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轰。
轰轰。
轰轰。
(——!)
我们乘坐的诺耶·姆吉克的船体震动起来,有几个暗色的影子从背后飞过我们的头顶朝前飞去。
好快。
数量是——一、两、三个……
什么——!?
“喂,那个是”
“守护骑”
“是刚才的三架吗?”
突然出现的三架机影,在前方一个急速回旋,排着一列,一百八度调头,朝着我们左舷并排的伊尔吉翁·巴莱直线接近。
视线望去,发现最前面的那架微微偏大,后面两架都是中型机。三机朝着伊尔吉翁·巴莱忽地散开,纷纷急减速,以包围巴莱舰首的队形并排飞去。大概是速度同步的关系吧,这边看去,就像是流线型的船体周围,飘浮着三架甲胄似的。
“果然是刚才的三架”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周围不可能有那么多如此相似的机体”
说得有道理——我也这么想。如同期生们所说,突然出现的三架机体,可能就是刚才追赶白银守护骑的三架暗色机体,会这么想并不奇怪。
是多波拉联合军吗?
与那架白色守护架发生撞击才不过区区数分钟。他们是先躲在一边,看清情形后再飞过来吗?
“喂,有一架朝舰首飞去了”
看过去,领头的一架大型机,加速上前。与伊尔吉翁·巴莱保持同一水平位置,加速朝舰首飞去,看上去就像在后退似的开始接近。形状粗大的头部感应器(仔细看好像是用涂料涂成眼球般)朝着斜后方,似乎在观察凹陷地方的情况。
——胆子真够大。
没有接近许可就敢那样大摇大摆的靠近护树骑士团的飞空艇……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行动。
我们都瞠目结舌。
“这次就算飞近了,我们这边也没办法警告射击,所以他才敢这么飞”
就像回答我们疑问似的,瘦个光头少年低声说到。
是吗……
我回想起来了。
四架守护骑一开始接近的时候,练习舰队用电磁波无线电发出过示警,对空炮火也警告射击过。
可是与白色机体撞击后,我们这边就再也没声了……
(这里的电磁波无线电在哪里……?)
第二舰桥的通信系统还在运转吗?我不知道。
从驾驶席回过头,大概是和我一样注意到了,奇尔巴宁特和大块头的同期生在第二列的操作席上弯腰“通信面板是哪块”“是这里”开始摆弄起来。
“能监听那群人的『对战通话』吗”
“试试看,希望电路没有都烧掉”
“喂,有没有人能马上学会本舰对空炮火的操纵方法!?”
『侯爵』虽然在哪里念叨,却无人举手。
“可恶,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受损的僚舰被他们控制吗”
“——是卡鲁卡鲁”
刚才为止都一言不发的短金发开口了。
“唉”
“什么?”
数人回问。
“那个是卡鲁卡鲁”
短金发指着窗外,正要搭上伊尔吉翁·巴莱舰首的暗色大型机。
“肯定是多波拉男爵家的守护骑卡鲁卡鲁”
“什么”
“什么!?”
“你说什么”
“那个是——?”
我惊讶的不动了。
虽然猜到几分……
但是听熟悉本地情况的短金发这么一说,我们还是不由惊愕了。
守护骑卡鲁卡鲁……
那么,那架暗色大型机——粗犷风格的格斗射击两用机,背上乌七八糟的搭载着数种自选兵器,头部感应器上画着眼珠模样的纹路,这架守护骑就是挑起这次纷争的主谋多波拉男爵的乘机吗……!?
“我不知道是男爵本人还是他的儿子在驾驶”
短金发盘起手臂,摇了摇头。
“那家的直系人员,只要获得操纵认证,谁都可以使用”
“喂,刚才监视官好像说过,只要布拉凯玛中校的任务是抓住多波拉男爵本人,强制他发出『停战命令』的吧”
『猴子』一边很痛似的按摩着手臂,一边说。
“要是当事人多波拉不在交战中心的杰纽因,而是在离这么远的地方做着莫名其妙的事,中校又怎么可能解决这场纷争”
“我们联络布拉凯玛中校吧”
有谁建议。
“是的”
“有道理”
所有人都附和。
“通知中校和上尉,让他们赶过来就能解决问题了”
“就这样做吧”
“前提是多波拉男爵本人在驾驶”
“总之先通知中校吧”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觉得确实是那样。
(如果那里的是多波拉男爵本人的话……)
据说这次纷争的最坚定的主导者是多波拉男爵家的家主,联合军的其他贵族都听命于他,拉古蓝吉上尉出发前说的『癌症』就是指他吧。
原以为男爵会在某处阵地上指挥——却不想在离城堡都市遥远的峡谷上空,飘浮在我们面前的就是男爵的守护骑。
他本人驾驶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多波拉男爵如果就在我们眼前的话,接下来就简单了。通知大概在杰纽因市内某处的布拉凯玛中校,让他过来就行了。
多波拉联合军似乎有五架守护骑。或许他们是安排其中的两架在市内张扬的大闹一番,趁此期间,男爵和其他跟班则另有行动。
可是。
“连、连接不上”
从操作度的通信面板上,大块头的同期生抬起头叫到。他的脸上全是汗。
“连接不上。通信系统虽然部分恢复了,妨碍电磁波依旧很强”
“你说什么”
“妨碍电磁波?”
“试着先把通信发出去怎么样?”
茶发提案到。
可是大块头同期生为难的说了句“不行”摇摇头。
“无法发送”
“唉”
“唉?”
“无法发送,刚才直联电源的时候,电压过大,部分回路烧毁了。通信系统现在无法发送信息,只能接受,对不起”
“————”
“————”
我们都沉默了。
远离杰纽因市的峡谷上空,追赶着白色守护骑的三架暗色机体。
被卷入这场追击战的诺耶·姆吉克和伊尔吉翁·巴莱,同时失去了主舰桥陷于行动不能的状态。
除了我们以外,两艘练习舰中还有人幸存吗——
维持低速直行的伊尔吉翁·巴莱的舰首上,深陷着一架守护骑。机体嵌在舰首般一动不动。
守护骑正面撞入飞空艇的经验,其实我也有。就在上周发生的事情——虽然发生了冲撞,但除了船体外壳和骨架因吸收了冲击被撞烂以外,守护骑里的搭乘者倒是没受什么肉眼可见的伤。不过,被撞到的飞空艇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事实上,伊尔吉翁·巴莱此刻看上去,不像是有谁在驾驶的样子。
几乎无法行动的两艘练习舰……巴莱舰内的同期生共有七名,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我没办法立刻确认比安的安危。
(…………)
我只能盯着飘浮在驾驶席左舷位置受伤的舰体。
(……比安——)
唯一能打开事态的方法,只有设法通知应该在杰纽因城堡都市的布拉凯玛中校『多波拉男爵的守护骑就在这里』——
“舰内的通信室呢?”
“全毁了,来这里途中我看到的,连中央战斗情报室也毁了”
“悬挂式吊钩甲板那里不是有九三中练吗?用它的电磁波无线电怎么样?”
“在机库中是无法使用的”
“那去外面?”
“飞出舰外的瞬间,被他们发现的话可能会遭到攻击。在那些家伙看来护树骑士团也是敌人”
“喂,就算有什么妨碍电磁波,距离他们这么近,应该能旁听到那三架的『对战通话』吧”
『猴子』阻止大家争论下去似的说。
“那些家伙到底想在这里干什么”
“等一下,我正在试”
奇尔巴宁特边说着,边旋转通信面板的旋钮。
“好,找到了”
沙沙。
突然从天顶的扩音器里传来杂音,然后出现人说话的声音。
『——陷在里面了,把机体拉出来。混蛋,啊啊』
充满急躁感的声音,大声灌进我的耳朵。
『果然不进舰内不行!见鬼』
『男爵阁下,舰内可能还有幸存的乘员』
『您独自进去太危险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啊啊』
听到三个人的对话。
是眼前这三架的『对战通话』吗?
“喂”
红毛问短金发。
“这声音是那个男爵吗?”
“不知道,我又没有亲耳听过多波拉男爵的声音。不过根据传闻,那人的风度以贵族来说相当不入流”
“那么看来是没错了”
“嘘”
『明明是天赐良机,让那个小妞驾驶守护骑!可恶,啊啊』
『阁下,已经用整位相光信号通知后续飞空艇部队我们的位置,十五分钟后,搭乘陆战队的两艘飞空艇就能追上来了』
『请您等他们来后再行动吧』
『啊啊啊,等陆战队一到,马上给我搜这艘飞空艇,所有乘员全部杀掉』
『阁下,您是说要把护树骑士团的乘员全部杀死吗?』
『废话』喘着粗气的人怒吼,『我最恨他们那种世界秩序由他们来决定的态度。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护树骑士团,妨碍我的全部杀掉』
『遵命』
『遵命』
『他们都是读过书的,就算只有两艘练习舰,也可能是假装无法行动。那些幸存下来的家伙,搞不好正在找机会暗算我们。趁现在把这两艘舰的对空炮火全部给我拆了。再看看辅助舰桥,如果有幸存者就一炮把整个舰桥给我轰了』
真是野蛮的指示……
他是打算与护树骑士团开战吗——!?
从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让我无语。
『遵命』
『遵命』
跟随的两机答应后,一机朝着伊尔吉翁·巴莱的舰侧飞去,另一机则倾斜了一下机身,朝着并行的我们这边飞来。
嗡嗡嗡。
“哇啊”
“哇啊,过来了”
“别开玩笑啊”
“快躲起来”
暗色的一架用了数秒钟时间,飞到诺耶·姆吉克舰体的咫尺之遥,头部感应器朝这边如舌头舔食般探过来。
“朝这边来了……!”
“躲到控制台阴影中去,大家快藏起来”
因为周围都是玻璃所以视野很好,可是如果从外面看进来,却很难隐藏。
我把驾驶席的船舵设定为『维持路线高度不变』后,马上跳下座位,滚入第二排的操作席后面。
“来了”
所有人都躲在控制台的阴影里趴在地上。
呃。
如同狼头机械化般独特形状的头部感应器朝着这里探来,整个挡住了侧面的玻璃。散发着红光的单眼视觉摄像头对着舰桥内部,最大限度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
“————”
把控制台当作遮蔽物躲藏起来的我们,明知感应器听不到声音,却还是趴着屏住了呼吸。
『一号舰,辅助舰桥没有发现人影』
嗡嗡嗡,暗色的机体(近距离看才发现那是黑褐色与灰色的迷彩)上升离开了第二舰桥的侧面。
“——是保鲁嘉提”
等褪色迷彩装的守护骑离开,所有起身的人中,只听到短金发在嘀咕。
“那是保鲁嘉提,阿切阿罗男爵家的守护骑”
阿切阿罗男爵家……
是多波拉联合军之一吗?
“你是说刚才那个像狼头一样的家伙?”
警戒的抬头看着侧窗,『猴子』反问。
“是的”
“那么,上面坐的是阿切阿罗男爵?”
“又或者是他的儿子”
“那边的另一架,大概是爱利斯托利家的卡拉蒙”
短金发用下巴指了指一边调查伊尔吉翁·巴莱船体的机体。
“外表和保鲁嘉提差不多,都是格斗攻击两用型的”
“所谓的攻击两用型,就是装备了一堆自选兵器。最擅自拉开距离,用一堆炮火来压死对手”
红毛露出讨厌的表情。
“最具代表的就是卡鲁卡鲁”短金发点头“它们都装备了以本地的工业技术发明出来的奇怪兵器”
“真是令人不快”
『侯爵』嘀咕到。
“不去堂堂正正的交手,却用射击来压倒对手——啊”
这时,舰桥在冲击下摇晃起来。
卡。
卡卡。
卡卡卡卡。
所有人都抓住一旁的控制台。时断时续的冲击,是从第二舰桥的顶部传来的。
“什、什么事——!?”
就像有人在用巨大的铁锤击打船体似的。
“刚才的保鲁嘉提正在拆掉本舰的侧面对空炮台”
瘦个光头,抬头看着顶部说。
“它正在用电磁炮干掉一侧的炮台”
听到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抬起头。
我也抬头了,可是除了楼顶外便什么也看不见。刚才有着像狼头一样头部感应器迷彩外装的守护骑,正在逐个消灭配置在诺耶·姆吉克舰侧的对空炮台吗?
“根据冲击的强度来年地——用的应该是十二点七三口径电磁炮”
“而且不是单发炮”
“主炮已经毁了,连炮台也都要全灭了吗?我们的诺耶·姆吉克现在完全是手无寸铁”
“反正不管怎样,想用这艘舰的武器来对抗那些家伙,凭我们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我心中的某个声音在问我。
怎么才能救人。
救人……?
“————”
看着侧窗,不知是不是那台狼头似的机体已经把飞空艇的对空炮给摧毁完毕,只见它飞到我们与伊尔吉翁·巴莱中间的距离,警戒周围似的滞空在那里。
你说救人……?
我问自己。
救谁。
怎么才能救比安。
侧窗上映出并排前进的伊尔吉翁·巴莱。
它的舰影。
(——是、是吗……)
我回想起数分钟前貌似多波拉男爵的人下达的命令。
——『全部杀掉』
还有,那驾白色的守护骑。
该怎么救下那驾白色守护骑的搭乘者。
(白色守护骑……?)
我再一次问自己。喂,你是要我去救那架从空中撞上本舰的白银守护骑的搭乘者?那架正嵌在伊尔吉翁·巴莱舰首的机体的搭乘者吗?
为什么……?
去救。
直觉只是在这么说。
救下那个搭乘者。
“——可、可是,怎么去……”
我不由小声嘀咕出来。
“怎么了,艾米尔?”
靠在一旁墙壁上的强·路易问。
“你在想什么”
“啊,不是……”
被突然问到,我不由语塞了。
“刚才的、多波拉男爵的命令”
我用下巴指了指还紧贴在伊尔吉翁·巴莱舰首的那个暗色的卡鲁卡鲁。它背后的追加兵器——那个粗的是电磁空雷吧?记得好像一发就能毁掉飞空艇——虽然我只是听说过而已……
“啊,是啊”
强只听我这么说似乎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大家听我说,有一个问题”
第二舰桥上总共只有十一人。
都是预备学校第一九九八七期的同期生少年们。
强·路易·迪拉克以『大家听我说』为引,开始说起来几分钟前多波拉男爵下达的命令。
“大家也都看见了,僚舰伊尔吉翁·巴莱比我们这边受损更严重。如果后部有乘员的话,或许可能逃过一劫。可是舰桥附近全毁了。另一边搭乘的七名同期生如果也像我们一样在舰桥上学习的话,恐怕没有一个能逃脱。此外,如果有幸存者,应该会和我们一样以第二舰桥驾驶飞空艇。可是现在看起来不像那样。所以另一边七名同期生平安的可能性很小,虽然我很遗憾——”
“————”
“————”
“可是,放任不管的话,再过十分种左右多波拉联合军的飞空艇就会抵达,到时他们的陆战队将会扫荡伊尔吉翁舰。就算有幸存的乘员,恐怕也在劫难逃。虽然我不知道多波拉男爵进入伊尔吉翁舰内,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男爵想怎么样,随便他不就好了吗”红毛说。“只要我们待在这里,不去理会,他们自然就会走了”
“是啊”
茶发鹰钩鼻也点头附和。
“如果能确认对面有幸存者,当然另当别论。但眼下还是别管那边了吧”
“我们只是来『学习』的”
“是啊”
“没错”
“再说,就算我们想做些什么,又能如何?舰内的武器都被毁了”
强·路易说的关于如何应对多波拉男爵『全部杀掉』的命令——这个话题,没有人表示『去做点什么』。
也许这才是理所当然。
对方是多波拉联合军的三架重型装守护骑。再加上两艘正在驶来接应的飞空艇。
如果呼叫援军的话,可能还会来更多的战力。
那个怪叫的男爵想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可是,就算明知他要派陆战队去伊尔吉翁·巴莱的舰内进行扫荡,我们又能有什么阻止他的手段吗……?我们需要为此赌上自己的性命吗——?
一般来看,对其置之不理,等多波拉军从我们跟前离开,才是最妥当的。手上没有战力,也无法联络友军。就算无法阻止他们,也不会被指责。
可是,却有人不这么想。
我心中有个声音,总是让我干些乍看之下是胡闹的事情,而在我们同期生中,有个人竟然与这个声音想做的不谋而合。
“等等”
『侯爵』开口道,
“稍等一下,只要伊尔吉翁·巴莱舰内还存在有幸存者的可能,就不能对『全部杀掉』这种命令置之不理”
“可是,『侯爵』”
“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诺耶·姆吉克现在是手无寸铁啊”
“不对”
举起手。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举起了手。
“本舰的机库内,有九三中练”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过来。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
是因为从出发到现在始终老老实实的我突然举起手的关系?
感到他们的集中过来的视线,我继续说。
脸好像热起来了。
“只要用中练击溃他们载有陆战队的飞空艇就行了,中练应该配有实弹的”
虽然我这么说。
“你没疯吧”
“中练能抵挡以卡鲁卡鲁为首的三架守护骑!?对方可是大型机+重武装”
“七点七口径电磁炮怎么可能击落军用飞空艇?”
很快受到否定。
不过。
“我觉得能行”
嘴里说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静话语。
不可思议。
当时,是我人生第一次面对同期生的伙伴们,说出自己的主张。
面对这些真正的贵族子弟,我居然还敢这么说话,真是不可思议。
也许是我至今以来的战斗经验让我有这么说话的胆量。
“虽然是重武装,但以刚才看到的,它们背上的都是火力强的中距离兵器。只要与它们近身以长剑对战就有胜算,近身战时它们的动作会变得迟钝,我们有胜算”
可是否定的意见还是很激烈。
“你说用剑?可你在空中怎么用!?”
“做不到的,别说傻话”
“这不是傻话”我摇头,“在空中的刹那把操纵系统切换到陆战模式,就能用剑”
“你说什么!?”
“那种事怎么可能”
“一出手会旋转着掉下去的”
“你能维持姿势吗?”
“你有试过吗?”
“有过”
我点头。
“至今为止,我用这种方法,在空中击溃过两艘飞空艇”
“————”
“————”
说完,反对的人全部哑口无言了。
又安静了。
『猴子』半张大着嘴看着我。
我继续说。
“就算是飞空艇,也能用剑击落。不能让陆战队登上伊尔吉翁·巴莱。等他们靠近就击落他们。我会用中练出击。想些办法,把比安——那个,把那边的幸存者救下来”
有一半人的带着已经放弃说服我的眼神看过来。
不过,只有长金发『侯爵』高兴的笑着站起来。
“说得好,色鬼”
2
“我以前也研究过在空中使剑的方法”
『侯爵』这么一说,大家都向他看去。
在第二舰桥,十一名同期生们坐在地上,注视着我和『侯爵』。
被人注视着说话,让我觉得有些别扭,但『侯爵』却似乎正好相反。
“在空中让守护骑拔剑的话,一般会突然进入旋转。这是由于受不平衡的空气阻力而难以维持姿势。不过经过反复练习,我终于成功斩击了空中的目标”
“我也一样哟”
强·路易在墙壁那边举手。
“不过我斩的都是不会动的大木头,不是飞空艇——嘛,其实也差不多吧”
“色鬼,我也驾驶中练出击”
『侯爵』看着我说。
“把来犯的多波拉军飞空艇全部斩落。算准时机发动偷袭的话,就能避开敌人的三架守护骑接近目标,我和你各负责一艘”
“我也去”
强·路易说到。
“你的身体不行”
“你不能去”
『侯爵』和奇尔巴宁特同时说到。
“好好听着,以你腹部的伤口,就算是奔跑也很困难。更不要说驾驶守护骑这种会承受相当重力的行动”
奇尔巴宁特站起来指出。
“伤口会迅速开裂,你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可是”
强·路易皱起眉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短金发突然打断他似的,举起手。
“——我去”
大家都看向他。
“我,去。请让我去。虽然我没有在空中拔剑的经验,但我会帮上忙的。比如援助射击或者担当诱饵”
“很好”
『侯爵』点了点头。
“由我们三人出击”
“请等一下”茶发举手阻止到。
“如果你们出去的话,这艘舰上有幸存的战斗人员这件事,将会暴露。那架卡鲁卡鲁拥有强大的中距离兵器,诺耶·姆吉克会被击沉的”
“等我们出击后,你们立即驾驶本舰全速离开”『侯爵』回答,“我不是要求你们陪我去死的”
“可是我们很快会被追上的”
红发说。
“不,你们不会有事的”
短金发否定到。
虽然感觉有些死鸭子嘴硬,但他那种确信的否定方式,让我们不由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知道不会有事?”
“是啊,为什么?”
面对数人的追问,短金发指了指侧面窗口。
“看到那个了吗?陷在伊尔吉翁·巴莱舰首的白色机体。那是兰沙杰托,希拉贝尔家的守护骑”
兰沙杰托……?
希拉贝尔家的守护骑——!?
“————”
“————”
大家再次朝左舷一库德半距离,飘浮在同一高度的僚舰的舰体看去。
凹陷的舰首前面不远,那架暗色的大型机——背上一堆追加兵器的卡鲁卡鲁,依旧是纠缠不清似的在周围滞空。
“那架白银机体虽然我只见过一刹那,但我没看错。那是希拉贝尔家的守护骑。而且多波拉联合军不发动攻击却在追着它跑,恐怕是因为搭乘者并非希拉贝尔伯爵,再说那种飞行方式也太过于乱来了”
“————”
“————”
虽然是希拉贝尔家的守护,但上面坐着的却不是现任伯爵……?
和大家一样,我也注视着短金发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他的神情似乎很复杂。
那么到底是谁在驾驶……
“三架守护骑没有击落那架机体,却追着它到处跑”
脸颊有些僵硬的,他继续说。
“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多波拉男爵强硬执行的『家族净化』,是要把所有希拉贝尔家的男子通通杀害,女子只要是符合年龄的就让她们怀上多波拉男爵的孩子,试图以此完全断绝希拉贝尔家的血脉。虽然手段下作,但恐怕已经在执行了。我个人推测杰纽因城可能已经被攻陷了吧,现任伯爵和继承人都已经阵亡,那架兰沙杰托是从被攻陷的城堡中逃脱出来的,在上面坐的——我可以肯定的说,是幸运逃过一劫的双生子姐妹中的一位”
“——!”
“——!”
第二舰桥的地上,响起一片惊愕声。
“应该是双生子中的妹妹,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多波拉男爵不向兰沙杰托开火,却又纠缠不清在追着那架机体”
“这么说来那个男爵是要派军队强行打开兰沙杰托的驾驶室,把其中十二岁的小公主给凌辱——”『侯爵』说到一半,咳嗽了一下,“对不起,我用了一个污秽的词”
“哼”
茶发哼了哼。
“换句话说,只要杰纽因双生子中幸存的妹妹在那架机体里,那么诺耶·姆吉克无论逃往哪里,男爵都不会关心。也不会离开那里过来追我们——就是这么回事吧”
“大概是了”
“好了”『侯爵』点头,“那么,决定出击顺序吧,赶紧的”
五分钟后。
我们打开照明灯具,进入恢复动力的悬挂式吊钩甲板。
把转动顶部悬挂钩的电动机的电源打开,红色灯开始转动。
“顺序就和刚才商量的一样”
握有主导权的是『侯爵』。
虽然提出行动的人是我(其实我本来打算无论别人怎么说,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会行动),但多亏『侯爵』的参入,变成了把所有人都带进来的『作战』。
仅凭我的话,是得不到所有人协助的,更不要说发号施令。『侯爵』很会用人,所以决定出击顺序的事还是拜托他来安排吧。
“先确认目前现状。包括本舰在内的两艘练习舰如今正在峡谷上空二千码,组队前进。速度是每小时五十码的低速。两舰的间距是一库德半”
『侯爵』曲膝跪在甲板的金属地板上,放下代表两艘练习舰的木片。
“两艘多波拉联合军的飞空艇恐怕正从城市的方向——这边飞来。如果那些家伙说的没错,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
『侯爵有』以木棒示意从伊尔吉翁·巴莱斜后方有飞空艇接近。
“————”
“————”
我和短金发同样半跪着,确认他说的内容一般注视着。
“为了能让飞空艇派士兵上舰,首先会从外部打开伊尔吉翁·巴莱的悬挂式吊钩甲板,不然便无法登陆。为了从外部打开飞空艇的甲板,就必须让守护骑操纵『强制开舱把手』。需要用机械手抓住回转舰侧的圆型埋入式把手。为此,敌人三机中的一架大概会贴在伊尔吉翁·巴莱的侧面”
“瞄准它操作把手的时候出手吗”
我刚一说,『侯爵』就点头。
“就是这样”
“————”
短金发面带紧张的看着木片。
“听好了,两艘飞空艇这样接近后,在伊尔吉翁舰侧的卡拉蒙为了强制打开悬挂式吊钩甲板,大概会用机械手进行作业。这时它应该会背对着我们。瞄准这个时机,我们这边也打开悬挂式吊钩甲板,出击”
『侯爵』用木棒示意出击顺序。
“前锋是我,首先由我打开甲板。当然了,中间位置的这架保鲁嘉提会发现情况不对。我会立即对保鲁嘉提发起进攻,打倒他。在此期间,利兹保夫,第二个出击的你就穿过去袭击卡拉蒙的后背。就算是七点七三口径的电磁枪只要命中它背后的自选兵器,就能让让它爆炸。注意别太靠近了反被爆炸卷进去”
“明、明白了……”
“第三个出击的是你”『侯爵』看着我,“你要穿过被我们挡下的两架敌方守护骑,袭击飞空艇,以剑击落它们”
“明白”
“等你收拾掉飞空艇”『侯爵』继续说,“幸存下来的——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离开这里全速飞去杰纽因市。设法飞到能进行无线通话的距离,紧急通知布拉凯玛中校。既然本舰的无线电无法发送信息,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明白了”我点头到。“帮大忙了,感谢你的协助『侯爵』”
“协助——?哼你说什么。兰沙杰托要是被抓住,希拉贝尔家最后的公主会被虐杀,希拉贝尔邻地会被完全占领。山脉上的征税军也会跑来,这个地方就全完了。我是为了骑士团的使命才来到这里的”
“可是我们还是候补生吧”
“在我取得入团竞技会优胜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视为翔空骑士了。这是必须该有的意识感,怎么可以忘记”
『侯爵』理所当然似的说。
“————”
“————”
“好了,走吧,上机”
结束短暂碰头会的我和「侯爵」还有短金发一起站起来。
头上吊着的三架橙色练习机上,同期生们正在往上架设搭乘梯子。
抬起头,看见回转的红灯下,三架机的驾驶舱被打开,引擎已经开始试运转。我搭乘的第三架机体的驾驶舱中,「猴子」正上半身探进驾驶舱中做着什么调整。肩膀上打开连接控制板,正在填装子弹的是茶发鹰钩鼻。
(好了……走吧)
朝自己负责的那架机体,正想走去的时候,背后传来「等等」的喊声。
“等一下”
“……?”
回过头,发现是「侯爵」
他是在叫住我吗?
什么事?
“我要向你道歉”
“唉”
他说什么……?
“至今以来我都叫你色鬼,对不起,我为此道歉”
「侯爵」向着脸色困惑的我,伸出右手。
“刚才忙得都没有时间自我介绍,我是诺邦•朵•安邦希布洛”
“哦,啊,你好”
惊讶着,我也伸出手。
不可思议「侯爵」对我的态度居然变了。
而且还是突然就变了。
直到刚才还在色鬼色鬼的骂我,转眼却变成这样,感觉有些恶心。点个头再握个手已经是我能最大程度做的事了。
“今后,请多指教。艾米尔•威•迪奥迪特”
“?”
“那么再见”
嘴角一笑,高个子的「侯爵」转身朝着最先出发的那架机体的梯子走去。
什么意思,那家伙……
我愣愣的目送着他的背景离开。
(那家伙——知道我的全名吗……)
明明我只在讲堂说过一次话,「侯爵」——安邦希布洛居然就记住了我的全名。
知道的话,刚才干嘛不用名字来叫我……
叹了口气,再次想朝机体走去的时候,又有谁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过头,发现是短金发。
“我是卡姆·利兹保夫”
他伸出右手。
“请多指教”
“啊,好”
我也伸出手。
“我是艾米尔•威•迪奥迪特”
轮到我报上大名。
“我记住了,对你的勇气,我深表感谢。迪奥迪特“
“唉?“
什么意思……?
短金发对不明所以的我继续说,
“如果刚才没有你的那番话——恐怕我也不会踏出这一步,所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
“「侯爵」是因为使命感才说要出击的。而你是因为伊尔吉翁·巴莱上搭乘的同期生和乘员的安危才决定去的吧”
“啊,是啊,因为不一定所有人都死了”
“是吗”
我和卡姆·利兹保夫面对面站着,发现他长了一张端正却有些神经质的脸蛋。他松开骑士服的立领,从衣服里取一个吊坠。
“迪奥迪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其实是为了她们才决定参加的”
“——?”
朝打开的吊坠瞥了过去,发现里面嵌着一张小巧的肖像画。
这张大概是复制品吧?里面有两个小女孩。
是那一对孪生子……?
似乎比现在更幼小时的肖像……
“别告诉大家,我要救我心中的天使,为此我才加入的。在我城堡的房间中,挂着足足十张她们肖像画的复刻品哟”
“是、是吗”
“我有件事想求你”
短金发——卡姆·利兹保夫把吊坠收回怀中,抬起苍白的脸,认真的看着我。
“如果我战死了,你一定要设法阻止那个多波拉男爵侵犯布莉斯蒂娜”
“唉”
“拜托了”
“可这种事——”
“拜托了”
说完,短金发——卡姆·利兹保夫迅速爬上第二架机体的搭乘梯子。
(————)
我没有目送他离开的时间,朝着被吊起的第三架机跑去。
“手与脚的紧缩锁,等离开甲板后,再打开”
当我进入驾驶舱梯子上,「猴子」迅速向我说明。
“不然的话,打开的手脚可能会撞上甲板边缘。打开紧缩锁的拉杆是控制台最右边蓝色的那个”
“明白”
我点了点头,进入球形驾驶舱,坐到中央突出的驾驶席上。因为是可供所有人用的练习机,所以没有贵族家私有机体的那种入侵者排除装置。
「猴子」帮我系紧固定安全带。
“在你们商量顺序的时候,我大致看了一遍操作手册。有一点让我最担心。虽然引擎起动后很顺利,不过这几台机体好像是刚刚完成定期保养,也许哪里有紧急停止机体的安全栓,我姑且到处检查了一遍”
“谢谢”
这时。
“机枪弹装满,共六百五十发”
右肩上,茶发鹰勾鼻跳了下来,朝驾驶舱望了一下后说。
“都是实弹,不必担心打中却发现是油漆弹”
“谢谢”
我朝两人点点头,确认了一下固定安全带后,「猴子」伸出右手。
“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斯蒂芬·撒迦利亚五世“
“哦,啊”我也伸出了右手,回握住他。
“我是艾米尔•威•迪奥迪特“
斯蒂芬·撒迦利亚五世——这小子有这么拉风的名字吗?
“虽然大家都叫我「猴子」” 撒迦利亚五世笑起来,“你也这么想吧”
“唉,啊,嗯”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佩服你的勇气,加油吧”
「猴子」这么说完后,拍了拍子我的肩膀,一转身就消失在驾驶舱的出口处。
“我是菲诺·法奇·梅托”
茶发鹰勾鼻从驾驶舱的边缘伸出手来。
“你、你好”
“请多指教,迪奥迪特。我的老家是中央大陆的班高鲁·拉特。父亲在领地里担当贵族律师。如果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来找我商量”茶发少年朝我半闭着一只眼,“不过得等你平安归来后”
“————”
等两人都下了梯子后。
我在驾驶坐上,迅速检查了一遍所有系统起动后的驾驶舱。
左手的动力杆,右手的控制杆,还有像把自己腿伸进去似的左右踏脚板。武器控制面板在左扶手上,航法/通信控制面板在右扶手上。改变机体操纵系统,从飞行模式切换到陆战模式的黄色拉杆在控制杆右侧。拔剑的拉杆就在它旁边,再旁边是手动控制张开稳定翼的印有翼形的拉杆,而最右侧的是「猴子」告诉我松开机体紧缩锁的拉杆。
因为是收纳在可开式甲板中,人型机体以曲膝抱腿的姿势被垂吊在机械爪下。离舰时首先要解开机体的紧缩锁,然后手脚才能自由活动。
舱门关闭后,包围驾驶席的球形驾驶舱显现出四周的景色。
(显示屏正常——操纵系统与休佩•安斐尔几乎一样)
不过,就算操纵系统一样,引擎功率、反应速度还有空中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吧。
以初次驾驶的机体,能做到空中拔剑吗……
虽然脑子一热之下走到了这一步,但真的坐上操作席,不安却掠过心头。
吡。
信号音响了,全周屏幕的右侧,有一扇窗户打开了。
『一号机,二号机,三号机,你们听到了吗?这边是第二舰桥,甘什·法拉』
一张脸在脑中浮现,是那个瘦个子的光头,眼睛细长。只听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正从舰桥指挥度上,用舰内广播和你通话。我们这边目前正用辅助磁场探测仪搜索周围。多波拉军的飞空艇一旦出现,立即通知你们。有一个好消息。发信机能中的对战通话功能已经恢复。不过为隐藏我们的行动,直到出发前,你们都别用对战通话功能,用这部有线通话就行了』
『一号机,了解』
「侯爵」的声音。
『二号机,了解』
利兹保的声音,他好像有些紧张。
“三号机,了解”
我也回答到。
『中央战斗情报室已经全毁了』光头——甘什·法拉继续说,『辅助系统的索敌范围很小。恐怕飞空艇一旦使用探知功能,会快就会找上来』
『明白了,甘什』
「侯爵」的声音回应。
『这边正在计算让你们出发的时机。我们出击后,你们立刻全速离开』
『了解』
是的——
我心想。
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会不会失败,这些事再怎么想也没意义。只有行动了……
必须阻止多波拉联合军的飞空艇,通知布拉凯玛中校——
『艾米尔』
听到了强·路易的声音,只有声音。
『艾米尔,是我。我正在舰桥的控制席上。很遗憾无法和你们一起出击』
“——啊,啊”
虽然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当时,我的脑中浮现的只有——
——『来和我跳舞』
比安……
你现在还好吗。
『那个艾米尔啊,我觉得呢,比安是不可能死在那里的』
“我也这样想”
『拜托了』
“啊——”
咽了口唾沫,刚想回应一句。
“报告,发现飞空艇了”
奇尔巴宁特的声音打断了我,强果然是在舰桥的搜索控制席上。
『八点钟方向,距离十五库德,正在接近』
『卡拉蒙开始行动了』
又换了一个声音,是红发吧。他正从舰桥窗口监视外面吗。
『听好了,我现在报出位置。卡拉蒙位于伊尔吉翁·巴莱的舰侧,位于舰首的是卡鲁卡鲁,保鲁嘉提位于中间位置。飞空艇中最靠前的一艘正从八点钟方向,朝着伊尔吉翁舰体下方接近』
“————”
来了吗……
我一边听取情报,一边双手搭上驾驶席的动力杆和控制杆。
咬着嘴唇,闭上眼,脑中想像在空中拔剑的操作。
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太过于微妙以至于我无法用语言来说明。
至今为止, 我只干过两次。
(不过两次都有它在我身边……)
闭上眼后,引擎的声音,空调的声音,甚至是细微的周波数似乎都能听得到了。
同时,我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那把钥匙是你的东西』
它今天不在。
(今天由我一个人完成)
我坐着的机体——四零九三式中等练习守护骑——橙色练习机的MC引擎,正在低速空转。这声音比我习惯驾驶的休佩•安斐尔要来得轻快。
『准备打开甲板,可以了吗?』
甘什的声音。
『随时都可以』
这是「猴子」的声音。
『油压驱动机,无异常』
『卡拉蒙正在用机械手打开强制开舱把手』
红毛大喊。
『他正在进行开舱作业』
『飞空艇,距离三库德,正在减速』
『那边的强制开舱是把舱锁机关强行解除,以自重让舰底部自行下落,向下打开。虽然解锁需要花些时间,但是一旦解开就会瞬间打开』
对设计结构了若指掌的高个同期生的声音。
『我们用的则是油压系统,开关打开后很快就能开舱』
『要花多少时间?』
『没有试过,我想大概要数秒钟』
『卡鲁卡鲁和保鲁嘉提的位置没有变化,没有被他们发现』
『很好,倒数五秒』
光头——甘什低声音宣告。
『各机,出击准备』
『一号机准备完成』
『二号机准备完成』
“三号机,准备完成”
我咽了口唾沫。
两手握住住动力杆和控制杆,看着脚下的甲板地面。红色回转灯的光线在无人的金属地面上掠过。接下来这地面就会分成两块向下裂开。把我扔入夜晚的黑暗中去——
『倒数一秒,零秒。悬挂式吊钩甲板打开,按顺序,从一号机开始出发』
3
卡卡。
呜呜呜呜。
舰底的锁定装置打开后,伴随着油压的呻吟,悬挂式吊钩甲板的地面分开成两半,向下敞开。
呼哗哗哗哗。
飞空艇的行进速度虽然只有每小时五十库德,但像是被割开的鱼腹般的甲板,受到强大的空气阻力,甲板上放置的文件等纸张被狂风吹得满天飞。
(——!)
我的脚下,地面已经完全下向打开,黑暗中传来呜鸣。
黑暗的空间——
『保鲁嘉提转头了,被他发现了』
随着红发大叫,
『一号机械爪打开,一号机离舰』
猴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天顶上的轨道发出轰隆一声重金属声。轨道的机械爪打开,第一架中练朝空中落下。
呜。
橙色的中练机体以自由落体,像被突然狂风刮跑似的瞬间消失。
“……!”
我的视线追过去,看到一号机在穿过舰底的瞬间,双腿和背部的稳定翼张开,转身加速。眨眼就从视野中消失不见。
『保鲁嘉提调头了!朝我们这边来了』
『二号机械爪,打开,二号机离舰』
金属声一响,在我眼前的二号机橙色背部也消失了。
『保鲁嘉提过来了』
『交给我』
侯爵的声音。从一号机传来的声音,已经切换到对战通信系统上。
“呃……!“
我环视了一下周围,当然了横向上只看见收纳甲板的舰壁。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快点,把我放出去……!
『三号机械爪,打开,三号机——』
就在这时。
咣当!
舰左右激烈摇晃。
什、什么……!?
我坐在驾驶席上不得不抓住两边的扶手。顶上的金属部位发出咯吱声。被金属爪吊在轨道上的机体,就像寺院庭院里的秋千般摇晃起来。
“怎、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同时听到甘什在向谁发问。
『侯爵砍中了对方!不但砍中,还撞上了我们。是保鲁嘉提』
『你说什么』
『剑、剑的功率没有上升,可恶』
侯爵的对战通信,从我驾驶席的顶部同时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之后我才得知。
侯爵离舰后,刚刚恢复自由,便转身向上紧急加速。一边以最大功率急速上升,一边用九三中练朝上方袭来的保鲁嘉提猛然冲去。他的运动轴线与暗色迷彩机体的心窝部分重合的瞬间,他将操纵系统切换到陆战模式凌空拔剑,在擦肩而过的刹那砍中对方,保鲁嘉提连发身肩部电磁炮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
刚刚离舰的九三中练,MC引擎刚刚从低速旋转状态开始提升动力,再加上急速直线爬升消耗掉大半的动力,侯爵的出剑连三分之一的威力都没达到。
狼头型的守护骑连装甲没有破损,只是在打击的作用下后退,不过其机体重心被打破,无法保持稳定浮空朝后翻滚,其背部撞上了诺耶·姆吉克的舰腹。
另一方面,侯爵的中练也因为机体过轻,正面承受后作力之下,轨道发生偏移朝完全不同的方向飞去。
“快点放我出去!”
我大喊。
在机库甲板上被机械爪吊着,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
突然起响一个吼叫声。这是短金发——卡姆·利兹保夫,他正朝着守在伊尔吉翁·巴莱的舰侧卡拉蒙突击吧。
不过。
『二号机,二号机,快啊。被卡拉蒙发现了。他的机械手已经松开开舱把手了』
『我、我知道的』
他很紧张啊。这也难怪,虽然是入团竞技会的优胜者,但是赌上小命的实战这应该是第一次。
『三号机的机械爪无法打开』猴子的声音传来。『刚才的冲击让某个部位锁死了』
『保鲁嘉提过来了,刚才的攻击没有效果,他的目标是我们舰桥』
『我要紧急回避了,所有人抓稳了』
大概是强在叫喊吧,飞空艇再次朝右大幅倾斜。一股横向的G重力袭来,是强在驾驶诺耶·姆吉克进行紧急回旋吗?
我的九三中练由于离心力,被吊起回旋朝外面猝然撞去。
吱吱吱吱吱
『三号机的机械爪无法打开,用辅助系统也没用』
猴子的声音。
什么。
无法把我的这台机体放出去吗!?
(别开玩笑了——!)
要是出不去,他们两个……伊尔吉翁·巴莱舰内幸存的人,还有比安……!
“猴子,撒迦利亚!怎么了
『等一下,我现在手动打开它』
声音响起不到两秒,头顶上出现人影,是猴子。在舰体大幅倾斜的当下,在没有任何把手的机库吊轨上,他居然跑了过来。眨眼就到了吊着我机体的机械爪上。
『迪奥迪特,这里是舰桥。他们正在苦战。你能出击吗?』
问我的人是甘什。
“要等一下,猴子正在手动解除机械爪,别让舰体晃动”
可是。
『保鲁嘉提绕到前方去了。它是要精确瞄准我们的第二舰桥』
『要回避了,脱离他的射击线!』
强大喊的同时,飞空艇再次向着右侧大幅倾斜,倾斜角度加深,下沉G重力。
“等一下!”我大喊,“猴子正在解开机械爪,不要做剧烈移动”
可是我的喊声却没有传到,飞空艇这次又急速切向左侧。吱吱吱,相反方向的横向G重力袭来。
吱吱吱
(……!)
我咽了口唾沫抬起头。在机械爪总成器上摆弄手动拉杆的猴子大张着嘴。他的小个子身体在重力作用下飘浮起来,如果不是紧紧抓着拉杆,早就甩出去了。
“猴子,斯蒂芬!”
别被甩走啊,撑住……!
不过,猴子朝着驾驶舱里抬起头的我,一边大幅张动着嘴巴,一边用浮起的身体右手用力拉着拉杆。他好像在说什么,看嘴型是在说『走吧』!?
这时,猴子被甩得横飞了起来。
“猴子!”
卡喀。
机体被解放了,身体飘起来,是自由下落。机库甲板的墙壁瞬间向上退去。在下个瞬间,我被扔到了广阔的黑暗中。
嗞嗞。
在被抛到黑暗空中的瞬间。
最先进入我眼中的是从正面以猛烈速度飞来的橙色机体。
(——中练……!?)
朝我这边!?
『哇啊啊啊』
“哇啊”
正面冲撞——!?
什么?怎么会这样……!俯仰之间我没有拉动力杆,静止不动凭由机体做自由落体。下一刻,几乎是擦着我头顶般,张开翅膀的九三中练掠过,接着又有一台暗色轮廓的机体紧追不舍似的飞过。
嗞嗞。
一瞬间,在头顶不远我看见了。那是什么,像黑色山羊脑袋般的头部。蝙蝠般展开翅膀的迷彩机体,背上是中距离武器。那就是卡拉蒙吗……?再往上,诺耶·姆吉克敞开着机舱调头远去。
猴子呢——!?
他怎么样了。
“啊,紧缩锁”
刚说到,我连忙拉了一下最右侧的蓝色拉杆。卡嚓,仿佛坐在空气上的自由落体的空气震动感突然停止了。紧张锁打开,手脚恢复自由,因为操纵系统是飞行模型,所以稳定翼肯定是在机体背部自动打开了。
九三中练背部的翅膀张开,进行滑行。不过,MC引擎还没有产生飞行推力。把动力杆向前推,总之得先保持高度不变。
呼呼呼——
『小鬼』
背后上方传来叫骂,是对战通信。
是刚才的卡拉蒙?他正在追击利兹保夫的中练吗——
利兹保夫本该瞄准了卡拉蒙强制打开开舱把手的破绽。
这是怎么回事。
『利兹保夫!』
我回过头大喊。
『我没事』
背后某处,传来利兹保夫的回应。
『趁现在把飞空艇干掉,迪奥迪特!』
飞空艇……!?
(——!)
不假思索的用眼睛寻找伊尔吉翁·巴莱,找到了。左斜上方正在直行。依旧不像是有人驾驶的样子。在其舰体的底部,看上去好像有一条微微的缝隙。机库甲板的舱门,是在即将打开前停止了吧,为了应付利兹保夫的偷袭,卡拉蒙暂停了开舱作业。
那是什么……
我从舰底的细微缝隙中,发现里面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喷发出来。内部发生火灾了吗……?
随后两艘黑色飞空艇的中一艘,朝其机库的下方不远处靠了过去。就像跟从大鱼的小鱼似的,开始接近飞行。第二只则占据其后方位置。
(是运输兵员用的飞空艇吗,一艘能搭多少人。满员是五十人、还是一百人……)
回想起黑甲师团的飞空艇。
要是让那些家伙——飞空艇的士兵进入伊尔吉翁·巴莱,就全完了。
(趁现在,我还没被发现。斩落飞空艇是可行的)
走吧……!
我一咬牙,左手握紧动力杆,右手以控制杆把中练机向伊尔吉翁的舰底接近。
可是,就在这时。
『艾米尔,侯爵!谁都可以,快点过来帮忙』
强·路易的叫声差点刺穿我的耳朵。
『第二舰桥被电磁炮瞄准了!想点办法』
他说什么。
(——!?)
看向诺耶·姆吉克的前方,那个有狼型头部的迷彩机体的轮廓,一边绕向流线型舰首下部的第二舰桥,一边将运动轴线对准那里,他是打算用肩部的电磁炮吗?
『我被卡鲁卡鲁的中距离炮盯上了。正在回避运动,赶不上』
侯爵喊到。
“可恶”
我把右手的控制杆推向相反方向。
“等着,我马上到”
我的九三中练向诺耶·姆吉克的舰首方向赶去。左手的动力推最大限度推到前方。
嗡嗡嗡。
屏幕左边,代表引擎动力的光柱向上狂涨,从绿色变成黄色,并震动起来,同时加速G把我紧紧按在椅背上。
咚嗡。
前言的黑暗仿佛压到了我的眼前。九三中练以急加速,朝着诺耶·姆吉克的舰首方向在黑暗猛冲。
好厉害的加速度,引擎明明不大,功率却好像在休佩·安斐尔之上。方向控制很灵巧,控制杆对手掌的压力反应相当敏锐,只以手指接触,机体的姿势也会发生改变,我的操作几乎不会出现『慢一拍』的现象。
机体如此轻巧加速性能良好——反过来,也就意味着对敌人子弹的防御装甲几乎没有,毕竟是练习机。
我用左手迅速做好攻击准备,武器控制面板上,武器选择<GUN>。屏幕正面的瞄准用的橙色双重圈忽闪忽闪的浮现,细微的数值在其周围开始跃出。火器控制系统的细节我不是很懂。但敌人距离这么近且目标又这么大,只要开火就行了。不过,七点七口径的机枪大概是射不穿保鲁嘉提的装甲吧。
<READY GUN>的标志。
在我屏幕上的双重圈中央,捕捉到绕到诺耶·姆吉克舰首的狼形机体。脑中预测它的下一步动作,追上去。对方回旋,我也跟着回旋,它的轮廓停在我的圆形瞄准圈中央不动了。
很好,在我的攻击线上——控制杆上开火按钮的盖子被我用拇指挑开,只要命中他背后的追加武器……!
可是,下个瞬间,瞄准圈中的背生双翼的狼型机,突然上升,如同在空中站住般急减速后,紧跟着转身面向我。
“什么——!?”
瞄准圈偏了。
圣方正面转过来的同时,双肩上闪光亮起。
电磁炮……!?
恐怕是四连射的十二点七口径电磁炮。赤红的光束,如一张网般猛烈射来。
“哇,啊!”
反射性的我在控制杆上加了把力,九三中练忠实的迅速反应,机体在空中向右侧滑。
滋。
如削掉左脸颊般的近距离上,一列赤光与我擦肩而过。
冲击波继续着,我的中练横向翻滚。
天旋地转。
“哇啊,哇啊!”
『小蚊子,还敢耍小聪明,死吧』
不知从头顶哪里传来保鲁嘉提驾驶者的声音,可是我根本来来不及去看他,又是一束赤光如同切割似的在空中朝我追来。
滋。
“哇啊”
机体仿佛弹飞似的回旋,我险而险之的没有被打中,可是却被侧面的冲击波震飞。
咣。
被弹开了,全景屏幕上的夜色天地完全颠倒。扭曲的峡谷在我头上,诺耶·姆吉克像鲸鱼一样的舰腹则在我的正下方。
这是在向哪里飞……!?
正在我试图用控制杆恢复姿势的时候,
等一下。
(……!)
下个瞬间,有个声音告诉我。
等一下,就这样。
不用停止回旋,就这样被弹飞,从船体下方绕到右舷——!
心中的这个声音,让我突然发现。
脑中,浮现出机体在空中移动的画面。
是、是这样吗……!
我让机体一边横向翻滚一边自由下降,同时潜过练习舰的船体,刚进入右舷一侧就停止回旋,进入上升。
躲在舰的右舷,上升。
巨大的练习舰依旧以右转舵,进行回避运动。那架狼头机体,执着的想瞄准舰桥。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暗色机体之间的势力关系——但那架机接到多波拉男爵命令,却报告说诺耶·姆吉克的舰桥空无人一人,这个错误,也许让那架狼头机急躁起来,担心自己的评价会下降。
如果真是那样——即使武器薄弱,事情也会朝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
被焦急、愤怒等感情驱使而执着于某物的人,注意力必然会集中在一点上,所以视野会变得狭窄。
然后对方会露出破绽,只要瞄准时机就会出现胜机。
说这话的人是——父亲吧。
在山道上练剑的事已经像是遥远往昔发生的一般。
嗡嗡嗡。
中练沿着诺耶·姆吉克的右舷上升,在此之中,从我的位置看不见狼头型的机体。
也就是说,对方也同样看不见我。
并且练习舰再次扭腰似的转向,便证明那架保鲁嘉提再次把炮口对准了第二舰桥。由于第二舰桥处于流线型的舰首下侧,从后方是无法瞄准的。必须占据斜前方位置才能开火。
(————)
我仿佛透过练习舰的舰体,看见了狼头型的运动轨道。奇妙的是,我的左右手自然而然的动作起来,让机体大幅横向滚动,以诺耶·姆吉克舰体为轴,飞出一条如同在木桶内侧飞行般的曲线,就好像我的手脚早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似的(之后侯爵评价说,这是天赐的才能)。
在飞空舰的背面,当我侧滚上升到顶点的时候。
(——!)
在天地颠倒的头顶上,诺耶·姆吉克和朝其舰首方向绕过去的狼头型机体的轮廓,看起来都很渺小。
“——能行……!”
我暂时关掉动力杆,在翻滚运动的最高点,关掉飞行动力,一把拉下控制杆。
咕,倒转的视野从头顶向脚下转去,机首转向正下方,拉杆收起背后的稳定翼。在我的操纵下,九三中练如同一块大石头般一头朝地面落下。
呼呼呼。
我机体屏的上方,是一边旋转着朝我冲来的黑色大地。其中几乎被吞没般的小黑影,被我的眼睛捕捉到后,我用控制杆将视野的中心对准它,稳住了,和预测的一样……!轨道重合,再次把动力杆推到最大,让没有稳定翼的机体就这样上下颠倒着一头冲上去。途中,咔咔咔咔,产生了强烈的空气振动。
在我剧烈抖动的视野中,狼头型机体飞速变大。
『居然让我在大人面前丢脸,给我去死吧』
是保鲁嘉提的声音。
他的头部离我越来越近,距离一百码,就是现在!
“哼!”
我把黄色拉杆如一拳打出去般向前用力一推。操纵系统在切换到陆战模式的同时,拉动长剑的拉杆,用控制杆拉起机体。
这一幕,如果有旁人看见的话,大概会为之屏住呼吸吧——
从黑暗天空中如疾雷般飞落的橙色机甲,凌空拔剑,下一个瞬间仿佛弹起似的在空中旋转。
拔出长剑的同时,机体一个翻转,就像开始了自旋。旋转的速度奇快,这也不奇怪,在接近音速的气流中,拔出了相当于是阻碍物的长剑,不过在翻转的驾驶室中,我的眼睛一刻都没有从狼头型机体的身上离开过。右手一推控制杆,旋转给我停住——!
给我停住,混蛋……!
操作感无法用理论来说明,握住控制杆,瞪着前方,心中一个劲的念着『给我停住』。接着便不可思议的,在下个瞬间,只转了一圈后,狼头型机体在我眼中震动了一下,停住了。
它的头部充满了我的整个屏幕。
“该——该死的,是你”
控制杆,小指。
落剑——!
锃!
我的九三中练的电磁超振动剑,在充足的电力驱动下,闪出蓝白色光辉。右边机械手挥下的剑刃瞬间便击碎了保鲁嘉提的肩膀装甲板,紧接着斩开下方的机体结构,一剑贯体而过。
甚至没有听到保鲁嘉提驾驶者的惨叫。
“哈,哈”
在风的撕裂声中,我坐在急速下降机体的驾驶舱内,把操纵系统切换回飞行模式,展开背部的稳定翼。连回头看看后方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手感告诉我,这一剑成功把保鲁嘉提砍成了两半,对方眼下被击飞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成、成功了——!?
『干掉了』
『干掉了啊』
『干掉了』
同伴们的高呼经过通信回路,在我耳旁响起。
(————)
很奇妙,我没有感到恶心。
至今以来一次次战斗中,总会感到『杀敌之后的恶心感』,此刻却没有。
只有急促的呼吸不停。
可是给我喘息的时间,一分钟也没有。
『阿切阿罗男爵!你怎么了?见鬼』
像是低吼般的嘶哑声,从远方上空响起。
『见鬼,小蚊子,居然敢妨碍我!』
这个声音——
吡。
右后上方,本体的磁场索敌系统,在屏幕的黑暗天空一角,标示出一个橙色箭头。打开屏幕窗口扩大影像。
目标在直行的伊尔吉翁·巴莱的舰首前方,因为我刚才的回避行动,对方离我这边应该有近十库德的距离。
那个是——
(——!)
守护骑卡鲁卡鲁……!?
『碍眼的巡航舰,看我射爆你』
打开的窗口中,扩大的暗色影子抖动着改变了姿势,看上去像在空中鞠躬行礼似的——
“……!”
回过头,正后方上空的是诺耶·姆吉克。
暗色的大型机——卡鲁卡鲁从背后众多的追加兵器中,选了一件最醒目的黑色香肠般的东西,它朝着诺耶·姆吉克瞄准。
那是……
“难道是,电磁空雷……!?”
我不由喊出来。
“不好”
不好……!就在我刚这么想不久,屏幕上放大的大型机的背后就发出一道闪光,黑色香肠形状的物体被发射了。
朝着练习舰,直线射去。
“混蛋”
是电磁空雷。
有个声音告诉我。
挡下它。
插进去——!
“呃”
眨眼间我把动力杆全部推下,拉起控制杆让机体急速上升,如同挡在诺耶·姆吉克的舰体前面似的,正对着射来的物体。
屏幕正前方的远处,是侧面对着我的伊尔吉翁·巴莱。在它的舰首飘浮的是卡鲁卡鲁。从那里到我边十库德的距离上,一个黑色小型物体狂飙般朝我这里逼近。
混蛋,话说要怎么办,那么小的——
如果那是电磁空雷的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据说它具有一发就击沉中等规模巡航舰的威力,是守护骑专用的对舰兵器。
要是被正面打中——
眼睁睁看着那个物体点燃化学喷射管,进一步加速。拖曳着火尾突进而来。
过、过来了……!
“诺耶·姆吉克!强,快回避,是电磁空雷”
不行,来不及了。再不到十秒就会被击中……!
射击。
我心中的某个声音在这么说。
射击,打下它。
(是吗……!)
与炮弹不同,亚音速的空雷只要中枪就会爆炸……!
理论上大概是这样。
来不及回避,不打下来,大家都会死。
“我用机枪打掉它,快逃——“
可是话刚说到一半,让我颤栗了。
背后感到恶寒。
没有瞄准圈,屏幕正面的射击用瞄准圈消失了。刚才在陆战模式下拔剑的时候,武器选择开关自动回到<OFF>状态了吗——!?
(别开玩笑啊)
这可不是说笑的,这样还射个球啊。赶快把武器选择切换到<GUN>。正面屏幕上的双重瞄准环才开始闪烁出现——
“来、来不及——”
不过就在这时。
咕!
突然,驾驶舱激烈摇晃起来。
仿佛把我眼前的视野遮住似的,从我头顶上橙色机体的背影从天而降,它一把推开我的机体,站到前面,左肩上的枪口指向前方。
『闪开,迪奥迪特!』
这声音——
“侯、侯爵……!?”
是九三中练,从我头顶上方的某处,以最高速度急落下来,停在我面前的正是侯爵——安邦希布洛的机体。
“你刚才在哪里,侯爵!?”
『好好瞧瞧,什么叫作精确射击』
蓝白色的闪光。
同时在我眼前爆发。
4
侯爵射出的七点七三毫米子弹,在背对诺耶·姆吉克舰尾的我们正前方约一库德的距离上,击中了拖着黑光的香肠型电磁空雷。
空雷里面装着的有足足一头马匹体积的炸药被点燃,瞬间爆炸。爆炸的火焰,在惯性趋使下继续前飞,我们两架机体正面遇上了超音速下膨胀成球状的热冲击波。
轰轰!
『呃』
“呆”
轰隆
撞上冲击波,轻型的中练承受不住,就像被大浪打翻的孩子一样,仰天后翻着被吹飞。
一片鲜红燃烧的视野中,从头向脚激烈的天旋地转。我的身体被压在座椅上无法动弹。虽然没有被炮弹正面击中,却无可奈何的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隆隆隆。
“哇啊”
『迪奥迪特,别撞上舰身』
“——我知道啊”
快想办法用控制杆,恢复姿势。
止住旋转,稳住机体。
被爆炸冲击波推着飞滚了半库德左右,机体似乎没事……
不过侯爵却在这个时候,提了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正好是个机会,趁着这场爆炸,我们去袭击敌人的飞空艇』
“——唉?”
用了另一根不同于对战通话的通信回路,安邦希布洛对我下了指示。
『走吧,跟着我』
刚说完,在我全周视野右前不远的九三中练,切过左倾角,像撞过来似的,从我面前横飞而过,朝左飞去。
“等、等等我”
空雷的爆炸,还在膨胀扩张,我们左旋后朝着伊尔吉翁·巴莱的舰尾方向前进。
回过头,爆炸的火焰一刹那包围了诺耶·姆吉克的舰体。对战通信的频道中,传来了舰桥的同伴们“哇啊”“啊”近似惨叫的声音。
不过似乎没有死伤者——从射出空雷的多波拉男爵的卡鲁卡鲁位置,看上去大概就像是命中了我们吧。
『别慢吞吞的』
侯爵的声音。
“知、知道了”
我放弃回头的打算,注视着前方视野。
趁着敌人像在确认战果似的注视火焰团的时候,我们悄悄迂回到敌后方。以反击手段来说,是很合理的。
卡鲁卡鲁看上去不像有第二发那种香肠空雷。虽说是大型机体,守护骑的兵器搭载量还没多到能够装备复数电磁空雷的程度。而卡拉蒙则是中型机,不必担心它会携带电磁空雷。虽然不知道它背后的追加兵器都是什么东西——
隆隆隆。
侯爵带头的中练,毫不犹豫的旋转飞过巨大的半径,然后调头朝着右方。黑色地平线开始倾斜,以雁形编队我跟在后面。MC引擎有如此的推进力,大概会被敌方的磁场索敌系统给捕捉到吧。不过就算全周屏幕上出现警告,只要有另外注意的东西,就不会去关注。比如保鲁嘉提就是这样,满腔怒火一心要击沉诺耶·姆吉克,所以完全没发现我从上方发动的斩击。
希望多波拉男爵也被空雷的爆炸闪花了眼……
我一边默默祈祷卡鲁卡鲁上的多波拉男爵不要发现这边的动静,一边跟着侯爵,绕了一个大圈。
当来到伊尔吉翁·巴莱后方二库德的距离上时,从正后方赶来的两艘黑色飞空舰,正朝练习舰下腹部靠拢似接近,而我们正渐渐逼迫它们。
它们的轮廓,正在从练习舰的巨型舰体下越来越清晰可见。
很好,我与侯爵可以一人一艘击落它们。
我的注意力集中到开始进入眼界中的两艘舰平坦的轮廓上——
(——什么……?)
下个瞬间,我心中的某个声音在告诉我。
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后背。
(后背……?)
飞空舰的后背上,有什么……。
快注意。
(有什么——东西!?)
我的右手指,正想去扩大屏幕,就在这时。
『停下』
对战通话中,突然传来声音。
直到这时——
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也被战斗的兴奋感冲昏了头,把各种事都给忘了。
我没嘲笑保鲁嘉提驾驶者的资格。
是的,我们的僚机卡姆·利兹保夫在哪里又在做什么?至今为止的数分钟内,我居然一点都没想过。
作为骑士,无论与谁作战,都要作为骑士团的一员来完成使命,这一点我还是做不到,这让我不得不切身感受到了。
『听着,在这片空域上所有护树骑士团的练习机都给我听着!马上放弃抵抗』
黑色飞空艇的平坦轮廓,从后方看就像是一条栖息在水底泥潭的鱼。
在练习舰关闭的悬挂式吊钩甲板的后方不远处,便是一艘敌方的飞空艇,在其背上——平坦的后舰背上,一架人形装甲双脚伫立。每小时五十库德的风压不见对它有什么影响,它保持着平衡,就像站在小型鲸鱼后背上的人一般,双脚直立注视着我们的头部(它不是真的把全身重量踩在飞空艇上,而是以飞行模式浮空,只有脚底靠在上面而已),其背后蝙蝠似的翅膀完全打开。
黑色山羊头似的头部再加上蝙蝠翅膀。这种让人难以觉得很有品味的外形,正是爱利斯托利男爵家的守护骑卡拉蒙——
什么……
守护骑站在飞空艇背上发出示威,让我感到一种异样。
随着距离靠近,我看到了那里的详细状况。
刚才我没发现,原来它脚下的飞空艇还拖着什么。这就是我异样感的原因。战场上的人如果情绪激动,视野就容易变得狭小。
『所有护树骑士团的练习机,立即停止抵抗。你们的同伴现在是我的人质!』
山羊头,右机械手上的短枪一挥,指了指它脚下。
『接近中两机,给我停在那里,不准动。看看我们飞空艇下拖着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
总之,我们从后方接近的行动被识破了。侯爵不得已之下,降低了速度。我也同样减速,凌空停下。
两艘飞空艇的稍后方,侯爵和我的机体与头顶伊尔吉翁·巴莱的速度保持一致。在空中隔着一段距离,变成双方对峙的局面。
(刚才他说了什么)
人质——它是这么说的?
朝它短枪指着的方向,视线向下望去。
(……!?)
在看到的瞬间,我的呼吸停顿了。
『啊』
同时侯爵也屏住了呼吸。
那个是——
(利兹保夫……!?)
是中练,是一架中练,被拖曳钢索给吊在飞空艇的后部。机体的稳定翼好像破损了,就像损坏的飞向标似的,无序的在空中摇晃。
那是卡姆·利兹保夫的机体。
“怎么会这样……”
他中弹了吗——!?
『利兹保夫,你怎么了』
侯爵叫到。
“…………”
我愣住了。
搭乘二号机和我们一起出击的卡姆·利兹保夫,身处哪里情况如何,在这数分钟时间内我一次都没想过。我只顾着自己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
听到侯爵的呼叫。
『——我、我失败了』
呻吟般的声音。
太好了,他还活着……
『——我从身后被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射入了我的机体』
『中了我的电磁束缚器,束缚器与强制拖曳钢索相连,钢索的另一头是飞空艇的卷扬机』山羊头得意的说起来,
『哼,居然敢在我面前逃来逃去』
他不悄的这么说到,他的口吻让我觉得和山贼没什么两样……如果他就是爱利斯托利男爵家的家主,那便是个完全与骑士规范背道而驰的人。竟然把敌机当人质,逼迫对手就范。
不过山羊头却得意之色更重的继续说,
『本来是为了捕获公主的守护骑才带来的装备,哼哼,兰沙杰托已经是那幅模样了,刚才我还在想带来了却不用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
『——!』
『——!』
我和侯爵还有被捕捉到的卡姆·利兹保夫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与卡姆猜测的一样,那架白银守护骑上的果然是希拉贝尔家的小公主。
就在这时。
『少废话了』
一个粗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围的气流稍许有些凌乱起来。
(——!?)
感觉周围的黑暗似乎更深了一些。抬起头,看见那架大型骨质守护骑有如覆盖住屏幕右上方似的,展开特大蝙蝠状稳定翼,向下降落。其头部涂抹着如眼珠般的纹路。
守护骑卡鲁卡鲁……!
刚刚才发射过电磁空雷——
这架大型的暗色守护骑,来到伊尔吉翁·巴莱的右舷侧面位置后,两艘飞空艇便待机不动——随后他不屑的斜视着被以人质威胁『不准动』的我们。
『还不快解除他们的武装』
『是』
山羊头虽然是同为男爵,却一幅奉多波拉男爵为主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实力关系)。
『你们给我听着,快把机枪的弹仓扔了。哼,说是护树骑士团,打开舱盖一看,也不过是预备生,居然费了我这么多功夫』
『就是这些预备生把保鲁嘉提给干掉了。不要小看骑士团,让他们把长剑也给扔了』
『是,遵命』
山羊头对卡鲁卡鲁的指示点头哈腰。
混蛋,这下麻烦了……
机枪什么的,就算给出我留着也射不准——但要是把剑给扔了……
『给我把机枪的弹仓扔了,长剑也一样。如果不服从,我就一枪捅死拖着的人质机体,把搭乘者宰了』
山羊头把右机械手上握着的短枪搭在肩上。使用枪的守护骑,虽然在飞行模式下,却也能随意自由地活动手臂。比安的布朗迪暗戟也是这样,这是为了在空中能持枪突进的缘故。
这家伙也是用枪的吗——
短枪还可以用来扔出去。如果不听从要求的话——从相对位置几乎静止的二十码左右的距离上一枪刺穿被钢索拖曳着的中练机体,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有照他说的做吗……
救人。
这时冷不丁,我心中的某个声音说。
(什么……?)
我皱起眉。
救下白色守护骑的驾驶者。
又提这件事——
心中砸舌到。
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就连眼前的卡姆·利兹保夫也没那么容易救出来。那些家伙可是在要我们弃剑啊。
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
『没办法了』
侯爵刚说完,我就看见眼前的中练使用紧急抛弃系统,七点七三毫米的弹仓从左肩上,以空气压力弹出。被弹出的弹仓在时速五十库德的风压下,眨眼便被刮到背后消失了。
喂,安邦希布洛,你真的把弹仓扔了!?
他还是那样啊,连和我商量都省了,直接下决断。
『我现在把长剑也扔了』
接下来,侯爵的机体,把背后的长剑连同整个剑鞘也一起弹出。伴随着一道轻烟,剑鞘解除,长剑迅速旋转着朝背后消失。
你在打什么算盘啊,侯爵。
要是解除武装的话,可就变成这些家伙的板上肉了。
一旦伊尔吉翁·巴莱的悬挂式吊钩甲板打开,飞空艇中的士兵们进入其中——到时候即使比安和其他人还活着,也难逃被杀的命运……!
『那边的,你也照做』
山羊头一边对我说,一边还用短枪朝被钢索拖着的利兹保夫的中练指了指。
“混、混蛋”
看到被短枪指着的中练,又看了看在飞空艇背上的山羊头。在它头部上方,微微有些白色的如细烟般东西,朝着一个方向拖出。那个是——我懂了,从伊尔吉翁·巴莱的悬挂式吊钩甲板微微打开的缝隙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泄漏出来。
『动作快点,快啊』
卡鲁卡鲁——多波拉男爵抱怨到。
『我可是分秒必争的想尽快把正事给办了』
『是,喂,快扔掉武器,不然连你也宰了』、
被短枪指了指,不得已,我也和侯爵一样,把两种武器都扔了。
这下了,我们可是赤手空拳了。
『很好,接下来,我要完成家族净化了』
卡鲁卡鲁的大嗓门,这么宣布。
三架九三中练都无法行动。
我和侯爵被迫缴械,利兹保夫被不知是用何种技术制造出来的特殊鱼叉射中,全身的电磁连结似乎被锁死了,整个一动不动的被拖着。
『首先进去扫荡飞空艇,这几个小子给我看紧了』
暗色的大型机稍许向上飞了一些后,平行接近伊尔吉翁·巴莱的舰侧后,右机械手一把抓住了强制开舱把手,刚才卡拉蒙已经把那个把手转到一半了,这个圆形把手差一点就能完全打开。
(舱门要开了……!)
我的视线看了看头顶的巨大机体卡鲁卡鲁,又看了看时刻警戒地举着短枪的山羊头——卡拉蒙之间来回移动,而正前方的则是侯爵机体的后背。
『————』
侯爵无声地看着两架敌机的行动,突然他『您真了不起呢』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
顿时我莫名其妙。
可是侯爵却保持着被山羊头用枪指着的样子,对多波拉男爵开口道。
『明知占领希拉贝尔邻后,征税军会趁机进入,本地经济会遭重创,难民遍野,却还一意孤行进行家族净化』
『少说废话』
卡鲁卡鲁的巨大身体就像不再理会侯爵似的,开始转起了右机械手。
『那让家伙闭嘴』
『喂,你给我闭嘴』
可是,
『这样真的好吗,男爵?』
安邦希布洛无视朝他指着的短枪,发表自己的意见。
『灭绝希拉贝尔家族占领这里,只会让征税局喜不自禁。结果还是会变成阁下的领地上到处是难民』
『我叫你少废话』
卡鲁卡鲁的机械手一边旋转一边喊到。从它眼球纹路似的头部中,似乎传来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
『给我闭嘴,小鬼』
『闭嘴!』
虽然被短枪指着。
『我可不会闭嘴呢,我知道你的真正想法,男爵。其实你觉得,只要能上了布莉斯蒂娜,下面的领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哼哼,嘴上说什么一雪前耻之类的漂亮话,其实你只是想吃掉杰纽因的姐妹花而已!』
侯爵——!?
我听了差点晕过去。
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下流话……!?
『再啰嗦,我就给你一枪』
不过侯爵没有理会对方的短枪,指着正抬起机体右机械手的卡鲁卡鲁。
我当时没有理解,这是侯爵故意惹怒卡鲁卡鲁和山羊头,让他们注意转向我们的策略。
他已经有把握了。
『我来告诉你吧!』侯爵指着暗色大型机叫道,『你这种人就是被世人称之为喜欢幼女的变态色胚』
『你——!』
可是,就在这个瞬间。
啪轰!
突然上方发生了一次爆炸,视野变得一片雪白。
(什、什么——!?)
啊!
瞬间脑中很空白。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视野白茫茫的。仿佛压过来似的白烟。这是、什么——!!
不过。
『迪奥迪特,就是现在!』
侯爵大叫。
『就是现在撞上去』
『屏幕,主屏幕……!』
『你怎么了,爱利斯托利!?』
『冲,撞飞它!』
“呃——!”
我被侯爵的喝声惊醒,稀里糊涂的就推下控制杆,顺带把动力杆也推到最大。
突进。
拔开白烟,二十码的距离眨眼就到。如同被冻成白色雕像的山羊头就在我的眼前……!
(——哇!)
用控制杆反射性的扭转身体,向右——!
同时撞上去了。
咚!
侯爵与我的机体几乎同时用左肩的装甲撞上山羊头的胸部装甲,两机同时好像把重武装机体仰天推翻似的撞了上去。
猛烈的撞击。
『哇、哇啊』
搭乘者惨叫起来。
山羊头被仰天撞翻,它的右机械手因承受不住离心力,松开了右手上的短枪,只见他朝着一片白茫茫的显示屏下方消失了。他的机体在我看来总觉得像是一块大冰块似的。
(……!?)
嗡嗡。
连思考的功夫也没有,中练以撞飞卡拉蒙的姿势,穿过白烟,穿过伊尔吉翁·巴莱舰腹的正下方。接着又冲到舰首前方,强忍着激烈的摇晃,视野注视前方,屏幕的视野有一半都看不清。虽然看不清——但我感觉得到右手不远就是侯爵的机体,我们以密集编队的方式在飞行。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
那是怎么回事……
在悬挂式吊钩甲板打开的瞬间,那爆炸般喷出的白色烟雾是什么东西——!?
『是主炮引擎部的冷却剂』
不远前方,侯爵简短说到。
『那些白烟是气化的液态氮。恐怕在舰内喷得到处都是吧。卡拉蒙那家伙正好被大量冷却气体给喷个满脸』
“——唉?”
液态氮……!?
他说的液态氮——是用来为电磁炮的超电导加速引擎降温的冷却剂吗?
为什么开舱后会有这样的东西?
那么舰内的人,眼下怎么样了?
『想再多也没用,迪奥迪特』
前方的侯爵说道,
『虽然我也担心伊尔吉翁——但是目前我们该做的,就是打下多波拉男爵那架没品味的守护骑,逼那个俗物下达<停战命令>』
“可,可是我们没有武器“
『说到武器,我们有哟』
“咦”
屏幕上的云雾开始消散了。
仔细看去,侯爵机的右机械手上,正握着山羊头脱手而出的短枪。
他什么时候……!?
刚才撞击的瞬间,抓住了短枪吗?他是怎么办到的。
诺邦•朵•安邦希布洛不是光会嘴上说说豪言壮语,他同时也具备相应的实力……这点,我不得不承认。
『九三中练可以用枪,走吧,我们继续』
两机一起急速回旋,绕了个大圈。
朝卡鲁卡鲁冲去。
伊尔吉翁·巴莱飘浮在倾斜的黑暗中。凹陷的舰首的情况,我无从判断。因为练习舰的飞行速度是每小时五十库德,从舰底的悬挂式吊钩甲板中喷涌出来的白烟朝后方拉长,已经消散了一部分。
我能看见卡鲁卡鲁的巨大蝙蝠状翅膀。他正在打开的甲板旁浮空,背对着我们。
(……找到了!)
敌人的第一艘飞空艇,正从下方潜入般试图进入。不知是不是正在指挥,暗色的机体始终背朝着我们。
『走吧』
在敌人收听不到的阵地回路中,侯爵说,
『从背后突袭,让机体瘫痪。这把短枪刺虽然无法穿透它的巨型机体,但击毁它的引擎,让它无法行动却已经足够』
“明白”
『等男爵停止动作,迪奥迪特,即使用踢的也给我把敌人的飞空艇从那里赶走』
“好的”
多波拉男爵刚才说了『分秒必争的想尽快把正事给办了』,挑起这场纷争的真正目的,莫非真如刚才侯爵所说,是为了布莉斯蒂娜·希拉贝尔吗?那个我燃烧的公馆中救出的那位少女的妹妹——
<杰纽因的双生子>——
她的妹妹,驾驶着守护骑兰沙杰托,从城寨都市中逃离的十二岁少女。
一路被男爵追赶,途中不幸撞上伊尔吉翁·巴莱的舰首,并出现了死伤者。布莉斯蒂娜本人没事吧?撞上舰首的机体怎么样了———?
转瞬之间,我没去理会视野中心的练习舰和近旁滞空的卡鲁卡鲁置,脑中想的却是这种事。
不过。
多波拉男爵这个人,虽然低俗,却不是蠢货。
他是个喜欢幼女的色胚,同时也是个阴谋家。刚才我们小瞧了他那幅下流的样子,却忘记了蠢货是没有力量整合五个家族的。
守护骑卡鲁卡鲁,看起来好像是在指挥飞空艇,背后空门大开,但这其实是这个男人的计策。
他这是对侯爵的行动将计就计,而我们却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的余地。
5
轰轰轰轰轰。
我们——我和侯爵即将面对这次事件中的最大危机。
我们正朝着陷阱冲去。
原本是作为参观学习来到这块纷争地。
却在这里被卷入纷争之中,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与同伴们共同作战。
既无经验,又孤立无援,武装也很薄弱,但是我们却在奋斗着。
除了活下去以外,我们试图完成身为骑士团候补生的义务。
特别是侯爵——诺邦•朵•安邦希布洛的斗志昂扬,虽然这也存在各种问题,但我觉得值得大书特书。
不过,战斗不是比赛。
实战这种东西——无论敌人使出什么手段,只要最后被杀就算完蛋了。
死了就全完了。
轰轰轰。
侯爵的九三中练提着短枪,从卡鲁卡鲁的巨大蝙蝠状翅膀的背后接近,我的机体以密集队形紧跟其后。
用从敌人那里夺来的短枪击穿卡鲁卡鲁的引擎,封锁多波拉男爵的动作,便是这场偷袭的目的。我们手上,只有这把武器。
小心。
那个男爵不简单。
虽然直觉在这么提醒我,可是眼看着多波拉军的飞空艇即将进入伊尔吉翁·巴莱的悬挂式吊钩甲板。
一旦士兵登舰,比安——
还有在骑士团本部,我没有救下的那位少女的孪生妹妹……
(这次要救她,不想让她被杀……!)
这种心情不知是使命感还是焦急——我自己也不知道。直觉的警告被我置若罔闻,也许是焦急作祟。
无论侯爵还是我都无法阻止。
我们能做的只有朝着屏幕正面视野中的暗色大型机卡鲁卡鲁的背部冲去……!
(——动手,侯爵!)
就在我心中大喊的这个瞬间。
事情发生了。
咚!
(!?)
连眼睛都无法睁开。这是什么——!?一片血红的闪光突然将我的视野尽数染红,卡鲁卡鲁不见了,同时好像撞上什么东西的震动,猛烈冲击着中练。
轰。
轰隆。
被什么打中了……!?
轰轰轰!
“哇”
『啊』
被击中后,机体好像倒转似的猛烈翻滚。
黑暗与大地同时回旋——!
这时,我一头雾水。
我的机体被无数微型空雷击中。就在我和侯爵想发动袭击的时候,从卡鲁卡鲁的背上突然同时放出数百个微型空雷——感应到磁场点火的小炸弹,如同狩猎野兽的散弹般逆袭而来。
暗色的大型机的背上隐藏着用来攻击背后敌人的武器。我和侯爵的九三中练,从正面吃下了这波散弹,直接攻击以及近距离爆炸让我们的轻型机(甚至可以说等同于无装甲机体)被吹飞,运动方向被扭曲,一边盘旋一边朝上飞升。
嗡嗡嗡。
“哇啊!”
坐在驾驶席上,我的上半身差点撞到控制面板,肩膀上紧紧扣住的束缚带把我强拉回去。
好强大的G。
机体仰天回旋……!?
我听见侯爵也同时叫了出来。
什么。
被什么击中了……1?
翻转的驾驶席的屏幕上,飞逝般掠过的黑暗中,红黄色表示损伤的信息跳了出来,因为屏幕晃得太剧烈,看不清上面写什么。只知道好像各部位损伤严重……!
吡。
吡吡。
发、发生什么了——!?
为了对抗G,终于抓住了控制杆。
“——呃”
好不容易让机体停止回旋。
视野的旋转也跟着停下来了。
眩晕。
“呃”
吡。
吡。
表示损伤的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增加。
到底,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呼,呼,怎么……”
『啊哈哈哈哈哈哈』
从上方,传来粗野的哄笑声。
多波拉男爵……!?
『——!?』
『瞬间展开式爆裂防御雷群的滋味如何啊,已经动不了吧,哈哈哈哈哈』
当缓过神来的时候,我的九三中练勉强滞空保持着高度。
侯爵的机体似乎就在右手边不远。
而被爆炸的闪光弄得眼花的视力也算是恢复了——
“——!?”
我眨了眨眼。
一瞬间,不敢相信眼中看到的。
占据我正面近一半屏幕的是,展开巨大蝙蝠状翅膀如同挡在前方似的卡鲁上次理。
不知何时起,他飞到距离我们一百度码的同高度前方,眼珠般的纹路正朝着我们。
在我的侯爵的机体被爆炸吹飞的时候,他如同追赶我们似的爬升上来亟需?
“——混、混蛋”
必须选逃离。
逃离后,再重振旗鼓——
我反射性的推了一下控制杆和动力杆——可是不知怎么了,动力杆完全没有反应,引擎的功率没有上升。
“嗯?”
怎么了,就动力杆往前推到底,也没有动静。机体就这样飘浮着,一动不动。
引擎好像不听使唤……!?
“怎么会这样”
『呃,可恶,不动了』
听到侯爵的喊声。果然他也是打着暂时先撤退的主意,却不想引擎不听使唤。
『哈哈哈』
大笑声再次从传来,发声的自然是眼前一百码开外的暗色大型机。
到底怎么搞提……!?
『哈哈,别白费力气啦,小鬼们。怎么可能还动得了,微型空雷里装的特殊磁性粉末,正在吸收MC引擎的动力变化。你们在一分钟内是完全动不了的』
“什么”
『你说什么』
『傲慢的小鬼们,我来送你们上路』
北阿尼斯波联合领是向极北的大地轴孔供应机械部品的工业基地。
支配了其中一角的多波拉男爵,以代代相传的工业技术,开发秘密兵器,并偷偷搭载在自己的机体上。
而我和侯爵的九三中练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动弹不得。
连逃走都不能的我们面前,长着巨大蝙蝠状翅膀的卡鲁卡鲁,将暗色迷彩的胸部装甲‘啪’的一下左右打开。
(那是什么……?)
张开巨大翅膀的卡鲁卡鲁,眼球状纹路的头部朝我们瞪过来,胸部装甲板左右打开。
看到装甲里面的东西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什么……那些尖头)
打开装甲板——里面是无数黑逞逞如尖刺般的东西。当我反应过来,发现那些都是大口径喷射弹的时候,后背一寒。
难、难道他要……!
『哈哈哈,这是九十毫米化学喷射弹,左右总共一百发!让我用它来盛大的送你们上路吧』
『搭、搭载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发生内爆该怎么办』
侯爵死心似的回击到。
他还有嘴上回击的力气,这倒是很厉害。
那些全部是喷射弹吗——!?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
环视周围,试图寻找什么脱身的办法,可是什么也没有。这里的高度不低,刚才吃了微型空雷的爆炸后,似乎被冲击波向上推了相当一段高度。一直在脚下的伊尔吉翁·巴莱的长大舰体缓缓移动着。被击溃的舰首周围,似乎有烟冒出来。
什么——舰内莫非已经开始战斗了吗……!?
『住嘴,傲慢的骑士小鬼们,你们就一边在恐怖之中哭喊,一边好好看着自己是怎么去那个世界的吧。安全装置,解除!』
卡鲁卡鲁胸部一根根尖刺上安全盖似的东西,同时弹出,仿佛植物花粉般散发开来。
『哈哈哈,小鬼们,从现在起我再给你们五秒钟时间,你们就好好忏悔向我发起攻击的罪过吧』
在听到这个大嗓门的同时,敌人头部感知器的眼珠上半部,发出鲜艳的红光。是整光线瞄准装置吗?
完了,被瞄准了——!
『倒数三秒』
啊啊,听到急不可耐的声音。
『倒数二秒』
“呃……!”
我屏住了呼吸。
就这样在喷射弹下变成亡魂吗……!?
可是,
多波拉男爵的声音『倒数一秒——』就在他刚说出来的一瞬间,尖锐的冲击波从下方仿佛刺杀般袭去,卡鲁卡鲁的巨型机体,被一把银色长枪般的东西从下刺穿。
咚!
『——哇啊!?』
男爵的惨叫。
刺穿他的,就是一把长枪。冲击波把他蝙蝠状的翅膀撕得四分五裂。
同时从正下方出现白银色的机影。
隆隆。
接近音速的疾驰急速上升的白银甲胄,在空中一个转身,背后流线型的稳定翼瞬间折起,紧跟着细长的脚横扫而出。
居然有这种事,它把被扎成肉串的大型机,一脚像滚桶似的踢得飞转。
咚咚。
(什、什么——!?)
我摸不准情况了。
(这、这架机体是什么)
嘎嘎。
被一把长枪从跨下几乎以垂直角度贯穿到左肩的卡鲁卡钱,以枪为轴开始滚动。
『哇、哇啊』
男爵大叫。机体的控制中枢被刺穿,无法控制了吧。不过只有引擎还正常的维持着机体浮空回转。
『————』
踢得卡鲁卡鲁飞转的流线型的白银守护骑,再次‘啪’的一下展开稳定翼,维持滞空高度。这的锐角轮廓——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兰沙杰托……!?”
坐在无法动弹的九三中练驾驶席上,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我曾经一瞬间目睹过这架机体撞进诺耶·姆吉克的舰桥……可是这架希拉贝尔家所有的白银守护骑,不是已经在第二次撞上伊尔吉翁·巴莱了吗。
它撞上伊尔吉翁·巴莱后,不是已经无法动弹了吗?
难道说它从巴莱舰的舰首脱身后,爬升到这里来了吗——?
『——该后悔的人』
白银机体兰沙杰托上,传来驾驶者的声音。
是一个女低音。
『——该后悔的人,是你才对!去死吧,变态好色混帐』
白银的守护骑随着女低音一声高喝下,再次展开稳定翼,在空中一个转身后,这次对着卡鲁卡鲁的巨体朝前一脚狠狠踢去。
咚咚
『啊~啊啊啊啊啊』
暗色的巨型身躯,朝天翻滚着,朝我视野的远方弹去。
好厉害……
我屏住了呼吸。
虽然我也能够在空中把操纵系统瞬间切换到陆战模式,拔剑斩击。但要像眼前的兰沙杰托这样,以机体的脚踢飞敌人,实在有些难度……
好乱来的战斗方式。
这种战斗方式,从根本上我就从没想到过。
不仅是我,连一旁的侯爵也哑口无言。
『啊啊啊啊啊啊』
白银守护骑的好像银色头盔似的头部,转向男爵的巨型机体,看着他一路拖曳着惨叫飞向远方,然后说道,
『最后一击,你来』
唉……?
她说什么。
不过。
(——是这样啊)
我马上反应过来,兰沙杰托的驾驶舱里有两个搭乘者。
『是,姐姐』
另一个,幼小的沙哑声音刚一附和,白银守护骑左肩上电磁炮便打开了。
咔嚓。
『电磁炮,中距离射击。我来瞄准,你来扣板机』
『好的,姐姐』
『啊、啊啊』
在对战通信的频道中,多波拉男爵的惨叫声一直很响亮。那架机体的回旋带来的强烈运动重力G,大概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其胸部的无数尖刺无法发射,就那样保持着预备发射模式。
『就是现在,开火,布莉斯蒂娜』
『父、父亲的仇,由我来报』
幼小声音的叫喊。
嗡。
白银机体的肩上闪过苍白色的闪光。
电磁加速的炮弹轨迹,如同被回转的暗色巨体吸入一般,延伸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爆炸。
多波拉男爵的卡鲁卡鲁带着他胸口的百枚喷射弹一起爆炸了,爆炸时产生的强光把整个山麓的峡谷地带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扩散的冲击波在数秒钟后传来,幸好白银守护骑把卡鲁卡鲁踢得远远提,滞空的我们才没有受到波及。
吡。
可是我所在的驾驶舱的磁场索敌系统,却告诉我并非一切危险都消除了。
“比安”
我呼唤眼前打开流线型翅膀的兰沙杰托的驾驶者。
“比安,还没有结束。下方还有敌机过来,这个反应是——”
『我也发现了』
兰沙杰托驾驶席上的少女骑士回应。
果然,驾驶者是她。
“比安”我开始说明情况,“那大概是爱利斯托利男爵家的卡拉蒙。我和安邦希布洛动不了,也没有武器“
『交给我吧』
“小心,那家伙不好对付,他配备了特别武器“
『嗯,谢了』
操纵白银守护骑的少女骑士,带着女低音说到。
她好像在笑。
『今晚的我,心情特别恶劣』
“唉“
不过没有返问的时间,白银守护骑的流线型机体就迅速向下俯冲而去。
※※※
兰沙杰托先用电磁炮把袭来的卡拉蒙一炮干掉,随后把多波拉联合军的飞空艇,从伊尔吉翁·巴莱周围驱赶干净,这些总共用了去了三十多分钟。
然后我们才陆续回到母舰。
我和侯爵的九三中练,还有比安斩断断飞空艇的拖曳钢索,救出的卡姆·利兹保夫的九三中练,再加上不知什么原因被比安驾驶的兰沙杰托,四机一起回到了伊尔吉翁·巴莱的悬挂式吊钩甲板。
全身破破烂烂的三架中练,首先被收容,兰沙杰托则在最后上舰。
悬挂式吊钩甲板的关闭后,合起的舰壁恢复成地面,伊尔吉翁·巴莱上的同期生们都跑过来了。
“虽然是架挺漂亮的机体,不过破损的好厉害”
一只胳臂被绷带吊着的猴子,站在甲板地面上,到处乱摸刚刚被四号机械爪吊起的白银机体的脚部。
“到处是伤啊”
“毕竟它正面撞上了伊尔吉翁的舰首”
茶发的梅托在一旁抬起头。
“希望驾驶的那位公主,别因此而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死者相当多”
“那又不是她的错”
利兹保夫从二号机械爪吊着的中练机上下来,说道,
“都怪紧追不放的多波拉男爵,还有入侵杰纽因的那些跟随者”
“————”
我也顺着梯子从机体上降下,抬起头和大家一起望向四号位置的白银机体。
大块头同期生和红毛一边“躲开”“躲开”叫着,一边搬着梯子,朝刚刚被机械爪吊起,热气腾腾的白银机体的胸甲位置架去。驾驶舱的舱门还没打开。
“迪奥迪特”
从背后传来叫声。
“侯爵”
刚回头,就看到从一号机上下来的战友。
“驾驶这家伙,打倒男爵的人,真的是我们的同期生们吗,而且还是个女生?”
安邦希布洛站在我身旁,一脸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兰沙杰托。
“刚才战斗的时候,你很快就看出驾驶者是她吗?”
“嗯”
“为什么?迪奥迪特”
“那个,在伊尔吉翁上,能驾驶守护骑的女孩,就只有比安——哦,是米拉波小姐”
“她最擅长踢飞别人了呢”
“——?”
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看到强·路易正站在那里。他柱着拐杖,刚才的战斗让他伤口又裂开了吧。
“强·路易,你没事吧?”
“没事,被你救了一条小命啊,艾米尔”
“刚才斩了那个狼头机的是我吧,要道谢就对我说”
刚这么说,抬着担架的奇尔巴宁特就和抱着急救箱的甘什一起叫喊着“闪开闪开”从一旁通过。
有谁在上面喊到“驾驶舱打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
卟卟。
随着气密锁打开的声音,白银的胸甲部,一个椭圆形的舱门打开了。
卟丝。
在一片蒸汽中出现的人,我不可能会认错。正是剪短了长发,身着黑色骑士服的比安•尼梅。不知为什么,她一脸窘态看着我们。
“哦哦”
“哦噢”
男生们看到这位一枪把卡鲁卡鲁刺成肉串,又一脚踢飞射爆了对方的少女骑士,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她。
“看什么看”
少女骑士似乎很讨厌集中过来的视线,犹豫着是否要走出舱门。
她一个转身回到驾驶舱,对其中的某人说了一句“等我一下”。
“米拉波候补生”
侯爵从我身边出声到。
“大家都想听听你的故事,快下来吧,不用客气”
“————”
“怎么了?你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这个意思”
少女骑士露出讨厌的表情,看了一圈众人。
“在我下去的时候,不准从下抬头看,真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