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请她们进到家里。
「嗯…那个。」
翔手抵在额上。
「橘子果汁空罐……这样叫妳可以吗?」
「嗯。」
「嗯。」
两人几乎同时响应。
「那么,另一个人就是持有者?」
「没错。」
「没错。」
又是同时回答。
「那么—」
翔再度将手放置额头上用力思考。
「你们是双胞胎?」
「不是呀。」
「不是呀。」
这次当然还是同时回答。
……真是,怎么看都是双胞胎呀。
眼前的橘子果汁与其持有者,根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外表看起来比翔等人年长,像是大学生。微带波浪的长发,表情令人难以捉摸。五官不突出,但因化妆技巧佳看起来更为成熟。
如此长相的两个人,像地藏菩萨石像般并列着。
身高、五官均极为接近。走在路上怎么看都像是双胞胎。而且看起来性格亦相差不大。长版的A字裙配针织衫。服装除了部份颜色不同,也都是同款同尺寸的。
「那个,这位是持有者对吧?……耳环不一样。」
嗯,说的也是呢。两人面对面回答。两人均戴着耳环,但可以明显辨别不同的款式。空罐是拉环形状、持有者则是银制的圈圈耳环。
「我叫茨木和美,大学二年级。请叫我茨木就可以啰。」
「意嗯是不可以随兴地直呼名字吗?」
「先提醒你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不过我没有男友,不可以叫我瑞佳就好唷。」
「有时嫌约会麻烦会请瑞佳代替,但她是没有男友的。」
「和美的男友都没发现呢。」
「顺带一提,瑞佳这名字的由来是把和美倒过来念(注5)。」
「感觉有点像柑橘系的名字,我很喜欢呢。」
「……我知道了,是我不对。」
翔不禁道歉。头好痛。随便怎样都行了。
此时,回学校的耶儿返家。
「晚到了很抱歉,我回来——」
「啊,妳好。」&「啊,妳好。」
「!?!?!?」
耶儿仓皇地来回打量两人的脸……这也难怪。
向耶儿简单说明后,再向两人详细提问。
「大约半年前,喝了橘子果汁后就生出另一个我。」
「我也吓了一跳呢,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真的偶尔会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谁是谁呢。」
两人很泰然地进行离谱的对话。光是听她们两个说话,就越来越无法辨别哪方是哪方了。
「……妳们的状况大概理解了。不过妳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所在地?」
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的。唯一机会只有少女化当时不幸被雷达侦测到……
「我们居住在神奈川县,对东京的事不是很了解呢。」
「翔同学与哈密瓜小姐的事是透过电视得知的。」
「电视?」
「三月时播出的偶像大赛。」
原来如此。众人面面相观。
步与哈密瓜均有参与的那个i.con.大赛。
决赛时由民营频道播放.至比赛最后的所有画面均成了家常话题。
「看到电视上的哈密瓜左耳有着拉环形状的耳环才知道的,」
「因而得知她是铁罐。名叫哈密瓜,想必是哈密瓜汽水的空罐吧?之前就一直很介意呢。」
「公寓地址则是在校内问到的。」
「……原来如此。不过妳们主动过来真是帮了大忙。在绅奈川县的话,我们怎样也不可能找得到。」
「既然妳们选择如此方式拜访,想必没有跟我们打的意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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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和美日文念音ka-zu-mi,瑞佳则是mi-zu-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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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哈密瓜的提问,两人同时首肯。
「嗯,因为哈密瓜看起来不是坏人。」
「那样傻傻地就上电视,对于选拔赛的事肯定没什么考虑。」
「那些人似乎也是。」
说着看向耶儿与红豆子。
翔再次介绍大家,并讨论今后的事。
对方想法相同,话就好谈了。
总之在未来两周内,尽量帮忙拉拢空罐做为伙伴。
更棒的是,和美等人说哈密瓜上过电视,想必也会有其它人注意到而主动上门。更容易增加伙伴。
再加上往后的行程都有期间的分隔,非得尽快进行不可。
翔等人与和美,瑞佳组沟通完毕后,交换了电话号码,今天就先讨论至此。
「情非得已告知你们电话号码,除了选拔赛的事情外,请不要随便来电。因为我可是有男友的。」
两人留下这样的提醒后离开。
是看错了吗?翔总觉得最后说这句话的是空罐的瑞佳呢……不过算了,还是别太钻牛角尖比较好。
◇◇◇
和美•瑞佳组离开后已届十点,奈染弥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唯此时耶儿却像等待已久似地说:
「主人很抱歉,我还有事要办,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咦?是吗?要做什么?不会又忘了什么东西吧?」
奈染弥感到意外。耶儿很少不与奈染弥一同行动。
「是的,我跟红豆子约好要教她做菜。」
「咦?」
已洗完澡,穿着老鼠睡衣的红豆子坐在翔旁边打起瞌睡,听到耶儿的话,嘴边还挂着口水的她把头抬起来。
「是这样呀。那奈染弥就先回去啰。」
「很抱歉。」
「没关系的,等会见?」
奈染弥微笑道别后,慢慢步下楼梯。
她离开后,红豆子眨着眼嗫嚅道:
「那个……不好意嗯,我有做那种约定吗……?」
从脸上就看得出她现在很想睡,可以的话希望下次再继续。
「不,没有约定。很抱歉,刚刚只是借口。」
「借口?所以妳说谎啰?」
哈密瓜圆睁着眼,耶儿认真地点头。
那个耶儿居然会对奈染弥撒谎,太离谱了。
「翔殿下。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报告。请哈密瓜与红豆子小姐也仔细听。」
看到耶儿脸上首次浮现的慎重,翔从餐桌仲长上身。
耶儿讷讷地沉重诉说起奈染弥即将出国的事情。
「……奈染弥要去美国……」
翔呆滞地挤出这句话后陷入沉默。
耶儿所说的内容,带有令人无言以对的冲击性。那个奈染弥,自小学三年级便跟自己在一起的奈染弥……
哈密瓜与红豆子亦不掩惊愕。
「没想到是这种原因……」
「完全没想过……」
翔张着嘴低头。
此时耶儿开了口:
「主人一直无法将此事说出口。我想这就是她还在犹豫的证据。不知道自己该去美国还是留下来。」
「……是吗?」
虽硬挤出回答,脑中其实仍是一片混乱。
实在是太突然了。再不到三个月奈染弥就要离开了?许多想法在脑中浮现无法统整。
「那家伙……彻底不让我们察觉……」
「你这样认为?」
耶儿反驳似地回问。
「啥?不是吗?这事一丝丝也没跟我们提……」
翔寻求支持似地看向哈密瓜,姬表情复杂,深叹一口气。
「……死木头。」
「啥?什么嘛。」
没什么。哈密瓜别过头,将头上的大圈圈面向这边。
「翔殿下,你打算怎么办呢?」耶儿平静地问:「就这样放主人走没关系吗?」
但平缓的话语下却隐藏了哀伤与激动。
「咦?」
翔不明究理。
「主人跑到很远的地方也没关系吗?」
「那个……」
当然不好。翔想。
那家伙那么急促地离开。
以为她一直一直都会继续陪伴在身边的……
「但就算妳这样说我也……」
没办法吧?翔又想。
父母的指示只能照办吧?
「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了嘛。」
这是事实呀。
「我们也只是小孩子而已。」
耶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错看你了。」
「……咦?」
「没想到翔殿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喂,等一下。」
「抱歉打扰了。」
耶儿愤愤地站起,带着满身怒气走出房子。
「……什么嘛。」
翔虚脱地说。
哈密瓜与红豆子沉浸在各自的嗯绪中。
没人给翔答案。
翔暍下杯子里的水。
「…………什么意嗯嘛。」
奈染弥要去美国了—
即便耶儿已确实告知,翔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奈染弥……自己居然要与始终在一起的她分开。
这代表什么意义,头脑很明白-心却搞不清楚。奈染弥不在的话自己究竟会如何呢?
……不行,想不通。
那之后整晚嗯考,再之后又嗯考了一天一夜,还是得不出个清楚的结论。寂寞是一定会。在此之前总是理所当然般存在的她,一旦消失了肯定会很寂寞。
因为不止是奈染弥。就连那个吉葛罗,那白鸟三蠢蛋消失了都会令自己感到如此寂寞。
换作是奈染弥的情况,一定有更巨大、对自己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东西存在。
翔反过来用利己的角度嗯索。要是奈染弥不在了,自己在物质上会有什么损失呢?
早上没人叫自己起床、没人替自己做早餐。上下学时没人可聊天。在学校发现忘记带东西没人可以借。没人一起准备考试……
咦?
再重新嗯量。
这样说来奈染弥不在也没多大影响?
因为这些事情……
还有哈密瓜负责呀。
——咦?这是?
反而越来越模糊了。
不知何时,奈染弥对自己的意义已有所改变。
大概是从啥密瓜出现开始。
现在的奈染弥对自己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呢?
「翔殿下,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这么问,翔却无法回答。
因为不明白奈染弥对自己而言的定义。
「主人跑到很远的地方也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
想不通奈染弥的事。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之后,奈染弥依然以往常的态度和翔往来,没想过会被耶儿爆料要出国一事吧?但再多注意一些,就会发现有那么一些些不同。偶尔会突然看到她寂寞并担忧的表情。在家政教室时的反应恐怕亦与此有关。
为什么奈染弥迟迟不说明出国一事呢?难道打算一声不吭的离开吗?
——奈染弥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但很快地,翔又无法嗯考这问题了。
因为耶儿爆料的三天之后,桥子果汁空罐的瑞佳被杀了。
◆◆◆
有人站在她的面前。
第一眼没发现有人在跟瑞佳说话,并不是因为距离,而是因为那人是个女生。预设是等男性过来搭讪,没想到在不熟悉的街道会有女生跟她说话。
「……会是谁呀?」
和美再次仔细观察。原本视力就不好、来往的人又多,无法清楚辨视。但看得出来她蓄着长发、身材姣好,看起来应是十多岁的少女。身穿黑牛仔裤与格子衬衫。
而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穿着制服,约十五岁的少女。看起来两人是同行的。但穿制服的少女戴着有长面纱的仕女帽,看不清五官。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交集的可能。瑞佳坐在长椅上与那两人对话。因喧闹听不到谈话内容,只看到瑞佳使用大肢体动作像是拼命地在解释什么。不太像平日总是冷静的她。恐怕是很严重的事吧?
我该过去吗?和美正在犹豫之时,瑞佳接受两人的催促离开长椅,三人一起移动到别处。
虽然有点在意,但仔细一想瑞佳可是空罐。虽然与自己长得很像而常忘记,她可是拥有非常人的功夫与清凉饮料魔法的空罐呢。有什么麻烦,应该也能靠她的力量解决吧。
这么一想、不再担心之后,突然涌起了好奇心。那两人是什么来头?为何找上瑞佳呢?
和美悄悄跟在一行人后方。来往穿梭的人群正好做为掩护,应该不会发现她在跟踪。
实际三人毫不介意四周,只是不断她转弯,渐渐往较无人烟的区域前进。
——咦,她们要去哪呀?
没有要去某店里坐、也不是要搭车,把年轻女孩带到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
——难道说这两人有特殊癖好?
一行人越往阴暗处移动,和美奇怪的期待亦越来越高涨。
三人确认没有人注意后,转入大楼与大楼间的狭窄防火巷。
「终、终于要……?」
和美心跳加速,蹑手蹑脚地往巷子口靠近。然后——
「干嘛,不要——」
听到瑞佳痉挛般的惨叫。接着是激烈的打斗声。
——不会吧旦具的假的?!
慌忙站在入口往内窥视,微暗的巷中有三个人影。
乍看之下似乎与预想的景像不同。一人使出双臂缠颈固定,瑞佳拼死挣脱,另一人又站在夹击的位置,诱使瑞佳更往深处跑去。
这是异常事态。瑞佳明明是空罐,却还如此使力抵抗,想必对方也不是普通来头。
两人组将手仲向瑞佳的右耳,那里挂着证明瑞佳为空罐的拉环型耳环。
「妳们在干嘛?不要!不要这样!」
那天的白天,两人在原宿玩游戏。
大学二年级的茨木和美与橘子果汁空罐的瑞佳。不论外表举止都如双胞胎般的相似,连性格与想法都很接近的两人,有时连自己是哪一方都会搞混。
虽不会神经质地深究事理,但有时各自的自我反而不明显。
在这前提下,两人时常玩一种特定的游戏。
首先,和美与瑞佳均细心打扮、并化好妆。接着在人潮众多的原宿外围各自散步。
基本准备只有这样。
「啊——都没有好男人啊——」
沐浴于五月的煦暖中,和美(持有者)走在竹下通。时间正值黄金周,路上充斥着许多年轻人的身影。
已经独自走了两小时之久,都没有人上前搭讪。今天没男人缘,别说声音,连视线都没感觉到。
「瑞佳那边不知怎么样了——。有没有锁定男人了呢—」
游戏的目的很简单。在规定时间内被搭讪且约会成功的人赢。若两方均有男伴则看哪个男伴比较帅,两人对异性的观感亦相去不远,总能干脆地定下胜负。
和美摆明着很无聊似地走在受年轻人欢迎的街道,离结束的下午三点还有一小时,虽然赢
了也没什么特殊好处,只是希望至少有一方可以遇到好男人。老是一个人逛橱窗也很腻。
既然要交最好可以交个有钱的。想要撒娇让他买东西给自己。
但这情况一直没有发生。有点觉得差不多该自己主动搭话了。但是这样走在路上也看不到什么好男人呢——
这样漫步街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空罐。前几天跟哈密瓜汽水空罐的持有者大地翔谈定了策略。在两周后的截止日前,尽量找到更多的空罐伙伴。
说起来,那个翔同学蛮可爱的呢。驯服那种天真顽皮的小孩感觉很有趣呢。下次跟他使个眼色试探看看?不过我跟他说我有男友了呢,该怎么做呢?
边这么思索着,和美边漫步过并列数间小商店的通道。此时——
「啊。」
她不禁喊出声,且立定于路中央。
看到熟悉的脸孔。与其说熟悉,应该说根本是与自己一样的脸——是瑞佳。
她坐在十五公尺前方一个明显定点的长椅上,身旁来往人潮众多,十分吵闹。大概是认为坐在这么醒目的地方,比较容易被搭讪吧?
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乱走,是不是提早中止游戏好呢?和美一边想着边往瑞佳那儿走去。
——接着,她发现瑞佳并不是一个人。
「瑞佳!」
和美忍不住从角落奔出。
瑞佳注意到她,求援似地向和美伸手。但她的拉环早已被两人组夺走了。
「救我……和美……」
瑞佳的手持续悬着,身体就这样像幽灵似的渐渐变得透明。
「瑞佳!」
和美亦努力伸长手,但瑞佳的身体化为一个罐头,握在适才与她打斗的少女手里。
「啊……啊……」
和美惊愕无法动弹。
取得化身为罐头的瑞佳,两人组瞄了和美一眼便转身离去。
几乎冻结的和美大叫.
「等、等一下……!把瑞佳还给我!」
脑筋一片空白仍吐出强而有力的字句,可见瑞佳对她有多重要。
长发的少女这时有了反应回过头。
刚刚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瞳孔——居然是火红色的。
右耳上还挂着熟悉的拉环形状的耳环。
「什……」
和美更加惊愕,就这样无言以对。
为什么这个铝制空罐要对瑞佳……?这两个人到底是……
这时空罐少女牵起另一位少女的手,跳得极高。就这样消失在路的那头。
和美只能愕然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
翔等人听完和美一边哭一边告知的事情经过,好一阵子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现为下午四点半,场所是翔的公寓。
刚把二个半小时前的事件说明完毕的和美,窝在椅子上抱着头。那之后怎么绕都找不到那两人组,然后想到翔,几近绝望地联络他们。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那个悠然自得的和美早已被击溃。
翔不知从何开口只好保持沉默。
「……不过还不能肯定是被杀了吧?」
哈密瓜体贴地说:
「她们只是把罐子带走,又没把它毁掉。光是这样,并不能肯定瑞佳已经死了呀。」
「就、就是说嘛。还有机会救她的。」
奈染弥也跟着鼓励她。耶儿亦在旁频频点头。
「……嗯。」和美仍低着头,但小小声地回应。
「——对了!」听到哈密瓜的话,翔记起:「之前塔堂不是说过吗?不明身份的空罐暴走一事。」
当时不是在电话里稍作说明,还特地提醒翔要严加注意。
大家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咦,你没有跟茨木小姐们说吗?」
奈染弥才刚提问——
「那种事我从没听说过!」
和美带着怒气抬起头。
「为什么这种重要的事……」
她口气强硬地起头,但未说完,又痛苦似地闭上嘴。
「很抱歉。我们听闻此事是在遇见茨木小姐前不久,一时没想钊……」
「没关系……算了,计较也没用,再者就算我没事先知道,也不一定能保护得了瑞佳……」
这种想法真是成熟呢,翔想。然而却让他因此更具罪恶感。当时要是有向她说明并提醒她严加注意,说不定就……
「但是依塔堂所说,把空罐打败后并未杀害或带走,而是把罐子留在现场吧?」
哈密瓜疑惑地问,红豆子也拼命点头。
耶儿平静地说:
「可能改变方针了吧。也许至今为了某种理由而不下手,现在开始则——」
「耶儿。」
奈染弥连忙阻止她说下去。和美脸上又覆上一层阴影。
「……等一下。」翔想起另一件事。
因为紧急会议,美哄与葡萄子也在。
翔一屈股坐在桌角,急促地问葡萄子:
「喂,说到这个,妳之前跟那家伙交手过对吧2:」
因为蛋糕相撞事件,场面一片混乱,完全忘了要仔细追问此事。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连她是什么口味的空罐都不知道吗?说话啊!」
翔不禁语气激动。心中某个声音在说,要是葡萄子当时好好讲清楚的话……
「…………」
但是葡萄子仍然低头不语,并未看翔一眼。
「喂,都这种时候了还要顾面子——」
翔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却注意到葡萄子僵着身子。
仔细看连表情也变得很僵硬。这实在说不上是顾颜面——倒是比较像在害怕。
「葡萄子,妳……」
「…………她非常」葡萄子颤抖着唇瓣.,「……强悍。」
「——」
全员吞了一口口水。
「一对一的话,这边绝对没有谁能赢她。我拼死对抗她,但她却毫发无伤。不管怎么攻击都伤不了她。她是……」
葡萄子瞇起眼,细声说道:
「怪物。」
房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连葡萄子都如此形容的谜样空罐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只知她是年龄十多岁、长发、铝型空罐而已。还有她的瞳孔是红色的。
再加上——依和美描述,她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子。那是持有者吗?总之,信息还是太少了。
「再打个电话给塔堂吧,他肯定知道的更加详细。」
想取出手机拨给塔堂,他马上接起来。
「是我。听我说,发生重大事故了。」
「大地!事态严重了!」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啥?」翔疑惑回问。
拳介像是深吸口气般准备开口。
「我正想打给你呢。听好了。之前跟你提过与我有联系的伙伴们,他们所持有的空罐都被杀了。」
◇◇◇
约一小时后,以舞与拳介为首,至今从未见过的空罐持有者陆续出现在翔的屋子里。
耶儿预定对抗的三种咖啡空罐之持有者。
原定与葡萄子对战之营养补给饮料空磋的持有者。
舞的对手甜酒空罐的持有者。
香蕉果汁空罐的持有者、西印度樱桃果汁空罐的持有者、芦苍果汁空罐的持有者、奶昔空罐的持有者………,
大家都是在前天到今天之间,受到红眼的谜样空罐攻击并被夺走自己所有之空罐。
年龄的分布从翔同年者到三十几岁的上班族都有。大多住在东京近郊,亦有人定居于近畿或关西区域,趁黄金周的时间过来会合的。空罐最初出现后已经过一年以上,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有大多人取得固定联系。
但此事说是寻仇,更像是有一网打尽之意图。
「到底怎么回事……」
不管是知道世上有这么多空罐存在、或是他们全被打败一事,都令人难以置信。
这些持有者当中,有几人先前就被同一空罐打败过,但当时罐子并未被取走,让空罐再次少女化就没事了。但这次大家的空罐都像瑞佳一样被带走了。
能在这么短的期间击溃为数众多的空罐,想必在事前就对东京都内的所有空罐及其联络网络进行过调查。
不论哪个持有者,都承受了最爱的人自身边离去的震惊。有的哭哭啼啼、有的相互安慰,除此之外不知能有什么反应。
「……这是怎么样啦。」
「到底是怎样!王八蛋!」
他拿起电话拨号。
「翔?」
哈密瓜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去电目标是这场愚蠢战役的始作俑者。
「喂你好。」
久违的黏腻晈字还是一样令人感到不快。
男屋秀彦。
「喂男屋!你这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翔大声怒吼。
「……你指的是什么呢?」
感到意外的语气。翔简直像要扑上去似的大吼:
「别给我装傻!是你搞的鬼吧!那个空罐!」
「——我搞的鬼?」
「没错!你得知我们要结队,打算一次灭掉我们对吧?没错吧?说话啊!」
「你给我冷静点」
「——」
翔被男屋的气势压了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头给我说清楚。然后再怀疑我也不迟吧。
——这种反应,难道真不是这家伙搞的鬼……
原本坚信一定是男屋设计的,但却对其意料外的响应而迷惑。翔仍大略说明。
「依大家的目击证书整理起来,是一个蓄长黑发、十多岁的铝型空罐。口味不详但能力非常强。还有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红色的、眼睛?」
「不是你派的人吗?不是你,那这家伙是打哪来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们不是在监视着选拔赛吗?多少有点头绪吧!」
「……』
「到底如何?!不是你们还会是谁——」
「……喀喀。」
似的笑声让翔缩了一下身子。
「喀喀喀………呼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屋大笑。
透过电话,都能从从声音想象到他有多么开心与激动——这令翔背脊发寒。
在旁听到的哈密瓜与奈染弥也露出扭曲的表情。
「什……什么事那么好笑?」
翔努力挤出响应。
但男屋仍继续笑着。
彷佛嘴要裂开般的用力。
「喀喀喀……很有趣呀。超开心的。你居然还想说服我它不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疯了。
真是充满疯狂气息的笑声。
「——就是她,我终于找到她了……!」
「男屋,你在说什么……?」
「喀喀……跟你无关。不用介意。——那么翔同学,还有天空寺同举也在那对吧?给我听好。我现在要通知你们下一个比赛对手。
「啥?怎么回事!」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哈密瓜小姐的对手橘子果汁空罐,还有耶儿小姐要打的咖啡三姐妹都被干掉啦。这是淘汰制的比赛,当然要赶快决定下一个对手呀?。
男屋的话语中夹带着恶魔般的笑意。
「那么,就请取得胜利的大家,互相对打吧。」
「——啥?」
「正好是铁罐跟铝罐呢,会变成很有看头的一场吧。」
「等一下,这是什么意嗯?」
碰咚、碰咚。心跳随着不好的预感加速跳动。
「反应真慢耶,我刚不是讲了吗?接下来的对战组合是——」
男屋愉悦地说:
「是哈密瓜小姐与耶儿小姐。」
他刚才、说什么……?
翔缓缓地看向哈密瓜,再转向耶儿。
大家似乎有听到男屋说的话,不论是哈密瓜、耶儿、还是奈染弥,都苍白着脸互相对看。
讨厌的紧张感流泻于室内,时间在无言中流逝。
「选拔日期不变。一周多后,五月十七日的星期天,凌晨十二点前要分出胜负。」
「我……我不要」
「再多说,就变成你跟哈密瓜小姐的特别待遇了。我挂了。」
「开什么玩笑—」
脑中一片空白,翔愤怒地大喊。
「怎么可能打?给我取消!为什么我非得打耶儿不可?」
「选拔赛的规矩由我们制定,不接受抗议。」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为什么非得打仗不可?」
「喀喀……全都是为了统一空罐规格呀。不管怎样一定总有一边要停止生产的。对空罐来说是命运的分歧点吧?我是给她们机会争取自己的命运,她们应该要感谢我才对呢。
「你……这家伙!」
若是男屋在眼前,翔一定会用尽所有的力气殴打他。翔不甘心,流出愤恨的眼泪。
「那就这样啰,翊同学。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最后仍带着恶魔的笑声。
「尽量受苦吧。见到你现在下场的我实在太开心了,跟找到那家伙同等愉悦呢。不管怎么说,你呀……」
——实在跟我太像了。
最后一句男屋嗫嚅似地带过,便切断通话。
翔将手机压在耳边,就这样呆站了一段时间。
时至傍晚六点,天未全暗,还能采取行动。
失去重要空罐伙伴的持有者们提出要一起出动寻找谜样空罐的要求。在拜访翔前,他们似乎已在拳介那儿集合并得出结论了。
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将那谜样的空罐——目前仅知为铝型空罐,为求方便代称为α型空罐——找出来,自力救济将空罐夺回来。
说真的,没有了空罐,持有者都只是普通人。实在想不到即便聚在一起能做什么。只是徒增危险而已。在还没了解敌方意图之前,不保证她不会再攻击持有者。
但翔非常明白他们的心痛,并不打算阻止。
要说有什么事必须告知他们的话—
「若是发现那个空罐,尽力跟踪并以手机联络。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现场。」
在交换号码后便散会了。当然和美也在其中。亲眼目睹α型空罐及其持有者,她不可能退出的。
屋里剩下翔等人与拳介和舞。
「该怎么办?」翔轮流看向大家。
众人均低头无语。大家想法应该郡一样,但还有时间。
「好吧,那大家把补充饮料带在身上以备不时只需,这时期要特别注意。
「说的也是呢。还不了解对方的能力,也不知道她会出什么招。」
哈密瓜同意似地说,奈染弥则一脸正经。
「是呀。大家一起行动一定会没问题的。再怎么说我们有这么多人……」
「关于这件事呀。」
耶儿突然插话。
咦?大家意外地看向她。
「我跟主人要与大家分开行动。」
「咦?为什么?」先下论别人,连奈染弥都吓到。
「难不成,妳……」
哈密瓜摆起对战架势,现场空气突然僵固。
「不是。」
耶儿面无表情地摇头。
「我不是要照男屋所说的办。只是对我来说,集体行动没有好处。」
「什么意嗯?」
「我来说明。」耶儿对奈染弥的提问很礼貌地响应,接着说道:「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身为运动饮料的空罐,脚程很快。恐怕是所有空罐中最快的。即使受到α型空罐的攻击,我也有自信能及时逃开。但若是我跟大家同行的话……」
「……原来如此。因为我们不晓得是否能逃掉呢。耶儿也不可能丢下大家自己逃跑吧。」
「没错。团体行动几乎没好处。所以我们应另外行动,搜寻更大的范围。」
这样想确实是有道理。依葡萄子所说,耶儿要是与α型空罐一对一也没把握赢。但要逃走并不难。
若是找寻α型空罐的目的是要杀掉她的话,耶儿就跟翔等人同行提高总战斗力。但现在只是要找到、跟踪、并确认α型空罐的居处,说不定个别行动还比较具效率呢,跟踪亦不易被察觉。
翔望向大家。哈密瓜、葡萄子与拳介众人均认同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么妳们两个一样要特别注意安全。若是发现α型空罐,千万别勉强。这边也是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那行动吧!」
翔一边说,耶儿亦将做好了准备。
「那么该出发了,主人。」
「嗯、嗯。」
「翔殿下,晚上九点再回到这里集合可以吗?」
「啊,嗯。可以。」
耶儿难得露出积极地样子了,翔有种被压制住的感觉。
于是,两人就这样踏出门口。
「耶儿。」
哈密瓜尖锐地喊,耶儿在门口回望。
「…………」
哈密瓜用戒备的眼神望着她。
耶儿沉默回应。
就这样对看一会儿,哈密瓜开了口:
「……第一次跟妳对战时是平手,那之后还没有真的分个高下呢。」
这话令在场的人均吓了一跳。
「说的也是呢。」耶儿瞇起眼。
聚张感升高。
此时哈密瓜又说:
「——妳可别给我死掉哦。」
她突然放松地露出微笑:
「等这场莫名其妙的选拔赛结束后,我们再好好分个高下。」
这是哈密瓜风格的鼓励法。
等选拔赛结束——等这场赌上性命的愚蠢赛事告一段落后,再来好好决个胜负。
当然是不影响性命的胜负。
我们不用如此争夺,也都有人关爱了。
「…………说的也是呢。」
耶儿放松脸部肌肉,点了头。
啥密瓜看着她露出微笑,比出大姆指。
耶儿亦腼腆地跟着举起大姆指。
这是再见面的誓书。
两人确实立下无形誓言后,耶儿与奈染弥一同出发了。
翔等人也在带齐补充饮料后离开房子。
外头天色微暗,不是因为太阳已下山,而是云层非常厚。今早的气象报告说半夜有降雨机率,这样看起来说不定会提早。
翔领着七人步下公寓的楼梯。
「喂塔堂,你在中式餐厅的打工没关系吗?」
「少啰嗦。」
因不想气氛随着天气变得阴暗,翔刻意使用轻快的语气。
但大家的表情依旧严肃。这也难怪。前不久才听闻大量空罐被带走的消息。
最爱的人被夺走的持有者们的痛哭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这绝非与自己无关。
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翔光是想象就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哈密瓜要是被谜样空罐给打倒的话——他完全不想去想象。
——我一定要保护哈密瓜。
不论对方是谁。
我决定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重要的人。
但是……为什么呢?
适才男屋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一直在脑中响起。
「不管怎么说,你呀——实在跟我太像了。」
那只是男屋一贯以来的巧言令色吗?
还是说……
那话所引起的许多暗示在翔的脑中加温,使翔很介意,想排解这郁闷而故意开玩笑。可是不知何时自己也已进入静默模式,而其它人亦同。
就这样,一行人经过狭窄的中庭与停车场,正要走向马路。
——而此时。
咻地一声,一个人影挡住门口。
傍晚微凉的风吹来,卷起一阵风。
翔等人看到那身影后僵直不动。
红色的瞳孔紧盯着这边。
全身上下部闪着直觉。
这个人,就是α型空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