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大早就发出扰人的噪音,现在好像已经不是公鸡的专利了,我个人觉得就算只有公鸡一种也有点嫌多,没想到女生——而且还是高中女生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名津流,快起床——!」
「哇!」
代替阵亡的闹钟,她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不是轻声呢喃那种温柔的叫法,而是像鞭炮一样,就是中国农历年时会放的那种,还有越南过年时。
「喂——快迟到了啦,还不赶快起来!」
水琴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我的床边。
「不赶快起来的话就没时间吃早饭啰,早餐一定要好好吃,不然一整天都会很没精神喔。」
「我会吃啦。」
我一边揉眼睛一边说,不要看我这样饮食生活很不正常,早餐我都还是有乖乖在吃的,请不要把我跟才十几岁身体就得到一堆生活习惯病的家伙们相提并论,与其说是习惯,应该是要感谢早上一定会把我拉到饭桌旁的双亲们。
我从床上下来,想着吐司不知道还有没有剩呢,这时我突然想到。
「喂,水琴!」
「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为什么妳会在我家啊?」
因为她态度太自然了所以我都没发现,我是一个人住耶,不管是水琴还是谁,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我是特地来叫你起床的啊。」
「不是那样啦,我是说妳怎么进来的?」
「开锁进来的啊。」
水琴说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可不记得我有给妳我家钥匙喔,应该是没经过我同意擅自打开吧,说到这家伙的开锁技术可是天才等级,就算没有工具也能打开业务用的大型金库,虽然她说在考古学领域这是必备的技能,难道印第安纳琼斯也有这身好本领吗?
「谁叫你说好要一起回家却不遵守约定,所以我才一早就过来啊。」
「那还真是抱歉喔。」
「小学的时候还不是每天都是我叫你起床的。」
「我现在已经习惯自己起床了啦。」
「你不用害羞嘛,以后就由我负责叫你起床啰。」
「不用妳多管闲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认真的,不过以前都是她叫我这一点倒是真的,小学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来,仔细想想与其说她是想照顾我,我觉得她的目的应该是我妈做的早餐,事实就是事实嘛。
「楼下早饭已经做好啰。」
「喂,妳该不会连早饭都帮我准备吧?」
「嗯,你要吃喔。」
我先下去啰,她说完就先到楼下去。
确认她走了以后,我把书桌上的切腹虎一把抓过来。
「那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啊?」
这只一直假装是玩偶的独眼老虎,开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大概是她叫醒你一个小时前吧,我听到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该不会想转行当小偷吧。」
「她应该是真的来叫你起床啦,她又没有拿你的存款簿。」
就算要偷里面也只有几百块钱啊。
我换好衣服走到厨房去,餐桌上早餐已经整齐地摆放在那里了,有白饭和味增汤、竹筴鱼干还有酱菜。
「我前几天买的面包和果酱呢?」
「只吃那些东西会营养不足喔。」
水琴很干脆地回答,家里应该没有材料才对呀,冰箱里可是只有宝特瓶装的果汁喔。
我呆呆地盯着竹筴鱼的眼珠子瞧。
「这些是昨天剩下的菜,你就将就一下吧。」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她从自己家带过来的啰。
总而言之我先坐下来,说了「我要开动了」后就开始吃起来。
「……嗯。」
水琴坐在我的对面笑咪咪地。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味道是不坏啦,应该说是好吃,尤其盐的份量真是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太咸,口味也不会太重,不过我可不能因为这样就投降,总之我还是必须装作「又没有人拜托妳作早餐给我吃」的样子。(男生傲娇可是一点都不萌啊。)
「……哼。」
「只有这样吗？」
「……」
「呵——好像有人觉得很好吃喔。」
可恶可恶,被她发现了啦,为了赶快洗刷这份耻辱,我全速吃着眼前的早餐。
「对了名津流,我昨天听说了。」
听说什么,我正想这么说时,喉头被竹筴鱼的刺噎到说不出话来。
「听说女子部会有转学生耶。」
「……应该是在说妳吧。」
「不是在说我啦……啊,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转学生耶,好像因为生病的关系所以一直在家休息,最近终于要复学了,二年级的。」
「咳咳!」
我嘴巴里的竹筴鱼都喷出来了。
「啊——真是的,你很脏耶。」
「妳……妳在哪听到的啊?」
「增美告诉我的啊,大家都已经知道啰。」
已经知道了吗,那真是太好了,快把那些乱传话的家伙给我带过来,我要让他们尝尝被草巴魔法烧成焦炭的滋味。
「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不……」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啦。」
水琴的脸突然向我靠过来,她从小就常常这样做,这种怪癖最好赶快改过来比较好喔。
「虽然不知道她姓什么,不过她也叫名津流喔,你还记得吗,在图书馆有跟你说过啊,就是增美在找的那个人嘛。」
「……喔。」
做出这个反应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理由不用说你们应该也明白吧。
「刚好跟你同名耶]
「这世界这么大,跟我同名的应该有好几百万人吧。」
「你一边吐鱼刺一边乱说些什么呀,这样我们就省下寻人的工夫啦。」
「真是太好了,那个叫名津流的人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我胡乱回答一通,有什么好高兴的呀,这样的对话根本就不成立,再说我根本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呀。
水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当然很高兴啰,因为人已经找到了嘛,增美很兴奋地说一定要去见她。」
「那就困扰了耶。」
「你困扰个什么劲呀,我也很想看看女版名津流长什么样子呢。」
我又开始小声重复那句我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次的台词。
那个人就在你眼前喔。
○
接着我就到学校去,当然是到男子部。
根据谣言传说中的女学生应该是今天会现身,话虽如此但我没必要这么做,就算她给了我学籍还帮我发行通行证,但我的身体只有一个,今天是男人口,就这么决定了。
水琴好像很开心地往女子部走去,似乎很期待见到女版名津流,她是不会出现的,请节哀顺变。
等一下到了教室,我一定要先嘲笑东田那个笨蛋,我轻松地往男子部的校门走去,这时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身体。
「抱歉了。」
那两人合力抓起我的腋下,在象征学年和班级的徽章旁边,还有交叉着刀的图案徽章,这两个人是学生会的人吧。
「你们干什么啦?」
「请往这边走。」
不知道是不是有在打美式橄榄球,两个人都壮得跟什么一样,我就像被FBI逮捕的外星人一样被他们抓着走,再这样下去我很有可能被带到解剖室去喔。
他们带我去的地方很可惜并不是51区(注4)，而是学校后院,等在那里的人正是雫。
放开我之后,像MIB一样的学生会手下向会长行了一个礼离开,雫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说。
很明显她的目标是我,她用那双一如往常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我。
「濑能同学,你不到女子部去吗?」
「因为我是男人呀。」
我小小虚张声势了一下。
「我不是帮你做了学生证吗。」
「如果不变成女人就无法使用啦,再说我又不能照自己的意思变身,如果我用男生的样子进去,一定会马上被老师抓去坐电椅的啦。」
「哎呀哎呀,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变成肯普法,还真是不方便耶。」
4美国内华达川某空军基地,据传美国政府在这里秘密进行外星人研究。
「不方便就不方便呀。」
「不方便也有不方便的做法,那我就帮你变身吧。」
会长的嘴角微微动了起来,我右手的手环开始急速发光。
我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一瞬间就变成女人的样子了。
牢头发内侧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她早已变成肯普法,我也受到她的连带反应变身。
「这样就可以了,请你到女子部去吧。」
「才不好咧!我现在是随机变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回来,要是上课上到一半变回男生怎么办?」
「这种小事你自己想办法就可以了吧。」
雫从头到尾都很冷淡。
「你是肯普法吧。」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
来到女子部。
用女生的样子进来这是第二次了,还是第三次啊?总而言之跟之前不一样我这次是合法的进来。
雫给我的那张通行许可证还真是好用,轻轻松松就通过检查门,进来后就是女孩的花园了。
女子部和男子部不一样,光是校舍就有好几栋,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全都分开,该说是极致的奢侈还是单纯浪费建设费呢,我的目的是二年四班,跟男生的我一样的班级。
等一下,二年四班?
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我认识的人好像也在二年四班耶,我开始冒起冷汗。
我脚步沉重地往二年级校舍走去,在这边遇到负责带我们班的女老师,是一个直到前一阵子都还是大学生的女人,她看了我一眼后只说了一句「往这边走」,不管怎么想都很不自然吧,大概雫有交代过她所以她什么都没多问,真是可怕的学生会长,影响势力所及连老师都不可幸免。
四班教室发出的吵闹声在走廊上都听得到,和男生感觉不太一样,很像小动物在嬉闹的感觉。
我有一点紧张,跟在女老师后面走进教室里,说话声这时突然停了下来。
视线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当中有一个非常惊讶,吓到嘴巴都呈O字型的女生也在里面。
我虽然差一点要做出一样的表情,幸好我的精神力及时总动员,只是脸颊稍微抽动一下而已,被我吓到目瞪口呆的女生是红音,这里是红音所在的班级。
以冲击为名的台风将我心中的树木连根拔起,简直变成了荒野状态,我的怒气开始阵阵涌上来,雩这家伙明明就知道还故意把我分来二年四班,大概只是为了「你惊讶的脸真的好好笑喔」!!通种烂理由吧。
冷静思考一下,很难想象雩会因为这种搞笑短剧一般的理由做出这种事,不过当下我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只有这个了。
女老师用手指敲了敲黑板。
「接下来是班会时间,嗯——这一位是今天起回到本校复学的濑能名津流同学。」
总之我先对大家敬个礼。
「请大家没事不要拿伞戳她,也不要把她当成稀有动物用放大镜观察她,更不要一边说地震了一边乱摇人家的桌子,因为濑能同学身体不是很好,如果弄不好的话可能会再休学,关于位子嘛,你就……」
女老师一边忍住呵欠一边看了看教室里面。
「啊,随便啦。」
真是随便到不行的女人耶,这种人真的可以当老师吗?妳真的不是什么职业游戏玩家吗,不过我的意思不是设计游戏的人都很随便喔。
女孩子们都不说话,她们的视线让我觉得刺刺痛痛的。
「……请多指教。」
总之我先这么说。
又一片沉默,这时从教室后方﹒
「……好帅喔。」
沉默了一下后。
「啊——!」
这群女孩们正以南非暴徒或阿根廷反消费主义者的气势,飞奔到我所在的位置。
「好帅喔超帅的!」
「超级正妹!妳几公分呀?胸部多大?」
「妳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女朋友咧?」
我被卷入女孩们的漩涡快窒息了,女老师嘴里念着「去买游戏吧」然后就离开了,咦?班会时间这样真的可以吗?
又有更多女孩子们涌上来,哇——怎么这么多人呀。
「等……等一下!」
我总算探出头来。
「俺……不是啦,我只是普通的学生而已,你们问我那种事我也……」
虽然原本的设定我是回到星铁复学的学生,但这些问题我根本就答不出来啊,什么借口那些的我根本没想那么多,但为什么这种时候我还能这么冷静呢,啊——因为我现在是肯普法喔。
「好棒喔!声音超有磁性的!」
「好像男人喔,超帅的!」
女孩子们又层层把我包围,就像看到饲料飞奔上去的仓鼠一样,如果这样的话今天一天大概会这样在人群包围中结束吧。
我本来想逃走,结果行动失败还差点摔一跤,不管哪个女孩都黏得跟什么一样,这些人将来一定可以特卖会上抢到好东西吧,或是可以考虑往女子相扑发展也不错喔。
红音本来也想过来我在的地方,不过被人类海啸挡住了困在半路,对柔弱的她而言应该是件苦差事吧,就连我都快要窒息了咧。
女子部二年四班里,有三个人的存在特别显眼。
「濑能同学妳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搬到我家附近?」
这个从刚刚起就不断探人隐私的女孩,是当中最有活力的一个,第一眼印象感觉是个好学生,就称呼她为「班长」吧。
「好帅好帅,人家快要融化了啦,我可以闻妳身上的味道吗?」
这个女孩不知道在HIGH什么,离我的裙子远一点啦,因为她感觉和「班长」有点类似,就称呼她「副班长」吧。(伪百合呀!?)
「濑能同学妳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吗?就算妳不信也没关系,现在加入我们宗教还来得及,或是妳要用分期付款买我们家的壶也可以,改名也OK喔。」
当中也有乱成一团之际也不忘推销新兴宗教的女孩,即使复学的女学生(也就是我)在眼前也完全不为所动,她应该是这班上最怪的一个了吧,因为她开口闭口都是钱的事,就称呼她为「会计」吧。
其它学生虽然可爱,不过个性好像没那么突出,应该说一次涌上这么多人我根本就分不出谁是谁,不知道有没有每个人都能叫出名字的那一天呢。
门碰地一声打开了。
「好了——各位同学,到此为止。」
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也许是进来的时机刚好,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进来的人是沙仓同学。
「名津流同学之前休学才刚复学而已,请大家不要造成她的困扰。」
「那……那个……沙仓同学。」
小心翼翼发言的人是红音。
「濑能同学是我们班的耶……大家只是想跟她当好朋友而已……二班的人跑来说那种话……。」
虽然气势很弱不过台词倒是充满攻击性,其它女生也是「对嘛对嘛」「红音说得好呀」「护身符可以便宜卖给妳喔」在一旁帮腔,最后那句话是会计说的。
沙仓同学很坚定地反驳。
「我不能眼睁睁看名津流同学陷入危险。」
「才不是什么危险呢……妳以为妳是风纪股长吗……」
「我是受到小雫的拜托请我帮忙照顾名津流同学的。」
「咦……为什么学生会长会拜托妳那种事……」
「她就是这么说的。」
沙仓同学硬是把淹没在女人海中的我拉走。
「来吧,名津流同学,我带妳去女子部参观一下,这边请。」
我被她拉着离开教室,四班的女生虽然继续在那边抱怨,不过门关起来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沙仓同学背对着我,继续拉着我往前进,再说为什么我会乖乖被她拉着走呢,是因为我根本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红音和沙仓同学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但只有这样而已,脑袋虽然很冷静但这种时候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我被带到走廊的尽头。
「到这边就可以了吧。」
「这边是走廊……妳说要照顾我是……」
「那是骗人的。」
沙仓同学的语气很坚定。
「……名津流同学。」
「速。」
我呆呆地回答她。
「我……终于见到妳了呢。」
她转身看向我,眼睛水汪汪地,沙仓同学的眼睛,好像点了太多眼药水眼睛很难过的小朋友一样。
「我找妳找了好久……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名津流同学……让我有这么寂寞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耶。」
我的心微微痛了起来,让心爱的沙仓同学这么寂寞,真是过分的家伙耶,身为男人的我怎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管呢,不过尴尬的是,在这边讨论是不是男人这件事好像没什么意义。
「当我从小雫那边听到妳要复学的消息时,我真的好开心喔,没想到可以再见到名津流同学……啊,对、对不起,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而已,妳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厚脸皮的女生吧。」
沙仓同学微微低下头,不会啊,我一点都不觉得妳厚脸皮喔,相反的我还觉得妳很可爱呢,有问题的人是那个乱放话的学生会长。
「所、所以……然后……」
她开始动来动去焦躁不安,动作变得怪怪的。
「关于之前的约会……我说的那件事……妳还有印象吗?」
来了,我的脑袋发出空袭警报,糟糕,是上次那件事的后续。
那时因为雩来搅局所以后来不了了之,不过事情还没解决,因为我还没答复她,不过这一次应该真的逃不了了。
还是应该拒绝比较好吧,上次虽然也不是没想过「拒绝她吧——」,但一旦沙仓同学在眼前我就不知如何是好。我怕会引起「拒绝→伤害」的连带反应,如果那样的话之后的后续也很令人伤脑筋。
说起来我怎么可能讨厌沙仓同学嘛,男人的我很喜欢她,应该说非常希望能跟她交往,然而需要和供给虽然一致,但在性别上似乎出了点小差错。
沙仓同学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糟糕了,这种时候只能使用忍术中的拖延战术啰。
「现……现在是上课时间耶。」
「今天第一节是班会,我们班的班会已经开完了,没关系啦。」
妳说啥——学校到底在想什么呀,学生就是要让他们念书念到死为止呀。
沙仓同学突然对我微笑。
「名津流同学……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耶。」
太积极了吧,虽然我国中就认识她了,但没想过她是对恋爱这么积极的女孩,相反地还有「沙仓枫对恋爱没兴趣」这种谣言在流传呢。
噢,这样啊,虽然对男生没兴趣,但对女生就不一样了,虽然这样好像也怪怪的。
「那个……关于之前的……妳的答案是……」
啊——我的心脏已经从嘴巴里跳出来了,不行了,我已经无路可逃了,啊啊神啊佛祖啊,最近兴起的新兴宗教也可以啦,谁来救救我啊。
我的愿望传到了天际。
手环开始迅速地发出光芒。
「……啊!」
沙仓同学也很讶异的模样。
「咦……名津流同学,有东西在发光耶……」
天助我也,才这么想我就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不是变回男生的前兆吗。
我急忙看了看周围,除了沙仓同学以外没有其它人了,闪烁的速度又加快,已经没时间犹豫了。
我冲了出去。
「……名津流同学!」
沙仓同学吓了一跳,糟糕,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她道歉。
我跑下楼梯到了一楼,往外面走来到了草坪,再往图书馆的方向,要是不赶快到男子部就糟了,要是在这里变成男生一定会被警卫抓起来的啦。
手环发出的光芒包围了我的全身,不会吧,我还在女子部耶。
但在下一个瞬间,光芒消失了,同时还听到了枪声。
「什……」
我的脚下开了一个洞,我身体往前倒就像前滚翻一样跌在地上。
红音?好像不是,这枪声不是猛犬女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是敌人,敌方肯普法战士。
枪声又持续了好几声,两发、三发地往地面弹去。
我抬头往上看,好像有人在树上,虽然知道她穿水手服,但脸的部分却是逆光,那家伙正拿着枪朝我这边攻击。
往防火帽的方向看过去,我立刻把指尖对准敌人。
这样子用对吗,当我还在思考时,火焰球就出现了,我的武器草巴魔法发动,往敌人的方向笔直飞去。
就在命中她前一刻,敌人跳了下来,火焰把树枝给折断,我起身离开现在所在的地方。
我跳到离我最近的草丛里,赶紧移动视线确认四周情况,那女人到底跑哪去啦。
没有攻击,但是我不能大意,她应该还在某个地方。
这家伙大概就是之前害我有那种感觉的人,那时只是看我的样子,这回就主动找我挑战了。
我等待对方出招,紧张感让我的背脊都凉了起来。
但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
攻击真的停止了,嗯,对方已经收手了啊,刚刚在那边跟她躲迷藏的我岂不是跟白痴一样嘛。
一阵沙沙的声音,有东西从草丛里面跑出来了。
「那个。」
哇!敌人吗?
我一回头,发现站在身后的是红音。
「名津流同学?」
「啊……吓我一跳,原来是小红音啊。」
「妳怎么了吗?」
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简短对她说明刚刚发生的事。
讲到沙仓同学的事时,红音的表情非常明显地不高兴,不过讲到敌人的事时她还是吓了一跳,不安地看着四周。
「哪里,敌人到底在哪里呀?」
「已经不见了。」
「……她消失了吗?」
「嗯,大概吧,我猜可能是因为看到小红音来了。」
已经感觉不到,看来敌人是真的消失踪影了。
「……她到底想干嘛呀?」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想小试身手吧,上次看我长什么模样,这次先交手一番,所以才会这么干脆就放弃。」
「那,下一次……」
不用妳说我也知道,应该就是来真的吧,不知道敌人这次有没有手下留情。
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烦恼的事已经够多了,竟然还多了一个新敌人。
「不过如果是敌人的话……不就是会长的伙伴吗。」
红音喃喃地说。
「……说的也是。」
敌人的手环应该是红色的,如果不是这样应该不会攻击我,不知道是不是雫命令她来的呢。
我开始颤抖了起来,这样想就能明白雩为什么要让我进女子部了,她大概想在学校里分一个胜负,偷偷把我们打倒吧,光是雩一个我和红音就打得很辛苦了,再加一个人那还得了呀。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说到那个会长,就算有其它理由也一点都不奇怪。
我的头变得更痛了,有没有正露丸啊……啊,那是肚子痛在吃的吼。
「小红音妳怎么会过来?」
「……我追著名津流同学过来的。」
喔这样啊,因为我被沙仓同学带走了嘛。
钟声响起,已经是下课时间了,我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呢,例如厕所之类的。
「名津流同学妳要回男子部吗?」
「嗯——……」
这就是问题了,我现在只能随机变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女生就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回男生,不管在男子部还是女子部,两边危险程度都差不多,应该待在哪一边呢,人生这玩意就像走钢索一样啊。
「你待在男子部比较好吧……」
「是吗。」
「嗯嗯……」
「可是我现在是女生耶,我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红音突然向我靠近。
「如、如果这样的话,那我陪你一起吧,我比沙仓同学更了解事情的状况……不要紧的。」
说什么不要紧我一点都不懂耶,不过比起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是好多了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怕生的,连要跟路边的野猫讲话我都要犹豫个老半天呢。
「如果你怕变回男生的话,去图书馆就可以啦,如果是那里和男子部是共享的,那个,沙仓同学也……应该不会过去那里吧……」
她的脸好红,一定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有点感动,她竟然这么担心我的事情,变身后的红音虽然是战斗狂又好像有狂犬病,不过原来平常的她是这么温柔呀。
但讨厌沙仓同学这一点就麻烦了,虽然她会爱上女生的我也是有点怪怪的,不过她是星铁的偶像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一定要想点办法。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一起吧。」
红音的表情亮了起来。
「现在刚好是下课时间,我们来聊天吧,让我告诉妳沙仓同学有哪些优点吧|﹉
「……」
「小红音妳可能不太喜欢沙仓同学,不过她真的是很棒的人喔,从国一认识她到现在的事我全都跟妳说。」
我从国中就认识沙仓同学了,我跟她之间的小故事多到写在维基百科上都写不完,虽然说同性恋好像有点那个,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她爱上男生的我,包括这件事在内,虽然只是短短的下课时间,但我想竭尽所能地和她说明。
但红音好像很失望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很没精神地往校舍的方向走去了。
「……咦？小红音？」
她完全不回头看我,怎么耳朵突然变得这么不灵光呀。
「……我要回去了……」
「那个……妳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嘛……?」
她根本不肯听我说,一个人回去了。
「小红音……?」
「……」
「喂——」
「……」
虽然才高中二年级,不过她可能有严重的健忘症,讨厌沙仓同学的人,就算生些什么病也不奇怪吧。
我孤零零被留在原地,不得不开始为她的健康担心了起来。
之后我回到二年四班教室,红音已经比我先回来了,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回答.看样子真的病得不轻耶。
因为还是女生的样子,除了在女子部上课也没有其它选择,虽然随时有突然变回男生的风险,到那个时候也只能祈祷了,应该说现在要先祈祷才对,拜托神明啊,上课的时候誓约之环千万不要发光,要是像刚才那样我可受不了呀。
不过神明似乎真的听到了我的请求,上课时间平安结束,就这样重复好几次以后。
然而走廊旁边的门,却有人影一直往教室里面看。
而且还不只一两个,十人,不大概有二十人吧,每次下课人数都会不断增加。
而且这些人的视线,竟然全部都对着我。
「喂,那是什么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找红音商量,补充说明我的位子就在红音旁边,班导师虽然说「随便坐」就可以了,但我怀疑这也是雫的阴谋。
「女生们好像都在看我耶……」
「……」
红音好像没听到,真的病得很严重耶。
「濑能同学妳已经被监视了喔。」
「哇!」
突然背后有人说话,害我吓得跳起来p
浮着一抹淡淡微笑的人是班长。
「唉呀,妳的声音果然还是像男孩子一样有磁性耶。」
「什……什么……」
「让我给妳一个忠告吧,妳已经被盯上了啦。」
被盯上?的确身为肯普法的我是常常暴露在危险中没错,危险到让我想用古文说「我常在战场」,但是班长的台词,指的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女子部可是没什么乐趣的。」
不知为何脚下传来一阵声音,我一看副班长竟然躺在那边,我还在想她到底在模仿什么时,她突然像猫一样用脸颊摩擦我的袜子。
「所以我说新人进来时都会很辛苦嘛,有一阵子谣言都会以那个人为主,何况又是个大美女,妳说对吧。」
「哪有这种事……」
「不,这里就是这种地方。」
「也就是说濑能同学,妳现在已经是大红人了。」
从正面跟我讲话的人是会计,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她的脸好像证券交易所的女职员,与其说是成熟,不如说是没什么真实感。
「现在不只二年级,全学年都知道妳的事了,传说中的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子,大家会想看看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再次看向门的方向,人又变多了。
「那些人的目标是俺……呃不对,我……?」
「是啊。」
三人口径一致。
说没什么乐趣我是可以了解,不过并不是不知道该玩什么,只是想要刺激吧,对十几岁的人而言好玩的事不管多少都不够,不然的话不会不分男女都要冒着危险想跨越分界线,东田就算杀红了眼也要拍写真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娱乐的对象是我这一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现在男生那边谣言也传开了喔。」
「没错没错,可能过一阵子就会有妳的照片了喔。」
「呵呵呵吼呵。」
这三个人看来很乐在其中的样子,我又不是搞笑艺人竟然可以让她们这么开心,看来我可能满有搞笑才华的喔。
不过我可不打算加入吉本兴业(注5)或是松竹艺能(注6)光是成为肯普法就够我受的了,我不需要再增加其它特征了。
「话是这么说但妳是没办法从这边出去的。」
「就像把生肉丢给鲨鱼的感觉。」
「呵呵呵吼呵。」
到底什么事可以让这些家伙这么开心呀。
彷佛可以预期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一般,真是一群黑心的女高中生,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呀。其实可能什么都没在想,但对我而言准是一场大灾难没错。
下课时间结束的钟声响起,同一时间那些贴在窗户上的女孩子们也像退潮一般散去了﹒。
总之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妳安心也是没用的,大家都对濑能同学的事很感兴趣呢。」
5日本知名以搞笑艺人为主的经纪公司﹒
6日本知名经纪公司,以电影、歌舞技以及松竹新喜剧闻名。
「而且还不只女生。」
「呵呵呵吼呵。」
假装没听到假装没听到,虽然都听见了但还是假装没听到。
我的心沉了下来,仔细想想,我的人生至今好像没有这么受到女孩子注目过,其实应该要感到开心才对,不过这种程度的嘱目就不必了,整体来说应该是一件负面的事情吧。
而且我宝贵的下课时间就这么被夺走了,把我的下课时间还给我!
下一堂课是国语,是说着「我要去买游戏」然后就不见踪影的那个女老师的课,也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晓得游戏有没有买到呢?
这老师现在正以一副嫌麻烦的模样单手写着板书。
「……这个目送着太太离去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有谁想要回答的吗?」
老师说完以后,全班同学很有默契地低下头,像个笨蛋一样看着黑板的人只有我一个。
老师微笑了。
「呵,妳动作很迟钝耶,那就小名津流妳来回答吧。」
喔,竟然在我名字前加一个小字,妳是一个老师耶,这种态度真的可以吗?
女老师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如果妳答不出来的话,下次考试就无条件不及格喔。」
「咦?」
「妳要我放水也可以啦,不过代价是妳必须先给我一些什么,具体的说就是贿赂啦。」
「好……好过分!」
这种人是老师吗?这世上哪有跟学生伸手要钱的班导呀。
「我可是很穷的,买了游戏又买了酒之后钱包就空空如也,妳不觉得这国家的酒税实在太高了吗?」
我又没喝过酒我哪会知道呀。
附近的桌子开始传来「动作真的很迟钝耶」「真是外行人」之类的声音,外行人就外行人呀,不过这笔钱我可付不出来。
「老师……」
「妳觉悟了吗?」
「不,我想回答问题。」
「答错的话要罚钱喔。」
到底想怎样啊。
一如果不想付的话,妳要告诉我一个妳的秘密。」
「啥……？」
「以前被男生甩掉的经验、被男生抛弃的经验、被男生欺骗的经验、像这一类的,我想听那种可以当我一个礼拜下酒菜的。」
没有那种东西啦——我虽然想这么说,但其实是有的,不是被男生甩掉的事,而是肯普法,偏偏我又没有其它的秘密,这真是太糟糕了。
「怎么啦?妳要是再不快说就不及格啰。」
老师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
「……呃。」
如果在这边说出来就完蛋了,不但会被当成大变态还会被当成罪犯一般看待,话说回来为什么我非得碰到这么悲惨的事情不可呀,都是雫那个笨蛋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把我分到二年四班呀,喂!
「妳不想说也是可以啦。」
「……？」
「坐下吧。」
喔喔,不愧是老师,不会做出把学生逼到角落的事,本来以为她只是个爱酒又爱玩游戏的糟糕老师,看来是我误会她了,说什么不及格的事应该也是骗人的吧。
「关于小名津流的秘密,我已经拜托其它人了。」
班导国文老师突然把教室的门打开。
「大家好——我是新闻社的——!」
带着满脸笑容出现的是增美。
这个班级果然是一场恶梦啊。
○
我被增美给带出去,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班上同学也一起对她挥了挥手,我们班导不知把什么东西放进口袋里,大概是贿赂用的钞票吧。
我被她带到新闻社,我之前还以为增美是在跟我开玩笑,不过她好像真的是新闻社的。
「……为什么……要来新闻社呀?」
「我在每个社团都有挂名喔,大概二十个左右吧。」
妳是资格考取狂吗?
我被迫坐在椅子上,之前曾使用过前男子电影研究社的社办,那间教室感觉非常寒酸,但女子新闻社还真漂亮耶,而且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机器设备那些都很高档,摆在角落地上那台相机应该是NikonF系列的没错吧,那一台很贵喔。
增美表现得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一直盯着我看。
「那我们要开始专访啰——」
原来不是挟持是专访啊,我现在才知道呢。
「现在开始进行复学生大追踪,被迷雾包围的私生活报给你知专访,这次的新闻会登在下期的报导,请妳好好期待啰。」
我一点都不期待呀,妳到底想报导我什么事呀,不但侵害到我个人的隐私,就连标题都像是捏造出来的,可怕的是,增美似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丝毫没有半点犹疑,妳是恶魔吗?
「那我就直接问了,名津流同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那种事怎么可能说呀,是有没错啦,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是秘密了吧。
「妳该不会是在想如果说出来的话就不是秘密了吧?」
妳是超能力者吗?
增美笑咪咪的,或者应该说她是贼笑,那是身为采访人不应该出现的表情,怎么说咧,感觉好像内心在打什么鬼主意全都写在脸上的表情。
「……没有啊……」
总而言之先否认吧,如果对这种人说实话我就完蛋了.
「妳从什么时候开始复学的?」
「今天。」
「咦——?我们之前不是有见过面吗?妳那时候明明也在学校啊,为什么说是今天才复学呢?」
「……」
这女人在奇怪的事情上脑袋倒是转得很快。
增美说的也是事实,的确那个时候我在女子部还没有学籍,应该说我本来就只打算当男生的,不,即使现在我也没有忘记我的男人心喔。
「那名津流同学为什么会休学呢?」
「……生病。」
「生什么病呀——?」
「很多啦。」
我只能这么说,关于病名的事我根本想都没想过,雫可没有连这种事都帮我准备得这么周到。
「至少可以告诉我病名嘛——妳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要胡乱写啰。」
我的汗都飙出来了,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呀,增美身上散发着和东田一样的气息,和这种人为敌的话会很麻烦,不过如果要当同伴好像也怪怪的。
「癌症……并不是那个。」
没办法我只好乱说一通。
「也不是肝炎……也不是痢疾……也不是霍乱……也不是糖尿病……也不是肺炎……我也没有感冒。」
那到底是什么呀,连我都想间我自己了,就算我否认了所有想得到的病名,也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补充说明一下没有感冒这一点倒是真的,这几年不知为什么健康状况倒是好得跟什么一样。
「什么都没有嘛——那接下来要问妳隐私一点的问题。」
要尊重他人的隐私,她似乎一点都没有这种概念。
「名津流同学的兴趣是什么呢?」
没有耶,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看搞笑节目吧,也就是看电视啦。
「妳有玩偶吗?」
「有……」
一只会说话的玩偶。
「啊——该不会是内脏动物系列吧?那个诡异又恶心,根本就不像女孩子会买的东西耶——」
「……」
「什么切腹虎的,品味真的有问题耶!会想要那种东西的人,大概都是一些神经有毛病的人吧!」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相信。
对于内脏动物的评价有些地方我也赞同她的说法,其实应该说大部分都同意,
不过要我批评沙仓同学喜欢的系列,我的自尊可不允许我这么做,虽然真的很恶心。
增美不断地动着铅笔,妳难道没有录音笔这种东西吗?以前的新闻记者就算被规定禁止作笔记,还是会在口袋中藏着削得短短的铅笔和笔记本,手在里面偷偷地动来动去,妳现在是在模仿那个吗?
「那我要问下一个问题啰。」
怎么还不赶快结束呀。
「妳现在有正在交往的人吗——?」
不会吧!
劈头就问「交往的人」喔,第一次专访不是应该要从「喜欢的类型」之类的问题开始问起吗,是故意想让受访者的我紧张吗?
不、不对,这家伙只是因为单纯好奇所以才问的,证据就是她一副非常乐在其中的样子,还用一副不知邪恶为何物的幼儿园小朋友般的眼神看着我。
「到底怎么样呢?」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没有啊。」
我语气冷冷地说,没有交往的人这一点是真的,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啦,不过还要说明这种事真是太麻烦了。
「那妳有被告白的经验吗?」
「……」
有,不过我不能老实回答她,各方面来说都关系到我的名声。
「原来如此——」
增美大胆地笑了出来,这家伙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名津流同学真的很正耶——女生应该也很喜欢妳这一型的吧——?难道妳曾经有被女孩子告白的经验吗?」
「……」
我背上的汗都喷出来了。
这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我和沙仓同学的事,除了红音和雫,还有玩偶们以外,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吧,但她现在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只是单纯虚张声势,我想应该是这样吧,连自己都先欺骗,这才是终极的欺敌战术呀。
「到底怎么样?」
「……妳说什么?」
「有人说曾看过名津流同学跟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喔。」
妳说啥?当我正想这么说前我突然想到,她说的才是骗人的吧,我和沙仓同学走在一起的景象应该不可能有任何人看到,仔细想想,变成女生的我和女生走在一起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她应该只是在试探我而已。
「那女生好像是二年级的喔。」
想吓唬我呀,现在这个一定也是。
「名津流同学也是二年级的吧——如果班上的人知道,妳觉得,事情会变得怎样呢———?」
应该会很惨吧,班长副班长加上那个会计都那么黑心,如果被她们逮到弱点的话,大概连班导都会大方地跟我勒索吧,说到我的同伴就只有柔弱模式的红音而已。
我的命运已经很容易想象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叽哩呱啦讲个不停比较明智吧。
「……我没有正在交往的女生。」
「咦——妳声音这么有磁性,一定很受欢迎吧——」
「我就说没有啊。」
「这样啊——新闻社打算作一个女同性恋特集,妳一定要帮我的忙喔——」
一样是新闻,这家伙做的应该是八卦新闻吧。
而且做什么同性恋特集,她到底想怎样啊,而且还叫我帮忙真是莫名其妙,神秘的复学生特集和同性恋特集如果刊在一起的话,我岂不是马上就要出名了吗。
「现在星铁正流行着一股同性恋风潮呢——也可以叫做百合啦,美丽的女孩子们做一些变态的事很受欢迎喔。」
「……风潮?」
「这是新闻社发起的风潮,我们打算连续十回刊载百合风女学生特集,神秘复学生名津流同学的报导也打算连续二次刊载唷。」
根本是你们自己炒作的嘛,真是过分的假报导耶。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刊在校内报纸上,一旦刊载上去,万一肯普法的事被发现那就糟了,处罚……虽然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小超人帕门(注7)也是一旦身分被发现就会被变成笨蛋啊,到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有可能被强迫买下一吨的内脏动物也说不定。
再说我如果被当成同性恋者或是百合也很糟糕,不,沙仓同学可能会觉得很放心吧,到底怎样啦。
7藤子不二雄的作品,描述小学生主角被委以重任,成为保护地球的小超人帕门的故事。
增美又在动着她的铅笔。
「妳不回答我也没关系,那我就自己随便乱写一通啰。」
「那不是捏造嘛……」
「是啊——不过只要是我写的就会变成真的。」
她的眼神还是跟刚才一样纯净,对自己所做的事似乎完全不感到疑惑的样子。
「那我就写虽然还在生病长期疗养中,但仍然顶着发烫的身体来复学妳觉得这样好吗?」
「一点也不好!」
怎么可能好啊,什么发烫的身体啊,妳以为妳是八卦周刊喔。
「我决定要把名津流的秘密写成是百合,从小学起就砍砍杀杀地征服了许多美少女的传说之女。」
什么砍砍杀杀地,哪来的武士呀。
「进了星铁学院之后,不管是学妹、同学还是学姊都照吃不误,休学的理由也是因为对在公司上班的三个OL出手,遭人憎恨被刺了几刀所以才谎称是生病。」
「……」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增美一个人一边点头一边作笔记,这应该不是采访,只是单纯的创作而已吧。
「这样就可以了吧——」
「……」
「咦?妳有什么不满吗?」
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被吓到了,我今天才刚到女子部,不知不觉就变成神秘的同性恋者,我不得不怀疑这也是雩的阴谋。
「那就是这样啰。」
「等……等一下。」
我把正要回去的增美叫住。
「什么,妳该不会还有事情瞒着我吧,妳不用担心,我都会帮妳写出来的啦。」
也就是说那些都是妳捏造的吧,才不是那样咧。
「……不要登。」
「为什么?」
「没为什么。」
我尽可能提高声音向她拜托,如果被发现我是男生那真是最糟的情况了。
「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新闻要写耶。」
「拜托妳。」「咦——」
唉唉唉,我为什么非要为这种假报导低头不可呀,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好吧——」
增美稍微思考了一下。
「名津流同学如果用真正的秘密来交换,我就答应妳不注销来。」
「可……」
什么女人啊,竟然用这种事来条件交换。
看到我的反应,增美笑了起来。
「妳果然还是有秘密对吧——」
中了她的陷阱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责备自己怎么这么疏忽的时候。
「不……什么秘密的……」
「妳打算怎么办?我个人是都可以啰——」
我个人是都不可以啦,答应是地狱,拒绝也是地狱,放着不管大概也是地狱,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一样糟啦。
「……」
「妳想怎么办呢——?」
「……」
希望这场灾难赶快过去呀。
「哼——妳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可以啊,那我再加一条住院时吃遍医院里的护士的女高中生的新闻啰。」
真、真是太过分了!我本来以为保持沉默增美应该就会失去耐性然后放弃,但我实在太小看她了。
「如果不想的话就快说吧。」
她倏地向我靠近,虽然有一张可爱的脸庞,现在看起来却像收容所的女看守一样。
「不知道。」
「……」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
一阵巨大的声响,新闻社的门开了。
进来的人是水琴,跟在她后面的是红音。
水琴看了看里面,大步地走过来。
「妳就是名津流吧,我的名字叫近堂水琴。」
她跟我行了个礼,对喔,她和女生的我是第一次见面。
水琴打完招呼之后,就无视我的存在。
「喂,增美。」她呼唤那个胁迫我的女高中生,好像不是很冷静的样子。
「妳在干什么呀,妳又打算写假报导了是不是?」
「咦——才不是假报导咧,我只是加了一点料而已嘛。」
「这个样子就是假报导啦,妳每次这样胡乱瞎搞之后,我们班的风评都会变差。」
水琴拉起增美的手。
「不准妳逃课,快回去啦。」
「我有得到二年四班老师的同意耶。」
「可是我们班导师在生气了啦!」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把她带走,增美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肩膀也顿时放松下来。
┐……妳没事吧?」
红音担心我。
「还好啦……为什么小红音会和水琴?」
「名津流同学被她带走了……我在想该怎么办,我想妳一定是被带到新闻社,刚好遇到近堂同学。」
「这样啊——原来是巧合。」
「是啊……近堂同学对我说『我需要妳的帮忙』,然后就突然打开门。」
真是急躁耶,很像水琴的个性。
时机还真是刚好,在我就快要变成百合女或是身分快要被揭穿的关键时刻赶来,还真要好好感谢那家伙耶,如果正式跟她道谢的话,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因此我在心中偷偷跟她说谢谢。
「她们两个跑那去啦?」
「大概回一年级的教室了吧……」
她们应该会在教室待上一阵子,真是太谢天谢地了,说起来这里是女子部,之前曾被神秘的肯普法攻击,如果又在校内新闻造成骚动的话,我看我想低调都很困难吧。
红音好像很担心地看着我,希望身边可以一直很平静,我向全世界众神明们这么祷告。
○
「好痛喔水琴,放开我啦。」
「吵死了啦妳。」
水琴放开手,得救的增美摸了好几次刚刚被放开的右手。
「水琴妳明明是女生,力气却很大耶。」
「开始帮忙调查以后,自然就变成这样啊。」
「还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耶。」
「妳逼问那些事有什么用啊?」
水琴拍了拍手。
「那个叫名津流的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真的很漂亮耶。」
「对吧?我是真的想刊登她的新闻。」
「不过全名叫濑能名津流也未免太巧了吧,跟我的青梅竹马同名耶。」
「妳说男子部的濑能名津流吗,那个看起来很逊的家伙。」
「少啰唆,有时候也是很帅的啦。」
「不过她和那个男版名津流应该没关系吧,只是刚好名字一样而已。」
「这也是有可能啦……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她要说她叫名津流呢……」
增美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时她突然拍手。
「啊——原来水琴不喜欢这样啊!」
「妳不要乱讲啦。」
「如果女版名津流和男版名津流真的有关系,对青梅竹马而言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啰——」
「跟那种事没关系好不好,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版名津流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吗——」
「妳要相信我啦,我对那女人的真面目有兴趣,这样而已|
「好啦好啦。」
增美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水琴发出「呜呜呜……」如小狗一般的低鸣声。「对了,增美妳也要帮我揭开那女人的真面目唷。」
「我知道啦。」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水琴这么一边用力双手握紧拳头,一边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