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阵风带著五颜六色的香气。
种植在步道两旁的草皮散发著嫩绿色的香气。视野前方蒙胧可见的花坛在风的吹拂下,散发出色泽鲜明的花草香气。头部上方,步道左侧茂密生长的大树散发出浓郁的绿色香气轻拂过脸颊。
「感觉像来到富豪的别墅。」
天上的阳光鲜明地洒落,单手撑著阳伞的婷卡在步道上前进。
以极为简约的行板作为基调,一侧长著不知名的杂草。而在外侧,绵延种植了好几排高大的树木。
这里是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本部的休养区。这个区域铺设的步道,给人犹如自然林荫小径般的印象。
「而且,这里也是。」
望著出现在眼前的建筑物,婷卡发出微笑。
那是栋由红褐色的三角屋顶及圆木组合成的木屋,规模超过一般住宅两倍以上。与一般容纳四、五人的木屋相比,具有相当的建筑规模。不过不光是巨大,使用的木材及装设在户外的照明都是最高级的材料,周围的树丛及脚下的花丛等等处都可见到用心管理的痕迹。
「真棒,就算不是病人,也会想到这里来住。」
收起阳伞,婷卡敲了敲木屋的门。乍见之下像是时髦的旅馆,不过这栋建筑物正是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本部引以为傲的疗养机构。
「叽」地一声,发出木质特有的厚实声响後,那扇门逐渐开敌。
「啊,婷卡医生,您已经休息过了吗?」
自门後现身的,是胸前挂著凯尔贝尔克职员证的年轻女职员。或许是因为年资尚浅,身著研究服、金发盘成发髻的模样显得无比清新。
「嗯嗯,虽然时间还早,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
将阳伞置於门边,婷卡在导引下进入木屋内部。木质地板搭配活用圆木设计的墙壁,是不想让病患产生一种「被关在病房当中」的那种封闭式印象,所做的安排吧。
「她的情况如何?」
开口询问在前方领路的女性。
「……与其由我来说明,还是您直接去看会比较快。」
前进的速度并未减缓,她的回答十分明快。
「请,就是这里。」
女职员在某问单人房前停下脚步,在以眼神向她—不意後,婷卡打开眼前的门。
小房间内耀眼的阳光洒落一室,靠走廊的墙边只摆设了一个小小的柜子。除了最低限度的必需用品之外,连一支花瓶、一幅画都没有,房间中央只摆设了一张木床。
一名少女被安置在床上。就只有那燃烧般,比鲜红的红宝石色泽更深、更亮的红发,有如显示生命证据般散发著光辉。
——库露耶露索菲尼特。
「与一个小时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望著沉睡的少女,女职员发出小小的叹息。
「看来似乎是这样。谢谢你,接著由我来照顾她。」
请职员离开後,婷卡关上单人房的房门。
……目前果然是无计可施。
瞥了一眼职员所留下的病历表,婷卡咬住嘴唇。老实说,原本她还有些期待。这栋木屋的个人房内,配备了最新的尖端治疗仪器。研究所施设中,也有可以不分昼夜接收名咏式相关最新情报的系统。如果有方法能够帮助库露耶露,那么在这所研究所里等待会是最确实的做法。
不过,虽是大陆上著名的研究机构,但别说是改善库露耶露的症状了,甚至连阻止病情恶化都没有办法。
「真奇怪。」
以湿毛巾替微微出汗的少女擦拭身体、替她换上新衣服,更换新床单。
「身为医生,却只能替你做这些事。这点小事就连奈特也做得到,不是吗……就算不是医生也行。」
在提议将库露耶露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唯独他一个人冲进医务室来,坚决反对。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要帮助库露耶露最好的方法,就是带她来到此地。这个选择没错,婷卡至今仍对这个选择有信心。但同样陪伴在库露耶露身边的奈特身影,也在脑中萦绕下去。
「……医生真是种令人忧郁的职业。因为我甚至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产生罪恶感。」
以手指梳理过库露耶露的数根发丝,婷卡微微摇头。
「你不这么认为吗,莎莉娜露华?」
背後响起细微的高跟鞋声。
「患者能够痊愈是患者的努力,患者无法痊愈就是医生的责任——不过,你在选择进入这一行之前,就已经很清楚了吧?」
回头一看,有个身穿白色研究服的高大女性站在那里。女性的绿色头发整齐地剪短,五官端正。穿著黑色裤子搭配黑色衬衫,在丝毫不起眼的服装中,就只有鲜红的高跟鞋格外引人注目。
莎莉娜露华安德柯特是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本部的副所长,兼任所有凯尔贝尔克研究机构的理事,也是和婷卡同属(A小调)的成员。
「我无法反驳,你说得没错。」
「怎么了,这次你显得格外消沉。」
「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似乎後悔拆散了库露耶露和奈特。」
略微放松锐利的视线,莎莉娜露华背靠在门上交叉双脚。
「因为那两个人年纪还小,就像是姊弟一样。」
「……该怎么形容呢?」
要称为恋人,两人都还太小。可是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两人之间存在著比姊弟更深的信赖。或许现在正是处於这两者问摇荡的时期?
「那么,你那里的情况如何了?莎莉娜露华。」
「有关空白名咏及(孵石),我已经秘密委托能够信赖的机构进行调查,不过,老实说目前仍然一无所获。真要说起来,在名咏式这拥有漫长历史的技术中,为什么空白名咏以往遭到埋没,却又在此时浮现出来呢?」
「或许并非遭到埋没,只是我们把它——」
『「大人」们都忘了重要的事!』
「没错,库露耶露是这么说过。」
莎莉娜露华眼睛眨也不眨地俯望沉睡的她。
「存在库露耶露内心的真精叫孤挺花。在过来这里之前,我大致翻阅过论文,果然找不到叫做那个名字的真精……唔,虽说是论文,但也不外是与五色相关的论文,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表示,无法靠既有的知识加以应对?」
「因为存在著未知,探索才会有进展。就我个人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真要说起来,在收到你的报告时,我就已经做好觉悟了。不过麻烦的是,这回被设下了确切的截止时间。」
没错,就是库露耶露这个少女的性命。
「已经没有时间了吧?」
「是的。老实说,在她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随时断气都不奇怪的状态。」
「原来如此……我本来是为了要看看她的情况所以才出差到这来的,不过似乎已经没时问慢慢来了。」
响起鞋跟敲击的声音,莎莉娜露华的白袍随之扬起。
「我要回研究室去了。婷卡,你也一起来。」
「你要我丢下库露耶露?」
「既然不管是谁在这里都一样,那就不劳烦你,由本所的职员来照顾她吧。你来帮忙解析空白名咏和名叫『渗透者』的名咏生物,或许这么做还能够产生出些许的希望。」
「是吗……说得也是。」
2
耸立在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本部中心,最巨大的建筑物就是本部研究大楼。是栋设计成地下两层、地上七层,散发灰色光辉的建筑物。
「不管来过几次,在这栋建筑物里我都可能会迷路。」
穿越研究大楼的大厅,莎莉娜露华环顾周遭许久不见的景象。
「一旦习惯了之後,就连这里也觉得窄呢。你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在多雷米亚吧?就跟那里的校舍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胸前的职员证不停晃动,莎莉娜露华快步前进。
「那么,接下来要先从哪里开始著手?」
「总之先上三楼,研究第一课的实验室。」
——啊啦,真意外。
当莎莉娜露华带领自己过来时,多半是被带到她位於顶楼的私人实验室。先前开口询问时,原以为也会得到相同的答覆。
「因为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像是看透了婷卡的想法,莎莉娜露华头也不回地直率告知。
「足什么呢?」
「(孵石)及它的内容物——婷卡还没见过实品吧?」
「啊啊,听你这么一说,是这样没错。」
最近这阵子一直陪著库露耶露,脑子里完全忘了这回事。
「你会这么说,就表示它是个值得玩味的东西?」
「(孵石)的外壳不过是玩具。内容物也是,实际看过後你就会知道,它不过是石头。若硬要举出特徵,就是有著蛇鳞般的鳞片状花纹,看来像是某种化石。颜色……我想想,是黯淡的珍珠色,发出灰色光泽、带点透明感的石头。」
能够进行所有五色名咏的终极触媒。
不过听说它真正的作用,是用来名咏空白名咏真精孤挺花的特有触媒。
「已经查出是在哪里采集到的了吗?」
「在二楼特别设置了专门调查队,由地层、地理、历史、生物学的专家组成。而且也透过克劳斯的安排找来了高明的祓名民,他们已经出外展开调查。至於名咏士,在多雷米亚学院的老师当中正好有适合的人选,所以我已经邀请他们过来了。」
没料到她会提到这个校名,使得婷卡下意识睁大眼睛。
「你找了多雷米亚的老师?」
「米拉凯安杜朗斯。那家伙现在虽然担任教职,不过从前曾经想成为跟我们一样的学者。其实,他对名咏式的学习应该只到中学为止就结束了才对。」
「啊啊,我在学校里见过他。就行为举止来看,的确给人脑筋聪明的印象。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还是担任名咏学校的老师?」
「那家伙说:『陪我那两个儿时玩伴干蠢事,结果就这样长大了。』唔,这句话也不完全有错。总之,他广泛地涉猎了名咏式以外的语言系统,能帮得上忙。」
莎莉娜露华像是觉得滑稽般笑了出来。她会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两人在个性方面也相当厶口得来。
「原来如此,是名优秀人材。」
「我收到他的连络,表示已经搭上火车了,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抵达。」
「叩!叩!」走在前方的莎莉娜露华以充满节奏的步伐走上楼梯。
接著,有如对照一般——
传来某人以惊人的速度自上方楼梯往下跑的脚步声。
「怎么,本所的职员里有这么吵的家伙吗?」
莎莉娜露华当场停下脚步,扬起眉毛。从「躂躂躂」的脚步声中,可清楚感受到其中的焦虑。
「副所长,原来你在这里!」
从楼梯上跑下来的是位娇小的女性研究员。由於她是凯尔贝尔克本部的正式研究员,再年轻应该也有二十五岁以上才对,但小脸蛋加上娃娃脸的组合,使得她的外表看来不过二十出头。
「怎么,是秘书啊?为什么跑得那么急?」
莎莉娜露华自楼梯下方仰望肩膀起伏、喘著气的女性研究员,不解地歪著头。
「我不足秘书,在业务上是研究第一课主任——不对,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您刚刚到底在哪里?我把顶楼的房间全都找遍了!」
甚至忘了调整急促的呼吸,女性一口气将话说完。
「我只是去看看那位名叫库露耶露的少女的状况罢了。那么,有什么事?」
「三楼的实验室情况不对。」
「是起火、或是挥发性剧毒的实验药品泼出来了吗?」
有如表示这是家常便饭般,莎莉娜露华随意挥了挥手。
「……不,正好相反。」
「相反?」
「……里面气极度安静』。我想进去,但是门从内侧反锁,不管我再怎么敲门、大喊都得不到任何回答。」
「这的确是很怪。」
忘了自己身为外部人士的立场,婷卡不由得随之附和。
从内侧将研究员经常出入的房间反锁。不管再怎么思考,此时此刻也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总之,我现在正想去找钥匙来开门。」
「这件事我知道了。秘书你到一楼管理室去借主钥匙,我和婷卡先到三楼的实验室等。」
不等对方回答,莎莉娜露华便奔上楼梯。
「莎莉娜露华,房间的地点是?」
在这栋研究大楼里,平常总有以百人为单位的研究员聚集在此。虽说定三楼,但光是实验室就不知道有几问。
「因为是第一课,所以是三楼最里面的房问……不过,为什么走廊上一个人部没有?」
无人的走廊上响起高跟鞋清脆的鞋跟声。
伸手碰触位在最里面的铁门後,莎莉娜露华倏然转身。
「刚刚我提到的(孵石)也保管在这个房间里。」
「(孵石)?」
「是啊。不过,真的打不开。」
她虽然使尽力气转动门把,但门依然顽固地紧闭。
「副所长!」
抱著一大串钥匙,女性研究员从楼下跑上来。
「喔,麻烦你了……那么,因为是研究第一课,所以是这把钥匙。」
将黄铜色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锁在发出机械声後开启,但是—:
「嗯,还是打不开?」
就算转动门把,门依旧文风不动。
「明明开了锁,却还是打不开?」
「是被某种东西卡住或挡住了吧?喂,你们听见了吗?是我,把门打开!
回答是一片沉默。
「没人回答呢。」
「……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你们两个都退下!」
想要走近门边,却被莎莉娜露华从旁伸出的手制止。
「你该不会想踢坏铁门吧?」
「会想出那种笨主意的人就只有克劳斯。既然门锁已经打开,那么只要对卡住的部分施加冲击,让它松开就绰绰有余了。」
後退几步,在助跑後她一口气缩短与门之间的距离。在跃起时将体重栘至脚尖,以鲜红的高跟鞋朝门把旁踢去。
破碎声响般的巨响强烈震动鼓膜。莎莉娜露华铁制的鞋尖以惊人的气势踢开同样是铁制的门。
房问的另一头,越过墙壁传来某种乾燥的东西碎裂的声音。
「……门的内侧果然是被某种东西封住了。」
不过,刚才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真是,害我费了一番工夫。连爱用的鞋都踢歪了不足吗?」
皱著眉头的莎莉娜露华伸手开门。
门发出一阵挤压声後开启。因为阳光刺眼而在一瞬问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眼前是——
(拉斯提海特:佇立在败者王座上之人)
Lastibyt;miquvyWersbela-c-nixerarsa
一进房间後立即映入眼帘的墙上,以红色涂料写上了奇怪的文字。
「……原来如此,那个男人也追著库露耶露过来了吗?」
望著处处均遭石化的房间内部,莎莉娜露华咬紧嘴唇。
「……这……这……这种事……大家……」
无法直视石化的职员,站在身後的女职员捣著嘴唇,全身颤抖。
「你先冷静下来。只要经过适当的处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真……真的……吗?」
「啊啊,现在立刻去把二楼调查室的祓民名找来!目前更重要的问题是——一
放在中央的玻璃透明容器。
那个足可环抱的球型容器中央部分,出现了像遭穿透般的破损。
「就连(孵石)也被夺走了吗?这个时机真是再糟不过了。」
莎莉娜露华泄气般的低语,接著环顾室内。
「他似乎不可能藏身在此。」
「他早就离开了吧?」
「啊啊。不过,由那家伙的个性来考量——」
她瞪著室外,依旧敞开的玻璃窗。
「那家伙还在这问研究所的某处,不会错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那家伙出奇地在意库露耶露和奈特……不,该说是正确的人们,会聚集到正确的地方来吧!」
自三楼的窗户眺望地面,莎莉娜露华的视线显得更加锐利。
「虽然身为学者,但有时我会不由得这么认为。这个世界的趋势有时会秉持异样的执著、讽刺、恶意以及疯狂般的爱意,去测试人们步上的道路。」
在她视线指向的地面,研究所本部的入口处——
「呐,小不点我问你,为什么就连米拉老师和泽塞尔老师他们也一起来了?」
身後背著巨大的长枪,有著小麦肤色的少女开口问道。接著是——
「不、不知道……目的地似乎是同一个地方。可定,他们似乎不怪我们。」
有著夜色头发及夜色眼眸,娇小、五官稚气的少年。
「奈特……就连艾达也来了?」
婷卡不由得自窗户采出身去。虽然对方并未发现到楼上的动静,下过那无疑足乡雷米亚学院的学生。
……原来如此,这的确已经不能说是偶然了。
库露耶露、奈特,以及灰色名咏的败者都在这个时机来到。
真的就如被名咏式咏唤出来一般,同时聚集在此地。
「不论如何……我不认为事情会就此平安落幕。」
以凌厉眼神俯视地面上的那群人,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本部的副所长独自低语。
空奏为何拆散我们
「deusArmariris?」
晶莹剔透的黎明色世界。
红、蓝、绿、黄、白——五色的小光点凭空出现,有如萤火虫般绕行,接著逐渐消失在远方。
『呐,库露耶露,你认为你在那所学校当中有容身处吗?』
讽刺?恶意?不,空间中传来的真精声音,是带著哀愁的抚慰嗓音。
可是,这点反而令库露耶露感到厌恶。
「你想说没有是吗!?」
随著在内心深处沸腾的激情大声呼喊。
但是,那个声音对此不仅毫不动摇,反而变得更加轻柔。
『你的能力也就是我的能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它。而且,你的目的绝非为了私利私欲。你因而拯救了别人、保护了别人。可是,你自己得到了什么?』
嗓音中甚至含有怜悯之意,孤挺花沉静地说道:
『在办公室里想要测试你的老师们、用奇异眼光看待你的学生们;表现得更直接的,是称呼你为怪物的米修达尔。数日前,你在学校屋顶上的确说过,你觉得喘不过气来,暑假过後,其他学生的视线尤其令你感到害怕。』
「……我足说过。」
激情消失,留下的是有如结冻般冰冷刺骨的记忆。
让我看黎明的神鸟——接二连三受到老师、陌生的学生如此要求。真精、乃至於我自己都被当成稀奇的东西看待,这点令我极度厌恶。
「因为很痛苦啊,被大家另眼相看……我感到害怕。」
『没错,要止面接纳这种事需要勇气。可是,如果你能接纳……你了解我要说什么吧?你有我——』
「不对,因为那是我在有所觉悟後才去做的事。」
当时必须那么做。在无法考量未来的极限状况下,我尽全力所能做的事就是名咏式。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有人愿意相信我。」
气你是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愿意接纳你?』
「有的!」
库露耶露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就算这句话无法传达到他身边——
我还是相信当时他所说的话。
「奈特说过他会相信我!」
『奈特?你是指奈特耶雷米亚斯?』
「没错,除了他还有谁!」
对於孤挺花的询问,库露耶露呐喊般提高嗓门。
『——那么,我果然还是无法让你离开这里。』
突然问,前一刻还在空中飘荡的五色光点无声地消失。
「咦……」
反射性地环顾四周。
可廷不行。不管再怎么凝神细看,还是看不见一公尺以外的前方。因为在这无比黑暗透明的寒冷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已经消失。
『我不承认奈特,因为我不认为他是值得托付你的容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奈特的坏话!」
若是我的事,不管被怎么批评都无所谓。可是因为我的事而牵扯到我以外的人,甚至还被这么恶毒的批评就太过分了。不只是这次,奈特与渗透者对抗时也一样。
『在起始之岛上,我看著所有出生在这个世上的人类。正因如此,所以我不懂,为什么你会选择他?选择那么弱小、那么脆弱的孩子!』
「不要用强或弱这种形容词来概括一个人!」
没必要用那种话来认定一个人,不是吗?像是会使用很了不起的名咏啦、对某事非常擅长啦……我不认为那是真正重要的事物。
用不著现在就具备某种才能,一起相处、一起练习後逐渐进步,这点才重要。
『那么,你为什么会选择奈特?』
「奈特他相信我。」
他鼓励著「开始对来到这所学校感到後悔」的我。
暑期辅导时,他说相信「害怕名咏式」的我。
我能向他表明烦恼。对於别人的烦恼,他会像自己的事一样,设身处地去著想。这所有的一点二悯,都让我十分开心。
『名为信任的Riris。但那些得全是真话……才能成立!』
在数步之遥的前方,幽幽亮起苍碧色的光点。
从拳头般变成婴儿般的大小,徐徐变亮、变大。最後,光点成长为与库露耶露身高相仿的大小。
『你百分之百坚信奈特说的话。可是,你有没有证据能够让我相信那些话是真心的呢?乙
绋红色的人影在蓝色亮光中晃动。
「……你想说什么?」
『相信、永远在一起——这些话在这个世上每天被吟唱数千数百遍,同时,也失落数千数百遍。』
红色的剪影有如皮影戏般晃动。虽然形体并不明确,但处处可见女性柔软的身体曲线,以及披散在背後的徘红色长发。
『视情况说出的轻薄谎言、虚伪、谎称,就算不是那种恶意的心态,但无法遵守誓言的人,你认为在这个世上会有多少?』
在亮光那一头的真精有著少女的模样,这点就连库露耶露也能清楚知道。而且——
『正因如此,库露耶露,所以我想以(违背那项约定之人)的身分问你,你有什么根据,能够相信他说「相信我」的这个约定呢?』
缓缓地,那只真精现身在库露耶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