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叙述老爹这个人,我可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首先,我虽然叫他老爹,不过他其实也没那么大岁数至少不超过四十。不过应该也三十岁几了吧?大概啦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能否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年龄,是个人成长的有力证据。至于我,只能目测老爹大概超过三十岁,个位数则猜不出来。面对一个跟自己同性别的男人如此,想必我对女人的年龄应该更没辙了。我想,一个成年人为了要看穿对方的年纪,想必要消耗不少精力才行。
至于老爹为何会被冠上这样的称号,那是因为我们这些黑客网友初次碰面的时候,大家全都异口同声这么称呼他。
老爹的本名十分帅气熊原零一,个人已经出版不少计算机技术专业教学书籍。除此之外,就连「雷」这个笔名也因为发表许多计算机软件而广为人知。
简单来说,老爹是个计算机黑客。
而且,我得用最高级的尊称指出,老爹是个出神入化的计算机黑客。
黑客这个词汇现在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反感,然而它的本意并非如此。所谓黑客是指一群熟知电脑应用技术,面对艰涩问题能够轻松解决的程序专家。
我第一次知道所谓计算机黑客的真正涵义时,就是某人这么称呼老爹的时候,因此对我来说,所谓计算机黑客的定义,就是老爹本人。对于一个在东京长大,生活圈仅限于自宅跟学校的小孩子来说,跟老爹在网络上的相遇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我跟老爹在网络上相遇的契机,理所当然跟撰写程序有关。也许是深受父亲影响,在我懂事以后就学会使用计算机(我所谓「使用计算机」是指撰写计算机程序一事)。我时常解析别人写好的程序再加以改良,自己也发表过几个独自开发的软件。在父亲那个时代,似乎曾经有过「计算机少年」这种词汇,不过到了现在,几乎无人使用。然而令人感到讶异的是,随着科技进步,懂得使用这些技术的青少年却相对减少。也多亏这个现象,我于是成了众人眼中稀有而显得珍贵的怪男孩。
我将老爹撰写的程序加以修正,促成我跟老爹认识的契机。起因是父亲购买了一台小型监视器主机,而我对于这个主机的运作方式有一个问题难以理解:问过制造商也得不到答案,于是我自行解析其中的韧体(注6)。经由这个动作,使我得知这台小型监视器主机,其实是采用一款知名的免付费嵌入式操作系统再输入众所皆知的秘技,让原本应该出现监视器影像的画面显示成开发者的照片;这款韧体的开发者便是老爹。
老爹收到我寄过去的韧体修正档后,似乎对我产生了兴趣,在几度交换电子邮件后,他便找我参加PIIXIE操作系统同好会。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始末。
「你就是广野呀?你听好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会写程序的人,另一种
注6:韧礼,firmware,内嵌于硬件内部用以c动装置的软件。是不会写程序的人。欢迎你来到我们这群以生命驱就软件的计算机黑客世界!」
经由他这么一段话,我成了他们的同伴。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成了他们的同伴,就计算机黑客的情况而言,终究也只是单打独斗的几个人偶尔聚集在一起而已。也因为我们就是这么一群伙伴,不用迁就彼此,在各自独立以生命成就各种电子硬件崭新价值的同时,就自然而然地将彼此视为伙伴。
老爹看中我的技术,以此作为信任我这个伙伴的条件:相对的我也经由同样的理由信任老爹。
今天我接到老爹的信,由于我信赖老爹这个伙伴,所以他信中提及的任何内容都不会令我感到惊讶。
「广野,你还记得姬野吗?就是之前在展览认识的那个女生。她说想知道你的联络方式,我可以告诉她吗?」
老爹果然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他绝不会自作主张,将我的联络方式告诉别人。虽然这种想法只是微不足道的体贴,却是累积成就一个人信赖价值不可或缺的一环。
问题是那个叫做沙奈歌的女生,为何想要得到我的联络方式?是有什么事吗?嗯对啦,我是她的男朋友啊。唉唉唉,我完全忘记这档事了
最好有这回事!
这是什么新的推销手法吗?尽管带着些许不安,不过也觉得听听对方想说什么再决定不迟,于是给了老爹一个肯定的答复。接着十分钟后(其实根本不到十分钟),我便收到沙奈歌的来信。是怎样?都已经准备好了哦?这是早就设好的圈套吗?她是只狐狸精?
我在猜忌心折磨下,依旧持续跟对方交换信件,而沙奈歌仿佛也像个专业狐狸精一样,花不到三十分钟便把我带到隔天下午的约会陷阱里。
我该穿什么衣服去好呢?
唉呀呀,结果还是制服嘛。
由于这天不是假日,我们约好在放学后碰面,根本没必要烦恼该做什么样的打扮。昨天睡前花了好一阵子思索这个问题的我,简直就像个白痴。
我带着睡眼惺忪的表情跟父亲打招呼。
「怎么啦?」
「学校。」
「这样啊你加油吧!我那还不愿意承担社会责任的宝贝儿子。」
「工作呢?」
「哦,中午开始。」
「不是有交件期限吗?」
「那工作早就结束了。你也帮帮忙,我在交件期限做不完的工作,谁来做都不可能完成的啦!」
哼!
我带着不屑的表情离开家门。
老爸是一位软件工程师跟老爹一样。我跟老爹认识的事情老爸也知道,因为没必要瞒他。
我曾经带老爹到家里,他跟父亲碰过面后彼此交换了名片,相谈甚欢,结果还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餐桌上他跟父亲一人一杯啤酒,大啖厚厚的半熟牛排,口中说着连我都难以理解的技术内容。这种尴尬的情形,让我甚至觉得自己不过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程度。最后索性开口问母亲,老爹跟父亲的对话她听得懂吗?结果她说自己大概听得懂五成:她毕竟曾经是个担任杂志技术专栏解说家的女人。即便现在已经离开职场,早期技术方面的话题应该还不至于忘记吧?
所谓的软件工程师都很孤独,能力越是提升越会觉得高处不胜寒;父亲就时常将这句话挂在嘴上。也许今天奸不容易找到一个程度相当的谈话对象,让他觉得喜出望外吧!
然而这会儿换我成为孤独的人了。老爸平常肯定是为了让我听懂,刻意降低对话中的技术层面内容。不过话说回来,老爹跟父亲也未必完全认同对方的见解。那天之后,我从未听说过两人私下碰面。从这点来看,我跟老爹是不是真的拥有认同彼此的想法呢?
我茫然地思考这些问题,一边也妥善应付今天学校的课程:面对讲述两千年前中国古文的国文老师、喜欢吹笛子的体育老师,以及怒不可遏地抱怨着为何高中没有微积分课程的物理老师,一天的行程就这么平和地结束。恬淡的学校生活不至于让我生厌,每当学习到新知识的当下,都会让我觉得十分舒畅。
「喂,广野,我们待会要去中野区,要一起去游乐场玩吗?」
「听说有新机台哦。」
班上的同学钤木跟本田(注7)准备要回家的时候前来跟我搭话。这两位姓氏听来好像早已决定就职去向的男生,其实想念的是生化学系,是我在学校鲜少的谈话对象。
「中野吗?」
「对呀,今天好像有新机台的公开试玩活动。」
「这次好像连主机板都是新的呢!」
「哦」
这可有意思了。新游戏当然也是重点,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能够看到主机板。不过今天
「抱歉,我有约会。」
就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跟朋友相处也很重要,不过我已经先跟沙奈歌约好了。我们三人互相尊重彼此的生活,各自保持在不会带给对方困扰的距离,这真是十分理想的朋友关系。不过实际上,朋友跟沙奈歌之间并没有优先顺位的差距。因为他们不是黑客,所以不是我的同伴。
即便他们成为我的同伴,身为计算机黑客,我依旧是孤傲的个体,因此不会有人在心中留下所谓的优先地位。
我从JR换到地铁。
注7:铃木与本田都是汽车制造商。
父亲时常将一句歌词挂在嘴上,内容提到「有你在的东京沙漠」会变得怎么样、怎么样的,不过不管身边有谁,沙漠终究是一片沙漠,置身沙漠的居民就非得接受自己身处的那片沙漠不可。
我得贯彻我的孤傲性格。对,就好像眼前被奇怪男人缠上,也毅然决然将他赶走的沙奈歌一样
当我通过地铁站的阶梯出口回到地上的同时,看到沙奈歌正被搭讪的场面。她今天身着一袭女仆围裙,内搭一件工人牛仔裤,真是诡异到不行。
为什么落单女郎一旦站到公共场所,就会有男人前往搭讪呢?这家伙可是个腐女呀!
跟我想的一样,那名搭讪达人终究还是碰到沙奈歌的死穴,她一气之下便把对方撵走。我看着手表,确认自己没有迟到后便走向沙奈歌所在的位置。
「嗨小妞儿。」
「怎样啦?你是想找人吵架哦?我现在很不爽呢!」
「抱歉,开个玩笑而已。」
当我坦率地赔了不是,沙奈歌的情绪随即也就恢复过来。她的个性其实还挺干脆的。
「那妳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有什么事?当然是跟人家约会啰。广野是我的男朋友啊!」
原来如此。看来这家伙是那种自己一旦脱口而出就会负责到底的典型,要是所有政客都能向她看齐就好了。
最好是有这种事啦!
我想她刚开始肯定只是随口说说,接下来因为好玩也就顺水推舟将错就错了。反正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小约会就意乱情迷,被她拐走。
「OK,就约会吧!」
「这是一定要的啦!不过话说回来」沙奈歌注意到我身上的制服。「广野念的学校不错呢!」
是啦,草凪学园确实是一所升学主义学校。不过我之所以会选择这学校,是因为比较不会有人讲话,跟这间学校好不好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妳的打扮」
「人家今天的设定是所有工作都能处理得尽善尽美的勤快女仆。」
原来如此,最近的女仆都是这种打扮吗?
「好吧,那妳说约会?」
「对对,约会、约会!总而言之」她说着说着伸手指向车站前的广告牌。「人家肚子饿了,我们先吃点什么吧?」
是可以啦!
我们来到一间以原色勾勒广告牌图样的快餐店,在以原色为基调的菜单上挑选想吃的餐点,随后便端着托盘来到餐厅二楼。明明不是假日,店内用餐的亲子档却意外的多。
「果然什么地方就会有什么样的气氛。」
「地方,气氛?」
「是啊,车站那头有一座主题乐园,我们待会去那边玩。」
「已经傍晚了。」
「没关系啦。也许有那种到了晚上才开始举行的特别节目呀!」
唉呀呀,是为了让男生女生怦然心动的那种特别节目吗?我可不是为了这种不纯洁的异性交往方式来的。
「我说,他很过分耶!」
「什么?」
「人家接下来才要讲,你不用这么心急啦!」
这家伙也未免太无理取闹了吧?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想要当个声优的想法吧?」
「Y。」
「Y是哪一国话?你果然是个御宅族呢这是称赞哦。」
「这不是称赞。」
「随便啦!我们学校有开指导学生演技的课程,今天也有。老师会发给学生剧本,然后跟学生说明剧中的登场人物,让学生在大家面前练习演技。然后那个老师竟然说:『姬野,妳的演技不够生动。』很过分吧?」
「嗯,这我不太了解。」
「然后啊,那堂课结束,佳奈就在吃午饭的时候跟我说,说我缺乏人生历练,非要我充实自己各方面的经验不可;她要我去谈一场恋爱,就跟社长说的一样。我还被她问道:『妳男朋友怎么样了?』广野,你知道即兴表演吗?」
「不知道。」
那是什么?这个字汇给我的印象,大概只有音乐用语之类的。
「我们学校也有一堂课是舞台剧的即兴演出。如果要解释的话,这种表演只有人物背景设定跟当时的状况假设,剩下剧本什么的全部任凭演员自由发挥。几乎可以说是从无到有的表演。一方面因为声优工作有些内容就会需要用到这种即兴创作能力,所以学校会训练我们临场创作的敏锐度,要我们试着让整部作品变成一个合理的故事。佳奈提议要我找男朋友一起练习。」
「即兴表演。」
「对,就是那种从无到有的即兴舞台创作。」
「创作什么?」
「约会啦!什么创作什么。」
她露出不满的眼神直直盯着我看。
「我觉得广野是个很无聊的人。」
「没这回事。」
「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是这种表情,感觉起来就是一副不喜欢跟别人打成一片的模样。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很可悲吗?你应该试着多跟别人深入交往看看。不然会像我一样,被人家说演技很差让人家钉你哦。你不希望被人家这样说吧?我也觉得很讨厌,所以我们一起来练习吧?即兴舞台创作。」
这家伙这么渴望得到同伴吗?难道妳觉得那种彼此相依相偎,彼此迁就对方,依靠对方而活的同伴越多越好吗?再说,我们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妳为何会希望跟我建立那种同伴意识呢?况且我真的表现出那种一脸无趣的表情吗?
《「好还寂寞喔。」》
我清楚听到黑麻糬的声音,这家伙又出来了。
《「沙奈歌很寂寞,因为她的父母亲」》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其实她父母亲都还活着啦!」》
我有股驱使自己狠狠K它一拳的冲动。尽管如此,这颗黑麻糬总是让我觉得,一旦穿过它的表面,除了空气之外没有其它具象物质存在,所以我终究没有出手。
「其实接二连三地听到社长跟老师这么说,我真的觉得很呕。再说我也认真感觉到,那些有男朋友的同学,每个看起来都很快乐,好像人生充满趣味一样。」
沙奈歌说话时的声音明显下沉。这个声音的表情真是生动得令人感到惊讶,好比一颗富有弹力的皮球跳来跳去,每一次跃起着实触动了我的心灵。这种坐立难安的感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啦啦啦~啊啊啊啦啦啦~
我的手机响了,从铃声判断是老爹来电。
「我是广野。」
「喂,是广野吗?抱歉,其实姬野有拜托我跟你要你的手机号码,我刚刚不小心忘了这件事。」
「没关系,碰面了。」
「这样啊,碰到面就好。啊,对了,那麻烦你帮我跟她说,下次见面我会把血腥莓果的新刊拿给她。」
「了解。」
老爹打来的电话一向长话短说。其实若非紧急事件,我们几乎只用电子邮件交谈。
「有新刊要交给妳。」
「血腥莓果的?」
「Y。」
「这样啊。」
「还有,刚才的答案也是Y。」
「什么答案?」
「即兴舞台创作。」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广野!」
沙奈歌高兴得直接牵起我此时依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拜托,有人在看啦!这种丢脸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做呀?
不过话说回来,她脸上的笑容似乎让我无法违逆她的意思。这女人跟自己父亲撒娇的时候,肯定也是用这种表情如果她有其它临时的爸爸,大概也是一样吧?
「嗯这是什么?」
她开口说话的同时,将她那双原本握住我手腕的手,向下滑动到我掌中那支行动电话上。
「手机。」
「它长得好奇怪哦。屏幕很大,又没有键盘啊,稍微翻转一下就有这么多按键跑出来了!」
「它是PDA手机。」
「哦好好玩哦!好像特摄片里面的变身道具一样。」
「变身?」
「看起来像啦!这支手机能做什么?可以玩游戏吗?」
妳就非得在这个时候针对我的手机问东问增加见识吗?妳打算准备几张报告用纸让我解释?十张吗?好吧,我试试看好了。
面对除了手机跟掌上型游戏机外,对小型电子装置一无所知的沙奈歌,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这支智能型手机究竟有多出色。
我的手机表面上看来是以触控式面板作为输入工具,不过只要将画面横过来,就有滑盖型的键盘可以使用,是个纵向、横向都能自由发挥的PDA。这东西买回来的内建操作系统实在烂得可怕,所以我马上将它灌成PIXIIE:就连系统排程也是我自行编写的。虽然这种自制软件只有几样简单的功能,不过我所需要的部分一应俱全。
要将它看做可以上网的手机也OK,不过我这支手机在功能方面可是多得不胜枚举;无论在有线或无线的环境下都可以上网、扩充成品片卡片阅读机,甚至还有GPS卫星导航的功能。由于本身就是一支手机,理所当然有声音输入的接口,因此加上一些免费软件便可以达到变声通话、拨打IP电话的功能。除此之外,它还具有简单的声音采样功能,所以有些DJ甚至将它当作乐器,带它上场表演LIVE秀。
简单来说,这东西对我而言就是一台小型计算机,只要我手中有这东西在,就能发挥我身为计算机黑客的本领。
了不起吧?
听到我逐一说明这东西的功能,沙奈歌也理所当然地玩起我的手机:尤其是对声音取样软件跟变声功能最感兴趣果然是声优科的学生。
「啊、啊,你好」
(啊、啊,你好)
「哇,这东西好有趣哦。它也可以拿来当作广播节目的开播音效吧?」
(音效吧、音效吧、音音音音音、音效吧?)
「啊哈哈哈,再见嗯讨厌啦」
(嗯讨厌啦)
她尽是让声音采样软件收录这些言不及义的词句,再更换成其它音频就这么玩了起来。
「广野,你也来试试看么。来,我把声音调低啰。」
「嗯,不用了。」
(嗯,不用了。)
「哈哈,广野,你不觉得自己的声音变成这样,听起来跟伊葛雷司的社长超像吗?」
那个长毛社长?听到人家这么说,我可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我看到沙奈歌将手机递到我的面前,眼神便不自觉地飘向他处
「有、有充满企图心吗?」
(有、有充满企图心吗?)
「啊哈哈哈哈!讨厌,人家笑得肚子好痛哦」
沙奈歌简直乐翻天。
饶了我吧,这算是寂寞的人会有的反应吗?当我正想开口质问那颗黑麻糬,此刻它却跑得不见踪影。真是个投机的家伙!不过话说回来,看到沙奈歌此时开怀大笑的面容,实在也没必要跟那颗黑麻糬抱怨什么就是。
「那妳说的即兴表演又要怎么做呢?」
沙奈歌连忙收起方才玩乐的心情,伸手指向窗外那座主题乐园的广告牌。
OK,差题乐园就主题乐园吧!这东西对我而言,同样也像一座牢不可破的坚实要塞。要一个男生走进主题乐园,比进太阳城的水族馆更需要勇气。
不过我今天可不是单独上阵,而是两人一起行动另一个还是女生!我觉得自己绝不会栽在这座主题乐园手上(虽然跟沙奈歌一起行动并非我的本意,不过此刻也无关紧要)。
这座主题乐园的室内设施不少,即便现在已是太阳下山的时刻,也无损它的娱乐性。园区中央的空地今天架设了舞台,看来应该是要举办什么特别活动吧?现场正在分发入场券,不过我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多加理会。
「来吧,我们开始练习即兴表演」
「练习即兴表演。」
于是我们先挑了鬼屋暖身。沙奈歌进到鬼屋便一个人自顾自地往前冲,每当她触碰到现场的感应器,看到立体影像呈现出来的鬼火、机关式的钟楼怪人便会发出「哇」、「呜哦」的声音又叫又跳,等到了出口,她才又回过头来。
「啊好可怕哦。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进去。」
「这样啊。」
虽然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接着我们便来到「人生迷宫占卜游戏」门前。这东西光是从游戏名称上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模拟人生的迷宫游戏,还是模拟迷宫的人生游戏。我们必须在游戏入口处输入个人数据,藉此得出游戏中的各种数值,还必须遵照这些数值进入迷宫,其中充满各种有趣的事件,最后再看看两人的人生是否交会。
「啊哈哈哈,广野,等一下啦」
「右转。」
「广野,来抓我吧!」
「左转。」
我们两人的虚拟人生在入口便分道扬镳,结果终究没有交会便出了迷宫。我抬头对着两人在终点相遇感到庆幸,结果看到头顶卜写着「天国」两个大字。一对有缘人生前一直在一起,跟死后才相遇,这两种结果究竟哪一种比较幸福?
接下来挑战的项目是名为「云霄飞车骑士」的竞速射击游戏,这就比较刺激了。每位游戏参与者各自搭乘一辆圆形电动车,电动车上附有一座炮台,我们用炮台狙击对手赚取点数。这座炮台是用红外线判定,即便对着人打也没关系。王于胜负判定的基准点是在每座炮台的下方,要是不正面迎战便没办法击中对方,其实玩起来也不简单。
由于这游戏非得独自搭乘一辆电动车不可,沙奈歌知道后脸上便露出不满的表情不过我可是兴致勃勃。
整个游戏场是一块半径大约五十公尺的场地,上面一共有十辆电动车参与竞技,随着喇叭声响起,所有参赛者便同时开始行动。
我跟左右两辆电动车一同冲了出去。这游戏最重要的就是速度;狙击对方弱点的同时,代表自己的弱点也袒露在对方面前,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接近对方,连续射击之后逃走。总而言之,就是要善用打带跑战术。
我在游戏中扎实地累积分数,在结束前三十秒看了一下计分板,另外有一个人跟我同分。不错,这家伙相当有一套。我环顾整座游戏场,结果视线跟一个正在搜寻目标对象的眼神对上:是他。
我顺着其它玩家的行进方向,以绕行整个场地的方式接近猎物,从后方追到跟他并肩剩下十秒,我撞了他一下,同时利用反作用力拉开距离后转向,五秒。
他的正面在两圈回旋后被我抓个正着,射击,得分!再射击,再得分!一秒。
撤退,时间到。
我以两分之差得到冠军。
把电动机驶到游戏场边,才下机器便看到沙奈歌怒发冲冠的模样。
「你竟然攻击我!」
「比赛啊。」
「人家可是你的女朋友耶!你竟然攻击我!」
「可是这是个游戏呀!」
「哼!」
她气冲冲地转头走出游戏场。
我惹到她了不过这家伙明明事前也没提示过一句可不可以认真攻击她呀。怎么办?广野,想想办法吧?约会时的危机处理如果换成是连续剧或电影小说之类的情节,要取得理想的约会结果该怎么做呢?
「妈妈」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鬼揪住史蒂芬妮的衣角。这个迷路的小鬼究竟是哪里来的呢?我的甜心,妳看起来好像对他还满有兴趣的是吗?
「麦可,你看,这个孩子好像叫戴维耶,他的衣服上别了一张名条。」
「OK,我们就来帮这孩子找他的父母吧!」
「麦可,你说我们三个这样看来像不像一家人呀?」
「当然,路人看我们相处的模样,大概不会怀疑吧?我想我们一定可以成为一对模范父母就是那种不用棍子也可以把孩子教好的父母。」
「要是我们可以建立起这样的家庭就太好了。」
「妳说的对,史蒂芬妮。如果妳愿意的话,我们」
「麦可,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我的宝贝。」
于是这一对恋人
不对,不是这种感觉。应该要更日式风格,带点青涩滋味的情节
保奈美站在天桥上。我抓着两罐从自动贩卖机吐出来、热腾腾的咖啡向她走去,悄悄绕到她的身后,将一罐咖啡贴到她的脸上。
「猜猜我是谁?」
「讨厌,除了裕二还会有谁?你最好再给我恶作剧呀」
「啊哈哈哈,妳这家伙。」
汽车车灯在国道上来来去去的模样,仿佛带着荧光的海潮,我们在寒冷的陆桥上紧紧相拥,为彼此抵挡刺骨的寒风。那天、那个时刻、那个场所6:
对,就是这个!
我连忙快步赶往邻近的自动贩卖机,边跑边想一般女生究竟会比较喜欢红茶还是咖啡(如果选热可可,大概会让对方觉得我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不理会我甚至想要选择黑轮易拉罐的种种想法,这座自动贩卖机根本只贩卖咖啡跟绿茶而已。我别无选择,带着两罐咖啡打算回到沙奈歌身边。其实也不是说绿茶不好,我也没有排斥儿茶素的打算,只是觉得当下的气氛似乎就是该用那么一点美国风情加以渲染。
当看到沙奈歌时,她正在跟一名我不认识的男生说话;正确来说,她是跟一对我不认识的男女中的男生说话。他身高不高,不过体态却很结实。
《「这两位是她的学长跟学姊。」》
哇,黑麻糬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是出现在我身边。是怎样?它是没有行动范围限制的喔。
《「是专校的学长跟学姐,对方似乎也在约会的样子。」
沙奈歌跟学长两人相谈甚欢,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旁的学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这位学姊身材高挑,是个十足的美人。原来美女眼神一旦变得冰冷,竟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我心里涌上一股山雨欲来的预感该闪人吗?尽管我心里这么觉得,却也理性地判断此时应该上前搭话。
「沙奈歌,他们是?」
听到我的声音,沙奈歌跟学长同时回过头来。
「姬野,这位是妳的朋友?」
「嗯,他他其实应该算是我男朋友啦!」
「原来你们在约会呀?早说嘛,害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不对,你得罪的人不是我们,是你身后的那位美人姊姊,她那双眼睛现在锐利着呢。
「咖啡。」
「买给我的?可是人家不敢喝苦的饮料」
这女人真够啰唆。那妳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就继续约会吧,拜啦」
这两位学长姊彷佛看透我的内心,很潇洒地转身离去。不过话说回来,今后沙奈歌究竟会遭到学姊怎样的对待我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吧!」我说。
「嗯,我们去搭那个!」
我将两罐咖啡放到左右两边的口袋,随后便跟着迫不及待转头就跑的沙奈歌过去。
接下来的游乐设施是绕行整座游乐园一周的小火车。一般的主题乐园都有摩天轮让情侣档在结束旅程前,安静地坐在上面聊天,不过这座游乐园似乎没以大到可以容纳那样的游乐设施。
这列绕行整座游乐园的小火车,似乎就是摩天轮的替代品。沙奈歌闷不吭声地坐上车厢,我尽管尝试坐到她的对面,却始终找不到话题打破沉默。
我事先又偷偷买了一罐咖啡欧蕾,假装敲一下口袋将方才的黑咖啡留在口袋里头,只取出这罐带有甜味的咖啡给她,却得不到沙奈歌的青睐。她心不在焉,递给她的咖啡欧蕾半口也没喝。
这辆小火车绕行建构在半空中的轨道缓缓前进。在这种高度下,就连周围的高楼大厦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要是稍微伸一下懒腰,也会忽然惊觉它的高度使得心脏猛然抽动。
「他是我的学长。」
沙奈歌靠到窗边,有意无意地看着窗外说道。
「大关是领奖学金的优等生,不但演技好,也有相当程度的人气基础。除此之外,他还经营剧团,形式上则加盟了一间经纪公司,也接了不少演出工作。他很厉害吧?」
「是啦,毕竟是学长啊。」
「他真的好厉害哦。现在他一定也已经交到职业声优的朋友了吧?要是我可以进入他的朋友圈就好了。」
「那个女生呢?」
「你说椎名学姊吗?她也是我们学校拿奖学金的学生,长得很漂亮吧?不过我很少看到椎名学姊跟朋友一起活动。这次看到她跟大关学长约会,还真是吓一跳呢!」
话说至此,沙奈歌便陷入沉默。
对我来说,她的想法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女生会如此渴望拥有同伴呢?有这么希望能多交些一朋友吗?果真如此,那事情其实也很好办;成为声优不就好了?现在的沙奈歌只是尚未孵化的声优之卵,知道这点,只要妳让自己快些破壳而出,快些长出羽毛不就好了?只要妳能在空中翱翔,一起悠游飞行的同伴就会出现:想要先得到同伴只是缘木求鱼的想法,妳应该要先展翅翱翔才对。
《「这是她寻求自我定位的问题吗?」》
哇,又是那颗黑麻糬。你这家伙可轻松了;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现就出现。不会觉得自己过太爽吗?
《「在一群志同道的同伴中,自己的定位也就相对明确了。这种感觉不是会让人觉得舒坦吗?」》
「不懂。」
《「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中。或许有向个人毫无所觉地便开始拍起翅膀。当你处在这群人之中。近距离看到他们飞行的模样.可能也就因此习得翱翔天空的方法。」》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毕竟能飞之后就该赶快离开原本居住的鸟巢不过话说回来,也许黑麻糬说的不无可能。毕竟它是个了不得的家伙。不过这么一来,面对这样的沙奈歌,我也就没什么建议可说了。
「加油吧!」
沙奈歌的视线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拉回,她歪着头对我露出不甚理解的表情,然后才又好像想起之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开口:
「谢谢你,广野。」
当下的气氛给我一种彼此没有交集的感觉,不过结果并不坏:沙奈歌的笑容我不觉得讨厌。
呜,不成,我才不会迁就对方呢!我可是孤傲的计算机黑客!
「啊!那是」
沙奈歌伸手指向下方窗外。
「老师」
「老师?」
「对,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不晓得他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吧!」
小火车缓缓驶回发车处,我们来到游乐园里的中央广场,朝着一名正对着手机讲电话的男性走去。
「老师山野边老师」
沙奈歌看到这名男子挂了电话便出声叫唤。
「哦是姬野同学呀?怎么,你们在约会吗?而且男朋友还是个高中生?真好,竟然这么悠闲。」
「老师也来这里玩吗?」
「妳在说什么!我是来工作的,是工作啦!我帮他们的特别活动写脚本,不过现在出问题了。一位原本预定好要担任司仪的艺人在途中发生车祸,没办法来了。」
「这可不得了!」
「对了!姬野,妳是声优科的吧?有修过旁白课程吧?」
「嗯,是有这一门课没错啦」
「妳来担任司仪。妳那位高中生男朋友呢?该不会是刚出道的艺人吧?」
「我是计算机黑客。」
「那是什么?是什么新人团体的名称吗?可以担任司仪吗?」
这位山野边老师不明就里地用他高涨的情绪企图将我吞噬。他是敌人吗?又有一个新敌人出现了吗?怎么沙奈歌身边全是这种人?
「老师,等一下啦!他只是一般高中生,不可能担任司仪的啦!」
「这样啊没关系啦,你要试试看吗?就卯起来试试看吧?突如其来的司仪工作,怎么样?有这样的体验也不坏吧?」
「不可能。」
我当然要拒绝啰。哪有人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第一次担纲司仪工作就可以有称职表现的?虽然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过我可不会被刻意制造出来的诱惑手段骗倒。
当我们持续这种试图引诱跟断然拒绝的攻防战时,身后传来十分钟前曾经听过的声音。
「山野边老师,晚安。怎么姬野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是大关跟椎名呀?真是稀奇的组合呢!」
唉呀呀,怎么事情一下子复杂起来?我该不会接下一项相当不得了的男朋友工作吧?果真如此,那我可得考虑急流勇退了。没错,我想抽身了。不过还没有足够的现实推力促使我走上这一步这种无法完全燃烧的悸动心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太好了,那就请大关跟姬野一起来担任司仪工作吧!」
「老师,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不如让我来代替姬野吧?」
「嗯不过椎名的身高太高,在舞台上的视觉平衡比较不好,我想还是大关跟姬野会比较合适.」
唉呀呀,这个冒失鬼大叔竟然讲出这种话,一旁的椎名听完后就板起脸来。然而这位大叔并没有特别在意,自顾自地拜托两位临时被推上司仪的人选要好好表现。
「我是没关系啦不过姬野,妳没问题吗?」
「哇!那、那个,我一个人可能做不来如果有小咲跟佳奈在的话」
「没时间找她们来了,好了,妳就赶快做好心理准备吧!」
「可是,那个广野,你觉得呢?」
「上吧!」
我鲜少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径自推了沙奈歌一把。这就是妳加入职业声优伙伴行列的机会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会写程序,一种不会。声优也是一样。既然如此,妳就得成为声优。所以我的答案是:「上吧!」
「可是,我是第一次耶!」
没问题啦,就算会痛也只有刚开始那一下下而已杂志上是这么写的。
「没关系,我会在一旁看着妳。」
「呜」
如此这般,沙奈歌终于点头扛下这份工作,被山野边老师领着走向休息室。至于我跟椎名,则被他们丢在原地。
「我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我叫椎名嬉里,跟姬野同校,是专二生。」
「我叫广野,广野昌幸。高三。」
「三年级不是要面对升学考试了?可以出来约会吗?」
「考试轻而易举啦!」
「哦,这样啊?」
这个女生依旧摆出方才那般冰冷的眼神。每当一个人抓住机会,同时就代表另一个人失去这个机会。不过话说回来,失去机会的一方此刻却显得相当冷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到观众席去吧!你不是要看姬野表演吗?」
「OK。」
难不成这位美人姊姊心底的盘算是,默默看着那位抓住幸运女神衣角的少女,孤独站在舞台上任由无助溃败并以此为乐吗?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拥有这种劣根性的女人。
舞台的观众席其实只是用绳索围出来的一块空地,这项活动也只是要让来到游乐园的游客觉得有趣便可以参与的简单企划而已。
随着台上音乐声响起,大关跟沙奈歌同时出现在舞台上。为数不多的观众群中传出奚奚落落的掌声来欢迎他们。
《唉呀呀.吵荣歌紧张得不得了呢!》
黑麻糬出现在我的身旁,自顾自地吐出感想。看来它的活动范围,完全不用局限在沙奈歌背上或周遭几公尺内。
「第一次嘛。」
《话是这么没错,不过她紧张过头了。你看,她连脚都在发抖呢!》
的确如此,那一对褪去工人牛仔裤的纤细双足,即便只看到裙子都可以发现它们正颤抖不已。
「大家好,我是今天担任司仪工作的大关和义。」
「大、大家好。嗯请各位多多指教!」
「不对啦,妳应该要先做自我介绍吧?」
「啊、对我、我是腐女。」
「什么」
「不、不对啦!嗯我是今天的另一个司仪,姬野沙奈歌。嗯、嗯这种玩笑好像开不得○&口*※」
唉呀呀,吃螺丝、吃螺丝了。这家伙开始手舞足蹈,别说没办法好好说话,就连好不容易脱口而出的句子都冷到不行。观众席上的参观群众全都板着一张脸,几乎听不到任何笑声。真是没比这种情况更糟糕的了。
「要制止吗?」
《她很努力欸,我们就在旁边好好看着她吧!》
这样吗?黑麻糬的心脏还真大颗。相对的我就胆小多了,现在几乎就要崩溃:双掌不时一张一阖,汗水浸润整个手心,仿佛现在是我被晾在台上。
「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让我为各位介绍今天的三位主角!」
「好的,我们欢迎美顿不对,是米顿。欢迎三位!」
啊!又来了!竟然在念主要来宾的名字时吃螺丝。我的心脏快爆开了;舞台上的姬野双脚猛烈颤抖,似乎到达极限。难道我们两人心灵相通至这种程度?不过现在根本不是天真地去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那个叫做米顿的三人组跟一只吉祥物同时站到舞台上方,看来似乎是为了明年年初开始播放的《变身魔法少女》节目进行宣传活动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我记得沙奈歌之前好像说过,我的手机看起来很像变身用的道具。我是不是干脆就用那支手机变身成为英雄,直接站上舞台带着快要哭出来的沙奈歌逃离现场?
「怎么,你在担心姬野吗?」
椎名手持一台数位相机对准舞台上方,口中却丢出一句好似早已将我看穿的言词。
「没有。」
「少骗人了。」
对,我是在说谎没错。此刻站在舞台上方,处境显得极为尴尬的沙奈歌,让我担心得不得了。这种宛如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心情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不过我却什么也办不到,这样的我实在有够窝囊。
要是沙奈歌成为大家的笑柄也就罢了。因为即便是笑出来,也可以算得上是她博得观众们的反应。然而现在台下却是一片静默,鸦雀无声,场子冷到极点。
相对于现在观众席上的气氛,我体内的血潮却逐渐加速,汹涌的脉搏穿过心肺直冲脑门,一股难以忍受的高温从体内窜出来很热。
我用脚尖拍击着地面,试想我到底能为沙奈歌做什么,无奈我这个完全没有舞台经验的局外人,终究只能束手无策。为什么椎名能够如此冷静?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事不关己吗?她是否觉得如果此刻站在台上的角色换作自己,她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呢?拜托妳,将那种冷酷的性格分一点给我,好让我的紧张情绪能够梢稍降温。
「喂,黑麻糬。」
《什么事?》
「你想想想办法吧!」
《你说得倒容易。》
「那你干脆撞上去粉身碎骨算了。」
《这样叫花子,那我就告辞了。》
黑麻糬说着说着便消失了。
此时舞台上方开始针对几位来宾进行访谈,询问关于新节目的消息。
「新节目里面也有那种表演吧?」
「那种表演?」
「嗯就是那种,动作场面什么的桥段。」
「哦,有啊!这些镜头我们还要搏命演出呢!」
「要搏命吗?」
「没有啦,不是那个意思」
「啊啊,抱歉、抱歉。是要亲自上阵的意思吧?比方说要从高处往下跳之类的。这很辛苦呢」
沙奈歌话说到一半,向后退了一步。此时我看到黑麻糬就在那个地方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啊
摔跤了。
沙奈歌被黑麻糬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倒栽葱过去。这一跤摔得真彻底,台上台下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现场寂静到令人窒息,沙奈歌此时依旧恍惚地躺在舞台上。
对此,我的脑浆几乎要烧开了。右手不顾我的意愿缓缓举起来,就在我差点要跨出第一步冲上舞台前,沙奈歌猛然跃起,抓着麦克风的右手架在嘴边。
「不能输!」她放声叫道:「人家才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败下阵来呢!因为米顿也努力地在对抗坏人啊!」
「呜、嗯是没错啦!」
「要在这边打一场看看吗?如果是反派角色我可以模仿哦!我可是声优科的学生呢!你们听:『看我越过次元之墙,将你们的魂魄吸干』怎样?」
「啊,好厉害哦!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妳背得很清楚嘛?」
沙奈歌模仿反派的声音,引来观众席上惊喜的反应与些许的掌声。
「人家可是有看过原作的哦!现在换黑暗麦塔公主登场:『吾乃受到邪恶气息呼唤,自宇宙深渊应运而生。对吾而言,没有任何东西能为吾带来恐惧!』『黑暗麦塔大人!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们亲卫队负责!上吧,维拉』『一起上,卢宾!』喝啊」
此时沙奈歌的模仿秀赢得台下一阵拍手叫好,台上的三位来宾也感染了沙奈歌的气息。
「可恶!伙伴们,我们准备迎击!变身!魔法堕天使,波普利普琳迷迭香」
「变身!波普利普琳熏衣草」
「换我们还击了!」
顿时台上台下一片欢腾!沙奈歌用丰富的肢体动作,完美诠释这个司仪角色。她跟三位来宾相互挥拳、踢腿,双方跳过来跳过去,时而装出被击倒的模样。
小朋友大喊加油,稍微年长的观众则高声呼喊沙奈歌的名字;整个会场几乎陷入一片疯狂的气
「不能输!」她放声叫道:「人家才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败下阵来呢!因为米顿也努力地在对抗坏人啊!」
「呜、嗯是没错啦!」
「要在这边打一场看看吗?如果是反派角色我可以模仿哦!我可是声优科的学生呢!你们听:『看我越过次元之墙,将你们的魂魄吸干』怎样?」
「啊,好厉害哦!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妳背得很清楚嘛?」
沙奈歌模仿反派的声音,引来观众席上惊喜的反应与些许的掌声。
「人家可是有看过原作的哦!现在换黑暗麦塔公主登场:『吾乃受到邪恶气息呼唤,自宇宙深渊应运而生。对吾而言,没有任何东西能为吾带来恐惧!』『黑暗麦塔大人!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们亲卫队负责!上吧,维拉』『一起上,卢宾!』喝啊」
此时沙奈歌的模仿秀赢得台下一阵拍手叫好,台上的三位来宾也感染了沙奈歌的气息。
「可恶!伙伴们,我们准备迎击!变身!魔法堕天使,波普利普琳迷迭香」
「变身!波普利普琳熏衣草」
「换我们还击了!」
顿时台上台下一片欢腾!沙奈歌用丰富的肢体动作,完美诠释这个司仪角色。她跟三位来宾相互挥拳、踢腿,双方跳过来跳过去,时而装出被击倒的模样。
小朋友大喊加油,稍微年长的观众则高声呼喊沙奈歌的名字;整个会场几乎陷入一片疯狂的气氛。在观众席上燃烧热度的同时,我的体温也逐渐和缓。
听到另一位司仪大关提出该唱主题曲了,台下的观众们却不希望如此欢乐的时光就这么溜走,大声要求台上继续表演。
沙奈歌漂亮地扭转情势。能在那样的危机中表现出绝处逢生的手腕,她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当然,这样的成果少不了黑麻糬一份。
当活动结束时,沙奈歌跟着大关还有几位来宾一起走向舞台侧边的布幕,她脸上带着欢愉的笑容,仿佛刚开始的紧张情绪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跟椎名一道来到舞台休息室,正好撞见山野边老师大肆称赞沙奈歌的场面。此时的沙奈歌早已被哄得浑然忘我,不但口中连番说着谢谢,就连不良教师对她故作亲密,动手做出逾炬的接触行为,她都没有察觉到。
「我说姬野,妳呀,这阵子找个机会去参加什么试镜选考会吧!」
参加试镜选考会是好事,不过沙奈歌说什么也没有理由让你把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吧?正当我对此感到不快,便看到大关以圆滑的身段介入两人之间的互动,很自然地让山野边将手收回去。
「小沙奈,辛苦妳了。妳真的就像老师称赞的一样,是个懂得临机应变的称职司仪呢!」
喂喂喂,先不提那个老师了,什么「小沙奈」呀?你叫的这么亲热,待会椎名姊姊听到,肯定又要襬出杀气腾腾的模样了。
「广野!」
沙奈歌终于察觉到我的存在连忙赶过来。
「辛苦妳了。」
「广野,我表现的怎么样?会不会很奇怪?人家刚刚在台上紧张得差点要说不出话来了!」
「没问题,超棒。」
超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形容词比这个来得更贴切了。事实上,此刻我的心里还有多得数不清的话没能说出口,不过这些话却无法用适当的言语表达出来。虽然我的心情无法确实传达给沙奈歌知道,然而方才我在观众席上急遽变化的体温却是不能抹灭的。
「真的?我的表现不会很糟吗?没有观众笑我吗?刚刚人家倒在舞台上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舞台灯光彼方黑色的夜空映入我的眼中:那时候耳朵里面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像掉进时间裂缝一样。然后我就在想,再怎么硬撑,终究跳脱不出我的极限。不过尽管如此,我好歹也看过原作,对于这部作品的热情,绝对不是一般粉丝比得上的。所以就干脆把自己喜欢这部作品的情绪表现出来,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想」
「OK啦,这种场面绝对只有像妳这种腐女才能胜任。」
「对对对!人家就想,反正我就是个腐女啊!结果这么一来效果超好的!真是棒呆了!大家听到我的声音都兴奋起来了!这还足我第一次有这种经验呢!人家过去都只在录音室里面练习,虽然旁边也有人在听,不过大家都是同科系的学生。可是今天站在台下的全都是客人耶!那些前来参与活动的客人,全都为我鼓掌叫好呢!所谓声优原来所谓声优就是这样的一种工作呀!」
就是这么回事,声优之卵小姐,妳就是要像今天一样破壳而出。这才是妳寻找同伴最好的方法。妳做得很好,真的做得很好。此时此刻就是妳破茧重生的开始。
我是个外行人,没办法给妳像是山野边或大关那般专业的建议,不过我确实见证到这一刻;我看到妳破壳而出的瞬间。
我不知道妳是否察觉到自己正为此感到兴奋,不过我确实目睹了这一切。我置身在台下的观众群里,跟妳共同经历这份喜悦。同时,妳如此热情地希望将这份喜悦传达给我的心情,更让我感到无比兴奋。
此时此刻,我俩确实共同经历了这份迎向未来的希望与喜悦。
这让我深受感动,并由衷地为能经历这一切而心怀感谢。
「沙奈歌,妳真是太棒了。」
对于惜言如金的我而言,这是我打从心底献上的赞美。
黑麻糬,这份赞许也少不了你一份。虽然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不过应该也听得见吧?你是今晚的英雄,无庸置疑。你真是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