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就是自己落败之时的记忆。
这对哈密瓜与耶儿来说都一样,两人皆曾惨败给眼前的少女。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哈密瓜瞬间摆出备战姿态。
「等等,已经约定过到运动会前都不准战斗。」
耶儿从旁制止哈密瓜。
反观舞却是双手交叉,气定神闲地望著两人。
「对啊——毕竟有过这种约定,我们就应该要好好遵守才对。」
「喂!我才懒得听你在那边嚣张!」
「你有什么事情?应该不可能是碰巧在这里见到面的吧。」
耶儿制止几近失控的哈密瓜,冷静地提出疑问。当然,绝不会有任何破绽可乘。
舞宛如嘲笑般眯起双眼,并且嗤之以鼻地笑道:
「你跟旁边那个笨蛋不同,似乎比较有动脑筋嘛,是不是被最亲爱的主人殿下如此教育啊?居然这么听从那个一无是处的三八,真的是很佩服——」
耶儿的手腕,顿时宛如化成一条鞭子。
哈密瓜的惊呼声,与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耶儿施展出等渗透压之剑,瞬间一刀斩向眼前的舞。
尽管就如字面上所言,那是个在眨眼瞬间使出的高速攻击,然而舞的身影已从路灯的光晕中消失不见。
「喂喂,不是说直到运动会前都不准战斗的吗?」
舞在发出一段闷笑声后,再次回到路灯的光晕下。她居然能轻松闪过以速度自豪的耶儿所发出的攻击。
「果然得致你于死地,因为你侮辱了我的主人。」
耶儿的眼神极为认真,打算再次挥剑斩向舞。
「等一下啦!耶儿!」
这次换哈密瓜出面制止。这里一片漆黑,行人也是少之又少,然而真的打起来实在很难预料会引发什么后果。
耶儿杀气腾腾地瞪著舞一会儿后,才终于让手中的武器消失。
「……假如你胆敢再次侮辱主人,我绝对会动手杀了你。」
「哈!就凭你怎么可能有办法杀我?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舞以一副无趣的语气说完后,再次眯起画有眼影的双眼望著两人。
「喂,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而已,那个叫大地的持有者怎么啦?差不多也该吓得卷起尾巴逃跑了吧?」
「怎么可能。」哈密瓜脸色一沉回答:「他还在培训场进行特训,因为要彻底教训你的持有者。」
「哼……是这样啊。」舞喃喃低语著:「不过,你真的认为那个软脚虾有办法打赢拳介吗?明明之前连个反击都没有,就被打挂在地上。」
「怎样,你是来挑衅的吗?」
「我只是想来给个忠告。」舞矫情地耸耸肩。「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劝你们最好趁现在投降,至少可以留你们一条小命。」
「……你说什么?」
这话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耶儿不禁有些错愕。
「不要叫我重复说这种不爽的事情啦。我的意嗯是,只要你们的持有者过来向我们磕头谢罪,那就可以饶他一条小命。反正结果很清楚嘛,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持有者被揍到遍体鳞伤是吧?所以啊——」
「我不要。」
哈密瓜一口回绝。
「翔一定会获胜,他才不会输给那种家伙,为什么要对一个可以打赢的对手磕头谢罪?你该不会是个笨蛋吧?」
「你、你说什么……」舞的眼睛与嘴角愤怒地扭曲著。
哈密瓜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并不是因为舞的态度,而是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明明从头到尾都一直反对翔与拳介战斗。
但是,现在却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
说翔会获得胜利、他不会输给那种家伙,哈密瓜因为如此的心情而鼓起勇气,自信满满地放话说:
「话说回来你又怎样?虽然你说了这些话,但实际上很没自信吧?」
一瞬间似乎看见舞因此而皱眉,不过也有可能只是错觉而已。
「……你这家伙是蠢蛋啊,看来你似乎还不了解我说的话。」
「什么意嗯?」
接著,舞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口气粗暴地吼道:
「我的意嗯是,不要用持有者对决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分胜负,我们空罐自己做个了结就好!」
「你说什么!这意嗯是想战斗吗!?」
哈密瓜再次摆出备战姿态,不过舞却处之泰然地转转脖子说:
「刚刚不就说了,到比赛当天都暂时休战啊。」
「那么到底要何时战斗?在持有者决斗结束后,我们再打也毫无意义。因为持有者之间决斗的胜负,就直接是这次选拔赛的结果了,不是吗?」
面对一脸讶异提出疑问的耶儿,舞贼笑地说:
「确实有约定到比赛当天之前都不能战斗,但这意嗯也就是说,只到比赛当天为止吧?」
「!!」
也就是说——
「没错。」
舞用手指向哈密瓜嚣张地说:
「就在比赛当天——也就是三天后,跟我一较高下。」
「……!」
就是持有者战斗的时间,不是之前也不在之后。
那样的话,就在当天同时举行。这样严格来说,的确就不算是违背约定。
然后,空罐之间只要在持有者对决结束以前分出胜负即可。只要这么做,持有者之间就没有必要战斗了。
翔……
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取得胜利,但是……
「……好啊,我就和你进行战斗。」
哈密瓜正面迎视舞,坚定地点头答应。
舞见状后,表情不知为何似乎安心地缓和了下来。
「这样啊,那么——」
「请等一下。」耶儿忽然从旁插话。「擅自决定这种事会有许多麻烦,而且你们想必是打算瞒著自己的持有者吧?」
毕竟是个性严谨的耶儿,看来是打算说服两人取消战斗。
没想到,耶儿却忽然往前跨出一步说:
「既然打算战斗,我也要一并参战。舞,我要跟哈密瓜联手击倒你。」
「耶……耶儿!」
「什么!?是想两人围攻我吗?而且还是敌对关系的铝罐与铁罐联手?别开玩笑了!」
然而,耶儿却理所当然地回应:
「从规则上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空罐选拔赛最终目的,是要消灭其中某个种类的空罐,不过在结果出现之前,铝罐和铁罐合作应该也没有关系。更何况,以多击寡乃作战策略并非卑鄙。」
「不、不过耶儿……」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
耶儿将眼神投向哈密瓜,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一定会保护你,既然你要与他人战斗,我也将会与你并肩作战。」
哈密瓜嗯考了一下,接著开口询问:
「这也是为了奈染弥?」
「是为了主人。」
「…………我知道了。」
因为眼神交会而一阵羞涩涌上,哈密瓜别扭地将头撇向一旁说:
「那就随你高兴罗?你对奈染弥的忠诚心还真是难缠耶。」
「好的,我会随自己的意嗯行动。但是,这也得看舞是否愿意点头。」
若你不接受此条件,就不和你战斗——耶儿看向舞的眼神透露出如此的讯息。
对于这只对对方有利的条件,舞露出有些退缩的表情说:
「——哼,我才无所谓。像你们这种肉脚就算一起上,我也不会输……当然不可能输。」
舞像是说服自己般低语,点头同意此条件。
就在此时,闪耀著明亮双瞳的公车开了过来。这台确实是哈密瓜两人打算要搭乘的公车,但是当车子停下打开车门时,舞居然率先第一个冲了上去。
「……啊,关于战斗的时间跟地点……」
「这种小事就交给你决定。」
「这样啊,那——」
不知是否早已决定好这些事情,舞睇睨著两人,同时简短说出时间与地点。
「你们可别想逃喔。」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
双方你来我往后,公车门毫不犹豫地关上,向前驶离。
公车有如非常疲惫般发出引擎声渐行远去,留下哈密瓜和耶儿两人。
哈密瓜目送著公车离开,同时开口说:
「……耶儿,这件事要记得对奈染弥——」
「是的,得保密才行。」
「……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地说出口,之前还老是在犹豫。」
「虽然很遗憾,但已经习惯了。这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
拳介跟著赤沼走向停车场。
外头是一片漆黑,至于这里的公寓专用停车场,位在隔著一条马路的斜对面。那里的路面没有铺上水泥,是个泥土裸露在外的粗糙空地。
由于停车场内的路灯都已熄灭,因此没有一丝光源照在持续走向深处的赤沼身上。另一方面,路灯的亮光则洒落在人还在外围的拳介。
赤沼的休旅车停在场地最深处,假使要被带往其他地方他可不要;因为不想让赤沼进自己的房间才来到此处,却也不是想跟他谈天说地。
但赤沼并没有坐人车内,而是回头开口说:
「俺跟你一样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俺就单刀直人说明。」
赤沼此时的表情完全被黑暗掩盖,让人无法窥探他的表情。
「——塔堂,中止与大地的比赛吧。」
「你在说啥傻话?」
拳介随即回口。并不是预料到赤沼会说什么,反倒是因为出乎意料之外才不加嗯索说出那句话。
——叫我中止?是要我别跟大地打?为啥都这种时候了才说……应该是——
「别开玩笑了,老头目。明明先开口说要打的人是大地耶,而且决定站在大地那边的是老头目你自己吧?就因为强加锻链却还是赢不了就想取消,这种理由怎么可能说得通?才五十岁就已经痴呆了是吗?」
「……这跟大地没关系,俺啥都没对那小子说,指导他的人也是五男小弟。」
「那干嘛要说这种话?果然真的是老人痴呆了啊?」
「……是为了你啊。」
「什么?」
赤沼以平板的声音静静开口道:
「俺是你的教练,所以有义务阻止你参加危险的比赛。」
「哈……」
刹那问,拳介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啊哈哈哈!这还真是个杰作啊!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他扶著肚子,有如失控般厉声大笑。
「——听你在鬼扯!!」
他使出浑身力气怒吼。
「居然敢说是我的教练!?都什么时候了才在那放马后炮!明明赶我走的人就是你!就是你背叛我!从我这夺走拳击!从我这夺走梦想!」
「…………」
赤沼不发一语,就在这黑压压的状态下杵著。
拳介于是更加地愤怒,他紧咬著的牙根隐隐发出了声响。
拼命想遗忘的那段去年回忆,再次涌现于脑中。
拳介确实是受了视网膜剥离这样的重伤,而拳介也很清楚这对拳击手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但是,拳介没有打算放弃成为拳击手。
因为那里有自己的梦想。
成为冠军,成为日本第一,世界第一的最强男人,这正是拳介活下去的目标,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存在意义。
在拳击的世界中,可明确表示出所谓的强弱。它用战绩方式呈现,可说是以极单纯的方式做为强弱的指标。
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这种情况。无论是胜与败,强跟弱,因为太复杂而让人搞不清楚是很正常的。但是只有拳击不同,拳击是种战斗竞技,也是个人竞技;只要是强就会赢,只要是弱就会输,可说是非常单纯、原始,并且将此特质发挥到极致的世界,这就是拳击。
深深著迷于此道的男子,接二连三踏入这个世界。无论是想来发泄压力,想来感受刺激,或是为了健康等等,什么原因都无所谓。单纯想要变强,想要达到颠峰,这些是只要身为生物,就一定会拥有的本能与冲动——让人不禁陶醉于其中。
想站上这数十亿人口的世界顶端。
即使不能成为总统或富豪,拳击却有机会可以达到。
面对眼前的敌人与自己,到底是谁比较强,只要透过拳头就可以明白。
只有这个能让自己赌上性命,这就是所谓的年轻人、所谓的男子汉。
拳介也不例外,同样抱持著这样的想法,这份意念甚至可说是比常人强上一倍。
对拳介而言,那里也是自己的安身之处,无论是家里、学校或是街上都无法找到的安身之处。唯有那里是自己最能表现出自我,并且发光发热的地方;是与其他拥有相同志向的伙伴们,一起追逐梦想的地方——那里就是拳击的世界,赤沼拳斗培训场。
所以,拳介仍打算继续战斗下去,假如是自己的话一定没问题,也觉得自己非这么做不可。对拳介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压力,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最初被告知视网膜剥离时,他其实没有特别沮丧,基本上就只觉得「喔,这样啊」的程度而已。虽然视网膜剥离对拳击手而言是致命伤,然而那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医学已经非常发达,雷射治疗这类简单的手术已经普及化,其危险性已并非如过去那般恐怖。
——没错,拳介也是如此认为。现今已经有好几位视网膜剥离根治后,又再次复出的拳击手,而自己也还年轻,只要稍微治疗一下就能继续回到擂台上比赛。
但是……
「你这家伙居然直接对我说NO,不准我再次站上擂台!」
拳介的怒吼划破了黑夜。站在黑暗深处的赤沼,全身如触电般颤抖。
「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不要跟我说你已经完全忘记了!你是怎样从我这里夺走安身之处与梦想的!」
——对拳介而言,最大的打击是从医生口中听到视网膜剥离一事之后……赤沼来到医院所发生的事情。
拳介没有将受伤的事情告知双亲。因为拳介的父亲是寺庙住持,所以原本就很反对拳介在学校打拳击。
父亲原本的用意是希望拳介在培训场中矫正行为,不过在见到拳介越来越沉迷于拳击之后,渐渐产生出一股危机意识:因为此事攸关继承寺庙的问题,拳介本身是长男,而且没有其他兄弟。到最后,允许拳介以特优生的身分进入私立光丈学园,也只因为那里是佛教学校的关系。
所以在这种状况下,假如被父亲知道拳介受了此等重伤,绝对会严禁他继续打拳击,所以才会想在不告知双亲的情况下接受治疗。幸好拳介是与双亲分居,独自一人住在公寓里。
拳介信赖赤沼,他真心诚意地恳求赤沼借他手术费就好,至于保险证等东西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并且还允诺未来必定会成为职业选手来偿还这笔钱。他曾经深深相信过赤沼一定会谅解,只要是那位信赖关系比父亲更深厚的老头目,一定会——……
然而赤沼却这么说:
『你是脑筋被打坏啦!在那边胡扯什么啊!』
『咦……!为什么啊!?稍微借点钱又不会怎样!』
『混帐东西!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这小子,还真以为能再次站上擂台吗!』
『怎、怎样啦?对于偷打一场练习赛的事情我道歉嘛,所以……』
『不是这回事。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根本不懂视网膜剥离是件多恐怖的事情,就算真的治疗好了,也不可能继续打拳击。』
『现在也还是有好几个复出的职业选手啊!』
『那是特例,而且也还是有视网膜剥离复发的危险,要是变成那样,就可能没办法治疗,最后说不定会导致失明。你才高中一年级,未来还大有前途,但不是在拳击方面。』
『没有!假如夺走拳击,那我还剩下什么啊!』
这是只有年轻人才被允许的呼喊,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嘶吼。
赤沼却没有接受这份心意。
他无视拳介说的话,联络他的双亲前来医院,而双亲所采取的行动,完全如拳介先前所担心的一样。接著赤沼将拳介赶离培训场,甚至还连络其他培训场与学校的拳击社,彻底让拳介脱离拳击。
当时拳介所受到的打击,完全无法以笔墨来形容。他被自己曾经一度深信会是同伴、比家人更信赖的赤沼夺走拳击,并且彻底到一丝不留才肯罢手。
而且在那之后……
赤沼在那之后还亲口说出……
他对著心如死灰的拳介,亲口说了绝对不该说出口的话。
「你这家伙……居然看不起拳击本身!完全否定掉我的梦想,成为冠军的梦想!」
赤沼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那是拳击界中,现实的一面。
『大人眼中』现实的一面。
『俺老实跟你说,拳击手这工作根本是入不敷出。』
拳介的眼前瞬间变得一片灰暗。
在那里,他看见了人生最大的背叛。
『所谓的拳击手,大部分生活都困苦得很。因为没有比赛就没有钱,在成为六回战跟八回战的拳击手前,首先要撑到职业就吃不消了。情况更惨点,即使成为东洋太平洋冠军或是世界冠军,也还是得兼顾打工来赚花用。』
随著赤沼口中所说的话,拳介的身体也跟著开始不断颤抖。
老头目那张已让人看习惯的脸,此时也如同是陌生人般极为生疏。
『你还是个孩子,完全不懂拳击手的苦。光是想求一顿温饱,想过著与一般大众相同的生活,在这个世界是很辛苦的啊。而且选手们的寿命也非常短,无论多强悍的人,年过三十就会开始衰退,就算本人意愿多强,原则上到了三十七岁就会强制引退,在那之后得怎么办?根本没有任何保证。拳击成天想著该如何减肥,有时会受点伤,甚至也有可能丢了性命,就连香烟跟酒也不能碰。』
……住口。
拳介几乎快无法维持住自我。
——我不想听这些话,我不是为了这些才练拳击!钱怎样都无所谓!我根本就不想过著跟一般人相同的生活!我们才不是为了这种事而赌上性命!不是只在那挥挥拳就行了!我,以及其他人都只是想要变强!都只是想要成为冠军而已!
…………但是,赤沼说出决定性的一句话,将拳介内心的呐喊完全化为泡影。
『你根本就不必将拳击当成讨生活的饭碗,其他可以更轻松赚钱的方法到处都有。像拳击这种事——』
拳介在预料到下一句话的瞬间,发现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应声断裂。
『像拳击这种事,根本就蠢透了。』
就在这瞬间,拳介一拳揍倒赤沼。
接著他跨坐到赤沼身上,不停用力地挥下拳头。
一而再、再而三,接连不断、重复挥著,直到在场双亲与医生将他架开为止,他始终挥舞著拳头。
拳介一边哽咽痛哭,一边继续痛殴著赤沼。
就这样,拳介完全失去了拳击。
「……你这家伙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玷污了拳击,就连我的梦想,还有全部的拳击手都否定了!别跟我说你已经全忘了啊!?」
站在黑暗之中的赤沼,只是眼睁睁地杵在该处。
「既然都已经骂成那样,为啥到现在还继续经营培训场啊!?」
赤沼没有任何回应,依旧保持沉默。
拳介不断怒吼著,因为过去的情绪一口气完全爆发出来,迫使他只能继续嘶声狂吼。
「难道你以为我们是为了钱而拼死战斗吗!?只把拳击手当成是一种工作吗!?你至今都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们吗!?开什么玩笑!别瞧不起人了!我们才不是为了那种肮脏嗯心的东西在以命相搏!!」
拳介忽然感受到体内有股未知的炽热情感不断涌现,直街头顶,最后从双眼中宣泄出来。他拼命忍耐著,并且持续大叫:
「本来还以为你一定会懂!我原本还深信如果是老头目的话,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但是、但是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背叛了我的期望!背叛了我的梦想、拳击、所有的一切!你居然就这样背叛了我!」
「——」
赤沼的身体忽然涌现一股剧烈的晃动。
接著,不知是否因为拳介的怒吼撼动了天。
一滴,某个冰冷事物落于脸颊。
接著情势随之骤变,冰冷不断打落在地面发出声响。
下雨了,那宛如可割开肌肤的冰冷大雨,像是在苛责两人般不断激烈洒落而下。臭氧的气味如烟雾般开始往周围扩散开来,拳介的头发也因为雨水而沾黏在额头上。
雨势简直就像坏掉的莲蓬头般不断狂下。不知理由为何,拳介忽然想起与舞初次相遇的回忆,那个时候,雨也像现在这样下著。
当时,只觉得雨不管再大也无所谓,但是现在……
却觉得非常寒冷。
没想到雨居然是这么冰冷,冰冷到连内心也如此认为——
同时,他似乎也感觉到左眼的旧伤隐隐作痛。
「……俺是觉得,无论花上多少代价都得阻止你才行。」
赤沼沙哑的声音,透过雨声传了过来。
「当时觉得就算会因此伤了你的心,也要阻止你继续打拳击……假如不这么做,总有一天你必定会走到再也无法回头的地方……假使真的变成那样,一切就来不及了。」
「……这种事,听起来只像是在找藉口。」拳介忍无可忍地说著:「你知道我这一年过得怎样吗?我至今是抱持著什么样的心情……」
拳介不禁想通通说出口,然而在察觉到说这些话就像是只败家犬乱吠时便改口: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拥有力量,拥有一个名叫舞的武器,所以我绝对不会再输,绝对要毁掉这个如废渣般的无聊世界。」
「……这么做是为什么?是为了复仇吗?」
「不对,才不是那种老套的理由。」
「那么是为了泄愤?」
「不是,不是为了那种可悲的事。」
「这样的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战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就是……」
拳介至此忽然陷入沉嗯,为什么自己要参加空罐选拔赛?
是为了毁掉这如废渣般的无聊世界。拳介当时就只是抱持著这样的想法,不断战斗到现在。
然而,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烦躁?
……就算仔细嗯索,仍然找不到任何答案。
「塔堂,无论理由为何,俺是绝对不允许你去战斗。」
赤沼像是硬挤出来般说著。拳介再次将视线拉回人在黑暗中的赤沼。
「这跟老头目觉得怎样无关,我都一定要打。」
「怎么会无关,俺……是你的教练啊。」
「——这话不准再说第二次。有种你再说一次看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俺不能这样默默看著自己的学生走向灭亡,既然用言语不能阻止你——」
一股踩著泥泞前进的声音响起。
原本身在黑暗中的赤沼,慢慢一步一步往路灯所照之处走来。伴随著距离越来越近,赤沼的身影也逐渐清晰可见。
「俺也是拳击手,有办法阻止拳击手的人,也只有拳击手而已。」
「——喂,老头目,难道你……」
赤沼的身影此时清晰地出现于眼前。雨水不断淋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掉到河里般湿透。脚上穿的运动鞋已经沾满了泥巴,一身的运动服紧紧贴著皮肤,更加突显出他那宛如木桶般的啤酒肚。他的脖子和脸颊因为寒冷而一片铁青,至于正字标记般的那头小卷毛也因为沾上雨水而坍塌。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迷惘,只是不断发出如寒冰般的光芒。
「既然用言语无法阻止你,那只好用拳头乖乖让你就范。而这个,也是指导拳击之人的义务。而这也是害你成了这副德行的俺,尽全力所能做到的赎罪。」
赤沼隔著两公尺的距离,撂下如此话语。
事情发展至此,拳介才终于注意到。
赤沼那不断有雨水滴落的双手,毫无疑问地……紧紧缠著白色拳带。
「喂,老头目,你真的打算『拔出』?」
拳介将拳击手的凶器——拳头,与刀刃视为同物。
「塔堂,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忠告。放弃与大地对打,并且不再与他人拳脚相向。」
「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喔。」
「有什么矛盾俺也很清楚,不过就算是真的得用绳子将你给绑起来,俺也一定要阻止。」
「老头目,你这家伙还真是非常自我中心耶,原本还以为你是跟大地联手,不过这次居然是要我住手。」
「当时……确实以为那是阻止你的唯一方法,可是现在可以肯定那不对。就算让你们两人对打,无论是哪边获胜,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只是单纯互相伤害而已。作那种战斗,双方都无法获得解脱。」
「我根本没有打算要解脱,只是单纯想毁掉一切而已。」
「俺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干嘛要这样管我?」
「因为俺是你的教练。」
「——你再一次说出口了。」
那句话。
最不该说出口的……那句禁语。
「拔刀啊。」
雨,不断下著。
「塔堂……」
「不是说就算动手也要阻止我吗?快来啊,快点。」
冰冷无情的雨,不断下著。
「俺……」
「怎么啦?快冲过来啊。」
犹如苛责般,持续打在两人身上。
「……即使如此,俺……」
「还是拳头被雨淋到生锈啦?」
雨就这样,只是不断地一直下著。
「快来啊,快过来啊,快!」
「塔堂……俺……是你的……」
——天上的雨……
此时,忽然停止了。
「快来啊!我过去的教练!」
赤沼紧紧闭上双眼说:
「……原谅俺!塔堂……¨」
接著他望著拳介,尽全力冲了过去。
……哗啦……哗啦……哗啦……
雨,继续下著。
只有冰冷的雨不断一直下著。
「……你这种程度是不可能成功的。」
「塔……堂……」
拳介没有回过头。
赤沼此时趴倒在背后的泥泞上。
拳介就只是避开而已。
面对过去的师父袭向自己,他就只是轻轻地避开攻击而已。
「你就连我出手殴打的价值也没有。」
「……啊……啊……」
「我说你啊,根本就不是我的教练。」
拳介没有回头,就这样慢慢往前走去。
伴随踩过水渍而发出啪喳、啪喳的水声,慢慢往停车场出口方向走去。
「塔……堂……啊…………啊……」
他听见背后传来一股男性的痛哭声混杂在雨水之中。
拳介直到最后都没有回过头,直接步出了停车场。
然后,拖著那冰冷沉重的身体,仰头看向天际。
就只是忽然问,想仰头看向天际。
雨不断下著。
水滴打落在瞳孔上,视线因此模糊不清。
简直就像是天空在哭泣一样。
拳介不经意地想著,能下得更大就好了。
◆◆◆
翔一下公车,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逼得只能快步冲向公寓。
「……哈密瓜。」
不知为何,他总是一直想起先前的那件事情。
在那之后,看似哈密瓜的人再也没有来到培训场。
那个人是哈密瓜吗?假如是的话,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跑来呢?并且直至今天到底在何处,又做了些什么事情呢?虽然看来能够补充饮料,不过真的有地方好好睡觉?应该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人给骗了吧?没有受伤吧……
由于脑海中全被这些疑问占据,根本没办法专心在练习上。
不对,没办法专心在练习上并不只有这个原因。
翔察觉到了,他察觉自己过于轻匆战斗这件事。
「可恶……………我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伴随著时间流逝,体内的悔恨感不断排山倒海而来,还感受到几乎会让胃抽痛的紧张与恐惧及强烈的焦虑,像是再这样下去就会失去一切——
翔到达公寓并一口气冲上楼梯后,发现有人站在自家房门前。
「——哈密瓜!?」
「啊嗯~~!好想你唷~~翔~~!」
「…………」
「来吧,就让我们在床铺中来个紧紧相依、缠绵纠结的再会拥抱吧,Honey。快看,我的身体简直就像南极调查队那样冰冷受冻,快用你炽热的肌肤温暖我,这样才值得我在外头等二十分钟之久——」
喀锵喀锵,叽——碰!
翔无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迳自走入房间之中。
虽然想直接锁上门锁,却被对方先从外面推开大门。
「太过分了,Honey,单独一人没办法拥抱唷。」
「与其要跟你这种家伙拥抱,倒不如去跟鼻涕虫接吻还比较好!」
「这是什么意嗯,难不成翔同学喜欢鼻涕虫玩法吗?」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而且鼻涕虫玩法又是啥啊C:」
「呼呼!满脸通红的Honey还真可爱,居然这么容易害臊。」
「我这是在生气啦!」
翔拼命想关上门,但是对方也毫不示弱地用力卡住大门。
「喂喂,至少听人说句话嘛,难道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讨厌死了!」
「我可是最爱你唷,Honey。」
最后,因为训练已经四肢瘫软的翔输了,敌方成功地入侵了房内。
「呵呵!果然到最后终究是爱的力量获胜。」
「……男屋你这家伙,我要以私闯民宅的名义叫警察来喔。而且你这脸又是啥意嗯,是想把人当笨蛋要吗?」
清爽杀进房内的人,正是经济产业省参事官男屋秀彦,至于他的头部右侧……不知是做何居心,竟然将一小部分头发用胶带绑了起来。
「我想你会喜欢呀。快看快看,我是哈密瓜小姐唷,很可爱吧?」
「你就继续开心吧,男屋,身为挚爱的我即刻下定决心要扑杀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有将你培育成如此暴力的男孩子喔!」
「我也不记得你有养育过我啦!」
「我可是预计从现在开始要培育你唷,无论是身体或是内心,都要培养成我所爱的少年,呵呵。」
翔直接使出一记侧踢。
「……这样很痛耶,暴力对身体不好,能请你马上住手吗?」
「你的玩笑对我的心脏很不好,能请你马上住口吗?」
「好,事情就此打住。」
原本蹲在地上按住陉骨的男屋,马上面无表情站了起来。翔依旧无法习惯男屋他心境切换如此迅速的这点,但事到如今要赶走对方也很麻烦,便勉为其难让男屋来到餐厅。男屋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抬头看著翔说:
「你赶紧先去擦乾身体吧,毕竟接近决斗时间,要是感冒就不妙了。」
翔走入洗手间内换了件衣服。当他再次回到餐厅时,发现男屋已擅自从冰箱中取出一罐哈密瓜汽水,津津有味地暍著。
「喂,别擅自拿出来喝啦。」
「看来哈密瓜小姐还是没有回来。」
翔垂头丧气说:「对啦,有意见喔?」
「不,只是觉得如我所料而已。原来如此,看来哈密瓜小姐还没使用那个啊。」
「……喂,男屋,那个空罐跟持有者分开的方法是——」
「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男屋坚定地回绝。「假如你打算切断与哈密瓜小姐的契约那还可以,除此之外请恕我无可奉告。因为若不这么做,我就等于是在偏袒你。虽然这样很卑鄙,却不失公平性。」
「…………算了,话说你今天来是有啥事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实今天是因为别的事情来到附近。」
「别的事情?」
「是规格统一课其他的工作。毕竟我也不是只有处理选拔赛的事情,别看我这样,我怎么样也算是个参事官,其他要处理的工作多得跟座山没两样。今天为了游乐设施的规格统一而前往各厂商东奔西跑,就像是公园等地的溜滑梯和荡秋千等等,因为最近这类的意外频频出现,便出现为了确保安全而想制定规格的意见。不过这对各厂商而言也是件好事,因为最近只要有一点瑕疵,就会马上接到如雪花般的申诉。」
「……原来你真的是个重要的官员。」
「这话还真是失礼,你至今始终都抱持著怀疑啊。其实反倒是这类表面工作还比较麻烦,因为假如是暗地里的工作,即使多少强硬行事,也都算是好处理。」
「暗地里的工作……」
「喔呀?糟糕,不小心说溜嘴了。」可是男屋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困扰。「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在规格统一课中,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选拔赛,就连政府内部也一样。」
「这种事跟我说没关系吗?之前不是说过,不知道的事情要自己去查吗?」
「因为你很努力,所以算是给你个优待。」男屋露出贼笑。「今天来是为了要赞美你喔。先前在电话里听说了,你决定要跟拳介同学来场决斗。这才是翔同学该有的作风,也不枉费我点出决斗这种提案。」
「被你称赞我可是一点都不开心,而且也不是因为被你说我才打算跟塔堂战斗的,你少自恋了。」
「喔呀,那意嗯是你出于自己的意志罗?你明明就有战斗过敏症?」
「!」
翔简直就像是被人一口咬住要害不放。无论怎么坚称不想让哈密瓜她们战斗,然而自己出去战斗的想法又过于肤浅,根本就是被男屋牵著鼻子走。
「不后悔吗?」
「……不会,毕竟这比让哈密瓜和耶儿去战斗好多了。而且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逼退塔堂他们……有种就放马过来吧,蠢蛋。」
翔也只能作这样的回答,事情发展至此,已经不容许他在那说丧气话,他就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逼退』啊……」
男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后,凝视著人在餐桌另一头的翔说:
「那个,翔同学,其实之前就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你,可以吗?」
「……什么啦,假如是问那个的尺寸等等这类无聊事,你就死定了。」
「嗯,我问你,『你真的清楚』吗?」
男屋虽然是满脸微笑,声音却是十分平板。
翔完全摸不著头绪。
「啊……你是指啥啦?」
「我问你,你是如何看待这场选拔赛的?」
「什么如何看待……之前不就已经说过了,像这种愚蠢的战斗我完全不想碰,即使其他空罐打来,也不想跟他们打——」
「关键就在这里,你一直没搞清楚的问题。」
此时男屋不光是声音平板,就连脸上也是毫无表情。
但是,翔仍然无法理解到底是指什么事情。
「你说自己想保护哈密瓜小姐和耶儿小姐,没错吧?」
「咦……对、对啊。」
「不想让她们参加选拔赛。」
「没、没错,你有意见吗?」
「那如果选拔赛就这样进行下去呢?」
「啥?这还用问,我们当然是不会参加啦,所以跟我们没关系——」
翔顿时涌上一股寒颤。
现在才察觉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没错,如果选拔赛就这样进行下去——」
男屋见状,嘴角蓦地翘起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哈密瓜小姐跟耶儿小姐自然而然就会有一方消失。」
就是这个意嗯。
所谓的空罐选拔赛,是为了统一罐子规格的战争。
这意嗯就是,『双方其中一个种类会从这世上消失气
所以就算是成功让两人生存下来,只要罐子的规格统一,双方其中一种可用来补给的饮料就会用完,总有一天会无法再少女化。
「没错……我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么简单的问题……」
截至今日,单纯以为只要逃离选拔赛就行了:只要不去伤害他人、不去战斗就没问题。
也认为如果又发生类似葡萄子那时的战斗,只要努力说服双方就可以解决整件事。
但这根本是个单纯的想法,实际上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这是关乎自己是否能活下去的生存游戏,除了战胜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存活,
没有所谓的苟且偷生。即使成功阻止眼前战斗,仍然没有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哈密瓜。」
她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吗?耶儿呢?葡萄子呢?
说不定其实有注意到了……不对,只要稍微嗯考一下,没有注意到的人才是脑袋有问题。翔总是只嗯考著如何避开眼前的战斗¨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中最重要的『战斗结束后的情况』这件事。
——可恶!我到底是笨到啥地步啊!
「喂!男屋!快点中止这件蠢事!他们也同样是活著!无论是铁罐或是铝罐,两边都非常重要啊!根本没必要去统一不是吗!?喂!」
纵然了解自己这么说根本毫无意义,但是又不可能要自己不说出口。
「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懂,老是说不听的孩子可是会惹人嫌唷,Honey。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此计画并非只是照我的意嗯推动。」
「那要见谁才有办法!?要说服谁才能阻止这场战争!?」
「喔呀?这是你新的想法呀。」男屋看似愉悦地笑著。
「非常可惜,这方面我没有办法告知,因为有保密的义务。」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你不是政府官员吗!?拜托你用点常识处理这件事行不行啊!这样、这样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常识啊……」男屋的笑容像是在看稚龄孩童一样。
「那么我问你,翔同学,你所谓的常识处理是什么意嗯呢?」
「那、那个……所以,就是更普通啊,该怎么说哩……」
忽然被这么一问,翔实在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面对手足无措的翔,男屋再次提出另一个问题。
「我们所做的这件事,你觉得过去是否有先例可循?」
「怎、怎么可能会有啊!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
「没错,就是没有。」
「咦……」
男屋肯定地回应道。
「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回溯我国过去事绩,从来没有发生过罐子变身成人的案例,就世界而言也是第一次吧?像这样确实出现,并且大规模发生的异常现象,就常理而言根本是难以置信。所以,想当然也只能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去处理,毕竟没有所谓的先例存在嘛。」
「…………这……」
确实是这样没错,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听好,这可是我国开国以来最严重的大事。虽然你们习以为常地接受空罐,但是他们根本就是推翻现代物理学根基的存在——」
就在此时,房间内忽然传出手机的电子铃声。
男屋像社会人士一样说声「不好意嗯」,接著从外套内侧口袋中取出手机。
「——喂,我是,不好意嗯我现在有要事得忙……什么?先冷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男屋站起身移到房间一角谈话。获得些许空档的翔,决定好好整理男屋先前所说的内容
……但是——
「什么!?发生事故!?」
男屋突然大叫出声。翔吃惊地转头看去,随即注意到男屋瞠目结舌,那副模样看似完全无法接话。
「那么驾驶呢……嗯,那是无所谓,真的只是单纯的意外吗?该不会是有人蓄意……这样啊,那就应该不是了。真是的,居然那么倒楣选在这种时候!」
男屋愤恨地咬牙说道,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
「那么警方呢……嗯……没这回事,这判断极为正确。木崎小姐应该已经赶往现场察看了吧……?至于那个RGX,应该还没发现吧?」
——RG、A?
忽然听到一个不曾听过的单字,反正应该是什么交通事故吧……
「我随后马上赶去,应该三十分钟左右会到,你们则继续……嗯,麻烦你了。」
男屋匆匆忙忙交代完后结束通话。
「不好意嗯,翔同学,因为有突发状况,现在得赶紧过去处理不可。」
男屋以疲惫的模样梢梢整理一下衣领后,急忙冲向大门。
「这件事等以后有机会再谈。啊,对了、对了,运动会当天我也会过去加油的。」
「……啥?喂,你别开玩笑了!」
「有什么关系,难得休假我也想好好享受一番嘛,到时候……」
男屋顿时又变回平常的成熟表情说:
「到时候,再来听你的回答。」
「!」
「就是你到底要如何面对空罐选拔赛这件事。」
要逃?要战?哈密瓜跟耶儿,要留下谁又要舍弃谁——
男屋迅速走出房间,这次却没有露出以往总会有的那副嘲弄笑容。
◇◇◇
「翔!你到底是怎么了!?」
吉葛罗沉痛似地大叫:「明天就要战斗了耶!?」
翔瘫在擂台上,不断喘著气说:
「……吵死了,我知道啦。」
「你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想打赢塔堂前辈,光是有没有办法击中一拳都有问题!?」
「我不就说知道了嘛!」
翔在擂台上进行最终实战练习。
但是,状况可说是奇差无比,原因他自己本身也很清楚。
——混帐,因为想太多事情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虽然和吉葛罗进行最后的练习赛,但是翔挥出的拳完全没有力道,就连最后仰赖的关键『秘技』也没有成功击中。
从练习开始到现在过了一个小时,吉葛罗终于爆发出内心的无奈。
「……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喂,可是……」
「不管怎样,再继续练习下去只会影响到明天的状况,得要保存点体力才行。」
吉葛罗边说边脱下手套越过擂台绳索。
翔也抱著无处发泄的悔恨跳下擂台。
「来,给你。」
奈染弥靠了过来,将毛巾交到翔的手中。翔轻轻点头后用毛巾擦去汗水,并坐于吉葛罗所在的板凳上。
「是过度疲劳吗?」吉葛罗开口询问。
「……没这回事,并不是这个原因,肌肉也没那么酸痛。三餐方面,耶儿都会拿晚餐给我,所以确实有吃些营养的东西。」
翔看著站在一旁的耶儿如此说道,不过耶儿闪烁的眼神却看似有些为难。
在那之后,耶儿每晚都会送便当来。尽管随著时间过去,料理也跟著进入佳境……但是其中一成不变的,是那小黄瓜+蜂蜜的怪东西依旧一直出现。
「我已经将自己所会的全部教给你,只要照著做应该没问题才对。最后大概就只剩下翔自己的情绪,这些问题我就无能为力了。」
「…………嗯。」
「虽然我不清楚详细情形,但是我可以理解会想太多的心情,只要是身为拳击手都一样,比赛前都容易陷入忧郁。」
「这种时候都会怎么做呢?」奈染弥开口问。
「方法有很多。」吉葛罗摇了摇头。「大家都会害怕失败,虽然不是输了就会丧失性命,但那样就等于否定自己先前所做过的努力。任何人对此都会感到害怕,只要越是努力,就会越害怕,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吗…………」确实,我也是一样吧。
「那种时候,有人会继续埋头练习来提振自信,也有人逆向操作外出玩乐来转移注意力:或是跟周围的人热闹一番恢复精神,也有是听敌人不好的传闻,将心态转变成憎恨对方,关于这类方法其实是叔叔他比较清楚……」
「不过现在反而是那位大叔的情况比较糟……」
翔看向位于培训场深处的房间。最近几天,赤沼又更加地封闭,完全躲在办公室中就是不出来,而且也说明天的运动会无法前来加油。
「那个……小翔。」
站在正前方的奈染弥,忧心忡忡地叫著自己。翔抬起头回问:「怎么啦?」
「还是取消明天的比赛比较好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因为……小翔的状况果然不太好,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奈染弥认为,小翔其实没有必要勉强出场战斗唷。」
可以看出奈染弥是经过深嗯熟虑才说出此话,她应该或多或少有察觉到翔现在的心理状态也说不定。
「什么嘛,你不是说很相信我吗?」
「嗯……奈染弥还是深信著唷,但是……」
「……但是什么?」
奈染弥笃定地回答说:
「既然小翔都没有相信小翔自己,奈染弥也就没有办法相信小翔。」
「——」
翔内心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假如没有自信的话,奈染弥觉得不用参加也没关系唷?毕竟又不是逃跑了就会丧命。」
「笨、笨蛋,那家伙可是真的会没命——」
「可是小密已经不在这里了嘛。」
翔完全无法出言反驳。
此时的奈染弥,有些生气地低头看了过来。不对,与其说是在生气,反倒更接近是想看清楚一切,看清楚我的觉悟到底是何种程度。
「小密已经不在这里了唷?既然这样,奈染弥觉得小翔就没有必要去战斗了。」
「…………但是这么做的话——」
「这样做的话就通通解决了,也不用烦恼选拔赛的事情,这样一来就天下太平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小翔的周围再也不会发生伤害他人的事情罗?至于奈染弥我们也不要紧,因为耶儿很厉害,我相信她能够化险为夷,成功存活下来的。」
奈染弥语气平淡地述说著。至于如此平淡的语气,反而将内心深处的热情毫不保留地表达出来。奈染弥其实是以「这样真的好吗?」的疑问,语带玄机地提出质问。
奈染弥打算以自己的方式,帮助迷失自我的翔斩断一切烦恼重新振作。
自己是知道这点,非常清楚这点,确实是完全了解这点——但是……
「…………我稍微出去一下。」
「翔。」
「只是去慢跑而已,马上就回来。」
翔避开所有人的眼神迅速起身,想暂时一个人独处嗯索眼前问题。
奈染弥想表达的意嗯相当正确,翔挺身去战斗是为了要保护哈密瓜,为了让哈密瓜免于战斗,但是身为主因的哈密瓜已经不在,那就没有必要去战斗了。
哈密瓜……
你到底跑到哪去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说不定已经使用从男屋那听来的『离开持有者的方法』,与其他毫不相干的男生在一起了。假使真是如此的话,我未免也太蠢了。
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往培训场走向出入口。
我……到底是打算怎样对待哈密瓜?
是打算让她怎样看待自己?是打算怎样看待她呢?
那个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对她说呢——
翔伸手敞开拉门。
哈密瓜就在自己眼前。
「咦?」
「啊……」
她身穿制服,满脸的错愕。
看来哈密瓜似乎没注意到翔要从培训场中走出来。
对双方来说,这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状况。两人就在培训场前,浑身僵硬了数秒钟。
「…………哈、密瓜、你……」
「———!」
「等、等一下!」
翔拼命叫住打算转身逃开的哈密瓜。
就在要冲人人群之时,哈密瓜突然停下脚步。
「……怎样啦,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情愿地转过头的哈密瓜,此时深锁眉间,表情极度的不悦。
「啊……那个……」翔拼命嗯索著适当的话。
那非说不可的话、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是——
「……怎么,是有想说什么吗?」
「没错……我……」
翔被哈密瓜狠狠一瞪,不禁尴尬地低下头。明明应该有非说不可的话,非得在这里说出口不可。
但是……话却无法脱口而出。
「什么嘛……你之前不是曾经对我说过……」
哈密瓜的声音不断颤抖,身体也跟著发颤。
翔却无法看著这副模样的那张脸。
「有想说的话就清楚说出来,这不足你之前说过的吗!?」
哈密瓜如此叫著,至于翔——即使如此,翔……
「啊……呜……」
到最后……
「……!」
哈密瓜快步跑开。
翔慌忙向前伸出手,却又宛如被钉在原地般一动也不动。
即使伸手拦住了,又要对她说什么才好?
哈密瓜的背影,就这样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翔维持伸著手的姿势,呆若木鸡地目送她远去。
◆◆◆
时间是下午六点过后,夜暮已经完全降临。
哈密瓜此时站在石阶前。在那之后,她漫无目的走在商店街上,最后发现这条位在街道深处的石阶。
抬头沿著阶梯望去,可见到一座造型独特的建筑物耸立在夜空中。
那好像是叫做鸟居吧,似乎是神社特有的建筑。纵然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哈密瓜仍有相关知识;她慢慢踩著石阶向上走。
果然符合自己原先期望,神社内空无一人。
位在商店街一角的这里,应该是某个神社的分社,其规模也不大,从鸟居走至参拜处只有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而已。
神社境内有个规模不大的镇守树林,即便树叶剥落看似十分凄凉,依旧持续守护著圣域。此处没有办事处,尽管鸟居附近有个洗手间,里面的水却十分混浊。
哈密瓜沮丧地走在步道正中央,在来到捐献箱前的阶梯时,直接当场坐了下来,伸手环抱住膝盖全身缩在一起。
「…………真是的,那算什么嘛。」
虽然湿润的双眼已乾,眼睛周围仍是红通通的。
「就算是一句话也好啊,笨蛋。」
冷冽的寒风吹抚过神社境内。由于今日是多云的阴天,空中不见星点,就连月光也是朦胧不明。神社境内虽有灯笼高挂,不过当然是没有点火。幸而下方商店街灯火通明,其光线延伸至此处,才使周围不至于一片漆黑。
「……但是,我也没资格去批评他人……」
这里没有人可与她谈心,也没有能获得慰藉的言词。
风再度刮起,树林静静摆动著那无数枝干。
哈密瓜并不觉得寒冷,却不由自主地将身体缩得更紧。
「……唉……为什么我老是把事情搞成这样……」
「呵呵,说得也是。」
「!?」
她迅速抬头望。
一位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鸟居下。
是耶儿……以及奈染弥。
而且奈染弥像公主一样被耶儿抱在怀里。
「嘿咻,谢谢你唷,耶儿。」
耶儿膝盖微屈,小心翼翼地让奈染弥下来站好。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叩」
「因为小密跑太快了嘛,奈染弥自己是追不上的。」
「不是这个意嗯啦!是为什么你会在……耶儿?」
这是什么意嗯?哈密瓜以询问的眼神瞪视,耶儿深感抱歉地鞠躬。
「刚刚听耶儿说了,小密要和耶儿一起去跟小舞战斗吗?」
「唔!耶儿你!」
「……真的是非常抱歉,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嗯哼!因为耶儿说她没办法去帮小翔加油,当奈染弥继续逼问『为什么?』时,就老老实实地全招了,像只青蛙先生那样呱呱呱;地全说了。」
「那、那么……」
连至今一直躲在耶儿口袋里这件事也被知道了?这实在是太丢脸了,丢脸到真想找个洞往下跳。
但是面对已经满脸羞红且不断发出碳酸气泡声的哈密瓜,奈染弥则以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说:
「虽然奈染弥不知道你之前是人在哪里~~但是可以不要擅自决定让奈染弥的耶儿出去战斗吗~~?假如受伤了怎么办,奈染弥可是会生气唷?」
「……?」该不会……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哈密瓜用眼神向耶儿如此询问,她拼命地点著头。
看来似乎只有与舞战斗一事穿帮而已。
「……这还真是不好意嗯啊,不过提出一起战斗的人是耶儿喔。」
「似乎是这样没错,居然打算瞒著奈染弥去战斗~~」
「真、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之后可得好好处罚不可!就用马杀鸡脚底板之刑。」
「拜、拜托请手下留情……」
「在那之后,还有狗尾草搔痒痒全身之刑。」
「只、只有这个请……!」
「不行——!不管再怎么哭或笑都不原谅你,绝对要一直搔你痒痒。」
看著奈染弥以恶整求饶的耶儿为乐,哈密瓜完全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全身无力。
接下来,哈密瓜因为忽然想起先前自言自语被奈染弥听见而深感害臊,她像是想转移焦点般嘟起嘴巴说:
「那接下来呢!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奈染弥此时已进入处罚游戏的前哨战,从后方抱住不断挣扎的耶儿,打算伸手去搔她的肚子。
「嗯?这个嘛……」
奈染弥抱著耶儿,并以装傻的表情回答说:
「是想要跟小密道歉。」
「咦……这是什么意嗯?为什么你要道歉?」
「因为——」奈染弥露出一脸笑容可掬的模样说:「奈染弥的小翔给小密添了很多困扰。」
「!」哈密瓜的马尾瞬间飞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嗯?」
「就是字面上的意嗯,小密应该知道吧?奈染弥很喜欢小翔,到时候一定会成为他的女朋友,所以想趁现在替男朋友不周到的地方道歉。」
「……!」
自己确实是知道没错,但、但是居然这么明白地说出口……
耶儿此时就像是突然被主人挖起床的小狗,同样是一脸的讶异。
芸不染弥未来的男朋友似乎给小密添了不少麻烦,鞠躬。」
「你、你在说什么啊……」当下就想开口回问,却不禁为之语塞。
——为什么我要生气呢?
明明这种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奈染弥会在明天的比赛上全力替小翔加油!所以小密也要加油唷?还是说因为刚刚那些事,已经没有心情战斗了?」
「笨、笨蛋!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哈密瓜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奈染弥于是一脸正中下怀的表情说:
「哼——小密果然还没讨厌小翔嘛—」
「呜!」
哈密瓜顿时全身一僵,圆球发饰也不断发出碳酸气泡声。
「你、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最讨厌那家伙了!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啊吁」
「但是你决定要跟舞战斗,也是为了翔大人吧。」
就连耶儿也这么说,哈密瓜又更加慌张了。
「才不是哩!绝对不是!为什么我要为了那种家伙去战斗I:我只是!该怎么说呢,就只是去面对主动送上门的麻烦而已啊!」
「这样真的好吗?」
「好!当然好啊!」
「假如这么做,就不能去帮小翔加油罗?」
「为……为什么我要去帮那种家伙加油!说真的…………像那种家伙,我根本……呜——该不会就是这个部分出问题吧……?」
「小密,你突然蹲在那边抱头烦恼是怎么了吗……?」
「总、总之根本就不是这样!他是他!我是我!」
「哇,又站起来了。」
「我根本就没有喜欢或讨厌他!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持有者,所以才会这么做!就只是这样而已!」
「啊,手忙脚乱了。」
「真的啦!真的是这样啦!不要再有奇怪的误解喔!」
「怎、怎么办?耶儿,小密她失控了唷……?」
「只要取其性命即可安静。」
「不行啦!就算是非常嫉妒小密、一直想著只要没有这家伙就好了,但杀掉对方似乎还是不太好耶!」
「……您是真心认为不该动手吗?」
「好了喔!?你们两个!?总之就是这样!解释完——」
「——!」
「呜!?」
耶儿忽然扑上来,迅速从后方掩住哈密瓜的嘴巴。
她架住不断挣扎的哈密瓜,迅速躲进步道旁的草丛。
「怎么了?」
「有人正往这里走来,主人也请尽快躲于一旁。」
两人分别抓住哈密瓜的两侧,一起躲到草丛里去。
「不要紧吗?」
「咳!咳!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开始就说清楚嘛!」
「果然是因为我们太吵了,所以附近的人跑来发脾气吧~~?」
「嘘!来了。」
伴随踩著石阶的脚步声,有人慢慢走了上来。
那个人是舞。
草丛中的三人皆错愕地倒抽了一口气。
「(……为、为什么那家伙会在这啊!」
「(不清楚,但似乎不是将我们当成目标。」
「(嘘!她走过来了!」
舞像是没有注意到三人,就这样直接从面前经过……样子有点奇怪,似乎有些心浮气躁,又很像是沉不住气的感觉。
「她是来做什么呢……?」
「(该不会是在进行秘密特训吧。」
舞一边张望著四周,一边往参拜方向走去。三人屏住气息凝视著她的身影,当舞来到捐献箱时——
啪、啪地拍了两次手后便合掌祈祷。
「(咦、什么?」
「(呃……只是单纯来……参拜吗?」
「(真是令人大感意外,没想到她居然信奉神明。」
然后舞再次转过身面向这里,沿著原先过来的路走回去。
耶儿忽然对著那毫无防备的身影小声呢喃说:
「(……假使现在发动奇袭,应该可以轻松击败她。」
「(咦~~!?耶儿!」
「(没错,现在的她浑身都是破绽。」
「(怎么连小密都这样!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不是约定过直到明天为止都不能战斗吗!?」
「正所谓死罐不会说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舞完全不知道近在咫尺的两位敌人,正盘算著心狠手辣的计画,只是穿过步道往回程方向走去。
「(没时间拖拖拉拉了,我们上!」
「(主人请在这里等著。」
两人计算著舞穿过鸟居的瞬间,正打算起身时——
但是就在这一刻,舞忽然转过身来。
——糟糕!被发现了!?
两人就这样维持著跪姿冷汗直流。
「…………」
回过身来的舞,就这样一步、两步,重新走回步道上——
…………两个小时过后,舞这次终于穿过鸟居走下石阶。
一直躲在旁边看著如此光景的三人,终于从草丛中探出身体。
「………………」
三人皆凝视著舞穿过鸟居逐渐远离的方向,哑口无言站在原地好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啊……」
思考终于逐渐回复,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情涌上心头。
「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舞会在这种时候来找我挑战了。」
「嗯……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
就因为这个理由,舞才会如此渴望战斗。
哈密瓜看著舞先前的那些举动,瞬间理解了所有事情。
「……绝对得战胜不可。」
说不定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深刻体认到非赢不可。
——舞,你做这些事情是不对的。
「嗯,真的是非赢不可。耶儿,你就一起去帮忙吧。」
奈染弥似乎也想著同样的事情,耶儿也一样。
「没错,这下子更是不能战败。」
在夜色逐渐加深的神社中,少女们为了共同的目标下定决心。
决战,就在明天。
各自赌上自己的信念,少年少女们的战斗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