诸葛亮吗?既然我们没有预知能力,那就不可能算出刚刚好的成本。以最近的例子来看,有些人提出批判,说作为新型流感发生时的对策,疫苗的购买量有点太多了。但是我认为,危机管理就是要做过头才算正好。准备的量不多不少这种做法,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浪费了,但在偶然因素很强的突发事件这种状况下,万一的因素仅仅只要掺和进来,事态就会恶化,变得不可收拾。因为我觉得‘正好’意味着根据情况,我们不得不抛弃本应能救的生命。”
此时分配给船本的质询时间结束了。其他党的议员正摩拳擦掌严阵以待。下面甚至还冒出赶快结束,快点结束这种倒彩。
船本说完“关于‘门’的处置,应该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仰仗国民的判断之后再做决定。”这句话以后,离开了质问席。
到头来,在这国会会场进行的争论,正是舆论的缩影。
舆论已经分成认为应该关‘门’的这种关门派,以及因尚无一点证据能证明异变和‘门’之间的关联,所以认为不该轻举妄动的这种保留派这两派。
新闻媒体和文化人,学者等也参与了这场论战。
各自划分阵营,诉说各自理论的正当性,为了得到情感上的认同而展开言论战,宣传战。
但是,或许是从批判政府的角度,又或许是对本想把事情隐瞒,结果被曝光一事的泄愤,多数媒体以赞成保留派的形式展开报道。总之,他们以关‘门’违反国家利益,这种做法操之过急这种论调进行报道。
因此,没有明确意见的中间派便被新闻媒体强烈引导。
就这样,形成了压倒性多数的保留派及少数的关门派这种结构。
在电视讨论节目中,甚至发生了遭到反对意见的集中炮火猛攻的养鸣教授和持反对意见之人相互对骂,以至于到最后变成双方厮打互殴的这种事态。
此外,还有不惜展开直接行动以维持“门”的存在。
这些是主张应该进行国际合作以推进向特地移民、开发这一意见的团体。他们蜂拥至银座,打出“不准关‘门’”这类标语,在银座驻屯地周边进行示威游行。他们甚至手拉手,打算构成完全包住周围的人墙,但这种行为妨碍通行,所以被警察驱散。
他们朝伸过来的话筒讲道,“日本有作为侵略者的历史。对此多数新兴国家都曾深受侵略之害,正因如此这些新兴国家懂得在现在这种时候应该如何行动。所以对于特地,日本不可独断专行,而是应该考虑新兴国家的意见。”
中国政府也配合着这一步调发表了声明。
“日本就银座事件之时的损失拥有对帝国要求赔偿的权利,同样地,我国对帝国也拥有要求赔偿的权利。因为在银座事件发生之时,我中国国民也作为观光客逗留在银座。我国也希望和帝国政府展开直接谈判以获得赔偿。这是中国人民的核心利益,我国政府对妨碍我国行使这一索赔权利的行为表示坚决反对。如果日本政府执意关‘门’,妨碍我国与帝国的谈判,那么我国认为日本政府就有代替帝国政府支付赔偿的义务。”
理所当然,日本政府的回答是“去你妈的”。
准确来说是“我国没有妨碍中国政府和帝国政府谈判的想法。但是,我国也没有调停的义务。如果想谈判那就谈判,如果想对帝国发动战争那就发动战争。不过请勿经由日本,直接动手。‘门’的问题完全是我国的国内问题”这样回答的。
“你让我们怎么直接谈判?”
出演电视节目的中国新闻工作者们言辞激烈地大喊。
日本评论家则应道,
“在北京朝那边大声喊喊如何?或许能突破次元之墙传达过去哦。至少为了往返其间,日本不会把路借给你们,也没有帮忙的义务。”
在众说纷纭之时,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经济界对此保持沉默。
虽然他们被认为会最强硬地发出反对关门的意见,但他们却示以静观事态发展的态度。
而这一态度,与欧美诸国所表达的态度一致。因此,在兜町(注:东京证券交易所的所在地)周边传播着“日本政府知道开‘门’的方法。正因被暗示了这一点,各国及各企业的领导层才不表示反对。”这种流言,每当这时股价就会不断上蹿下跳。
记者们为确认流言的真伪把话筒对准大臣和总理。
“总理!日本政府获得了开‘门’技术一事是真的吗?”
森田微微一笑,歪着嘴答道。
“如果日本真的获得了这种技术,那可真是了不得啊。要是那样的话我感觉挺好的。”
“那就是说,这流言是错误的?”
“很遗憾,日本尚无这种技术。真的。”
的确,森田没有说谎。
因为获得开‘门’方法的是蕾莱,不是日本政府。如果记者问“你知道拥有开‘门’能力之人吗”或“你们跟她正处于合作关系吗?”的话,那么不擅演技的森田应该就要么答不上来,要么就会陷入说谎之境地而露出马脚。但这类问题是知道真相以后才能问得出来的话。正因如此,森田才能游刃有余地躲避记者的追问。
“那么,Mr.嘉纳……日本获得了打开前往特地的‘门’的技术这一情报,不过就是谎言罢了,是这样吧?”
“没错,迪雷尔总统阁下。称之为技术稍有些语病。这是应该称之为奇迹,或着个人所拥有的特殊能力的东西。在现在这个阶段这并不是谁都能掌握之物。我们能做的只有拜托能力的持有者,请她援助我们而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希望你再说详细一点。”
“在特地原本就存在拥有开‘门’技术之人。正因如此,我国……银座便遭到了袭击。当然开‘门’的这个人本来并不打算让帝国进攻日本。总之,帝国利用了这一点。我国为阻止在各地发生的异变演变成灾害,正考虑想暂时将‘门’关闭。这一行为与其说是在理解‘门’的结构的基础上将其关闭,倒不如说只是把为维持‘门’而由帝国所建造的维持装置破坏掉而已。”
“贵国当然会把这拥有开‘门’能力之人介绍给我国吧?我们应当开始进行将特殊能力升级到服务大众的技术的研究。”
“打开通往银座之‘门’的,似乎是名为哈迪的神。”
嘉纳讲述着事实。但并非全部。
“神?你注意一点,我作为合众国总统,能用神这种叫法称呼的只有‘主’。”
顺便一提伊斯兰教的神和总统称之为神的对象,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注:此话存疑。)
“确实如此。总统阁下在就职典礼之时将手置于圣经之上,朝唯一绝对的神宣誓了吧?”
“没错,我国虽确实保障信仰的自由,但不管什么事都有场面话和真心话这种东西。无视这一点,滥用神这一称呼的话我们会难以应付。”
在美国,基督教会的势力之强,在政治上根本无法将其无视。在学校,不该教进化论而是教旧约圣经里描绘的创造天地这种非科学的意见相当盛行,甚至引起诉讼。
“可是,这样的话贵国不会稍有为难吗?实际上,哈迪这个神现正存在于特地。一边公开宣称不承认其存在,一边又想博得她的好感,我认为这稍显困难。尤其是对方似乎是女神,正因是女性,所以若扫了她的兴,那各方面都会很麻烦。”
“你是要让我弃教?”
“这是阁下的自由……我国是有千千万万的神居住之国。在正月参拜神社,葬礼上叫来僧人,婚礼上在神父面前宣誓爱情,最近连万圣节也作为节日消遣,成为无节操……不对,对信仰宽容之人的集会。不管是哪里的怎样的神,我们都能将这一存在认同为神。不管特地有怎样的神,我们都完全不在意。或许这一点就是‘门’开在我国的原因也说不定。”
“嘉纳。我记得你是基督教徒吧?”
“话虽如此,我也是日本人。”
“呼……顺便问一下,那个叫哈迪的存在是不是和身穿黑色百褶服的那个自称超过900岁的少女一样,是存在实体并能说话之人?”
“不。她似乎已经成为看不到实体,为了交流必须要有人当中间人的存在了。我觉得就算派遣贵国自豪的特种部队进入特地,诱拐……不不,强行邀请这种事也是办不到的。”
对方的回答传过来花了将近30秒。总统的真心话就在其中。
“这事还真是挺讨厌的。算了,这样下去的话风险过高无法投资,暂时把‘门’关闭的话,那外什么东西也好,空间的扭曲也好都会平息下来吧?罢了,如果日本不是要独占的话,这个结果可以容忍。我国可不能被人指责说是被欲望驱使而使世界陷入了危机。我就耐着性子等待特地通往银座的‘门’再次打开之时的到来吧。”
“您能理解我深感荣幸。”
“啊啊。我期待你成为总理的那一刻。嘉纳。”
就这样和白宫的电话挂断了。
嘉纳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内心感到疲劳一般趴在桌上。秘书官战战兢兢地对这样的外务大臣说道,
“迪雷尔总统表示理解了吗?”
“那怎么可能?肯定是先表现出懂事的模样,然后把手插进我们的怀中。必须严加防范。”
“大臣……印度总理也打来电话。”
“这次是印度吗。一般不是打给总理森田吗?”
“总理因身为总理,所以似乎也被各处打来的电话追着要求说明。主要是经济界那边。”
“……这样吗。没办法啊……把电话连上。”
嘉纳说着,以厌烦的表情拿起了话筒。
特地问题对策担当副大臣,白百合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帝国正统政府的使节,感到一阵眩晕。她张口结舌,一时都合不上嘴。
“皇、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很失礼,但她仍不禁问道。
当然,这是很可能被询问对象抗议“太失礼了!”的发言。但拿着皇帝的信任状现身的使节及其一行并未指责白百合的失礼,答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因为连我都觉得自己所处的状况难以接受。”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莉小姐。”
“实际上,这次我继承杜耶里家的家主一事已被正式承认了。”
“那真是恭喜您了……这么说可以吗?”
家主继承是以在夏莉双亲身上发生的不幸为前提,所以白百合也十分留心。
“当然可以了。对您的祝辞我表示十分感谢。虽然帝都的房子等所有物品都已失去,可继承的家产实际上根本没有,但我家姑且也是拥有传统的帝国贵族中的一员,所以失去这一家名也十分可惜,因陛下如此赐言,所以就变成了这一情形。”(注:情形原文为「仕仪」,多用于不令人满意的结果,事态)
“情形”这个词,一般用于事态往不满意,不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听到这话,白百合认为可能是菅原教错了。但她也对轻易地订正作为使节现身的对象的措辞感到顾忌。况且这或许是夏莉流的诙谐也说不定。
“此外,陛下还将我家升爵至伯爵之位。这似乎是出嫁的嫁妆的替代品。”
夏莉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嫁、嫁妆吗?”
“是,我不知道有名无实的爵位之类会不会令菅原大人感到高兴。但是,该说是帝国正统政府内的顺位,还是说像立场一样的东西就发生了替换。而且,考虑到使节的地位,从如果不是伯爵这种级别的话就不相称啊各种原因啊想法啊等方面……小孩子所不懂的复杂离奇的各种因素在其中起着作用,所以在此次谈判中,我不得不姑且担任名义上的代表之职。”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
白百合夹杂着叹息说“真是很辛苦啊。”点了点头。然后她转念一想,辛苦的是不得不和小孩子进行谈判的自己。
“对这种瞬息万变老实说我已经受够了。我才疏学浅而且经验不足,所以我想实际业务就交给一同过来的西塞罗大人,普尔科尼乌斯大人等人。因此,请白百合阁下也那样对待我。”
夏莉说着,脸转向了正在左右排成一列的帝国正统政府的议员们。
大家都是主和派的权威贵族,在外交领域上他们的实力都得到承认。他们都出席了此前的和会,所以大多数都是老面孔。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伯爵夫人阁下。您真是很聪明呢。”
夏莉被白百合这么一说面红耳赤。
“请不要这么抬举我。我很害羞的。”
“我明白了。那么,各位有何要事相商?”
白百合朝坐在夏莉身边的普尔科尼乌斯问道。即使知道是什么事,也不从我们这边说出口,这是外交上的战术。此外,打算通过由谁来答寻找实际负责人的这一意图也包含其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开口回答的是夏莉。
“是先前通过菅原大人拜托贵国的讨伐索沙尔派之事。我国是否能得到日本政府的合作呢?”
“我、我国很愿意合作,但这要等缔结和约以后才能实现。那么谈判该怎么办?在这里进行可以吗?”
“是。我也听说讲和谈判旷日持久,双方的主张也好条件也好几乎都拿出来了。让我们就如何实现这业已成为悬案一事交换意见,尽快缔结和约吧。”
她说得也太简单了,白百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夏莉小姐?”
“怎么了,白百合阁下?”
“您方才不是说,自己是名义上的代表,所以谈判的实际业务都交给身边各位……”
“是,我正如您所说是个微不足道的名义代表。话虽如此,要是在正式场合什么都话不说的话,就会被父亲的在天之灵训斥‘你是来玩的吗’,所以事先已经练习了发言。”
说着夏莉再次环顾左右。而后西塞罗露出讽刺般的表情,面部僵硬。难得的大显身手之处被人夺去的这一心情就这样表露在脸上。说出来的话会被认为没有大人的样子,所以他现在就是一副忍耐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么夏莉小姐所讲的内容是与来到此处的贵方代表们进行过协商之后说出的话,是正式的表态,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是,没错……我现在作为被帝国正统政府委任全权之人,坐在此处。”
夏莉如此叮嘱,看着白百合。
这一瞬间,在白百合眼里本应是娇小的少女,感觉上却好像巨大的某物一般。
可能自己是太累了吧,她轻轻揉了揉眼睛,确认坐在眼前的是娇小的少女。
“我要是说错的话,这里的各位一定会立刻进行纠正的。”
“是这样啊。那么就继续谈吧。”
白百合或许更应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者应该把派到伊塔利卡的菅原叫回来,让他在这同席。
因为能理解眼前之人虽是小孩,但却已变身成和以前不同的某物这一点的只有菅原。白百合等人则被外表所惑,无法痛快地接受自己的本能正猛烈敲响的警钟。他们直到最后也无法理解被少女所注视而在背后流下冷汗的原因。
结果,这以后的谈判就变成了皇帝所预想的形式。
白百合及精通外交的外交官们面对夏莉也无法提出强硬的要求。
“被日本的各位抛弃的话,我们都会被索沙尔大人消灭的。不止我们,追随我们的人民以及诸多人士都会暴露在曾于帝都刮起的风暴之中。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只能仰仗贵方的厚谊。拜托了,请贵国不要关‘门’。”
就像这样被可爱的少女双手合十,用依靠般的眼神看着,能把她抛弃之人究竟能有多少?
就这样,他们早早地就达成了讨伐索沙尔的合作。而后开口的西塞罗和普尔科尼乌斯以“为此也有必要缔结和平条约”这一逻辑推进话题,请求让对方降低难以实现的条件。
在日方提出尖锐质疑之时,夏莉便走到台前,“这里没预习到”似乎深感抱歉地请求延期答复,此外关于赔偿的支付,“现在的正统政府身无分文。我方虽然会支付赔偿,但在我方夺回帝国之前,还请贵国先缓一缓”她以泫然欲泣的表情说道,“作为交换,对于贵国所要求的资源的特权及阿尔努斯周边的割让,我方没有异议,请贵国收下。”她就好像现在首次进行让步一般说道,不禁令人想大喊犯规。
日本人重和。这一点作为如果为了大家能达成一致,细枝末节的话就忍一忍,让别人忍一忍这种性格表现出来。而他们对自己人则采取“别把事情闹大”这种态度,对谦让的态度极度推崇,称之为心胸宽广。但这点在外交谈判中,如果在握手之时被踩到脚尖的话,就会变成退个一两步这种弱点。然后这稍许的让步累积起来,最终变成被迫接受重大损失的这种事态。
关于日方所要求的,皇帝前往日本谢罪,背负战争责任这一点也是,如果被人以忧郁般的表情说道“摩尔特陛下已经是久卧在病床之上的老爷爷了。我觉得陛下不要说日本,就连前往阿尔努斯也很困难。”的话,便也不能说得太过分。
“所以在缔结和平条约之时,以皇太女访问日本,表明遗憾之意的形式进行的话,贵方觉得如何?”双方在现实的地方达成了一致。
接着双方商定在事态结束之后把皇帝迅速让位给平娜这一举动,视作其背负起责任的表现。
话虽如此日方也并不是单方面的被迫做出让步。仅仅是打算另加条件的计划遭到了打击,日方已经充分获得了应得之物。因此和谈的内容可以说是十分令人信服。但是对直接参与谈判之人来说,却留有一种总觉得无法释怀的“被打败了”的心情。
总觉得少女的存在令人不爽。而且少女还穷追不舍般地说出了下面这番话,这种心情更是越发强烈。
“我听说被绑架的人士这次也平安无事地归来了。索沙尔大人真是恶劣之人。请贵国务必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尽管如此,因为她露出“这样行吗?”这种仿佛在等待教师讲评的学生一般的表情缩着脖子,所以白百合等人也无法对她抱有恶感。
* *
且说,在这一期间。
平娜趁乱逗留在日本,每天过着沉溺于艺术的日子。
“太妙了!”
每当掀起一张张书页,她就发出感叹。
这也叫做正因喜欢才深陷其中。就跟有着为数众多的因想看日本的动画和漫画而习得日语的外国青少年一样,平娜也是一个因为想看同人志才变得能看懂日语文章的相当一部分的人。不过对话只能讲只言片语。
“库……在这儿要这么干吗。汉子们的爱就该是如此啊。”
“喂~,平娜小姐。别停手啊~”
她已在梨纱家里呆了两周时间。在这里为准备近在眼前的同人志的跳蚤市场,梨纱和她的朋友们被赶着完成原稿,发出印刷订单,还有进行复印本的制书作业。这份繁忙就连不过是刚好在场的客人平娜,也如同理所当然地被人驱使一样,让帝国的皇女不期亲身体验起制作“她所谓的艺术”的一个环节。
“这、这本《墨丘利,费尔南×库》太下流,真是太下流了!”
再次开始制书作业的平娜对几乎是限制级的描写发出了娇声。
“闭嘴!(笑)”
“吵死了!(笑)”
“好色之徒!(笑)”
咯吱咯吱发出裁剪制图纸般的声响,正在游走笔尖的腐女子们埋着头蹦出含有笑意在内的骂声。听到萌起来的读者的娇声而没有心情被撩拨一般的感觉的作者根本不存在于这世上。
但是平娜好像受伤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她对含有微妙语气的交谈仍感到困难,把听到的话按原意进行理解。
握着数位板的梨纱几乎可以说是压上去一般脸靠着显示器。然后她就以这副模样把大家所言的本意翻译出来。
“到底是有多喜欢啊,平娜小姐。”
“是的是的。”
“不如就住这里吧。”
“对的对的,就这么做。”
在连续三天熬夜之后睡着的一名腐女子,就像从墓穴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从被子里露出手臂,接着露出脸,表示赞成。头发因睡相不好一片杂乱,可能还没从睡眠中彻底醒过来,她的表情看上去仍像被睡魔附体。
接着平娜答道。
“不不,妾身才想邀请大家。不如各位移居到帝国怎么样?”
“诶~~!”
“虽然受到邀请很高兴,但我还得想想。”
“嗯。虽然是很想去特地,不过要是住的话……不是说必须得关‘门’吗?”
“回不来的话就有点……”
大家的话把这一时间点的世人的普遍想法表达了出来。新闻媒体动不动就开展没有关“门”的必要,“门”不是在各地发生的异变的原因这种宣传,但是曾一度传播开来的原因在于“门”这种说法已被人们深信不疑。
接着平娜说“虽然这是秘密”,小声讲道,
“实际上,就算关了‘门’,也能再次开启。”
“诶,这流言也是真的吗?”
“那么……或许去也可以。”
“只是,似乎已经确定会出现时间上的偏差……即便对面是想在第二天就行动,打开‘门’后这里或许就已经过了一年,要是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过了十年也不一定。”
“是、是这样吗?”
腐女子们一齐停下手来。
“如果出现十年份的偏差的话,那就几乎跟与留在这里的家人生别离一样。大家虽然也能像这样成为能轻松交流的伙伴,但是拜托家人‘要等着我啊’的话,这也是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啊。”(注:因水平有限,后面这段话我始终觉得翻译的有问题,在此放出原文,希望有大神指点一二。「皆ともこうして気安く語り合える仲になれたが、待っていてくれと願うには大きすぎる時の流れでもあるな」)
“对、对啊。”
十年就是这么长。众人周围充满了“果然还是不行啊”这种气氛。
“但是反过来想,妾身便可以期待能一下子欣赏各位十年份的作品。这么一想或许也挺令人高兴。”
“这……这说不定挺让人羡慕的。”
在进行这般对话之时,门突然被敲响,不等回答门就一下子打开了。
“殿下在这里吗!?”
似感匆忙地招呼过来的是哈密尔顿。在她身后也能看到身着黑衣的男子们。大概是护卫她的便衣警官吧。
“哈密尔顿,又是你吗?”
平娜发出惊讶之声。但她的秘书官恳求般地说道,
“殿下。求您了,请您回去。”
“妾身应该说过不愿意了。真麻烦。”
“可是,殿下贵为皇太女。”
“妾身不要回去。而且妾身从未接受过皇太女这种麻烦的身份。”
“但是您被陛下委任……”
“啊啊,吵死了!妾身现在很忙。你看看,都是因为你,大家不都停手了吗。你去告诉伊塔利卡,让他们不要再管妾身,自己想辙。”
“殿、殿下。”
虽然是功勋卓著的哈密尔顿的恳求,但平娜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妾身跟政治已没有关系。妾身跟政治扯上关系,就没发生过好事。对妾身,对帝国都是如此。”
“但是,明明身为皇太女的殿下您实际就在此处,可如果您不出席和平条约的缔结仪式的话,日方或许会认为这是侮辱……”
“妾身可没听说过这事。”
接着,有人从哈密尔顿身后说道,
“哈密尔顿大人,请您让一下。我来跟平娜大人直接谈谈。”
哈密尔顿答道“是”,便暂时从狭小公寓的玄关出去,给声音的主人让开一条道。
“哦呀,汝是?”
平娜看到突然出现的女童皱紧眉头。这女孩好像是杜耶里家的大小姐。她为什么现在会在日本?
“皇太女殿下。真是好久不曾会面了。小女是夏莉。”
“是有一段时间了。但汝为何在此?要是希望加入骑士团的话,跟伊塔利卡的波赛斯说就行了。”
“小女并非想加入骑士团。”
“那找妾身有什么事?”
“今日是为了请殿下回銮而拜访此处。”
“为什么像汝这般的小孩要做这种事?”
“因为明明好不容易才谈妥了讲和的条件,可因殿下的任性,无法签署条约。”
“这说法听起来就好像是汝把事情谈成一样。”
“殿下。实际上正是如此。”
哈密尔顿从旁插话。
“你说什么?”
“这位夏莉小姐,不,杜耶里伯爵夫人已和日方把事情谈妥了。”
“这样吗……”平娜闻言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父亲大人也终于到了不顾脸面的地步了。不断让步的话,不管是多么难的谈判都能谈妥。而在之后就找茬说那是小孩子说的话,来个出尔反尔,我看是这么打算的吧。这做法真是脸都不要了。”
但夏莉捧腹格格大笑。
“陛下把我选为使节,只是因为难以交涉的部分几乎都已解决而已。当然,我也不敢保证陛下的心里就一定没有平娜大人所考虑的那种意图,但我想恐怕不是这样。”
“汝这种就像把打发小孩这句话的意思具体表现出来一般的人又明白什么?”
“即便是小孩,我也是从陛下那里接受了正式委托的使节。和日方的谈判结果如果对帝国并非坏事的话,陛下应该也不会置之不理。所以我就努力了一把。”
哈密尔顿补充道,
“殿下。对帝国来说,这次是以相当好的条件把事情谈妥了。现在已进入有关为消灭索沙尔殿下而展开的军事行动的实际磋商阶段。”
“啊,你意思是我们要和日本并肩作战对付皇兄?”
如观察伊塔利卡,那里的状况如今也可以算得上是正在并肩作战。
这一点双方通过隔着佛马尔伯爵家这一存在得以实现。但反过来说这已是竭尽全力了。处于正式交战状态的日本和帝国携手战斗这种事是无稽之谈。正因为双方为了和索沙尔战斗而共同展开军事行动这一举动,相当于把昨日之敌为今日之友这一格言变成现实的行为,所以这对平娜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态。
“我们是为此才和谈的。”
听到夏莉的话,平娜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
“真令人吃惊……日本要是来真的话,皇兄甚至连一刻都活不下去。”
在保卫伊塔利卡与盗贼战斗之时看到的,形似地狱一般的杀戮场面浮现在平娜眼前。虽说是索沙尔派,但大家都是帝国军的士兵。他们将要受到那可称之为蹂躏的攻击。将要受到那甚至不给予反击余地的,单方面的,无情的绝望的攻击。
平娜在胸口附近感受到了如同胃在收缩一般的疼痛。这是她在忧心帝国的将来之时必定会感受到的,已经非常熟悉的感触。
“您意下如何,平娜殿下。您能回去吗?”
哈密尔顿就像窥视她的表情一般说道。但平娜道“不,妾身已经决定不再牵扯政事了。”背过脸去。
哈密尔顿大喊。
“究竟是为什么!?这难道不是殿下作为女王把帝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绝好机会吗!”
接着平娜以严厉的眼神盯着秘书官。
“妾身不想要什么帝国!”
“事、事到如今您还在说什么?”
“我说哈密尔顿,这场战争开始之后,妾身自认为没有人能像妾身一样为了帝国的事情绞尽脑汁四处奔走,这一点妾身搞错了吗?”
“不。恐怕殿下应该是最努力的人了。”
“对吧?妾身拼了命地为帝国而战。为了保卫帝国,深受烦恼,深受折磨,为了打开局面爬来爬去作出努力。耻辱也好屈辱也好全都忍了下来。可是这种做法被人否定说不行。大家把妾身吊起来,把不如意的焦躁之情发泄在妾身身上。妾身实在是受够了。妾身觉得与其成天怀着那种救国救民的想法,还不如假装头脑空空,成为政治婚姻的道具嫁给什么边境的王室,那样反倒更好!”
“殿、殿下……”
“我说,哈密尔顿。在那时保护妾身的只有汝一人。汝不觉得痛苦吗?不觉得悲伤吗?”
“那时的我只是一心想保护殿下而已。”
“妾身也是一心想保护帝国而努力。可是,那个帝国说不需要妾身了!那个时候妾身的心情你懂吗?如果是为保护妾身而浑身插满了言语之箭的汝的话,应该能想象出被自己应该保护的对象破口大骂的话会是怎样的心情吧?妾身觉得就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并不是所有元老院议员都这么想。只有主战派的议员们这么说。主和派不会有不需要殿下这类想法。”
“但剩下的那一半怎么办?妾身明明觉得即便政见不同,他们也会理解妾身的努力和心情才是。”
即使是政敌,也应该会认同自己的献身精神和努力,平娜说道。也许这是平娜理想主义的一面更接近通常所说的依赖的表现。大概正是因为她是那种看到戏剧就会想出设立骑士团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吧。但是正因如此,被人背叛之时的挫折感及绝望也会越发强烈。
平娜拢了下美丽的红发,像把额头抱住一般扶住额头。
“妾身被大家抛弃了。在被迪亚波皇兄抛弃,仰望飞往天空的波赛斯的时候,你觉得妾身会有怎样的心情?把妾身等人从那牢狱般的皇宫里就出来的是谁?向妾身伸出援助之手的,到头来只有伊丹阁下一人不是吗!”
“殿下。那时,大家光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所以你就想这样让妾身表示理解?所以就让妾身当兄妹相残的排头兵?受够了,已经受够了!我说哈密尔顿,汝不觉得妾身已经浴血奋战太久了吗?在妾身战斗之时,大家不都是在游手好闲吗?那么这次,轮到妾身游手好闲就不行吗!?”
被她这么一说,哈密尔顿也找不到可答之语。
因为除了被想要保护的对象指责,否定,再没有能磨灭带伤战斗之人意志的东西了。
让战斗者克服每天都会体会到的辛酸和痛苦的,是驳倒涌上心头的“我是为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一疑问的明确回答。为某人。或者是为自己……就算那是幼稚之物,出于庸俗的欲望也行,出于浅薄的外表亦可。总之需要某物来支持自己。
但是,从背后而来的指责侮辱将其动摇。把意志本身夺走。
被人背叛,满身伤痕的自己已没有战斗的义务。自己已经充分履行了作为皇族的情分。所以之后就尽享荣华。这哪里不对了?哈密尔顿能够理解平娜的这一主张。这主张有其相应的说服力。
既然理解了,哈密尔顿就没法进行那种把平娜引进战场的说服工作。
但是,在这里的不止是哈密尔顿。
娇小的女孩上前一步。
“请殿下不要说那种只有殿下一人感到辛苦的话。”
受到这几乎等同于开始比较谁更不幸的反驳,平娜道“你说什么?”示以千篇一律的反应。这是因预计到“还有更惨的人”这一老套发言,条件反射般地打算驳倒这一言论而在心理上摆出架势。
但是,少女的话偏离了平娜所预计的方向。
“虽然我不想把这和殿下所经受的痛苦相比,但那时大家都在受罪,死了很多人,请您承认这一点。”
平娜的心情如同挥起来的枪被夺去下手之处一般。然后道“那又如何?”表现出要听取夏莉的话的样子。她也没注意到这正是夏莉想要的。
战斗,是让对方理解、信服自己的立场及本方想法的正当性的行为
虽然也有光靠语言让对方理解,或是二话不说靠蛮力让对方勉强理解的差别,但“理解了对方立场的那一方,就会屈服。”
输掉太平洋战争的日本人,被强加胜者的理论,并被迫去理解其正当性。这边所主张的正义被扣上“帝国主义”和“侵略”这些帽子,被悉数否定成恶。当然,帝国主义及侵略按照今天的价值观,不言而喻是穷凶极恶。但是,因此而导致其他所有的事情,所有大大小小事情的各种方方面面,都被染上了罪恶的色彩。(注:???????)
言语战的诀窍在于如何让对方听自己的话。即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方不听的话也无济于事。
平娜也是骑士团的创始人。也算是战斗的专家了,但只有言语战并不拿手。不,正因为她是战斗专家,才轻视言语战。虽然她学习过战斗就是改变了形式的外交,即政治的一部分这一内容,但她完全不理解政治也好外交也好,到头来都是让对方理解本方立场的“交涉”这一点。
因此,对平娜来说,在此处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在不利的形势下展开了。
“看样子您好像不知道吧?波赛斯大人为了救平娜大人,好像单枪匹马朝着皇城进行了突击。”
夏莉说服平娜的工作,从否定那个变成她顽固态度之根源的事件开始。
这是她以平娜听到后不可能不改变态度的话题作为契机的狡猾之处。
平娜道,“你说什么,真的吗?”为了弄清事实,看向哈密尔顿。她的秘书官则对此无言地点点头。
“为什么没有报告?”
“波赛斯不是那种会说虽然失败了但是我努力过了这类借口的女人。实际上,既然没救出殿下,也就等同于抛弃。因此无脸见人深感惭愧……”
平娜深深地叹息道,
“是这样吗。那时候波赛斯她……是这么回事吗。”
从那以后,平娜和波赛斯等人一直没见过面。
因为平娜在伊塔利卡一刻也呆不下去,便从正统政府出走了。
在负伤的波赛斯和布尔菲妲二人治好伤势回归现场的时候,平娜已不再伊塔利卡了。
“我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殿下的兄长大人的错。”
“妾身的……吗?”
索沙尔是平娜“的”兄长。话虽如此,平娜希望她不要强调“的”。因为被这么一说,她就陷入一种好像索沙尔干的事情自己也有责任一般的错觉之中。但是,事到如今便能看清夏莉展开话题的方向。她必定是想强调索沙尔是平娜的兄长这件事让自己涌现出责任感,以令自己参加缔结条约的仪式。
终归只是小孩子的肤浅之见。我怎么可能会中这种圈套,平娜摆出姿态。
“话先说在前头,妾身和皇兄可没有瓜葛。”
接着,夏莉嘻嘻笑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露出了放心的表情。这反应又一次与预测不同,所以平娜头脑一片混乱。
“为、为什么?”
“我发过誓,要向索沙尔大人复仇。我一直想请那人去死呢。”
听到夏莉率直的说法,“什……”平娜无言以对。
如果是帝国贵族的话,对说这话也有所顾忌。主和派们打算打出平娜的大旗,这也可以换句话说是为了把弑杀皇族之罪推给平娜。
“您方才说没有瓜葛,所以就不要紧了吧,平娜殿下?”
嘴唇弯成新月形的夏莉的表情,染上了与其说似乎能听到“呵呵呵”,倒不如说是“咳咳咳”这种笑声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平娜身子不禁向后仰。
“但……但是,你要怎么找皇兄报仇?”
“对强者当然是用更强者来对付咯。”
“所以才去谈和平条约吗。”
“是,要借日本的手。事情就是这么谈的。”
“但、但是,这样的话……”
“平娜大人。骑士团的诸位,在和清道夫的人战斗的过程中死伤大半。那些人为了保护逃进翡翠宫的我而战斗,负伤,最后倒下。而索沙尔大人把他们的举动称之为对帝国的叛逆。要是索沙尔大人就这样赢下去的话,听从平娜大人的命令而不断献出生命之人,都会被当成叛逆者。平娜大人,您看到自己的骑士和士兵的名誉遭到践踏,难道就无动于衷?”
“不……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平娜似感痛苦地咬住嘴唇。
“因为那个人的错,谈妥的和谈也谈不下去,战争仍在继续。那个人采用连累无辜之人的战法,令帝国名誉扫地。殿下对此,真的就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么这份想法,正朝向何方呢?”
“妾、妾身不会偏向任何一方。皇兄……可是妾身的兄长啊!”
“您和索沙尔大人不是没有瓜葛吗?”
“你也想让妾身和兄长同室操戈吗?”
到头来,平娜是对与兄长战斗一事感到抵触。
回顾历史,亲兄弟围绕权力宝座同室操戈虽然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但平娜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在某种意义上,她或许拥有最普通的感觉。
“我并没有要殿下持剑与您的兄长大人战斗。这事就请日本的各位来做。那些人对索沙尔大人的做法正怒上心头。不过,由于政治上的关系,他们一直在忍耐。而我则把那忍耐的枷锁拆掉。这样的话,他们就会以把我们从帝都救出来的那股势头来消灭索沙尔大人吧。”
“…………夏、夏莉。你到底是……”
什么人。平娜没能有勇气问出这一问题。因为如果冒失地去问的话,似乎会听到骇人听闻的回答,所以她感到一阵害怕。(注:外表是小孩,头脑却过于常人的XXX)
“我并不指望殿下能做太多事。不,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什么也别做。在举行仪式的地方,您就请扮演头脑一片空白的政治婚姻用的棋子,然后亲切地坐着就行了。后面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做。这样的话殿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平娜无话可说。她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被夏莉的威势所压倒。
“那么,平娜大人。来吧,请上这边。”
平娜没法拒绝夏莉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