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谨代表众臣子向谢璐法·艾拉斯·桑库瓦鲁陛下致以新年问候”
身为众臣之首的拉鲁法斯的朗朗的声音在所有集会者耳畔响起。
这里是加尔福德城深处的军议室。
从早上开始,重要的武官和文官就全部聚集在这里迎接新年的到来。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新年。
虽说不是在整个大陆深入人心的穆尔盖尼亚历,但是以桑库瓦鲁历来说,今天就是“谢璐法女王即位的第二年”的开始。
虽说如此,然而事实上谢璐法即位也才不到二十天,实际上登基元年,也就是说她刚登基的第一年是很短的。
所以不管从时间上来看还是从气氛上来看,大家都觉得今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因此大概这也不能这么说吧。
站在最前面的拉鲁法斯低着头,提高嗓门继续说道。
“愿从今天开始的新的一年里,陛下得到战神和丰饶之神的加护。
愿您的贤德引导我们顺利前行。”
认真的拉鲁法斯结束与其相称的招呼之后,单膝跪了下来。
其他的臣子们也仿效这位现今位极人臣的上将军,一齐跪了下来。
等待着国王发话。
整个军议间又安静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几秒、几十秒。
但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当低着头的众臣子感到疑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坐在台上的椅子上的谢璐法一脸呆滞的盯着其他方向。
……她的脸色相当灰暗。
本来她那光彩夺目美貌也仿佛暗淡了许多。
不,现在虽说是人山人海,但是和平常的等级也没得比。
她本人也好像是得了重病似的叹着气,有着优美曲线的眉尖也随之垂下。
并且她那如白瓷般的纤纤细手也一直按着礼服上微微隆起的胸口。
就连拉鲁法斯也感到背上渗出了冷汗。
因为他猜测出了主君的心现在究竟在何方。
怀抱着殷切的希望,拉鲁法斯抬头看着台上。
真是谢天谢地,看来她总算注意到这边了。
谢璐法眨了眨她深蓝色的双眼,总算做出了回应。
“从早上到现在真是辛苦大家了。
我才是需要大家的指引的人。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虽然谢璐法现在已经身为国王,尽管现在还坐于台上,但是她还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位少女即使做了国王,但是待人处事的态度依旧一点没变。
而且当然,谢璐法对雷恩的想念也在与日俱增,是不会消退的。
要说原因的话,现在雷恩并不在城内——不,甚至并不在这王都•莉提亚。于是谢璐法也就无法忍耐了。
——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
现在谢璐法正作为一国之君出席决定政策方针的会议。
问题在于其内容。
也就是关于因和扎玛英战斗而导致人才流失的桑库瓦鲁的问题。
在决定了重要的政策之时,由谁来执行那些公务成为了问题。
比如说国内的治安问题、税率的变更以及各个职位的指导和监督……虽说这些大都是文官的工作,但是武官也丝毫不轻松。
选拔适当的人选需要相当的考量不说——如果都是简单的工作,比如都能在城内完成的话,那还算好。
但是不用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在城内解决的。
所以某些武官或者是文官有时也需要出城执勤。
同时,如大部分人所预料的,谢璐法对于让雷恩长期离开于主城(指加尔福德城)这件事上保持着坚决反对的立场。
简单来说,就是她平常想着的“不要把我不当成同伴,自己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的意思。
当然,她不可能露骨地说出“总之雷恩就是要呆在这里”这种任性的话。
虽然她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主张——
但是,也有可能会出现像前几天那样的情况。
在圆桌会议上,拉鲁法斯正在向她进谏。
“陛下,关于维持王都周边治安这件事。
我觉得偶尔让高级武官带着部队来回巡逻比较好”
“难道以前都不是的么?”
“以前都是百骑长定期带队——。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而且为了监督守卫街道和要塞的骑士们,把所有任务全都交给他们我也觉得不太好。
所以我或者雷恩就有必要花个十天左右出城看看”
于是雷恩毫不在意地说道。
“……呼。
那就由我——”
这时谢璐法十分紧张地打断了雷恩的话。
“不。
我有城里的事情要拜托雷恩!”
……我不要雷恩离开十天那么久,虽然她只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将其充分暴露出来了。
这时候因为拉鲁法斯微笑着自愿担下了这个任务,所以也就不用继续争执下去了。
——如上所述,虽然谢璐法平常是个公正贤明的君主,但是只要像这样和雷恩扯上一点关系,就会变得难以说得上是公平了。
但是就这次来说,雷恩要是不适合长期离开加尔福德城的话确实很糟糕。
要说原因的话,是因为盯上谢璐法的还大有人在。
虽然自从上次暗杀者们失败以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骚动,但是谁都知道还是不能够完全放心。
因为敌对组织并不会就此消失。
所以谢璐法能依靠的人,也就是雷恩,就必须要长期驻守在主君的身边。
但是令谢璐法受到打击的是,雷恩最终也还是因为某些无可奈何的原因离开了王都。
“我的居城克特库雷亚斯城里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杂务需要处理,所以城主不回城也实在是不行啊”
——雷恩本人是这么说的。
顺带一提,他还顺便加了一句,“我可没有偷懒出去玩的想法啊。”
而谢璐法也马上——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说道,“那我也要一起去”……这个想法也被干脆地否决了。
像往常一样,“以你的立场来说这样实在太糟糕了吧!”
就像是这样的话。
虽然对谢璐法来说,别人是怎么想,对什么产生了误解(虽说完全不是误解就是了)都没关系,但是其中也有她难以理解的政治上的各种因素。
就是这样,事情像是单方面的悲剧一样展开,最终雷恩还是离开了王都……说是离开稍微夸张了点,但是对谢璐法来说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相当悲伤相当痛苦的事情。
就算那只是最多只离开十天就会归城也是如此。
顺带一提,新年问候的那天也只是雷恩离开的第三天。
――☆――☆――☆――
早在新年问候的时候谢璐法就到了精神上的极限,第二天拉鲁法斯去看她的时候,她的心情更加的消沉了。
坐在摇晃着的椅子上,精神恍惚地望着窗外。
看着那张十分消沉的侧脸,拉鲁法斯轻轻地关上了门,担心地开口道
“……听侍女说,您还没用过午餐。”
“抱歉,我没什么食欲。
虽然勉强吃了一点……不总觉得味同嚼蜡”
啊……和微弱的叹息声一起,说出了这样的话。
声音听起来饱含歉意,应该是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然后,马上就又把视线移向了窗外。
这里是最上层的房间、从这里的话就可以直接看到远处了。
也就是说,她是想要第一个看到雷恩回来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呢。
简直就像是,相爱的恋人被强硬的分开之后,十年都没能与之相见的少女一样。
拉鲁法斯在心里呻吟道。
实际上、雷恩离开加尔福德城才不过区区的四天而已。
可是,谢璐法还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双肩、看起来也还没有换下睡衣。
就算是披上了厚厚的长袍,还是能清楚地从脖颈间看到薄薄的女用长睡衣,是不会有错的。
对于有常人的十倍以上洁癖的主君来说,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
拉鲁法斯轻咳一声把目光移开,总之为了让谢璐法的心情转好一些,先做一些令人钦佩的努力。
“明天在野外剧场,之前的那个大会的预选就要开始了。
怎么样,陛下不如也去观观战?”
“……我现在不是不能离开有着结界的加尔福德城吗?”
顺便一提这所谓的结界是前几天的暗杀公会的事件之后,雷恩所布下的魔法结界。
对于这类东西拉鲁法斯倒是不太明白,不过并没有怀疑它的效果。
所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虽说如此,雷恩特意说过,‘那个活动是例外,还请务必出席’。
也会让警卫细心注意的,您意下如何?”
“雷恩是这样说的吗?”
谢璐法总算又看向了这边。
谢璐法少见的露出了一副有些闹别扭的表情。
“但是……雷恩自己不参加的话,我就没有观战的心情了。
不是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来观战的吗?
我……会很困扰的”
不擅长应付人多的场面,真是和她相符的台词。
如果雷恩在的话还可以忍耐一下――她是想这么说吧。
嘛,雷恩确实是没表明他要参加。
最初主张组织这个大会——也就是『为了让香托雷斯见识一下,把看起来有用的家伙招揽的这边来的大会』的本人,却好像没打算出场。
在拉鲁法斯所有记忆中,询问他有没有参加的意思的时候,这个男人用一脸认真的表情说道:
“我要是出场的话,不就一点都不有趣了嘛。”
……先不管这个,前面的这个冗长的大会名最后改成了“(王家主办的)武斗会”这样品味寻常又没气势的名字。
总的来说,就是把模拟比赛的规则推广的大规模的活动。
这也是最近桑库瓦鲁所积极实施的人才录用政策的一个环节。
只不过,最重要的谢璐法刚听到雷恩不会出场的时候就兴趣锐减了。
“那、那样的话、写信给雷恩如何?
不如我让人帮您呈递过去好了”
“那样的话――”
谢璐法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俊太先生说了会帮我送达书信的,从早上开始就准备好了。……
刚才就让他带过去了"
刚想着你怎么没出来,原来是从早上开始就在写信啊!!
这样的吐槽没有说出,拉鲁法斯感觉被抢先了一手一样不由得无话可说了。
谢璐法继续说道。
“那个……”
“是、是?”
“我的信,能好好地送到雷恩那里吗?”
被问到这种事,没办法回答的吧。
“……是他的话,总有办法保证收到的吧”
就在这时,拉鲁法斯注意到了窗边悬挂着的一把剑。
不……鞘的部分稍稍有些弯曲——这是刀吗。
认真的观察之后确信了这一点。
被收在纯白的鞘中的武器除了刀以外不作他想。
“陛下,那把刀是别人赠送给您的吗?”
刚这么询问,谢璐法的神色忽然明亮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把刀拿在手中。
“是的。
这是雷恩送给我的!”
捧着珍贵的东西,谢璐法脸上泛起了红潮。
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哦,是他啊?
――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您请”
拉鲁法斯接过谢璐法高兴地递过来的刀,认真的端详着。
刀鞘是白色的,刀柄也是白色的。
刀身的重量还算合适,但是比看起来要轻。
重量先置之不提,外观上倒是和谢璐法的美丽相称。
拉鲁法斯迫不及待地,“铛”的一声拔了出来。
就在那个刹那,拉鲁法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声。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与魔剑特有的有特色的声音一起,刀身覆盖着鲜亮的苍青色光辉。
从那闪耀着的光芒之中,可以充分的想象出往其中注入魔力的人的魔力的强大。拉鲁法斯依靠他作为战士的直觉,察觉到了其中的强力的波动。
或许,如果让驱使魔法的符文法师看一眼的话,毋庸置疑会被青色的魔法灵气刺痛眼睛吧。
宛如被诱惑住了一般,看着刀身的同时,拉鲁法斯拔出了身上佩带着的(因为刚巡视完城内)自己的“正义(justice)”。
闪耀着鲜亮的苍青色灵气的刀身和justice 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当然,引发了魔力之间的反应。
像往常一样、和小火花一同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
然后、和平常两把魔剑相互触碰一样,两掌之间微微地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抵抗感。
也可以说是手感吧。
拉鲁法斯感觉到这要比右手持着的justice更强。
也就是说,这微弱的排斥力并不是势均力敌的。
Justice被压制了。
这单纯是力量(魔力)的问题,是由于向魔剑中贯入魔力的术者(符文法师)力量之差造成的。
符文法师的力量的优劣,就这样在严酷的证据面前显现了出来。
考虑到Justice过去曾一度作为那个雷格鲁王所持有的名剑,这实在是相当惊人的结果。
坦率的佩服的同时,拉鲁法斯把各自的刀身收入鞘中,就这样说道。
“真是把了不起的宝刀。
原本,所谓作为魔剑就是有着稀少的价值,但这把刀被赋予的强大魔力,连我都能明显地看出来。
这把刀毋庸置疑可以算是一把天下名刀……”
这样说的同时,拉鲁法斯的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因为谢璐法一副好像是要说明什么,跃跃欲试的样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因此,他明知故问。
“那么,这是他注入的魔力吗?”
“是的!
雷恩为了我而向其注入了魔力。”
为了我、好高兴好高兴!
——这样的想法,只是从绽放着的笑颜上就完全理解了。
“这把刀有铭文吗?”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给它刻上了‘雷恩(本人未承认)’这样的铭文。”
她把被还回来的刀珍重地抱在了胸前。
虽然这与其说是对待刀剑的态度,不如说是女孩子得到人偶的态度。对谢璐法来说只要是雷恩送的东西,不管是那是人偶还是刀剑都是同样值得高兴的事吧。
“虽然对我来说好像还早了十年,但他说‘身为国王、这种程度的武器总得拿着吧’,就送给了我。”
“那家伙说了这样的话啊。”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对主君说“虽然还早了十年、总之先用着吧”的。
果然是那个男人的说话风格啊,拉鲁法斯这样想道。
“他也说过‘万一我吃不上饭的话就靠制造贩卖魔剑来大赚一笔吧’这样的话呢。”
谢璐法笑眯眯的告诉了他。
“恩……。
确实那家伙的话,靠这个足够谋生了吧。
更何况 ,赠送给陛下的那把刀,恐怕可以买下两三条街了吧。”
“不。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了的话我会感到困扰的说。
说到底,也是有了那种程度的本领才成立的话。”
谢璐法慌张的订正道。
恐怕,雷恩也在打这种的念头吧,不会错的。
面对拉鲁法斯的一副好像在说着“我懂的”的笑容,谢璐法有些感到羞耻,闭上了眼睛。
接着这回自己将刀身拔出了一半。
或许是无心的动作吧,又或者是正在想什么事情吧,只是静静的看着刀刃上流转着的魔力的光辉。
一副刚刚才注意到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看着这个,就能感觉到雷恩……”
听到这样的嘟囔声、拉鲁法斯在心中呻吟。
看来谢璐法在雷恩回来之前的空闲的时间里全都在眺望着窗外或者看着这把刀。
但是暂且,先不得不处理午后的几场面试啊。
等着提出这个的时机、拉鲁法斯在心中悄悄的揣测着。
――☆――☆――☆――
“武斗会的接待处是在这里吗?”
听到爽朗而粗野的声音、赛尔菲无意地抬起了头,不自觉的「诶」了一声。
反射性的,坐着把腰直了起来。
她和柚莉并排坐着的桌子是在野外剧场的入口售票处旁边临时设置的,男子像是要压到她身上一样,窥探着赛尔菲。
虽说因为谈得开心,至今都没注意到……即便如此,这个穿着大衣的年轻人也令人瞠目。
魁梧的体格和开朗的孩子王一样年轻的面容。
毫无烦恼的黑瞳里闪耀着压倒性的活力。
只是乍一看,也能感觉到将要溢出一样的活力。
虽然这倒是不错――
但是,用白色的印染花布把头包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点问题。
就在赛尔菲这么想着的时候,大汉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是因为藏在了影子里所以没有看不到吧。
“你看,老大你的坏习惯又来了。
让女孩子害怕可不行,不是吗?”
这样说教着、轻快的站到了大汉旁边。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相信他带着剑的单薄的美少年,他露出白色的牙齿微笑道。
“这位姐姐,真是抱歉。
这个人、又粗暴又没礼貌又喜欢没意义的大吼大叫。
他把脸靠的那么近,肯定把你吓了一跳吧。”
“你在说什么啊。
你这家伙别把人说得和脏东西一样啊。”
大汉十分精神,唾沫横飞。
看上去也不是真的生气了,似乎他平常都是这样,天生的嗓音嗡嗡作响。
在对面担任着警卫的伍长米兰悄悄地走到了这边。
什么事都没有~,赛尔菲向那边投去抱歉的目光。赛尔菲勉强露出亲切的笑容——在这之前,柚莉绷着脸先应答了。
“你啊,站得这么近,不要这么用力地大喊大叫也能听得见啊。
两个人都是报名参赛的?”
“嗯。
我的名字,要好好的写在参加名单上啊!”
男人好像完全无视了对他的嫌恶,大吼道,终于让柚莉拉下了脸。
“开场白已经够了,快点把名字报上来。”
“哦,这还真是不好意思。
我的名字是亚克!!”
就像是要向后倒去一样,挺起了健壮的胸膛。
像是在战场上胜利时报上名字时一样自豪,腔调更是勇敢而又令人恐惧。
……虽然在赛尔菲看来,是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就是了。
“所以说,你声音太大了,老大啊。
――话说,说到底我们报上本名没关系吗?”
“混蛋,没有偷偷摸摸的必要。
男子汉什么时候都应该堂堂正正!
别说这样软弱无力的话,菲利斯。”
“……话说,别擅自把我的名字也暴露出来啊。
总之,我也参加。请多关照,这位美丽的姐姐。”
“――啊。
可以的话,能让我自己填一下申请表吗?”
赛尔菲急忙递上了笔。
让人印象深刻的胡来的两名战士离开之后,赛尔菲一直到他们走出外面之前都盯着他们的身姿。
“哇~……总感觉真是正相反的两个人啊。
那个叫菲利斯的人,能战斗吗?”
从名单上看,两个人虽然都是二十一岁……那个美少年倒是看着像是十七岁左右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啊。
毕竟从外表上判断不了强弱嘛。
我们不是已经亲身感受过了吗?”
柚莉少见地说出了认真的意见。
还站在一边的米兰也积极地表示同意。
“就是啊。
身体大浑身是肌肉的人也不见得就强啊。”
身边就有绝对的例子,赛尔菲对这点也只能赞成。
“……确实。
雷恩大人也是,虽然有着一副无所畏惧的面容,但光从外表上也想不到他是那么强的人。
虽然要是感觉到力量的波动的话,一瞬间就能明白,但普通人并不能感觉得到。”
三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自己主君的目中无人的表情。
所以也并不都是这样吧,身为友人的柚莉眨了眨眼睛,稍微皱起了眉头。
装模作样地从椅子上起身,从拱形的入口眺望着微微看见的阴云。
“比起那种事情,已经差不多到了截止时间了吧?
看上去好像要下雨了,就到此为止吧。
适可而止吧,应该也不会有报名者了。”
“不――”
米兰队长竟然从怀中取出了拴着银锁的怀表,坚决的摇了摇头。
“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呢。”
……这个人还真是常常带着那么值钱的东西啊。
一如以往贫穷的赛尔菲,对那个人感到了佩服。
需要精细的零件和熟练的专业技巧的这种制品,其价格首先就不是一般的平民能够买得起的。
这种完全要靠下单订购的商品,大多是王侯贵族想要购买的道具。
“啊,我先声明一点。这个是从加尔福德城里借来的东西哦。
我又不可能买得起。”
就像是听到了刚才的心声一样,米兰这样对赛尔菲说道。
柚莉满脸不服,起了双颊。
从自己的身份来考虑,反正米兰不可能直接的责备她,所以她的口气一点也客气。
“诶——!
终止时间什么的差不多不就行了,还专门预备了时钟来遵守时间啊。
我啊,想要要求改善劳动条件啊。”
“毕竟是任务嘛,没办法吧,柚莉”
米兰耸了耸肩。
“我只是还有被将军拜托的其他事情罢了。”
拜托的事是什么呢?
赛尔菲刚想这么问,柚莉又抢先发开了牢骚。
“总之。
就那么想要守时间吗――”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第三者的声音。
“但是,好像多亏了这我才赶上了报名的时间啊。”
三人一起抬起了头。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听着了呢。
一位背着双手的少女正看着这边。
“你好,诸位。
――今天天气不错啊。”
……可是外面明明是阴天,现在看起来也像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赛尔菲虽然想这么说,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那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无所谓。
那位少女也是十分引人注目,但却和先前的两人意义不同。
包含赛尔菲自身在内,三人的视线一起投向了这边。
明明是冬天、她却身着蕾丝装饰的天蓝色的女式衬衫,下身穿着纯白的火炬迷你裙。
虽说姑且是披着天鹅绒质地的白披风,但那个打扮难道不会冷吗?
她的年龄看起来和谢璐法差不多。
那身躯很是纤细,皮肤宛如生下来便从未曾沐浴过阳光一般白嫩。
银色的长发被鲜艳的青色的缎带左右聚拢到一起,也就是所谓的双马尾。
她酒红色的细长双瞳以一副感到有趣的样子观察着三人。在赛尔菲的印象中,她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但是,她拥有着出类拔萃的美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米兰之流早都已经呆呆地看着少女入迷了。
这么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却不知为何连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只能说这全都是谜团。
赛尔菲不由得用嘶哑的声音询问道。
“那个……你是想要参加大会的人吗?
但是啊,这个大会只有十五岁以上的成年人才能出场的。”
挑起稍稍上翘的眉毛,美少女微微地笑了笑。
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没问题。
那个年龄限制的话,非常宽裕哟。”
她挺直了身子,用优美的步调走到了桌子前站着。
从没有指示的地方拿过了笔,沙沙的在名但上登记着。
动作中毫无钝重之处,细微的动作也全都流畅而美丽。
就像是舞台上的俳优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很华丽。
真漂亮,赛尔菲这样想着。
然后迅速确认名单,念了出来。
“诶、那个。
西尔碧娅・罗森伯格小姐?”
“发音稍稍有点不对。
正确来说是西尔维娅·罗森伯格!
请多关照了。”
酒红色的眼眸雅致地眨了眨。
不知为何,赛尔菲却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热。
对年纪比自己小的,而且还是女孩子感到心动了要怎么办啊。
“那个~,稍微打扰一下行吗?”
多少有点担心,柚莉插嘴道。
“要是多余的担心的话,不好意思了……。
那个,参加大会没问题吗?”
“不能只凭外表来判断强弱――刚才你不是还这么说过的吗?”
西尔维娅像是唱歌一般这样说道,慢慢的把纯白的斗篷(里面是鲜红色的)哗地一下脱了下来。
一瞬间,在这样大方地像是就这样要把衣服全部脱掉的气氛下,场内一片骚动,但当然不可能全脱掉了。
西尔维娅把后背转向这边,赛尔菲她们也理解了她的意图。
西尔维娅斜着背负着两把用皮带绑住的长剑。
实际上、柄的部分已经从肩上斜着露出来了,至今为止都没有看到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大概,是因为三人光顾着看这个少女的面容和修长的腿了吧。
“诶~~,你是二刀流吗!?”
柚莉发出了像是悲鸣一样的尖叫。
赛尔菲也是首次见到除了雷尼队长以外的使用二刀流的战士。
“就和你看到的一样,我虽然在女孩之中不算个子矮的。
但是就算这样,把剑挂在腰上的话,剑鞘的尖端就会碰到地上了啊。”
西尔维娅混杂着叹息说道。
“虽说不是我的专长,但呼呼地挥舞长剑明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
世间万事,还真是不能称心如意啊。”
像原来一样把斗篷披上,西尔维娅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是真的吗?这是所有人一致的真实感想。
说实话,以西尔维娅纤细的体格和手腕,看起来只能堪堪的举起汤勺罢了。
“话说回来,我也有想要问你的问题。”
二刀流的少女若无其事地改变了话题。
“如果搞错了的话真对不起。
你们,难不成是雷恩的部下吗?”
被这样问道,赛尔菲和柚莉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米兰闭上了像白痴一样呆呆地张开的嘴。
急忙调整了姿势。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不要直呼将军的名讳。
因为那位大人是我的主君。”
米兰用虽然恭敬,但却坚决的口吻回答道。
赛尔菲觉得自己窥见到了这个青年意外的性格的一面。
但是,西尔维娅的反应却十分令人意外。
既没有心情变差也没有道歉,她只是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
“你的名字是?”
“我叫米兰,怎么了?”
“――不~,没什么。
只是,你看起来是雷恩中意的类型,我也想要记下你的名字罢了。
其他的两人,如果可以的话也我也想听听你们的名字。”
赛尔菲和柚莉也便告诉了她。
不知怎么的,让人有了一种和她在这个场合下的缘分就要结束了的预感。
另一边米兰,睁着大大的薄绿色的眼眸和她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失礼了
您是将军的熟人吗?”
“就是那样,嗯。
因为听传闻说雷恩在这里,就特意过来见他了。
申请参加武斗会也是顺便的。”
西尔维娅不断点头。
“原来如此……。
但是将军现在不在哦?
他回到自己的领地去了。”
“诶,是那样的吗!?”
酒红色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目了然的阴翳。
这个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像是深爱着对方的恋人一样的失望。
“奇怪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不过这样说的话,确实迹象相当的微弱啊。”
肩膀耷拉下来,感觉开始嘀咕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是,比起那种事情。
“那么,您和雷恩大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这样的话语,从刚才开始就以光速在赛尔菲的脑中划过。
这才是最想问的事。
看着吞咽着唾沫把身子探出来的赛尔菲,西尔维娅总算是停止了独白。
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一样,张开了玫瑰色的红唇露出微笑。
突然这样给出了一记重击。
“忘记说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
诶――――――――――!?
三人完全惊呆了,这回是真正的把身子向后仰去发出了悲鸣。
连米兰的声音都掺杂了进去。
西尔维娅的美貌的脸庞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开玩笑的。
刚才的是谎话。”
场面顿时冻结了。
……玩笑?
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难、难不成,我们被人耍着玩了吗?
赛尔菲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困窘,注意到西尔维娅看着自己,稍微有点不安。
这个谜一样的美少女,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了这边。
“刚才的表情……。
原来如此,你也喜欢雷恩吧。”
冲击迟来了一拍。
赛尔菲仿佛麻木了一样反问道。
“那个。
你说‘你也’,是什么意思呢?”
二刀流少女虽然正往回走,此时却回过头来,进一步带来了冲击。
“和你想象的一样哦,赛尔菲。”
斜眼看着完全僵在那里的赛尔菲,这回是米兰慌慌张张地询问道。
“我也有一件事想问。……
先前您说了剑不是您的专长没错吧。
那样的话,为什么不用自己擅长的来决胜负呢?”
“――理由很简单啊。”
西尔维娅扑哧一声笑了。
三人的背后条件反射性地流下了冷汗。
因为那是,像是要颠覆她至今为止的活泼美少女形象一样,极度慑人的微笑。
和寂静的压迫力一同,少女走了回来。
“如果这样做的话,一点机会都不给其他人实在是有点可怜嘛。”
最后留下这若无其事的傲慢的发言之后,这回西尔维娅真正的离开了。
全都无言的目送她离开后。
“……哎呀。”
呆住的的柚莉的声音,终于传到了赛尔菲的耳中。
用到现在还没有从冲击中清醒过来的样子问道,
“……怎么了?”
“嗯。
你看这个啊。……
搞、搞错了吧,这个?”
柚莉的手指指向了名单上的一点。
那里用行云流动的笔迹写着西尔维娅的名字,在最后面年龄也好好的写上了。
――如果赛尔菲没有看错的话,那里写着的是三千七百岁。
把野外剧场抛在身后的西尔维娅,连脚步声也没有发出静静的走着,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说不定是个好机会呢。”
可爱的小舌舔了舔玫瑰色的嘴唇。
“把大陆最强的种族既不是魔族也不是古龙,而是我们一族的事情――好好地教给人类们吧。”
然后,就像是要抗议一样――
西尔维娅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身黑色服装的不亲切的少年。
虽然是想象中的,却用不高兴的眼眸瞪着这边。
西尔维娅不假思索地,摇动着肩膀笑了出来。
是啊,那个少年的话绝对会对刚才的话唱反调吧。
“只要还有我在,你们就算不上最强。”
会傲然的抬起头,这样说吧。
因为华丽地笑出了声的缘故,街上交错的行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不可能不对这边感到在意。
独白的声音,自然地变成了悠扬的回音。
“诶诶,当然了。……
当然,你是例外哟。”
真想早点见到你啊,雷恩。
西尔维娅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喜不自禁地开始一蹦一跳了。
――☆――☆――☆――
带领着俊太,谢璐法快步从谒见之间走了出来。
看着她的表情,加萨拉姆眨了眨眼睛。
因为明白她一反常态的发着怒。
与平常婉约的步调不同,今天急急忙忙地快步走上了台阶。
从后面看去,她小小的双手用力地攥在一起,肩膀也震动着。
看上去是发生了相当让人不快的事。
他和俊太并排跟在后面,偷偷地搭话道。
“说是谒见,会见了谁啊?
总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事不成?”
正在上台阶的途中,谢璐法突然停下了脚步。
转过来的美丽容颜上、浮现出了执拗的小女孩一样的表情。
“说了雷恩的坏话,那个人。”
我最讨厌那种人了,这样的感情从各个方面都流露出来了。
加萨拉姆看向了旁边懒散地摸着自己下巴,沉默地站着的的俊太。
转向了一如既往,露出好像“我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中意!”一样一直绷着脸的俊太,询问道。
“不好意思啊。
我不知道今天的谒见发生了什么。
能拜托你说明一下吗?”
俊太冷淡地作了大概的说明,而且谢璐法也从旁亲切地作着详细的补充说明。
简单地说,就是这样的一回事。
桑库瓦鲁现在为了招揽新的人才,正从文武两方面广开门户。
关于“武”,主要以从明天开始的武斗会为主;而对于文官,则在王都无论之前的贵贱募集着人才。
也就是说,到处设立专门的录用部门,举行简单的笔试与面试。
不仅仅是只通过成绩来判断。
就算结果不好,靠干劲也有可能合格。
在录用部门合格的人,最终就可以谒见谢璐法――就是这样的体系。
当然要是她说了可以,才能够首次正式成为臣下,作为这个国家的文官被录用。
这好像是是自败给扎玛英以后,为了补充轻易逃散的文官们,雷恩向谢璐法进言的。
而且已经通过这个方法,确保了数位有能力的人才。
在过去的桑库瓦鲁,基本上都是只任用贵族的子弟,这可以称得上是一大方针的转变吧。
“噢噢。”
加萨拉姆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了赞同。
“那很好啊!
比起依靠家世和政治献金来选拔,要好一万倍啊。
如果长久募集下去的话,也会激起人们的干劲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今往后我想一直采用这个方法。”
谢璐法积极地赞同道。
话说回来,这个少女反对雷恩的进言的情形,加萨拉姆一次都没见过。
雷恩教的信徒――最初以为这个病例只有霍妮娅(香托雷斯女王),原来如此,这个描述看上去和谢璐法也是相称的。
但是,结果疑问还是没有解开,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明明是个好方法啊,难道是今天来的家伙太令人失望了?”
紧闭着可爱的嘴唇,谢璐法点头肯定道。
“他居然说把雷恩像现在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就像是把狼放在王宫里一样——居然说这样的话!”
“哈啊?
这真是该怎么说好呢――”
那个家伙,是个笨蛋呢。
把这样的话咽到肚子里。
也无可厚非吧,那个某人绝对是对这个少女主君的事情完全不了解。
哪怕稍微再多了解一些谢璐法的事情,也会作出比现在稍好一点的发言吧。
冷不丁地,俊太嘟囔道。
“狼其实是十分温顺的动物。
可见他就连这点也不知道啊。”
承受着来自加萨拉姆和谢璐法的视线、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解说道。
“那个年轻人的意图很明显。
要而言之、他是想要取代雷恩大人吧。
用‘太过依赖特定的某个臣子的话,就恐怕可能会遭到暗算!’这样的话来恫吓您,是想说‘所以为了警戒,请把鄙人作为军师来录用吧’吧,可以推想是为了自我宣传的布局……”
平静地暴露了出来。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啊。加萨拉姆这样想道。
就他的发言内容来看,那家伙确实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吧。
看上去是想要用三寸不烂之舌来煽动起谢璐法的疑心。……
一出门就被绊倒了的话也没办法关照了啊。
“那真是荒唐啊。”
谢璐法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不如说是惊讶地回答道。
这样的事情看上去像是连想都没想过一样。
“说什么想要代替雷恩,明明谁都不能胜任的说!”
“……遵旨。
但是,未必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雷恩大人现在的地位可谓相当令人羡慕吧。
就算有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存在,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俊太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
谢璐法像是厌烦了一样低下头,又说道。
“那真是荒唐啊。”
就这样过了一会……这回用哀伤寂寞的声音说道。
“我想见雷恩……真的好想见他。”
像是现在就要蹲在那里一样。
看上去是因为提到了雷恩的名字,寂寞和疲劳一同涌了上来的样子。
加萨拉姆特意用开朗的声音大声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上就要回来了。
别太过沮丧的等待吧。
等待的时间越长,再会的时候也会越高兴吧。”
完全被无视了。
在那之前,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听见。
谢璐法没精打采地盯着地板,不停玩弄着胸前的项链。
银链拴着的是一枚古旧的硬币。
一直都是把这个放在连衣裙的内侧的,但最近几天谢璐法却经常拿出来用手来抚摸。
擦得太过头了,就像要擦没了似的。
说不定这是什么咒语吧,加萨拉姆至今还没有询问过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感到有一种不能草率的询问的气氛。
正在这时,同样看着谢璐法的失落的样子的俊太,不动声色地意外发话道。
“为了散心,去武斗会观战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像是势利眼一样,谢璐法突然抬起了头。
深蓝色的眼眸,抬起来迎面看向了俊太紧绷着的脸庞。
声音也恢复了活力。
“那样就能见到雷恩吗!”
“……刚才的我的发言中,有哪一处提到了雷恩大人吗?”
无表情的目光看回了谢璐法。
“因为只要雷恩不在,我的心情是不可能转好的嘛。”
――等等。
再粗心刚才也会注意到,到现在为止的发言不是相当的糟糕吗。
加萨拉姆不假思索,仔细地向寂静的走廊中望去。
如果让谁听到了的话,就会变成大事件了。
万幸的是,除了自己等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哈啊……。
拜托您了,陛下。
现在还是请您稍微自制一点。”
像是恳求一样拜托道,谢璐法也感到很抱歉的样子又低垂下了眼帘。
“……让你操了不必要的心,对不起。”
“不……嘛,也能理解您的心情。”
在加萨拉姆安慰着她的同时,有看向了正眺望着窗外的俊太。
这个肤色洁白的美青年一如既往露着不高兴的“烦死了。关我鸟事——”的表情,不愧是最近把加萨拉姆都给简单地骗过的人。
实际上和雷恩一样,这个家伙也是个体贴入微的男人。
刚才的唐突的话语,说不定也是有理由的吧。
“喂、俊太哟。
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关于将军的事的话,趁现在就都吐露出来吧。”
“这个质问是没意义的啊。”
“……为什么啊?”
他平静地说明道。
“如果雷恩大人在谋划着什么的话,我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刚才的发言里不管有没有什么隐义,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根据以上的要点――
伴随着这样的前话,这个男人泰然自若的接着说道。
“我没有从主人那里收到任何消息,也没有隐瞒着您的事。
我推测雷恩大人现在应该还在克特库雷亚斯城……”
――打交道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吗。
听了刚才的回话,俊太还真是个一根筋的男人啊,加萨拉姆这样想道。
还是该说太有个性了呢。
但是谢璐法只对于关系到雷恩的问题,实在是不会放弃。
她仔细地观察着俊太不高兴的脸庞,又问道。
“……如果不出席武斗会的话,我的心情就没法变好吗?”
真是相当高明的提问方法呢,加萨拉玛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俊太虽然脸色丝毫不变,脸上却别有意味的看着谢璐法的脸。
“当然,不观战是您的自由。
但是,就我而言并不推荐您这么做。
一直笼居在城中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着冷淡地回答着的俊太,谢璐法完全不明白他在看着什么,又想着什么。
但是下一个瞬间,这个少女稍稍取回了活力。
“我改变主意了。
从预选开始,我都会一直看下去的!”
“……这样啊。”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俊太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回答道。
话说回来,谢璐法固然决不会忘记今日会见的那个“有野心的年轻人”,对方也是把这个美丽的少女君主深深地记住了。
在绝不算远的将来,谢璐法将会再一次陷入听到他名字的困境中……
――☆――☆――☆――
武斗会的报名终了了,王都莉提亚也已暮色渐浓。
天气逐渐变冷,一间冷清的酒吧的角落里,三个男人交头接耳密谈着。
体型最高大的一个毛发浓重的中年男人,对着慢慢倾倒着玻璃杯的穿着长袍的老人说道。
“你确定没搞错吧,凯文。
雷恩真的不在王都?”
“你们不也是到半路为止都跟踪着他吗?
肯定没错!”
被唤作凯文的老人,看上去心情相当不好。
“老夫可是经验老到的符文法师啊,您不会忘了吧。
就算不用脚跟上去,也不是不能确认了啊。”
“但是那个家伙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厉害啊。
看见他和那个乔·南贝克的战斗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啊。
有证据证明这不是陷阱吗?”
“不知道啊……。
听好了,从那个家伙走出加尔福德城开始,我就对使用了魔力追踪。
绝没有被蒙混过去的可能。
你们看。”
凯文吟唱了小小的咒文,用自己的记忆影像用魔法影像投射了出来。
包括作为副官的赛诺娅,和十余骑并排走在街道上的雷恩的影像在桌子上映照出小小的影像。
半透明的影像实在太过鲜明,绝对不可能看错。
在一行人的最前面乘着白马的那个男人,正是雷恩。
精悍的面容上浮现出无畏的表情。
而且嘴角还若有若无的挂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面容,就是说的这种表情吧。
凯文像是要避人耳目一样,立刻把那个消去了。
“这就是他通过街道时的样子,就和你们看到的一样。
确确实实‘看到’他到达克特库雷亚斯城了。”
“如果那么在意的话,就按照当初的预定,在途中袭击他不就好了吗?”
一心只顾着吃的召唤士莱斯特总算抬起了他圆嘟嘟的脸庞。
“……如果要说哪边容易得手的话,这种情况下还是王女那边吧。
既然雷恩离开了的话,她的身边就已经没有要警戒的战士了。
改变预定也不错吧。”
壮汉巴杰鲁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一样回应道。
莱斯特耸了耸肩,看向这边。
“算是吧。
如果能简单地杀掉的话,那我也赞成啊。
克莱尔大人……不,宗主大人也期待着成果。
话说回来,刚才的影像、虽然那个叫赛诺娅的也在,但是加萨拉姆和雷尼这两名副官却不在啊?”
“因为结界的缘故探测不到。
恐怕那两人是为了护卫小姑娘而留在了加尔福德城吧。
比起把那个叫赛诺娅的贵族姑娘留下要更聪明吧。
不过,真是可惜啊……”
凯文叹息着,摇了摇头。
“虽说是必须要打倒的敌人,那个叫谢璐法的小姑娘真是美丽得惹人怜爱啊。
多半是还没有被人碰过的处女吧。……
老夫真想尝一尝啊。”
“老头,你还真是不会判断形势啊。
好女色是无所谓,但能好好的派上用场吗?”
嘴巴里塞满了鸡肉的莱斯特发出了下流的笑声。
“蠢货,老夫一生都是现役的哦。
现在。”
“剩下的话等会到了房间再说。”
巴杰鲁慌慌张张地插嘴道。
置之不理的话,就会越来越往走向歧路了吧。
“总而言之,就按商量好的一样。
――给予我们的敌人以死亡吧!”
莱斯特和凯文也终于用认真的表情附和道。
“给予我们的敌人以死亡!”
――☆――☆――☆――
约修亚·托尔塔尔·哈希,拥有着这样夸张的名字的他,不久之前终于到了十五岁了。
因为数代前的先祖迎娶了桑库瓦鲁的没落贵族,之后他的家系就拥有了金发碧眼的容貌特征。
只是,只要仔细看他的眼瞳就可以清楚的发现他并不是纯正的贵族,家境也说不上宽裕。
就身份而言,完全就是平民,连准贵族都算不上。
所以本来他是既没有中间名也没有姓的,只是约修亚罢了。【译者注:中世纪欧洲以中间名(Middle Name)或姓(Last Name)表示家系传承,平民一般只有名。】
他那无意义的和贵族相似的外观在他小的时候也经常成为被人欺负的理由,好处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
但是,也不全是坏事。
约修亚被养育成了出类拔萃的美少年。
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让周围的夫人们叹服的美貌,同代的女孩子们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竭尽全力。
当然,少年们就不见得都是他的同伴了。但是约修亚确实是一个聪慧的少年,他讨好了有力量的人——也就是孩子王。
因为这个缘故从物质和精神上都完美的逃过了被欺负的局面。
作为稳重的商人的父母,也对他十分的期待。连庶民一般都进不去的“幼年学校”都让他去了。
平常而言,对一般庶民来说也就是由父母来教导孩子读书写字和初步的计算的程度罢了。
充其量,顶多让孩子到附近开的私塾稍微学一学,就连这样做的都是少数。
要让区区的平民上学所那需要的金额可不是开玩笑的,对于维持生计都已经竭尽全力的平民来说,是不可能有那种余裕的。
然而约修亚的父母听从了儿子的希望,花费了很大努力之后总算勉强筹措到了这些钱。
约修亚也回应了双亲的期待。
在入学的学校也是很快就崭露了头角,成绩无论文武都总是第一。
不开玩笑地说,是总被称为“神童”的程度。
对于他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无论多么努力无论成绩如何优秀,平民也还是平民,在这个桑库瓦鲁一生也不可能担任国家要职这一点了。
因为有约修亚在所以成绩总是第二的某个贵族子弟,夹杂着不甘这样说道。
“嘛,你也就只有现在能摆臭架子了。”
虽然是不甘的话语,但那个万年老二说的话确实是事实。
――离开学校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和至今为止的成绩毫无关系。
不管约修亚有着怎样优秀的头脑,也无论他怎样擅长于掌握人心(虽然对象基主要是女性),还是什么用处也派不上。
贵族和平民之间就是有着这么大的墙壁,换句话说绝对的墙壁吧。
无法忍受自己闪耀的才能被埋没的约修亚打算在毕业后就去他国寻求升官之道――这样下定了决心。
但是,在他从学校毕业的那一年,桑库瓦鲁迎来了一大转换期。
权威主义的贵族们一同尝试发起了愚蠢叛乱,就算在确保了主城这一压倒性有利的状况下,最后也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走向了灭亡。
尽管贵族主义并没有完全消失,但还是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削弱。
从今往后就是只靠实力的时代――我的时代了!?
桑库瓦鲁王家面向大众招募文官和武官的时候,雄心勃勃的少年约修亚当然不用说,马上飞奔而去了。
他初次进入到了加尔福德城和宽敞的谒见间。
豪华程度更胜传闻。
豪华的吊灯在头上高高的吊着,他站立在全由打磨好的大理石铺成的光滑如镜地板上。
但是约修亚装出一种“我经常出入这样的地方”一样的表情,装模作样的继续站在那。
不久之后,约修亚按照卫兵“稍后陛下就要召见你了。少年啊,进去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样的指示,在王座前的带状的绒毯上跪下。
恭敬的俯下头等待着。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对手是年纪尚幼的少女君主。
现在正是要真正活用自己的美貌(只对女性有效呢)和掌握人心的本领的时候。
数分后,从王座附近的专用通路那边,传来了门扉开启的细小声音。
除了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比那更小的脚步声。
听声音是两个人。
有一股不知是什么的好闻的香气飘了过来,约修亚知道自己目标对象已经坐到了王座上。
正准备继续等下去的时候,却传来了“约修亚先生请平身”这样轻柔的声音。
什么,可以站起来吗……能让我站着说话吗?
身为现任国王的这位少女,看起来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物啊。
这样子能行。
考试,还有之后的个人面试的努力果然有意义啊!
进一步燃起斗志了。
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约修亚尽量用谦虚的的语调说道。
“是。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约修亚缓缓地起身,看向了放在数阶台阶上的平台之上的王座。
……僵在那里了。
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传闻中的少女君主就坐在那里。
大概是为了代替王冠吧,额头上戴着装饰着大量宝石的头环,可以说是装饰身体的首饰。
虽然好像还戴了项链,但是因为是隐藏在胸口处,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说,不禁让人觉得对眼前的这个少女来说,不管多么华美的装饰品全都是没用的。
在本人的美貌面前,无论在身上戴着什么,再多么豪华的装饰都变得如霞雾一般虚幻了。
――约修亚认真的这么想到。
关于谢璐法·艾拉斯·桑库瓦鲁这个纯粹的贵族少女,在事先调查的时候可以说基本上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这主要是因为不知为何前国王,基本上不让她离开王宫,就连重要的派对也不让她参加吧。
就算想要收集情报,但从最初开始就没有可收集的情报。
要说知道了什么的话,也就是从政策方针来看,她有着宽容慈悲的性格,以及觐见过她的人们一致证明的――有着非凡的美貌之类的。
看到她的瞬间就理解了。
她穿着可以清楚看到从纤细的腰部周围到胸口为止的身体曲线的丝制连衣裙。
有着很多褶皱的轻飘飘的裙子稍稍嫌短,从洁白的玉足到膝盖周围也都能被看到。
关键的容貌也无可挑剔。
最引人注目的是稍大的苍青色的眼瞳,仿佛只要看到意识就会被其带走一样。
描绘出柔和曲线的眉毛,以及从淡桃色的嘴唇至小巧的下颚为止,构成脸的部件全部都像是虚幻一样完成度极高。
就算是这么说也不是像雕刻一样冰冷的感觉,而是极度温柔的容貌,这点也是极其精妙。
唯一的问题是,她的年龄比他喜欢的还要小这一点吧。
但是,原本约修亚也就只有十五岁、和他实际的年龄正相合。
而且……从看不到丝毫赘肉的细腰和微微隆起的胸部来看,那还真是挺不错的啊。
约修亚感叹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在她的身旁,忽然站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那边就无视吧。
我讨厌男人。
这时被谢璐法呼唤着,约修亚把思绪拉了回来。
“约修亚先生?”
……声音比刚才还要小,刚才感觉到的温柔也消失了。
约修亚慌张地抬起视线。不出所料,谢璐法无言地用非难的眼神看着约修亚。
这是有洁癖的少女常有的,坚决阻拦男人下流的视线的样子。
约修亚把原本极其细微,不可能被察觉的评估别人的目光迅速收起。
尽力挤出总是帮助自己的“天使的笑颜”,约修亚望向谢璐法。
像是要让洁白的牙齿引人注目一样,特意咧开嘴角。
“……失礼了,陛下。
您和传言无异的美貌,让我有点迷失了自我。
让您看见了我冒昧的样子。
还请宽恕我吧。”
这时谢璐法表情一变,立刻用火热的目光看了过来。
接着脸颊迅速变得绯红,接着便是叹息。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情景的。
但让约修亚从心底里感到震惊的是,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好转。
不,漂亮的眉毛反而皱了起来,显现出像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话一样的心情来了。
谢璐法冷淡的点了点头后,回答道。
“不必在意。
我什么也没想。”
用明显很在意的表情说道。
“……我从负责文官面试的面试官那里收到了报告。
约修亚先生,听说你拥有少见的才能。
我国现在也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如果你能祝我一臂之力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回答也是生硬得让人悲伤。
提到名字时的声音也非常僵硬冷淡。
而且,想要让这次会见快点结束的意图也隐约可见,从头到尾都语速都很快。
也没有表现出出像在约修亚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遇见的女孩子们那样,呆呆地偷看着他的面容,瞳孔中浮现出赞赏的意味的样子。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好像她就算看到自己也没有感到任何欣喜或是悸动。
这怎么可能。
看见我,看到这样的微笑,作为一个女孩子却什么都没感觉到什么的。
智慧和美貌这两者——特别是后者——是约修亚最大最强的武器。
约修亚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是面对约修亚的笑容,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娼妇也会轻松地被攻陷。
更不用说这种不谙世事的情窦未开的少女!
不,还为时不晚。
如果能呆在她的左右的话,应该就能简单地攻陷她的。
肯定马上就会迷上我的。
胸中怀着不能接受的想法,约修亚试图要挽回失误。
“如果允许的话,我想要阐述我的看法。
是关于这个国家的重要问题,还请务必给我时间。”
听到名叫约修亚的年轻人要表明自己的观点,谢璐法便集中注意仔细听着。
虽然刚才只有一瞬,他的视线仿佛是在舔舐谢璐法的身体一样,在那个时候谢璐法就已经涌起了不快感。
但就因为这一件事就决定了对这个人的印象的话,还是有点对不起他吧。
顺便一提,约修亚从刚才开始就频繁的投向她的“女性杀手的美少年的笑容”什么的、对谢璐法来说,还不如哥布林的亲切笑容有效。
对她自身来说,只有“明明是初次见面,这个人为什么在毫无笑点的时候笑呢?”这样的感想而已,完全起到了反效果。
说到底,要说谢璐法“喜欢的男性的类型”的话――
那就是有男子汉气概的精悍的面容,黑发黑瞳而又身材魁梧,有着柔韧肌肉,体型清瘦,并且十分适合黑衣服的人。
再加上,是不适合亲切的微笑而是适合无畏的微笑的人,这样的话就差不多了吧。
与其说喜欢这样的,不如说是不是那样的话就不喜欢。
也就是说,无意识的只是稍稍罗列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和某一个特定的人物是惊人的相似。
诸如以上原因,约修亚那样“细弱的体格穿着轻飘飘的服装的美少年”已经远远不在谢璐法的喜好范围内了。
不如说是,对美的感觉全部都以“某个男人”为顶点永久认定了,根本就没有把约修亚看作美少年。
眼睛花了吧,世上的女性们大概会这么说吧。
因为不管把两人怎样比较,只看外表的话大部分的女性都会更看好约修亚。
虽说问题所在的“某个男人”的容貌说不定也勉强能进入美少年的范畴,但就算是这样也没到让人看得入迷的程度。
会那样觉得的的只有谢璐法(和其他几个人)。
总之,在仔细的倾听他关于今后的政策的谏言和意见的时候,谢璐法对这个少年稍微有所改观。
他的说法基本上全部都是之前雷恩进言过的基本方针的劣化版,是因为他的意见都是出于已有的意见吧。
……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有所改观呢?
虽然不禁让人有这样的感觉,但如果让谢璐法说的话,这是因为就算只是和雷恩的进言相似也是了不起的事情吧。
约修亚继续说道。
“――关于政策的意见就差不多这样。
接下来的虽然有些失礼,但是这是有关宫廷内的事情。”
约修亚微妙地咳嗽几声,看向了上方的王座。
“如果可以的话那个……我想要单独与陛下交谈。
因为这是难以启齿的事。”
“不好意思。
俊太先生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请不要有所顾虑。”
谢璐法一副真的很抱歉的样子,但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这样吗……没办法了。”
还不能疏忽大意吗,约修亚在内心咂舌道。
将这个想法埋在心里,
“难以启齿的话是关于宫廷内的现状的。
现在权威主义的贵族们从政界的舞台上退场了阶级流动也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
然而,力量全部都是相对而言的。
代替过去贵族们出现别的势力的话,对陛下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令人欣喜的事。
据实说,陛下应该更加小心提防才是。”
“……具体来说,是怎么回事呢?”
谢璐法的声音稍稍有些警戒。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年轻的约修亚并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说,文官另当别论,但现在的陛下手下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我就是想要指出这一点。
还请您再次好好考虑一下。
国内的军备现状是全被两位上将军独占着。
虽然上将军自身也是陛下的臣子,但是其部下的士兵们却并非如此。(本书以西欧封建制度为背景,臣子只服从直接的上级,也就是说臣子的臣子不是君主的臣子。)
现在陛下可是只身一人手握着巨大的军队的缰绳啊。
而且,那还是眼看就要失去控制、极为脆弱的缰绳啊!”
这时约修亚向前探出身体。
虽然和谢璐法的距离不过四五米,但不经意间身体还是靠了过去。
“请听我说,陛下。
我绝不是对上将军们怀有恶意。
只是,眼前有着绝好的时机的话,不管是多么善良的人也有踏出那一步的可能吧。
希望您能理解,应该更进一步强化自身的力量。以上是我的主张。”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应该更加警戒那两个人对吧。”
状态绝佳地游说着的约修亚这次终于有了警戒感。
音调大幅度低沉下来的谢璐法的声音和严厉的表情……这是因为话题进展的太快了吗?
――迷茫了一瞬。
这种场合下,是把刚才的主张当作玩笑蒙混过去呢,还是更加坚定的坚持己见粉碎她的非难呢,这两者中只能选一个吧。
还有,这个少女看上去十分认真,想要把话题蒙混过去看上去也不太容易。
这样判断之后,约修亚做好了觉悟。
要选择继续强硬主张的做法。
把自己拥有的对女性的影响力和事先多次练习过的口才全部赌上去。
……作为桑库瓦鲁军代表的两人,也就是这两名上将军中,要选择哪个作为重点强调其危险性呢?
当然是选不仅和她关系远以外而且性格也不太相合的、看上去很野蛮的那家伙吧。
也就是说,暴发户雷恩!
这家伙什么时候背叛都不奇怪这一点在贵族之间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了。
谢璐法是多么醉心于雷恩这件事,还不是平民们所能知道的。
因此,约修亚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我的说话方式可能太过狂妄欠缺礼仪了。
但是,请别着急好好考虑一下吧,陛下。
太过依赖特定的臣下的话,说不定他们就会淘气般抱有傲慢的自信,成为引发叛意的原因。
就算遭人背叛也无从抱怨。”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请把我放在身边吧。
因为我会马上把那些家伙赶走的!
――抑制住这样的心里话,只是始终做出一种“我是担心您啊”的表情,热情地注视着谢璐法。
对蹙起眉头的少女君主说着:“迹象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啊。
我很担心您啊!” 这样的话,使其向日后的方向产生误解,再进一步动用口舌。
还要再推一把。
“如果是作为注重名誉的贵族而成长的将军的话,还会盲目尊敬主君吧。
就算是觉醒了野心,但说不定也会在底线止步的吧。
但是,作为根本就与忠诚心之类无缘之徒成长的人的话就不可能这样了。
放任这样的人不管,还让他执掌大权,就像是把狼放进王宫里一样――”
这时谢璐法突然插嘴道。
“请等一下!
你说的‘这样的人’是在指雷恩吗?”
约修亚正是在这时认识到自己的失败。
因为谢璐法的视线就像是要贯穿他的身体一样的严厉。
事实上,可以说性格娴静温柔的谢璐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气,甚至不假思索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刚才的,是在指雷恩的事吧?”
第二次的确认,已经称不上是质问而是断言了。
生气了……非同一般的生气。
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的将军,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反应,约修亚失去了一贯的冷静,狼狈不堪。
“陛下,我是担心陛下您――”
看到谢璐法迅速走向台侧专用的门,约修亚急忙想跟过去。
谢璐法只是回头看了约修亚一眼。
那个刹那,像是被雷击了一样,约修亚从脚下到头顶都被战栗所支配了。
被不明本性的恐惧袭击,背部冷汗直流。
身体不假思索的僵直,停下了脚步。
露出的肌肤上立起了鸡皮疙瘩。
“――离我远点!”
约修亚沐浴在不容分说的叱声中。
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气魄和严峻的话语。
怎么……怎么回事,这个威压感是?
喉咙自然而然地发出了悲鸣。
――凝视着自己的眼眸,还有刚才的声音。
不过区区零点几秒的时间,便宛如被赤裸着扔在古龙面前一样,感受到了痛不欲生的恐怖。
连我竟然都有一瞬间从心底瑟瑟发抖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在约修亚呆住的期间,谢璐法转过了身子,走到了门前。
多亏了这点,身体总算能动了,约修亚再度从后面追了上去。
但是,在追上之间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插了进来。
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还望你能就此止步。”
“请,请让开。
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误会解开啊。
这关乎我的人生啊!。”
“我认为没有什么误解。
总之,请不要随意接近。
――否则的话、我就只好履行我的职责了。”
感觉到冷淡的语气和明确的杀气,约修亚只好无可奈何地停下了脚步。
到刚才为止都毫不引人注目的随从,似乎带着不快的表情,现在像是坚固的墙壁一样阻隔在约修亚和谢璐法之间。
这家伙……相当强大啊!?
在剑技方面也拥有优秀才能的约修亚从这个不高兴的男人身上感到无形的压力,再也无法动弹。
“……但是在谒见间里除了拥有上将军及以上身份的人以外应该是不能佩剑的吧?”
“你了解得真是清楚啊。
但是,我就是那个上将军的代理。”
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在争执的时候谢璐法已经离开了,不高兴的男人小小行了一礼之后跟在她身后退了出去。
留下的只有咬牙切齿的约修亚一个人。
目前正因为愤怒而脸涨得通红。
好不容易通往荣华富贵的门打开了,却因为小小的计算失误而烟消云散了。
后悔渐渐变化成了怨恨,约修亚不知何时开始对谢璐法离开的小门怒目而视。
我可不会放弃哦……我一定要把你得到手。
某种意义上,约修亚也可以说是经历了初恋吧。
因为尽管是次惨淡的谒见,但这也是他自出生以来首次认真地想要得到一个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