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平在房里正襟危坐,阖上眼,把写上一到二十五的纸牌洗了又洗,在地上一字排开。在睁开眼的同时,他启动手表上的码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一指出纸牌上的数字。这是他在进入棒球社后为了锻炼反射神经做的训练,由于恋爱喜剧现象常在毫无预警的情形下发生,这项训练和体能锻练具有同等的重要性。
数到二十五后,他立即暂停码表,一望见上头的时间马上沉下脸,猛力槌了下膝盖。这次的时间较以往慢了零点五秒。
「……啧。」
『八平同学,我……我喜欢你!』
铃音的模样一再浮现在他脑海。他没想到铃音居然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在全校师生面前告白。
(可是,我喜欢的是香月……)
香月靠在八平背后,跪坐着阅读摆在读书机上的书本。读书机是八平亲手打造的工具,只要发动马达,上头的棍子便会依一定的频率自动翻页。
八平各做了一百个下伏地挺身与仰卧起坐,总算把铃音的事情抛诸脑后……这才发现读书机正在空翻。书读完了,读书机自然没有可以翻动的书页。
「……啊,下一本要读什么呢?」
他物色著书架上的书,陷入沉思。
(……真想让香月有下一个努力的目标……)
坦白说,他还没找到能帮助香月实体化的有力线索,因此他绞尽脑汁摸索能让香月即使维持在灵体的状态下,也可以获得充实感的方法,由她负责挑选在园游会上的和服穿搭便是其中之一。她为了这件事拼尽全力,学生和店里客人皆给予极高评价,最后虽然被八平搞砸没能获胜,香月依然如此安慰意志消沉的他。
「你给了没人看得见的我一个努力的机会,你让我了解,原来我也可以带给他人喜悦。这份充实感,和你的温柔……」她望着自己的胸口:「会永远留在我心里。」
八平不想让那种充实感只是昙花一现,更具体来说,挑选和服不过是一种尝试,扩大从中得到的充实感才是主要目的。他希望让没有实体的香月也能有个努力的目标,带给他人欢笑,为此他想到了——小说。
(由她口述,我再写下来就行了。)
八平一直在思考如何让香月与这世界连系的手段。香月热爱阅读,在遇见八平前也常偷读别人的书,沉迷在文字之中。服装设计师或许是她的天职,只是不管八平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丝毫不差地协助让她的想法实际成形。不过,如果是言语,他就能让香月所说的一字一句化为一个又一个文字。
由幽灵所著的小说前所未闻,这可说是一大优势。但累人的园游会才刚结束,还是等过一 阵子再说好了……就在八平正这么想的时候——
「八平……我想写小说……」
「你说什么……」
八平转过头,发现香月跪坐在地,目光严肃地望着自己。
「为、为什么?」
希望能再一次体会先前的充实感,希望卯足全力的成果能带给他人乐趣。香月这番话像是看穿了八平的思绪。
八平把手放上她的双肩,两眼直盯着她那浑圆的双眸。
「……老实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八平奋力站起,坐在电脑前,启动电脑电源,打开文书处理软体。
「我们这是……、心意相通……嘿嘿嘿……」香月喃喃垂涎说着,接着板起正经脸孔。「八平,一天大概二十分钟……你能帮忙把我说的话记下来吗?」
「没问题,坚持不懈可是我的长项。」
慢跑、体能训练……八平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没一项半途而废。
「『那只鬼总是孤伶伶地独自游荡,从深山远眺人类群居的村落』……」
香月滔滔不绝地说起故事,仿佛把过往构思的情节一股作气地吐了出来,八平的打字速度相当快,但依然追赶不及。
「等、等一下。你说得太快了,拜托你慢慢说,标点符号和分段也得交代清楚。」
「噢,抱、抱歉……那么……」
香月飘在半空中,在房里慢慢绕着圈子思考。即使如此,她在这二十分钟内几乎不曾停顿,写下来的字数共有两千字……进展十分惊人。
「二十分钟不会太短了吗?你如果想把时间延长到四十分钟我也可以配合哦。」
「不、不用了,这样实在过意不去。我不想再加重你的负担……」
「别客气,对了,你没穿内裤对吧?」
「你也太不客气了吧!」
两人讨论了一下后,决定把写作时间订为一天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也不够长……要是我的打字速度能再快-点……这么说来,之前用过那个……)
八平正在思考时,门铃响了。
「有客人来了呢。」香月说。他们一起下到一楼,八平一打开大门……门前站着一位绝世美少女。
那人的身高只到八平的胸口,如小动物战战兢兢地溜着眼往上瞧,轻盈的发丝随风翩翩飞舞,香甜的气味四溢。
「万、万石浦……你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八平的朋友,万石浦光扮成了个女孩子。
他身穿黑色迷你连身裙,裙底下伸出一双光滑美腿……脚上踩着高跟凉鞋,并且用花瓣发饰绑起头发。
虽然不明显,但他胸前确实微微隆起。「不会吧……」八平愕然低呼。
「八平……我变成女孩子了……」
恋爱喜剧现象·女体化……这种情形真的发生了……八平全身不寒而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故作惊讶,把万石浦招进家里。万石浦似乎是一早起床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女孩子。
「不过你为什么要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你接受得未免太快了吧……」
「因为女孩子穿男生的衣服太显眼了嘛,那样不会很奇怪吗?」
「我反而觉得你这副德行更引人注目。」
毕竟你打扮得这么可爱……八平差点没把原说出。「为什么?」万石浦问,眼神里洋溢期待,热情的模样令八平难以招架。
对了,万石浦在园游会上打扮成女生时,就异常黏着我……
「八平……万石浦的打扮不像是不想惹人注意,倒像是拼命想吸引你的注意力……」香月一脸不安说道。
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一般来说,身体变成女孩子心里应该慌乱不已,怎么可能还有那个闲情逸致马上转念跑来勾引我。
在经过厕所前时,万石浦停下脚步,身子不住扭动,貌似想上厕所。
「万石浦,你今天上过厕所了吗?」
「没、没有……」
他该不会是不知道女孩子怎么上厕所吧……八平怀疑,接着要万石浦等一下,把香月带到暗处,双手合掌。
「拜托你……我知道提出这种请求很没礼貌,可以教我怎么上厕所吗?」
「不、不知道,我没上过厕所!」
「太猛了,简直和偶像一样……」
「偶像也会上厕所啦!」
好不容易让万石浦上完厕所,八平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哇……这就是男孩子的房间呢……」万石浦左右张望。
「不不,你住的也是男孩子的房间啊……」
万石浦看着铺在地上没收的棉被,满面绯红,大动作撇过双眼,明显是动了歪脑筋。
「怎、怎么啦,在刚认识那天就在这个房间里找起色情书刊的你跑哪里去了?」
「色、色情书刊……男孩子都是用那种眼光来看女孩子吗!?」
「你问自己不就得了」
八平反驳,同时苦恼着事情该如何解决。既然万石浦是因为恋爱喜剧现象变成这副模样,自己也不好置之不理。这时,万石浦悄声低喃,八平投去疑问的视线,她(为免混淆,故以此方式相称)慌忙辩称:「不,没什么。」
「……」
这、这是……『不,没什么……』
在恋爱喜剧里,这句话大多出现在透露出真心话后。普通人要是没听到也无法深入追究, 但八平不一样,他身边有个幽灵。
「我去泡咖啡。」说完,他和香月一起走到厨房,趁煮开水的空档提出疑问。
「香月……万石浦刚才在『不,没什么』之间说了什么?」
「咦?」
「可以告诉我吗?我想他大概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正好可以拿来做为将来拟定对策的参考。」
「唔……这是为了你好对吧?」
「没错。」八平点头,香月于是红透了耳根子说:
「我、我喜欢八平……」
「香、香月。」
万石浦那家伙真的对我……他又惊又恐,只是香月吞吞吐吐的模样仍令他不禁枰然心动。不过……
「八平……拜托你袭击我,彻底毁了我吧。」香月紧闭双眼,双手紧握粉拳。「让汁液流进我体内,让我的每个毛细孔都充满你的气息!!」
「居然讲了这么一大段!而且内容比我料想得还要猥琐!」
八平嘴里嘀咕:「这是真的吗……」浑身打颤。
「千真万确……他那身打扮一看就是打算来献身的。」
「不过,他的心态转变未免太快了点……居然身体一变成女人就跑来诱惑我,一般来说……」
平时的万石浦肯定会趁八平下楼的大好良机溜进雾子的房间,偷闻雾子衣服上的气味。雾子今天和佳乃出门,正好不在家。
八平忍不住希望万石浦在今天做出这样的行为……他带着这个念头回到二楼,听见雾子的房里传出声音。
他心想不会吧,往雾子房里偷偷一瞧,发现万石浦坐在里头,把雾子的T恤抵在鼻前潸潸落泪,嘴里念念有词。
「喔、喔喔、香月你瞧,万石浦喜欢的果然是姊姊!」
香月穿过房门,飘向万石浦,在听见她低语的内容后又回到八平身边。她满脸红晕始终未退,向他报告:
「我、我喜欢八平……」
「什……」
「没办法……我控制不了……我还以为到雾子姊的房里闻闻她衣服上的气息,可以改变我的心意,可是我实在骗不了自己……」
「这实在太扯了!」
万石浦抓着雾子的衬衫,身子不住扭动……一望见八平,表情瞬间冻结。
「啊……!」她急忙站起身,一脸阴郁,「对、对不起,你一定觉得很恶心吧……」说完,她钻过八平身旁,似乎打算就此离去。八平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肩膀。
「慢着,我特地泡了咖啡,不喝可是会凉掉的哦。」
「咦……」
「我们就喝杯咖啡慢慢聊,聊完再走吧。」
万石浦脸上登时一亮,「嗯……好!」点头挨到八平身旁,「你真是温柔……」
「笨蛋,才没那一回事……」八平说着,搔了搔鼻子。
「怎么突然耍起酷来了……」香月见状不禁哑然。
万石浦姿势端正地跪坐在地上,双手捧起咖啡杯,轻轻吹凉咖啡,一口一口啜饮。那副娇怜的模样惹人心动。「万石浦,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陪你到处走走。」八平问。她毕竟是被迫卷入恋爱喜剧现象的受害者,八平希望能竭尽所能满足她的要求。
万石浦以食指托着下巴想了想后,便露出微笑说:
「我想去……澡堂!」
八平听见这答案总算松了口气。
「你想进女生浴池啊!你就算身体变了果然还是喜欢女人!」
「不对!我才不是为了这么猥亵的理由!」
「咦……」
万石浦凛然的双眸望的八平自惭形秽……
「我要洁净身子,为八平献上我的身体!」
「这还不够猥亵吗!再说你在胡扯什么献身!」八平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话用我家的浴室不就得了……喂,你还真的去啊!」
万石浦咚的一声停住脚步,大叫:「不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冷、冷静点,万石浦。我们是朋友对吧?」八平抓住万石浦的手臂,语气温柔地劝说。
「朋友、朋友……你打算用这种暧昧的关系敷衍我吗!?」
「不不,我没有敷衍!我觉得我刚刚这话说得很好啊……」
「那么你为什么要做出让我抱持期待的举动呢!?」
「你在说什么……?」八平完全没个头绪,只见万石浦扳起指头细数。「唔,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吃饭……」
「一般朋友都会这么做啊!?难道在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你心里有过什么期待吗!?」
八平为这事实惊愕不已,搞不懂自己在吵什么架,整个人欲哭无泪。
「你如果不想要我,早点说不就得了!」
「说了反而更奇怪吧!哪有人会特地告诉朋友:『我没有和你发生关系的意思』!」
「你果然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成女人……」
「呃,你就算装出小女孩的语气也没用……」
所谓的从头到尾,指的不过是万石浦今天到家里后到此时的这段时间。
不过……仔细一瞧,她可说是个几近完美的美少女。纤长的睫毛,淡雅的花香,一抱就可能折断的娇弱身躯……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受诱惑。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是香月,何况要是真和万石浦发生见不得人的关系,她在明天变回男儿身后势必会感到万分尴尬,再说她可是八平最要好的男性友人。
只有在万石浦变成女子时才能重逢,还真是一对新颖的牛郎与织女。
万石浦拉起八平的手,把他的掌心贴在自己柔嫩的脸颊上,像只小猫磨蹭他的手。
「八平,俗话说让到口的鸭子飞掉是男人的耻辱哦。」
她说这句话暗指女方既然有意,男方自然没理由推辞。
「呃,不过……这实在……」
「讨厌啦,八平,※你的屁眼太小啰?」(译注:此话在日文中有心眼、气量狭小之意。)
「住口,别在这种状况下说这种话!」
「对、对不起……」
「……不,抱歉我说话太大声了……」正当八平深自反省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时——
「你的屁眼小也没关系,只要我的够大就行了。」
「我又不是因为被当成受而生气的!」
两人的对话内容愈来愈危险,本性纯情的香月屈膝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他可以想见香月现在铁定是满脸通红。
总之……不能让万石浦整天待在家里,诱惑接连而来,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克制多久。
「万石浦……今天外头天气那么好,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咦……这是约会吗?」
「算、算是吧……」
「耶!我最喜欢八平了!」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迟疑耶……」
八平甚至觉得这样的举止可爱,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心生战栗。
因为万石浦说想看恐怖电影,八平便带她走向电影院。
(他看到一半肯定会抱上来……)
八平心想,结果在看电影时礓尸一跑出来,万石浦果然扑了上来。
「八平,好恐怖哦……」
「嗯,我也这么觉得。」
「呵呵,你这个男孩子真没胆,居然怕这种东西。」
不,我怕的是不自觉心动的自己……八平这么一想,「欸……」下方立即传来一个冰冷剌骨的声音。
香月的脸从八平的肚子钻了出来。
「混帐……你在害羞什么……?」
八平为了安抚她的怒气,假装不小心有东西掉到地上,把脸凑近香月。他把右手伸到座位底下,悄声说:「用、用不着担心,你很清楚我喜欢的是谁吧?」
香月脸上顿时晕染绯红,只可惜他根本无法放心太久……他觉得右手好像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讨厌啦,八平,你真是大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香月赶紧飘离,雾子的脸随即从座位底下冒了出来。
「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抱紧了万石浦。万石浦陶醉地阖上双眸,四周观众无不对他投以「居然和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不可原谅……」的视线。
雾子开了口,姿势不变。
「嘴里说我很清楚你喜欢的人是谁,一只手边不安分地搓揉我的胸部……而且还是在电影院里做出这种事……你真是太大胆了。」接着,雾子的眼眸闪出如毒蛇的阴森光芒,紧盯万石浦 。「不过,你现在抱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八平在心里惨叫一声,万石浦又更用力抱紧了他,四只手牢牢握住……
(咦,四只手?)
八平正感到不解时,「真是的,居然把我抛在一旁。」在电影灯光的照射下,他看见佳乃从左边抱住了自己。八平这回真的发出了惨叫声,观众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发现有两个美少女抱住他,眼神里散发出明显杀意。
雪上加霜的是——
「居、居然和打扮成女生的万石浦同学约会……八平同学,你果然喜欢男人……」
一回头,连铃音也在现场。自从她告白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但现况危急,他完全无暇顾及这件事。
「啊,会长,这是……」
「没、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每个人有不同的价值观……」
八平正打算辩解时,万石浦站了起来。
「你误会了,会长,八平不是同性恋。」就在八平以为万石浦挺身为他解开误会时——
「是我为了八平同学变成女人!」
「喂———!?」
周围观众纷纷射来杀气腾腾的目光。
八平一把大家带出电影院,佳乃马上占住他身边的位子。她的脸庞楚楚可怜,实在令人难以联想是会以「朋友以上,肉体奴隶未满」的方式形容自己与八平之间关系的女孩子。
「八平同学,接下来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到别的地方玩吧?」
八平既不能放任万石浦不管,又必须解开众人的误会。他一摇头,佳乃显然掩不住失望。
「那么下次我们再两个人一起出去玩吧。」
这倒是没问题,八平点了个头。佳乃见状握拳叫好,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八平歪头不解,但依然跨出脚步,找起了适合向众人解释的场所。
接着,轮到铃音低着头靠近他身边,心里应该正为自己告白的对象说不定是个同性恋感到揣揣不安。她身穿白衬衫和牛仔短裤,更显出一双美腿之修长,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
这样的人居然会向我告白……他再次感叹,率先开口:
「话说回来,会长你为什么会在电影院呢?」
「我在逛街的时候收到染谷同学的简讯……」
哦,原来她和佳乃交换电话号码啦——就在八平这么想的时候,铃音的目光停留在百货公司的橱窗前,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展示人偶身上挂着一条珍珠项链。
「……会长,你喜欢那条项链吗?」
「……嗯,总是会憧憬的嘛。」铃音双颊泛起潮红,八平接着说:
「好,那么我就带类似珍珠的东西冲进百货公司。」
「抢劫!?而且你不是要带类似※珍珠,是类似棍棒的东西闯进去吧?」(译注:珍珠跟棍棒的日文接近。)
「我要把人造珍珠带进店里,请他们给我真正的珍珠。」
「那样只是一般客人吧!」铃音不禁心想,这样不如进店里直接说要买珍珠更省事。
「不过八平同学……你还是和平常一样,我可是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终于告白的呢……」铃音不满地说,于是八平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左胸。
「唔……八平同学……」
「你瞧……我这里动得有多激烈。」
「你是要我感觉你的心跳加速吧!?」
「我可以随意抖动胸肌,很厉害吧?」
「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像个烦人的肌肉男炫耀这种事情吗!?」
「……呃。」
他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只好拼命装傻。他靠抖动肌肉掩饰,其实心脏狂跳不已。
「哎呀,你心跳满快的嘛……呵呵。」
看来这样的举动完全没达到掩饰的效果,铃音学着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原来不只是我呢……」眯细了眼眸。
「唔,咦?」八平发出怪声掩饰,同时发现其他四人朝自己投来冷酷无情的目光,连忙继续迈步前行。
他一眼望见家庭餐厅便走了进去,挑了个位子坐下。万石浦说「我要和八平坐在一起」,便在八平旁边的位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八平环顾众人,「呃,万石浦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起床就变成了女人。」他解释得直截了当,既然隐瞒不了变成女人这件事,不如直接说个清楚。
「这、这怎么可能……」 铃音等人一时语塞,万石浦冷笑应对。
「呵呵呵……各位,这就是爱的力量。你们有办法为了八平改变自己的性别吗?」
「不,她们没有必要改变!大家都是女的啊!」
「不过……」铃音嘀咕,「八平同学如果喜欢男人……确实有变性的必要。」
「咦?」
「我……我认为……也不是没有可能……需要做出这种选择……」
「你、你是认真的吗……」
多么坚定的意志啊,如此意志坚定的表白恐怕是史无前例。
「好,铃音……就由我来帮忙动手术吧。」
雾子这时居然举手自告奋勇,她虽然主修和手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物理学,想必是铃音的决心打动了她。
「雾、雾子大姊……」
雾子握住铃音的手,另一手则是放在八平的脖子上。
「放心吧……我会成功让八平变成女人的。」
「为什么!」
「要是八平喜欢同性,只要把你变成女人,对我们来说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喂——!!」
「那么我们来举手表决赞不赞成八平同学动手术吧。」佳乃没理会八平怒吼抗议,擅自举手,接着雾子……还有铃音也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好,有半数以上赞成,决定由八平同学接受手术……八平同学,你那个样子很难看哦, 日本可是民主国家呢。」
「在谈民主之前,先顾虑一下我的人权吧!?」
「纳粹也是依循民主主义,由人民以投票选出的哦。」
「你明知道这种方式有漏洞还乱投票!……倒是怎么连会长也……」
「呃,这样对我们三个人比较公平嘛……」
「我就算维持男人的模样也够公平的了!」
八平嘶吼……深怕再这么下去会因为多数同意被迫变成女人,忍不住抱头苦恼。
「不然这样好了。」
雾子说着取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萤幕上显示出一个数字。
「这是植入八平体内的心跳计……哎呀,突然飙高了呢。」
「废话!你居然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把这种东西植进我的身体!」
「呵呵呵,开玩笑的啦。这是我刚才碰你脖子的时候装上去的。」
八平摸了下脖子,发现确实疑似有片薄胶带贴在脖子上。
「大家各自发挥,能让八平心跳最快的那个人,可以获得自由支配八平一天的权利,大家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怎、怎么可以这样!」万石浦抗议。
「哎呀,万石浦,你怕了吗?」
「当、当然……毕竟我到昨天都还是个男人……在女人味这方面肯定赢不过大家,我唯一的武器只有喜欢八平的这份心意……」
哔哔哔哔!
「噢噢,数字急速飙升!」
雾子听着佳乃的报告啐了个响舌……然后深深一呼吸,转身面向八平。
「八平……我昨天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嗯?」
原来姊姊打算用噩梦让我心跳加速,八平心想。
(不愧是姊姊……比赛是以心跳数决胜,就算是怕得心跳加快也算合乎规则。)
真是会随机应变,八平不禁佩服。
「梦中,我和八平的脑袋放在装满水溶液的烧杯里,接上电脑,永远相爱。」
「……咦?那不是姊姊的理想吗……」
虽然超乎常识,雾子把那烧杯称为「爱的小窝」,正努力希望在将来能够实现。
「我知道了,你因为察觉这件事有多异常,自己害怕了起来吗?」八平忽然明白了雾子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雾子困惑,接着露出新娘般的满足微笑。
「不对,我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觉得可怕。」
「最可怕的是你那价值观吧……再说,我才觉得那真是个可怕的噩梦!」
「呵呵呵,那可是我的理想呢,我很有计划性吧?你心跳加快了对吧?」
她似乎真以为八平会因此心动。
「八平,我做了噩梦,晚上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这样我应该能安稳地进入梦乡,没错……很安稳……」
「你在暗示什么!」
他说完才注意到雾子指的也有可能是在烧杯里安眠。由于重新确认这个家果真骇人,八平的心跳一下子升高不少。
「我还以为既然是让人心跳加速的比赛,能使出的手段就是从两边吃同一根巧克力棒,或是喂对方吃东西这些……」
雾子用力甩过头。「那、那样不是很丢脸吗?」
「姊姊对丢脸的标准实在太难捉摸了……」
「不、不然八平……」
「结果是你来这招喔!」
八平见到万石浦在嘴里叼了根薯条,忍不住开口吐槽。
「万石浦同学,你已经表现过了……接下来轮到我了。
佳乃举手,难得目光游移。
「不过要怎么办才好呢……我没有雾子姊性感,身材又不像会长那么好……」
「……你只要表现出平常的模样就行了。」
八平出声鼓励,佳乃说了句:「我、我知道了……」缓缓站起来,轻轻张开娇怜的粉唇。
「那么我就用舌头舔八平同学喝过的杯子……」
「拜托你考虑一下时间地点!」
那确实像佳乃平常会做的事,然而她就算真的挑了其他时间地点做这种事也只是徒增他人困扰。
「开个小玩笑嘛……那、那么萨摩同学……」
佳乃把薯条含在嘴里,心惊胆跳地把薯条送到八平面前。
「这……」
薯条微微轻颤,感觉得出佳乃相当紧张。八平深受吸引似地张开嘴,正想咬住薯条时…… 佳乃冷不防变换方向,和雾子吃起同一根薯条。雾子的确也是姓萨摩,佳乃对着被耍弄的八平欣喜窃笑。
「呵呵,你上当了。」
「可、可恶,居然耍我……!不过真不愧是佳乃……!」
「是八平同学太好骗了。」
说完,佳乃垂下头,满脸通红,按住了左胸口,纤细的颈项渗出汗珠。
(染谷同学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呢……)
铃音和雾子轻笑,八平紧闭双眼,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大受感动不停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记起在园游会接近尾声时,同学们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垃圾,他内心痛苦……惨澹的国中生活再次重现在眼前。
不过今天不只是全校憧憬的学生会长,还有美女义姊、可爱的同班同学……居然全围绕在自己身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该不会是死了吧?不管怎样,香月的情形也让人担心,总不好让她寂寞太久。
八平藉口要上厕所,进到厕所隔间与香月当面交谈。
「哼,你的后宫人数愈来愈多了嘛,我没料到连男人都被你吸引住了……你难道是战国时代的武将吗?」香月双臂环起豪乳,扭过了头。
「不,没这回事……」
香月接着又用食指拨弄乌黑秀发,从下向上望着他说:
「那么……我就是正室啰?希望你心里还有我的存在……」
「香、香月!」
八平从厕所回来后,除了铃音以外,所有人全斜眼瞪视着他。
雾子以手托腮说道:「八平……为什么你在男厕里的心跳,比刚才我们三个人表现的时候都还要快……」
「……啊!」
八平望向飘在空中的香月,发现她吐了吐舌,看来刚来那些轻薄的话语多少是为了泄恨。
「好啦,下一个轮到会长。」
雾子望向铃音,「好、好。」铃音目光飘忽不定,像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唔……」铃音移动到八平身边,用双手握住他的左手。她的小手冰冷,八平的体温逐渐传到她身上……然后,她轻轻在八平耳边说了声:「我喜欢你。」
哔哔哔哔哔!
「噢噢!心跳数上升得比之前还高!高过刚才在厕所里的数字了!」
佳乃的报告令香月不禁哑言,她先前的表现是经过算计的……可是铃音此时的话语却是传达出自己最真实的心意,不可能没打动对方的心。
「……?奇怪?」
铃音微微偏过头,说了声「抱歉」后走到洗手间,就在众人错愕不解时,她带着一脸茫然走了回来
「呃……我变成男人了……」
「「「「「什么!?」」」」」
情形发展至此,就连雾子也忍不住跟着惊叫。
透过衬衫,可以发现铃音的胸部确实成了一片扁平,看来今天的现象不是「女体化」,应该是「变性」。
铃音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八平急忙冲上前去,轻抚她的背。他以为是恋爱喜剧现象害得会长悲从中来,结果……
「这么一来我就能和喜欢男生的八平同学在一起了……」
「你也太乐观了吧!」
八平惊愕,佳乃手上拿着的心跳计数字又猛然飙升。
「优、优胜者是会长!可以获得自由支配八平同学一天的权利!」
对了,还有这么一个奖赏……铃音抓住八平的下颚。
「好,那么……我们来结合吧。」
「不、不行!为什么我身边都是一群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人……」
「八平同学,你的屁眼太小啰?」
「我是当受的那个吗!?」
「那还用说。」
「为什么!?」
八平的惨叫声回荡在家庭餐厅里。情况虽然不妙,总不能放着卷入恋爱喜剧现象的铃音和万石浦不管,一个人逃离现场。
该怎么办才好呢……就在他抱头苦恼时,正好望见魅剑柚姬从外头走过。
长浏海遮住双眼,两束马尾随意扎起,她身穿黑衬衫和牛仔裤,打扮朴素却依然掩藏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吸引着众人目光。
一个娇小的少女如情侣般地挽着她的左手,那是她的护卫·长谷部忍。
忍偷瞥一眼心爱的柚姬,「啊啊……」发出赞叹的叹息声,双膝颤抖,身穿衬衫的胸口因为大量滴落的口水而闪闪发亮。
她穿着迷你裙的模样看来十分新鲜,大腿处却有疑似剌伤的旧伤疤。
八平掏出手机,没看手机萤幕便在桌子底下按起按键。为了在学校里能与香月沟通,他也做过这一类训练。
简讯内容提及他现在正在参加心跳对决比赛,再这样下去会失去非常宝贵的东西。然后,他稍微瞄了眼桌子底下确认过内容后,把简讯寄给柚姬……她注意到这封简讯,走进了餐厅。
「啊,魅剑学姊!」
八平假惺惺地打了声招呼,解释起目前状况,铃音和万石浦变性的事则是暂且不提。
柚姬双臂环胸,挺起一双豪乳。
「原来是这么回事……只要让萨摩同学心跳加速就行了吧?」
「柚、柚姬大人,您何必理会这种对决……」忍愕然惊呼。
八平向坐在身旁的柚姬小声道了个歉,「不要紧,我怀疑过你,还欠你一份人情。」柚姬回道。八平搞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姑且回以:「魅剑学姊,我之后会再找机会好好答谢……」
「不用那么客气……倒是你打算拿什么当谢礼?」
「你可以随时把牛奶喷在我身上,我愿意变成让你尽情喷牛奶的人偶。」
「你还是别谢我了!」
柚姬出于种种倒霉的因缘际会,遭八平误会为「喜欢把乳浊色液体含在嘴里喷人的女孩子」。既然是故事里的关键人物,她想必认为差不多是时候摆脱这种乱喷人的角色设定了吧。 八平重重点了个头。
「魅剑学姊,我很清楚,这就叫做虚晃一招吧?我上过一次当了……」
「我突然不太想救你了。」
柚姬嘀咕,纤细的手指抵在额头上开始苦思。
她临时参赛,要超越铃音的成绩势必难如登天,因此……八平又在桌子底下按起手机,向香月提出要求。
『拜托你再一次尽全力让我心动,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心跳加快。』
香月看到简讯,同时思索了起来。
柚姬绞尽脑汁,最后把一长条薯条衔在嘴里,「请、请吃吧……」接着把薯条送到八平面前。虽然佳乃先前已经做过同一件事情,一想到老实的柚姬愿意牺牲到这种程度,八平的心跳明显升高不少,只是仍远远不及铃音那时的数字。八平于是把眼神往一旁窥向香月,只见香月因为羞耻咬紧粉唇,浴衣滑落双肩,露出了大半的浑圆豪乳。以前他在游乐园里也遭遇过相同攻势,但是……现在的八平知道她的衣服底下一丝不挂!
(香、香月!你那么可爱,身材又诱人,为什么我就是碰不到)
这种痛苦……近似在大海上漂流,即使喉咙干渴,放眼望去的无垠海水却没一滴能入喉。
八平的心跳因为对欲望与命运的不满而逐渐升高。「……?」然后,他察觉眼前的柚姬正散发出无比怒气。她咬烂薯条,一口皓齿咬得喀喀作响。
(奇怪……她在气什么!?)
八平摸不着头绪,不过也难怪柚姬会生气。她强忍羞怯做出这种事,拜托她的人眼里却是别的女人。
「咦?」
柚姬堵住八平的嘴,八平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一声声哀嚎,心跳飙到再往上飙就直接上天国的地步。
柚姬睁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慌忙放开八平的唇。
「呵、呵呵,我赢了。」
她假装若无其事,全身却不住颤抖,又为了掩饰内心动摇,猛吃起薯条。接着,她喝下佳乃从饮料吧拿来的可尔必思汽水,八平见状赶紧做好被喷的准备,只是柚姬一口气喝下半杯,满意地笑了,仿佛跨过一道难关……她特地喝下乳浊色液体,企图藉此扭转喷奶的形象。
之前在八平家目睹他与香月接吻时……她因为惊讶,一口把含在嘴里的饮料全喷了出来, 今天的她则是事先料想好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不料万石浦这时说:「呜……我为了八平变成女人,结果居然还是输了……」遗憾地望向隆起的胸部。
柚姬差点没把汽水喷了出来,好险在差点喷出口时忍住。加油啊,柚姬!要挥别过去的怪胎形象,现在正是大好机会!她一再勉励自己。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无情。就在铃音说「我都变成男人了呢……」望向平坦的胸部时,「噗——」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喷出了嘴里的汽水。
汽水往铃音脸上喷去……八平运用平日以纸牌训练出的反射神经冲上前去,以脸挡下汽水。他认定柚姬不喷汽水只是虚张声势,早做好不论她要喷哪里随时可以扑上前去拦阻的准备。既然自己答应过要当喷奶人偶,就有义务接住她喷出口的任何液体。
「八、八平同学,谢谢!谢谢你保护我……」
八平没理会铃音答谢,高高举起双手。
「哇啊!又被喷了!好爽!」
魅剑学姊献出了吻,自己也得尽全力装模作样才得以回报。「八平,你这家伙真是……」见到他这样的表现,香月大受感动。
与其和变成男人的会长发生奇怪的关系,这不过是一点不足挂齿的代价……正当八平松了口气时——「八平……原来你喜欢被喷啊?」、「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雾子与佳乃沉稳的嗓音传至耳边,
两人早已在嘴里含了口冰开水。
「不、不是那样的,我是……」
「「噗——!」」
乱喷大赛正式开喷。
他们几人遭餐厅列为拒绝往来户。踏上冋家的路。八平与柚姬并肩走在后头,飘在一旁的香月显得一脸不安。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不过魅剑学姊今天参加到了乱喷大赛,还算过了个不错的假日吧?」
「我倒希望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参加……不对,根本不应该有这种比赛!」柚姬用力甩过头。「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
「咦……啊。」
当时因为现场情形一片混乱,八平居然一时忘记柚姬吻了自己。
初吻被喷水搞砸,还真是个悲惨的女主角。
「魅剑学姊,你怎么愿意……」
柚姬扭过头,似乎自己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呃……魅剑学姊有可以自由支配我一天的权利,你需要吗?」
「唔……那么下星期可以来帮我们吗?」柚姬停下脚步,在丰满巨乳前并合双手。
「其实是学生会和棒球社决定举行一场棒球比赛……学生会要是输了比赛,铃音和我就必须担任棒球社的经理。」
葛西高中的棒球社虽是县上排名前十六名的强队,但据说在去年因为发生暴力事件被判禁止出赛,导致士气低落,几乎不再上场练习,球员间也有缝隙。
铃音看不下去,于是提议「由学生会与棒球社来比一场球赛,如果棒球社输了……」八平听了不禁愕然。
「这、这话未免太嚣张了吧,我们学校的棒球社可是……」
「胜算是不大,不过我认为要是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赢得比赛,也许能一棒打醒他们……」 铃音加入两人的对话,眉宇间正气凛然。
八平苦笑着说:「其实是会长你自己想上场比赛吧?」铃音嫣然一笑,她进入高中后因为家里的因素转入空手道社,在那之前一直是球队上的主力球员兼第四棒中心打者。
「呵呵,八平同学果然很清楚……你在国中的时候也加入过棒球社对吧?你的守备位置是哪里?」
「唔,我是中外野手,在老家盐崎市小有名气。」
「噢。」
「人称『日本的一朗』。」
「那是铃木一朗吧!」
除了铃木一朗,没人配得上这样的称号。
「对了,其实我也有一个称号呢,叫做『红袜的松坂』。」
「那是松坂大辅啦!」
他搞不懂铃音怎么莫名燃起对抗心态,不过难得有机会再次参加球赛,他害怕因为恋爱喜剧现象重演国中时遭到退社的命运,因此不敢加入高中棒球社……但只是场友谊赛的话……
「如果能帮上会长和魅剑学姊的忙,我很乐意效劳。」
「太好了!我早就想和你打一场球了!」
说完,铃音丧气垂头。「可是我变成男人了,怎么办……」
「别担心,明天就会变回来了。」听八平这么一说,「嗯,我相信你。」铃音爽快点头。 这个人难保不会被诈骗集团骗得团团转呢……八平忍不住担心。
为了确认时间,八平正想拿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机不在口袋里头。
「咦?」
「这是我刚才在餐厅里捡到的,是你的手机吗?」
说着,走在前面的忍把手机递给八平。
他道了声谢,收下手机,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丢了手机。
对了,她亲眼见到自己热爱的魅剑学姊和我接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为什么?
忍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