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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社会

因为手机在一年前解约了,所以只好重买。

「喂?我是宣传部部长冰见。」

透一面望着挂在水泥墙上的时钟,一面向着电话说道:

「请问学生会长兵藤同学现在方便说话吗?」

虽然想尽量压抑不耐烦的感觉,但或许还是让对方感受到了,反正不稍微催促一下的话,很难有丝毫进展,或许这样也不错。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七点,放学时间明明是三点,为何这么完了还非得待在学校不可啊。

「咦?还在开会?意思是还没结束?是是是,那就等那个时候。」

花了三个小时,是在决定些什么大事情啊。透心里不断咒骂,然后挂掉电话。抬头再看一次时钟,忍不住叹了一声,又要「等候」了。事情按部就班来的话,最惨的遭遇莫过于此。

由于心里焦急难耐,透站起身环视房间。座落于校地一角的旧校舍三楼其中一个房间,便是校园活动执行部的社团教室。在十个榻榻米左右大小的水泥房间里,长桌和折叠椅漫无秩序地随意被放置,长桌上则放置着维持工作结束状态时的文书资料、数位相机、电脑等杂物,虽然收拾整理的一点点时间还是有的,但是一旦收拾了,就会变得搞不清楚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因此只好一直丢着没收拾。

「啊啊」

透叫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昨在电脑前的折叠椅上。

打开电源,叫出文书软件,看到『学院祭宣传注意报』这个鸟标题更让人一肚子火。虽然在这三天内总算搞出一点样子出来,可是角落的一篇记事「学生会长的独语」专栏仍是一片空白。四月第四周号的发行时间是四月二十四日,,今天已经是二十三日,考虑印刷时间的话,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天以内完成才行,也就是说,不在以内收到会长的「独语」就没办法交差,换言之,在会长的会议结束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办法回家。像这种情况,随便放个插图就好了,或者干脆一口气将全部文字体都用放大处理,就能轻易塞满那个空位了,真是有够蠢的。

「好想回家」

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在电脑前趴下,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学院祭配合暑假返校时间,订于八月一日,距今还有三个月之久。

「好了,好了,别抱怨啦,别抱怨啦!」

从后头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你的心情我能懂啦。」

她不在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来,透立起上半身往后转,确认站在身后的女生。

「灯璃同学。」

都到了这个时候,想不起名字也难。

灯璃双手提着超市的塑料袋,咧嘴一笑打了声招呼。

「来,这是请你吃的,山田同学请的喔。」

透收下左手的塑胶袋,窥看袋子里面,有饭团、果汁以及像是影印纸撕下来的小纸条。

「啊,那张纸条是社员的联系方式。」

灯璃随手拉了一张折叠椅过来,一边打开自己的超市塑胶袋一边说道。

「干嘛给我联系方式?」

透有不好的预感,掏出纸条,上头果然是校园活动执行部全员的手机电话号码以及电子邮箱。如果拿了这玩意儿,不就代表不能不告诉对方自己的电话号码吗?求求你们,别连我在家的时候都打电话过来啊。

「我在家的时候,手机不常带在身边,所以也许会接不到电话喔。」

暂且先做形式上的声明后,他无可奈何地把记事簿摊开在桌上。总之,不先把联络方式登录起来,工作就没办法有所发展。虽然没有进展对自己而言不觉得有什么痛痒,但是讨厌的闲言闲语在学校四处传开,落得引人注目也不好受。

「这手机要怎么登录资料啊?」

「咦?啊,你这手机是不是才刚买的,我看看,首先,按下这个按钮」

灯璃探头看着透手上的手机,正当透对她不预期地把脸靠过来而感到紧张的瞬间

「你们好。」

社团教室的房门打了开来

「打扰你们了。」

原先想进门的三名男女生马上又直接转身离去。

「喂,你们三个等一下!不要误会啦。好了,好了,在那边转过来,转过来!」

「啊搞什么嘛,我还以为班代这么快就开始对新社员下手了呢。」

进入教室的是一名女学生和两名男生,女学生是现今十分少见的戴眼镜配麻花辫的打扮,记得她的名字叫七尾,透从脑袋里翻出记忆。

她担任的职务是总务部部长兼宣传部副部长,因为工作人员少,随意兼职还是挂名都很习以为常,说来自己也是,才刚入社没多久,便被授命担任宣传部部长和中央活动部副部长。

还真是发烦死了,透又一次在心中抱怨。

「那个做的怎么样啦?宣传部长殿下,宣传报的进度如何?」

七尾探出纤瘦的身体往前瞧,透移开身子让她看电脑画面。

「啊小冰也在等会长啊,快烦死了对不对?」

「冰见,如果暂时不用那台电脑的话,就让我用一下吧。」

其中一名剃着平头的男生拍了拍透的肩膀。透一边从折叠椅起身,一边确认他的名字,这小子是鸟羽,因为再不记住的话就没办法做事了,只好无奈地记起来。

刚才进来的另外一人正撕着饭团的包装纸,这个表情阴沉的长发男是羽幌。开朗的鸟羽和阴沉的羽幌,以及头脑单纯的七尾,他们三个人是被人归为一组来记住的。

「你用电脑干什么啦鸟羽,都已经七点了耶。」

羽幌嚼着饭团的同时,以低沉的嗓音碎碎念道。这家伙讲话一直都是含在嘴里的感觉,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乍看之下,虽然给人个性孤僻、受人欺负的印象,事实上据说他从国中开始就是个打架未尝过败绩的空手道上段者,所谓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么回事。

「四月的活动报告书还没完成呢,今天弄好后再回去。」

「好无聊啊」

「就是说啊。」

嘴里一边说着,留平头的男生一边开始敲起键盘。既然无聊不要弄就好了啊,透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想。

「我也觉得可以再简略一点。传统和式化的东西是有其优点没错,可是都这个时代了,老跳离不了这个框框,难怪找不到人才加入。」

既然这么有抱负,那就有所行动嘛,灯璃同学。

「好了啦,别抱怨了别抱怨了,总之给奶奶就只能先这样做下去了,期待明年吧。」

「每年不都说一样的话。啊天都这么黑了,把弱不禁风的女生留到这么晚没问题吗?我好可怜喔这样是不是很惨啊?」

「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啊,小冰在担心我呢。耶!」

不,我是认真的。

「来,这是谢礼,中央活动部副部长大爷,请不要客气收下来。」

七尾从书包掏出小纸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透问我是什么,之前提过的什锦煎饼的材料啊。」

「喔。」

透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真的尽是些麻烦透顶的事情,在学院祭当天,执行部要以『校园活动执行部』的社团名义参加活动,计划摆什锦煎饼的摊子,这大概是煎饼的样本。

「未定案的小麦粉,挺好所要在下次的会议里作出决定,到目前为止小麦粉共有十种左右,副部长大爷你就先尝尝其中三种这是部长要我交代你的。好了,我跟说过了喔,之后就没我的事了。」

敷衍了事地回应了一声,把纸袋塞进书包。用哪种小麦粉还不都一样,这种芝麻小事随便决定就好了。话说回来,为什么哪个不选,偏偏选了什锦煎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来做。

透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地偷偷「唉」的叹了一声,然后又在一次抬头看时钟。

七点半。

好想回家,由衷地想回家,可是不能把这种事情说出口。

「好想回去好烦喔受不了。」

毫不客气地说出来了,这个绑麻花辫的四眼田鸡。

「你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泄气话一讲就没搞头了啦。」

坐在电脑前的鸟羽一听马上吐槽道。七尾漫不经心地把鸟羽的吐槽当耳边风,伸了个懒腰。

「可是人家就是想回家嘛。真是的,快点滚回来啦,那个臭四眼秀才。」

「你这女的还不是四眼田鸡。」

「我的眼睛是文学少女眼睛好不好。啊烦死了啦。哦哦,待在那里的透同学!来来来,来牵我的手,然后带我回家!」

「你是公主吗?」

「是又怎样啊人家想回家啦,快来不及赶上舞会了!」

不管是羽幌还是这个女的,真的印证了人没办法用外表来判断。

挂在社团教室墙壁的时钟似乎也困了,懒散地发出波嗡波嗡的漏气声,仿佛在时钟上开了一个洞似的。波嗡波嗡合计叫了八次。

「呜哇,已经八点了。」

七尾关掉电脑电源,一边把一叠资料塞进书包一边说道:

「好啦,好啦,结束了,结束了,大家辛苦了,回家吧,外面都黑成一片了嘛!」

「我送你回家吧,放心,我不会袭击你的!」

「啊老爸应该还没回家吧,叫哥哥来好了。」

七尾完全无视鸟羽甚至夹杂肢体语言的提案,并拿出手机。

「啊喂?哥?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把事情弄完,你来接我吧。」

「原来你有老哥啊!」

「有啊,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学生。」

「我可以叫他大哥哥吗?」

「闭嘴,你这个冒牌棒球社的。」

她切掉电话。

「反正就这样了,我要去教职员室等。谁要带这里的钥匙回家?」

「我带回去吧。」

透说道,抓起『校园活动执行部』的钥匙圈。就算想尽办法把宣传报生出来,印刷也还没搞定,只能明天一大早来做了。

「啊,我明天也预定提早到校,大概七点半。」

正叠着折叠椅的灯璃大声说道。

「我七点就要来了。」

因为八点半开始上课,所以不这么早来就赶不及,那么就得在六点左右起床了,啊,真是有够麻烦的。

「那么今天大家辛苦了。」

灯璃把折叠椅放到房间角落,拿起书包。

「一起回家吧,透,回我家的公车站就在你家附近。」

「可别袭击人家喔。」

「人家透是绅士,我才不怕哩,他跟你可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喔,鸟羽。」

「白痴,我不是说透啦,我是说你别想觊觎人家小白脸。他跟你单挑的话,打赢的人恐怕是你吧。」

「大概,是这样没错吧。」

鸟羽喃喃自语道。

「输给女人的男生真没面子。」

「拜托,羽幌你别再说了,透真的会受伤的。」

「啊,抱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好意思,别说女人,我连小孩都打不赢。

「就算没有臂力,只要有技巧,就能打赢敌人,技巧是学得来的你如果担心的话,我可以教你几招。」

「别吹牛了,强不强一定都不重要,男人所需要的是」

鸟羽忍不住又登上了舞台。

「是爱!爱!男女之间所需要的是相互了解,你说对不对,七」

「秃头,闭嘴。」

「呜哇啊啊啊,精神攻击来了!啊啊啊,羽幌,救我!」

「要防御那种攻击的技巧我也不会。」

一边开着玩笑,鸟羽和羽幌从灯火通明的大街的另一边逐渐地消失了。

「真是的。」

目送他们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灯璃才转身和透一起迈步行走。

脚步声在月亮照耀下的柏油路上响着,灯璃的步伐是一般高中生的步伐,听起来感觉是扣叩、叩的两拍。

透心想,和自己一模一样,这家伙和自己的脚步声是一样的。和由宇走在一起时就不是折磨一回事,那家伙是三拍,自己则是二拍。

「你干嘛看着下面啊?」

「没什么,没什么。」

好久没和节奏一样的人一起走了,把这种事情说出口多不好意思啊。

「啊,话说回来,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告诉你。」

「什么事?」

「上次很抱歉。」

「?」

她为了什么道歉呢?这家伙应该没什么事需要向我道歉啊。

「关于你妹妹的事,我说了一些冒犯的话。」

「啊」

她是指把由宇误当成我妹妹那件事吗?

「我当时并不知情,你还是很难过吧。」

那点小误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透没说出口,只是在心底如此想着。

我那时可是过了一年以上的时间还没办法重新振作起来。

不,直到现在仍然没办法重新振作。

重新振作起来的人不可能处在这么难堪的状态。

「算了啦,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这家伙灯璃是怎么生存的呢?

「要不是你刚刚提起,我早就忘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而且,你自己在三个月前也」

因为忍不住想打量灯璃的表情,透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她的脸。

「嗯?怎样?」

忽然四目相对,让透感到一阵动摇,慌忙移开视线。

我无法注视这家伙的眼睛,这家伙正朝着前方迈进。

「那个嘛。」

灯璃仿佛在伸懒腰似地举起双手喃喃地说道:

「就我的立场是感到很悲伤啊,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反正高中似乎也能顺利毕业,船到桥头自然直啦,大概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嗯。」

上一次和人这样交谈,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回能和人这样交谈的生活呢?

为了不屈服于绝望,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是否知道那个答案呢?

「灯璃」

透再一次看向她。

灯璃在黑暗中、在街灯下些微的明亮中微笑着。

「同学。」

「什么事?」

一直以来总是如此。

透静静地把话给吞了回去。

灯璃一直以来总是面带微笑,在光明之中带着微笑,在黑暗中也不屈服,依旧带着微。

该怎么做才能像她一样活下去?

她的内心又是什么状态?

我是否能够变得跟她一样?

「唔?」

灯璃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又微笑起来。

「唉,打起精神来啦,少年郎。至少没有钱的问题要担心嘛,而且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还有挺不错的薪水。多亏那块陨石虽然这样说心里感觉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钱」

当透想若无其事地回应的时候,突然浮现出一股不对劲的感觉,『不错的薪水』?『我们两个人都有』?

「咦?你说的薪水是指?」

「啊?」

灯璃像是有些吓到了,瞪大了眼睛。

「啊,对了,同僚之间的相互联系现在是禁止的,完全得透过『那个大叔』来联络,公务员还真是辛苦呢,感觉就是按部就班主义。兵藤会长将来会不会也像『那个大叔』一样,变成死守着规则不放的老头啊?」

「啊『那个大叔』?」

透战战兢兢地打量灯璃的脸,灯璃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放下伸得长长的手。

「咦?你跟我一样不是吗?就是那个,特对以特殊犯罪对策室的临时职员的身份对不起,我之前看到你的左胸,看,就跟我的一样。」

灯璃卷起右手的袖子,晃着伤口秀给透看。『碎片』的侵入痕迹,不自然的伤痕,泛着蓝色如同肿瘤一般的突起。

「啊?啊啊」

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从来没见过你所说的『那个大叔』。」

「怪了是这样吗?可是我记得『那个大叔』说他自己一个人负责全部的难道还有其他的负责官员吗?不过,虽说是警官,毕竟也是公务员嘛,想必班表也排得一清二楚,有按规矩在轮休把。啊,我犯了同僚禁止联络的规定这件事要对你的上司保密喔,否则会惹他们生气的。」

「啊」

透闭上嘴巴,然后又张了开来。

「我问你」

「啊!」

灯璃像是发觉到什么似的,手指着前方,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来到家的附近。

「那女孩今天也来了呢。哇好可爱喔,我也好想要有那么可爱的表姐妹喔。」

由宇在家门口前等着,她今天穿着纯红色的衬衫,套上黄色的长袖外套,而蓝色的丹宁裙下穿着黑色裤袜,虽然感觉整体的配色有点凌乱不调和,不过总比穿那件全红色的运动衫顺眼多了。

这家伙没事干嘛穿成这样,透心里想着,想要花哨应该没这个可能吧,应该是那件运动衫破了,或者因为觉得冷才穿得厚一点,大概是出于这种机能性的理由吧。

穿着色彩丰富的三原色服装的少女似乎认出了这边的两人,便跑了过来。

「今天回来的很晚呀。」

由宇在街灯下面无表情地嘟哝道,有意无意地和灯璃保持着距离。

「啊真抱歉,由宇。」

灯璃稍微蹲下身子,向矮小的少女打招呼。

「你等他很久啦?了不起,了不起。」

看到灯璃的右手伸过来,灯璃闷不吭声地提高警觉,可是今天灯璃只是摸摸她的头而已。

两人的体格差异就像大人和小孩一般,灯璃紧盯着摸着自己的透的灯璃不放

「女人。」

然后忽然开口。

「咦?什么事?」

仿佛被趁虚而入似的,灯璃停下了手部的动作。

「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什么?」

「要吃什么才能像你一样长的这么大只?」

「什么?」

「我不认为自己比你这女人还要无知无能,也因为如此,我认为对于自己的无知该怀有自觉,因此,我认同你这女人对身体管理的先进,才会问你这种问题。到底吃什么、如何生活才能变得像你」

「啊来来来,笑一个,笑一个,打声招呼啊,由宇。」

透丢下书包跑到由宇的旁边。

「别蹑偶,奴这小猪。」

还是一样弹性十足呢,不愧是麻糬脸。

「奴给偶住手,偶夭升起了。」

「啊,嗯,那明天见。」

灯璃眼睛张的老大,悻悻地离开了。前面不远处,刚刚到达的公车正好停了下来,确认她搭乘的公车离去之后

「奴还不放手吗?」

透才把手放开。

「你这小子不知何谓紧张感吗?」

「我从头到尾都处于紧张状态啊,你不要说那些废话。」

「什么废话,那可重要的很呢。」

啊,现在可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待会儿还得煎一下那个小麦粉来试吃,而且明天必须早期,还是快点把事情做完快点睡觉吧。

当透准备从像门神般站着的由宇身边走过的瞬间,,右手被紧紧地抓住。

「慢着。」

「干什么,我等一下还有工作要」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那女的。」

「那又怎样?」

她注意到什么了吗?

「那女的,和电视上播报『今日天气预报』的女主播长的很像。」

「啊?」

透只能回以呆愣的声音,她怎么今天提起天气预报的大姐姐了?

「那种工作都是由外形漂亮的雌性来担任的吧?」

「这个嘛,是没错啦。」

「由此可以证明灯璃是外表漂亮的雌性。」

「呃,我想是吧。」

「你也认同对吧。」

这家伙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这小子,这对我的计划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要交尾的话,我和那女的你会选谁?」

「你干嘛突然提起这种怪问题啊。」

「以你个人而言,会对谁产生性需求的欲望?」

「你这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在问你觉得谁比较可爱。」

「」

「回答我,不要拖拖拉拉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是什么电脑游戏的选择画面吗?而且看来不管选哪个,都是直接冲向BADENDING。

「你这个问题本身条件就不够齐全。」

「你说什么!」

真的被吓到了。那是什么蛮力啊,几乎可以听见手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你在年龄上并不能成为生殖对象,因此这个比较对照不成立。」

这种正经八百的分析不像我的台词,有一种收谁影响的感觉。

「唔。」

由宇歪起嘴巴。

「这说法似乎可以接受。」

「就说嘛,别说这些不合理的事,话说回来,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台词吧。」

「」

「更何况,一开始也是你叫我加入社团接近她的,事到如今」

「为什么我会」

「啊?」

「没什么事。」

「是吗?事到如今,就算你叫我停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算我服了你,出乎意料地,你还挺有手段的嘛。」

说手段就太难听了。

「不过,不过一旦发生影响计划发展的情况,我会有我的应对方式喔。你可别忘了。」

「知道啦,知道啦。」

「知道就好,那么走吧。」

由宇拉着紧抓未放的右手便走。

「你说走是要走去哪里?」

「闭嘴,跟来就对了。我有事要办,只是去拿个邮件而已。」

「你自己一个人去啦。」

这家伙就算一个人走夜路也不会有危险,绝对没错。

「少啰唆,跟我走!不许违抗我,我不是说过好几百遍了吗?」

「是是是。」

唉,真是有够麻烦。

在月光下,由宇没有意思迷惑地大步往前走。

「要我陪你去可以,但也差不多可以把手放开了吧。我又不是猫,不会说跑就跑啦。」

一直被抓着手臂的透一面被拉着走一面提出抗议。

「你们这群的逃跑速度,猫根本就没得比。」

由宇说着说着便放开了透的手,至于这里「你们这群」所指的范围是从哪里涵盖到哪里,要做确认的话必然很可怕,所以还是别问了。

「不然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吧?」

边追在不肯停下脚步的由宇身后,透边问道。

「我想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情报。」

「『那个男人』」

没有装傻的必要,她指的是卑口。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亲自出马调查。」

「废话,那还用说吗。」

不然就自己去那个杂碎身边挖掘秘密看看吧,会被他干出什么事来你根本不知道。

「你不会真的去调查了吧。」

「没有,我委托了徵信社。」

「徵信社?」

透没有特别意义地覆诵了一遍。徵信社,是连续剧或小说之类中常看到的那个吗?记得是老婆调查老公有没有在外头乱搞时会去利用的,负责像是身份调查或者失踪之类的。

「是啊,我参考了我所看的一本书,然后在报纸的广告上找到一家,便打了电话,只不过花了不少钱就是了。」

这家伙居然变得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了。

「别担心,我的身份并没有曝光,我很谨慎地以『X先生』的名义申请。」

搞不好她纯粹只是一知半解地模仿虚构故事而已。

「我甚至连地址都没有告诉徵信社,我告诉他们的是没有人住的废弃公寓。今天报告书应该会被送到那里的邮箱才对,我现在就是要去拿那个报告书。」

这是哪门子的小聪明?把这种事灌输进这家伙脑袋里的作家到底是哪来的混账。

「而那女人的底细差不多快揭晓了,这么一来,应当就可以做好当前的应变了。」

她在说灯璃的事,这家伙听到自己和灯璃最后的对话了吗?

「差不多快揭晓指的是?」

「你这小子真迟钝,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亏那女的都自己透露那么多内幕出来了。」

「我就是迟钝呀。」

「那你自己想想看,『假设』你是这个国家的大王,就说内阁总理大臣好了,你对这件『意外事故』会如何应变?」

「啊」

经少女这么一说,透不禁开始思考。

陨石坠落与死亡事故,并非任何人的责任,暂时能租到的就是解救生存者,只不过

在生存者当中,有一些人身上开始出现据猜测是陨石引发的『迷之症状』。

因为『宝石』的影响而开始变得『超脱人类』的人们;事发后就直接不见了踪影,连人数也没办法掌握的『失踪者』;还有那些未知的超人们,既不清楚他们究竟完成什么样的变化、拥有什么样的能力,甚至无法确知能否以人类武器与他们抗衡。

要公布这些人的存在吗?那是不可能的,公布不会有任何好处,最后会被说成『因陨石所引发的未知症状』。毕竟因流言所造成的社会不安,其影响层面可不是超人的暴虐所能比的。

事实上,电视新闻和报纸都完全没有谈及这件事情,陨石坠落的事故从发生以来经过三个月至今,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早已忘却了这回事,只不过是遥远过去的一件事故罢了。

「虽然我不认为『宇宙生物的来袭与其对策』等等这类的议题会在大王的正式会议上提出讨论,但无论如何他们实际上已经注意到『因奇妙陨石所引发的奇妙症状』、『因其症状所出现的奇妙罹患者们』的问题了、他们对这不有所应变不行吧,也不能不趁早做出处理吧。」

「处理」

将『碎片』将『超脱人类的人类』全员处刑?派大批警力将拥有户籍和亲人的正式日本人国民团团包围,集合在一起杀掉?

将『断片』将『未知的超人们』揪出来,然后格杀勿论?把究竟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的对象视为目标,然后发布大规模戒严令,一家一户、一草一木都不肯放过地彻底搜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又不是独裁国家或是中世纪,在这个国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做呢?

「只要让『罹患者』们互相摧毁就好了,具体而言,就是对自己已确认、置于管理下的『罹患者』们下令,要他们找出并逮捕未确认的『罹患者』,或者进行处分。至于名目嘛,只要把他们捧成『正义的战士』大概就可以了吧。好比说对抗『陨石症状蔓延到脑部因而邪恶化的发病者』的秘密公务员之类的。」

这就仿佛是拿来骗小孩子的英雄情节。

「好多『罹患者』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家人,所以他们对那种幼稚、独善性又危险的所谓『英雄的行为』会满心欣喜地抱有认同感,并志愿参加吧然后,能顺利地处分『未确认罹患者』的话正和己意,就算反过来受到了反击,管理下的『罹患者』因此死掉,也没什么损失,大王打得就是这个如意算盘。不,可以说,后者的发展才是大王主要期待的也说不定呢。大王无论如何就是对『罹患者』抱有恐惧,对『超脱人类的人类』、『未知的超人』抱有恐惧,对那些人的存在所引发的社会不安抱有恐惧。正因为如此,才会采用『不允许同僚互相联络』这种不恰当的战略,将每个人分别管理,毕竟若是任由他们共同奋斗,会无法承担他们联合的可能。我猜『那个大叔』大概就是负责人吧。」

由宇的猜测道理上说的通吗?

灯璃是被塑造出来的英雄吗?

那双眼睛所注释的是自己的死亡?

那副笑容只不过是英雄的假面具而已?

「当然了,这些仍然只是推测而已,往后有什么情报还是要让我知道喔,就是那里,那栋公寓。」

在由宇所知道方向,存在着幽灵一般的空间。

那是一片被铁丝网包围、四处长满约半个大人高的杂草空地,一间木造的公寓就搭建在空地的角落,屋龄大概有五十年以上吧。两层式建筑,一、二层各有三间房间,房间全是座北朝南,入口则全部朝北。三个排列在二楼的入口房门全对着一条通道,从一楼中央的楼梯即可上到那条通道,通道上摆满了垃圾,墙壁上也被任意地画满了涂鸦,感觉就像贫民窟的风格,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像有人居住在这里。

可是,有人出现了,剃着光头,戴着唇环,年纪约是高中生左右的不良少年坐在往二楼的楼梯,嘴里叼着香烟,正在玩弄手上的手机。

「咦?」

不良少年用着像深海鱼般的眼睛自手机上移开。

被他发现了。透不禁缩起身子,好可怕,这种家伙好可怕,透万念俱灰地打量着。那个感觉已经烙印在身体里了。他们这些家伙,会不由分说地使用暴力把我们的食物夺取而走,没有道理可言,只要他们这些人有那个意思,所有的一切都会毁于他们手中。

「你们两个看什么看啊!当心老子宰了你们!」

「喂,由宇」

「你这小子是什么人?」

「啊?」

不良少年把未息的香烟一扔,站起身来从上方毫不客气地向下瞪着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由宇。

「这里应该没有任何住户才对。」

「我在这里是碍到你啦,臭小鬼!哲理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啊,难道你们是地主生的小鬼?那快点回家跟爸爸妈妈打小报告吧!」

「既然你不是住户就好。」

完全没有任何预备动作

「给我滚。」

由宇转动右手。

「这里已经由我们来管理了啦!小鬼,快点回家睡觉吧!不快点回去的话,我们可怕的老大马上就要回到这呜啊喔呜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

男子发出搞笑剧般的大叫声,然后被「打飞了出去」,宛如被砂石车给给撞飞了一般,随着打飞出去的劲道,男子把通过地点的杂草压扁成像是神秘麦田圈的形状一般,又如同陨石般把着地处的土给铲了开来,他宛如被踩扁的虫一般全身痉挛着,然后一动不动了。

「他不会死了吧。」

「人类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是啊,你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找到了,就是这个。」

由宇神色自若地拿出放在信箱里的大信封袋。

「回去吧,回家确认卑口的事。」

「这份报告书还蛮详尽的,这样的成果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钱。」

由宇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打开信封袋。

「在那里坐好,我们一起讨论吧。」

信封袋里放有十二张照片和数张用文书处理机打出来的影印纸。

「不要。」

撇开视线,走到客厅躺在地上,关于卑口,他既不想知道也不想回忆。

「那么,我只好自己把内容朗读出来了。」

「随便你。」

「卑口降志,1987年七月二十四日出生,那么现在是十九岁喽。最高学历是高中退学。」

由宇拿起第一张影印纸,透背向她看着电视的方向。

「从高中退学的日期是二年级的夏天,原因是对教师施以暴力在前一天犯下偷窃记得这意思指的是不付钱就拿走商品的事件,结果因此恼羞成怒呢,真是的,有够低能的事件。」

透打开电视,那杂碎的智能是高是低干自己什么事。

「从此之后便正式加入镇上的不良少年集团,然后渐渐堕落在集团内的地位好像不是非常高的样子呢。还有虚张声势、爱撒谎的习惯,谁也不愿意正经地跟他当朋友大致就是如此。以猴子山来说,他就是山脚阶级的猴子,看来他似乎一直都被差遣去做些跑腿之类的杂事,接送老大、帮同伴外出购物以及游乐费的资金调度,这些似乎都是这家伙的工作满十八岁之后马上考取汽车驾照,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做这些杂事吧,然后」

透调高了电视的音量。

「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发生撞人事故,时间是去年的四月一日。」

「」

电视里的人正讲着听不懂意思的话语,电视的声音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在那事故之后,虽然安分了约半年时间,却又故态萌发。」

半年吗?短短的半年吗?假装有所反省的模样,假装发誓绝不再犯的模样,他只用短短的半年时间,冷却世人对事件的关心不,别想了,想这种事不会有任何帮助,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然后」

后头响起翻动影印纸的声音,这份报告到底有几页啊,快点结束吧,快点全部念完吧。

「然后唔,果然是这样。」

「不要故意调人胃口不讲话,快点念完啦。」

「不是不想听吗?」

「少啰唆。」

「两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一日,卑口引发了暴力事件就像前一个时间一样,并没有被判什么大不了的罪刑。被害人是当时集团的老大咎谷剑一,咎谷剑一身负重伤,目前仍在住院。一直待在山脚下的猴子突然推下老大,坐上山顶最高的位置了原来如此啊。」

「你又原来如此个什么啊。」

「那你又是在生气什么。」

「不要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点头称是。」

「所以我刚才叫你一起来看啊,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就说我不要了啊。」

「停止那莫名其妙的言行举止。」

透用眼角余光打量由宇的手边,下一张就是最后一张,终于要结束了。

由宇翻阅报告用纸的手停了下来。

「『苍白的人』。」

「什么?」

「这就是咎谷的证词,在发生暴力事件的一个礼拜前,三月十四日『苍白的人』突然造访咎谷一伙人当时的聚集场所他的说法是如此,最后好像当场把那个人赶跑了。」

由宇仍然手抓着报告书,用右手撑着脸,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苍白的人』是什么啊?」

「不知道,这份报告书只是原封不动地引用咎谷的证词而已或者说,在日语的习惯用语中,有这种表现方式吗?」

「那种事我哪知道,听都没听过。」

「嗯算了,这个什么『苍白的人』恐怕就是『自杀』吧。几乎可以确信了,卑口在那之后单独和『苍白的人』见面,藉由改造得到了臂力,然后成为不良集团的头头。这十二张照片是集团的成员,也就是那家伙的『部下』吧。是偷拍的。」

少女手在信封里捞着,发出喀沙喀沙的声音,似乎是拿出了照片。

「不管是哪一个家伙,看起来全都是些低能无脑的人,愚蠢至极而且,他们最近似乎以附近的废气屋作为根据地,晚上就聚集在那里做一些可疑的事情,至于具体做了哪些事,可能是因为太过危险无法靠近,所以没有报告哦,还真是巧呢,他们的根据地、新的猴子山就是」

由宇收起影印纸。

「刚才的的那栋破烂公寓,那里就是卑口的巢穴,没和他碰个正着。真是太好了。」

「可恶。」

透正纳闷为何下巴感到疼痛,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就一直咬紧牙根。那间公寓

不就在附近吗,亏自己还刻意搬到祖父家住,结果他又在附近筑下自己的巢穴。

「场所的事情我想只是凑巧吧。好了,总而言之事情大致就是如此,徵信社的利用就到此为止吧,要是让这个国家的国王起了不必要的疑心,那就麻烦了。之后就算不必特别做什么,也会自行解决。」

「什么?」

透躺在低声转过身子。

「解决什么意思?」

「你这小子从刚刚大脑就没正常运作过。」

由宇一边看着其中一张照片,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再过不久卑口和灯璃就会对战了。」

刚刚那个男的,即在公寓前面被由宇一拳干掉的那个男的,就出现在照片上,光头在街灯下闪闪发光。

「不用说,灯璃应该会败下阵来吧。」

由宇拿出麦克笔在照片上打了个叉,大概是KILLMARK吧。

「至于她会遭到何种下场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

「『苍白的人』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但是至少看得出卑口的智商相当低。」

透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就连隐匿自己的手段都不知道,感觉反倒像是想引人注意。」

透的大脑麻痹了,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思考。

「想必他的风声也传进『对策室』的耳朵里了吧,譬如说『超脱人类的人类』在广泛宣传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也开始犯罪行为之类的。这样一来,也只能尽速进行应变了。」

由宇的一字一句从脑部表层滑落而下。

「我想『那个大叔』在近期就会对身在卑口附近的『对策室成员』灯璃下令吧把那个叫做卑口的『发病者』,把那个『因陨石的不好影响而邪恶化的人类』逮捕起来像这样向她下达命令。不,或许现在早已下令了也说不定呢。」

什么也没办法思考,喘不过气来,那种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之后灯璃将要和卑口对战,然后」

透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认识事实。

「会落败我确认过他们的『碎片』了,灯璃的『碎片』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小;相对的,卑口的『碎片』之大难得一见,臂力自然也很强劲。根本不成对手啊。」

灯璃会输给卑口。

「然后」

灯璃会和卑口一战并且落败,然后

「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

会遭到一样的下场,和那个时候一样,和锡那时候一样。

「总之,以后过不了正常生活了吧,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灯璃会被卑口一手摧毁。

那张笑脸、那双眼睛将会凋零,因为邪恶。

书包里的手机在此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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