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羞耻的是,在我们的进路被断了以后,我的身体才动了起来。
【红音,红音!】
我不停地敲着门。但是门既没有发出响声也没有摇动,我只是在弄疼我的手罢了。
【名津流,让开。】
水琴拔出了她的日本刀,刀锋正对着那道门。
【嘿呀——!】
水琴单肩扛着刀挥了下去。但是刀刃只是稍稍嵌进了门里而已。
【不行,砍不烂啊。名津流,用你的魔法试试。】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既然水琴的刀都砍不烂,我的魔法就更不可能了。
【啊啊,可恶!】
水琴不快地踢了们一脚。但是门还是纹丝不动,反而是她抱着脚喊疼。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铁制的门。在这扇门后就是通向地下的通道。但是,我们现在到不了那里。
【红音。】
我不知不觉地喊着,与沙仓同学一起消失的猛犬女的名字。
【为什么。】
红音跳进地下室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在那一瞬间,她把自己交给了沙仓同学。她答应了和邪恶的幽灵做交易。
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才我没有出手,没有放出魔法。
我紧紧地握住了手。
【为什么我刚才没有出手。】
【名津流。】
水琴担心地对我说道。虽然她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但是对我来说这跟没听见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的红音要走,我必需得在那阻止她。但是我什么也没做成。什么魔法,一点用场也没派上。】
【喂,名津流。】
【不能依靠魔法。我只要伸出手去就行了。只要抓住红音的手腕就行了可是!】
【名津流,求你了,冷静下来。】
【为什么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红音走掉啊!我在干什么啊!】
【名津流!】
水琴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的眼中溢出了泪水。我第一次明白了,这种感觉就叫做不由自主。
泪水止不停地从我的眼角流出,我深深地为自己什么也没能为红音做而感到惭愧,羞耻。
水琴低语道:
【名津流,喂】
【畜生。】
【求你了,冷静下来。一点点也行,冷静下来。现在已经只有我们两个了啊。】
我儿时的玩伴的话语终于传到我脑子里了。虽然是模模糊糊的,但是我渐渐地开始理解其意思了。
【红音和雫都不在这了。名津流你可不能在这里自暴自弃啊。好吗?不要迷失自我,继续做原本的自己。】
渐渐地,我的呼吸也顺畅起来了。
我感到了背上水琴的体重。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的。明明是她自己说要去冒险的但却从没把我落下过。她又活泼又粗枝大叶的,但却也很亲切,她不管去了多远的地方都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听见了心脏的跳动声。是水琴的。我正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体温。
她突然离开了我的身体移到了我的左侧。
我的脸被她白皙的手捧着转向了一边。
【嗯。】
我的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感觉。啊?
【喂,喂!?】
【额呵呵。】
水琴把嘴唇离开我后笑了笑。
【恢复了吗?】
【呃,是的别吓我啊。】
由于突然被吻了,我那原本已经远去的意识也马上回来了。我的心跳加快了,但并不是那个意思。
【太好了。】
水琴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还有点悸动不安呢。】
【你啊。】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她说道。觉得她这么说的时候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寂寞感。
【只要名津流有精神我就没问题,嗯。】
她牵起了我的手。
【好了,走吧。我们去把红音和雫带回来吧。】
【是啊。】
我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次没问题了。就算对手是沙仓同学我也能够下的了手。我不会再放过她了。
但是该怎么做呢?通向地下的门被关上了,泳池的通道也过不去。那个地下空间那么大,多一两个出口也没所谓吧。
我不经意扫了床一眼,发现上面落下了一个手机和一个pockly的盒子。
【是红音的?】
【没错。】
突然“噼里啪啦”地一阵音乐响起把我和水琴都吓了一跳。
是红音的手机在响。真是首奇怪的歌啊。我记得这是某个动画的主题歌来的。
【怎么了?】
水琴看着手机。
【有电话打来。】
我注视着液晶显示屏。
【要挂掉它吗?】
【不。】
这时,我想起了红音之前小声对我说过的话。没错。我们还有方法可行。
我一直看着手机的显示屏,上面出现了来电者的名字。
上面显示着“爸爸”。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一点。
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还很模糊。是起雾了吗?还是说是药物的影响?对了,是被下药了。在去地下的途中被人从身后反剪双手然后嘴上就被盖上了涂了药物的布。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一回过神来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慢慢的,雫的眼睛终于形成了焦点。虽然眼前还有些摇晃,但是已经可以看见灰色的天花板了。
天花板?没错,的确是天花板。冰冷的水泥从里面露了出来。也就是说雫现在正被横放在地上。
雫小心地起身来,并检查身体各处有没有受伤。关节可以动,也没受什么伤。也没有想呕也没有头疼。
雫看了看周围。她躺的不是床,而是地板。房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在。
【啊——她起来了——。】
【你醒了啊。】
有两个脚步声传来。其中一个听上去像是在边跳边走。另一个听上去像是在拖着腿走。是植田理香和山川凉花。
理香看上去很健康,而凉花却是一手拿着冲锋枪看上去很痛苦。
【要是我一直睡下去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要是一直不醒的话我们是打算到时把你强行弄醒的。】
【山川同学。】
雫没有看理香,而是看着凉花然后开口道。
【你情况不太好呢。】
【。】
【你的枪伤,还没好吧。】
【你很烦耶—!】
凉花怒吼道。她的左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按着腹部。
她的手指间有血渗出来。肯普法不但在力量上比一般人要强,恢复的也比一般人要快。但是凉花的伤却还没有好。那一击就是有这么猛烈。
【你最好不要乱动哟。】
【给我闭嘴!别说话!】
雫照她所说的闭上了嘴。
凉花的呼吸很乱,她的肩膀在剧烈的抖动着。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很痛苦。
但是她的眼睛正好相反现在正闪闪发亮。与其说她那是对生的渴望倒不如说她看上去是在畏惧着什么。
【你即使是变成这样了也还是抓住了我吗?】
【没错。】
【你怕着谁吗?枫?】
【。】
【好了——,话就到此为止。】
理香走了过来,把镰刀对准了雫。
【不要太过深究哟。】
【你看上去很健康呢。】
【理香本来就很健康啊。因为,枫大人一直有夸奖我啊。】
在听到枫的名字的时候,凉花的身体抖了一下。雫没有看漏她那一瞬间的细微的动作。
【山川同学你果然是被枫要挟了。】
【你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吗。】
凉花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且她现在很混乱。
【我不想再让枫大人生气了。】
【但在我看来我不觉得那孩子有这么可怕。】
【那是因为会长你一点也不了解枫大人!】
凉花怒吼道,然后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枫大人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冷酷而无情,和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
理香也大大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说的话。
【枫大人生气的时候真的是很可怕的啊。】
【不过我认为,在学校的往常的那个她才是她的真面目。】
雫这么说完后凉花又咳了起来。
【也许吧。但是是哪个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再搞坏枫大人的心情了。】
凉花把冲锋枪对准了雫。
【好了会长。请你老实点。】
【你想杀我?】
理香把镰刀架在了雫的喉咙上,只需轻轻用力就可撕破她的喉咙。
【我们没有杀你的打算,要是我们那么做的话,】
【枫大人会生我们的气的。你只要照我们的话去做就行了。】
凉花接过理香的话说道。
雫依旧保持着冷静。
【国际法有允许役使俘虏吗……】
【这个无所谓。你就照我们说的去做。你要是发牢骚的话我就给你的手脚上施加点痛楚。】
【只要不杀她就行了吧。】
理香兴致满满地说道。雫稍微把视线移开了一点。
【这可麻烦了。】
【那你就老实点】
【这个我也拒绝!】
雫突然挥起手,同时向手中注入力量变身成了肯普法。然后她以远超常人的强大力量击中了理香的下巴。
【啊!】
理香幼小的身体飞了出去。雫没有去确认理香的情况,马上将攻击对象转变为凉花。
【会长!】
【粗心是大忌哟。】
【你还是这样呜。】
凉花突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捂着腹部蹲了下去。她捂着的是受了枪伤的地方。
雫停止了攻击。
【不用你说。】
她弯下腰去摸到了凉花的身体。
【让我看看你的伤。】
【住。】
【让我看看。】
雫强行移开凉花的手后开始查看她的伤口。她的伤口被血染得发黑,一部分肉翻了出来。
【情况不妙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只要你一直保持肯普法的样子应该就会好的吧。总之你现在需要静养。先帮你把血止住吧。】
雫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叠好后用它按住伤口处。然后她取下凉花衣服上的带子代替绷带将手帕绑好。
【应该比之前要好些了,暂时可以放下心来。】
凉花虽然疼得脸都扭曲了,但还是用一只眼睛看了看雫。
【会长我可不会感谢你哟。】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免费为你治疗。】
突然雫抓住了凉花的双肩。
【我想你告诉我,这里就是这个地下空间的最底层吗?】
【什。】
【看着我。】
雫抬起了正被痛楚侵扰的凉花的脸。
【这里是不是最底层?是不是的?】
【你在说。】
【虽然那里有装着前辈等人的水槽,但我不认为到那里就没有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
凉花慢慢后退企图逃跑。但是雫没有让她得逞。雫没打算在这放她跑。
【我刚刚没听到。请你回答我。应该有的,例如是枫第一次变成那样的地方。】
就在那一瞬间,一阵风拂过雫的脸庞。
那是一阵很轻的风。没错,就算说那只是像蚊子扇了扇翅膀一样也不为过。但是雫认识到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雫回过头去变出短剑来,然后用两手拿着的短剑挡住了从房间的另一面冲过来的人影。
【哎呀,小雫你的反应真是快啊。】
【枫。】
金属与金属猛烈地撞击后又分开。枫用的是一把黑色的日本刀。她们相互拉开了距离。
【小雫你已经醒了啊。】
枫的眼神看上去莫名地正高兴着。与此相对的雫则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你才是,来得太早了。】
【太早了?哦。】
枫这下则是变得佩服起雫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雫你为了调查这里才故意被抓住的啊。果然只有凉花和理香是对付不了你的啊。】
【那个小姑娘已经昏过去了。山川同学则是因为受了伤而派不上用场了哦。】
【那么,就我跟小雫你打?】
【没错呢,现在正好。】
短剑开始沿着地板飞奔向枫袭去。
枫很从容地躲开了。
【小雫你故意被抓的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喜欢孤独。】
【尽胡说。你喜欢名津流同学吧。】
枫跳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在雫背后落地了。雫马上转过头去。
【我不想再把别人卷进来了。】
【包括名津流同学?】
【他就更不用说了。】
黑发的学生会会长向后跳拉开距离。她所拿着的短剑附着锁链,所以即使在远距离上也能够自由操纵。她打算即便只是一点点也要对只拿着刀的枫保持住优势。
【不管是名津流还是红音还是水琴,他们都是被我卷进来的。我想至少在最后要让我自己一个人将一切解决。】
【呵呵。】
枫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枉我还煞费苦心地撮合小雫你和名津流同学,你想让我的努力落空吗?】
【我喜欢名津流。】
【听着就像是你在讲小两口的夫妻生活呢。】
【我非常喜欢他,爱着他虽然他对我不屑一顾。】
她挥舞着带着锁链的短剑。然后一下子扔出了两把剑。她不只是把剑扔出去这么简单,两把剑沿着同一条轴线飞去,看上去就像是只有一把剑一样。
枫避开了第一把剑,但是被第二把剑的锁链缠住了脚失去了平衡。雫刚打算走近枫,但是枫马上就站重新稳了。
【呼,好险啊。真不愧是小雫。】
枫微微一笑。看不出她脸上有一丝焦躁之色。
【名津流现在不在这里,你为什么会想要战斗呢?】
【。】
【让我猜猜。】
在这昏暗的地方,就只有枫的牙齿在闪着白光。
【是为了小雫你的前辈,篠宫前辈吧。你是看了她那副样子害怕起来了吧。你在想名津流同学不也可能会变成那样吗?你是不想两个你最喜欢的人都离你而去吧。】
【。】
【会担心别人可不像小雫你啊。】
【别乱想象。】
【想一个人独立作战,耍帅耍过头了吧。名津流同学说不定现在正担心你哟。】
【有红音和水琴在。】
【你这还是在逞强。】
枫的日本刀闪出了一丝黑色的光芒,仿佛是和她的想法同步的一样。然后她的嘴里说出了如同刀刃般锐利的话语。
【其实不是那样的吧。虽然小雫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但你也是想呆在名津流同学的身边的吧。难道你是在想,要是你自己输了,红音和水琴也会输掉,名津流同学当然也会输。然后所有人都会被装进罐子里?】
【别说了。】
【不对哟。就算小雫你没输,其他人也有可能像你的前辈那样被装进罐子里。比方说要是我现在离开这里往名津流同学他们那边去的话——。】
【闭嘴!】
【可能他们都会变成像篠宫前辈那样哟。】
【闭嘴!】
雫猛地往地上一蹬,发挥出久经锻炼的腿脚和肯普法之力的最大力量快速缩短两人间的距离,然后几乎在同时把短剑扔了出去。
枫企图跳起来躲开。但是其中一把短剑改变了轨道刺向她的腹部。
枫在另一只手上变出了自动手枪开了两枪命中了剑和锁链。短剑失去了力量掉了下去,而另一把短剑则偏了击中了天花板。
【你还嫩着呢啊!?】
枫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命中了天花板的短剑弹了回来正在向她飞去。
枫想弯下身子来躲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枫的左手被锁链缠住了。
雫用力地一拉。
【啊!】
枫惨叫着摔了下去。雫把枫掉落的日本刀和手枪踢到了一边去然后用收回来的短剑指着枫。
【你大意了呢,枫。】
【好痛小雫,你挺行嘛。】
【如果是往常的你的话应该可以毫不费力地多开的吧。你跟我说话说过头了哟。】
雫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不过由于刚刚才做了激烈的运动所以呼吸有些乱。
【我还以为小雫你动摇了呢。】
【我是动摇了。你的嘴巴特别坏呢。我对你幻灭了。】
【因为我最喜欢欺负小雫你了。】
枫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仰望着雫。
万能的学生会会长也不弯下腰去就这么站着俯视着枫。
【你打算杀了我?】
【。】
【只要你这么做,一切就都结束了哟。】
【是啊,这样也许不错。】
雫冷冷地说道。虽然说眼前的这个人至少肉体是她的好朋友的,但是雫已经完全想通了。
【但是如果杀了你。】
【如果杀了我就会怎样?】
【我有事要问你。】
雫解开了枫脚上的锁链,然后双手拿着剑做好随时都可以扔出的准备。
【你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都看到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你不是一生下来就有这个性格的吧。从山川同学的话判断,这里好像还有房间。那是哪,有些什么?请你回答。】
【我回答了之后你又要怎样?】
【这不是你管的事。】
【我想知道啊。】
【回答我。】
雫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短剑。
枫的视线转向了雫的脸部。
【小雫啊,我也有事想问你。】
【现在是我在问你。】
【小雫你是故意被迷昏来到这里的吧。】
【那又怎么样。】
【一个人战斗很厉害,但是你以为我也是那样的吗?】
【你在诱使我动摇?没用的。】
雫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注视着枫,不想看漏她的哪怕是一点点动作。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的话就毫不客气的把剑刺向她。
【皆川同学和中尾同学被我绑了起来放在了那里。山川同学和植田同学的妹妹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你现在没有伙伴了。】
【可不是这样哟。】
突然室内响起了枪响。
一枪,两枪。枪弹准确地击落了雫手上拿着的剑。
这时,雫才往房间门口看了过去。然后不经说道:
【红音。】
是变身为肯普法了的红音。她和以往一样斗志昂扬,只不过现在她是冲着雫来的。
躺在的上的枫慢慢地站了起来。
【小雫啊,我不是说过吗,他们可能会输。】
她微笑着的脸,就跟她还是雫的好友时的一样。
我和水琴变回了原样。然后走出了沙仓同学的家。因为我们想逃走了才怪。我们现在是要到打电话来的那个人那去。
我埋怨一下自己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想起来。但是因为猛犬女说过如果是没有必要的话这样也行,所以我不能这么做。哎呀,我怎么把原因都归结到别人身上了。
我们出了沙仓同学家后就开始小跑着前进。本来是打算走着去的,但是我们心里很急所以就变成用跑的了。
【喂,名津流啊,真的是往这边走?】
水琴从背后问道。
【大概吧啊——,我不知道。】
我不太了解地理方面的。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那我先走了哟。】
水琴冲了上前去。这家伙不管在多陌生的地方都不会迷路。因为她有能够仅凭一点点线索就能找到目的地的本事。
她所到达的地方没有错,正是我们要去的那户人家。
我们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敲了敲门。刚才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跟他们说了我们将会来拜访。
门打开了,一个身材不错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哎呀哎呀你可来了。你就是濑能名津流同学吗?】
【是的。初次见面。】
我这么回答道然后向红音的爸爸美屿夈(zhāi)明深深地低下了头。
来迎接我们的是红音的爸爸。她妈妈好像是被叫去参加地区的集会了。我先向他道了个歉,这么晚突然来访是在不好意思。
【哪里,别在意。是我说你随时可以来的。】
夈明先生这么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我和水琴坐到了沙发上。
【我经常听我女儿提起你们哟。】
【不敢当。】
水琴说了句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像是要晃动他那个中年发福的身体一般笑了起来。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来着?好像听红音说过。
我忐忑不安不安地说道:
【美屿叔叔呃,你是木工吗?】
【不,不是的。我现在在做二手车的销售。】
【啊?】
我吓了一跳。我白天听说的应该是木工吧。
【木工是我上上个工作。那个我干了蛮久的呢。转职是我的兴趣。】
【啊。】
【现在经济不景气还转职是让人吃惊,但不知为什么我的运气就是好。马上就能找到工作。因此也不会为收入烦恼。】
他可能是在夸耀,但觉得他不像是故意惹人嫌。
话说,把转职当成是兴趣还真是奇怪。看他也不像是能忍得住的人,可能他的兴趣真的是转职吧。像走马灯似地换工作,应该有很多人羡慕他吧。我的同班同学东田他爸好像老把【哪天我不干了。】挂在嘴边一直干了二十年。
【我之前也干过很多工作。】
夈明的背后挂着一排穿着工作服的相片。其中甚至有他站在顺流而下的木头上调节木头的方向的照片。
【之前我干过一会儿农民,还当过渔夫。也采过天然珍珠拿去卖。】
就像渔女一样啊。
【哦——,这真棒啊。】
水琴探出身去。这女的就喜欢这类话题。
【我以前也想过去养珍珠。但是还是没干改去挖钻石了。】
【是这样啊。】
【亲自去挖钻石有很多麻烦事的,所以我只是在非洲买卖开采权而已。后来在刚果的官员要我们给贿赂,要是我们不答应的话,就得跟私人军队打仗呜。】
我捂住了她的嘴。你的人生太狂野了,要是把红音她爸也给扯进去了该咋办。
【哇哈哈,这真是有趣。】
他好像把这当成是玩笑了。我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不是很适合说这个,但我可也是干过很多职业的哟。以前也有干过像公务员,官僚这样的工作。那时候我一直干得很认真。因为红音出生了啊。】
【嗯。】
【但是还是觉得很无聊。虽然有工作但我没干劲。所以就悄悄地搞起了兼职。下班后我又去企业里帮忙搞策划。因此我回家的时候往往天都亮了。后来查公务员搞兼职查得严起来了,所以我就跑到企业里去干了。】
我拿开了堵在水琴嘴上的手摆正了姿势。
【嗯,那个,刚才您在电话里说的那事,我想听听。】
【噢,是这样啊话说回来,红音还真是慢啊。】
夈明先生看了一下钟。
【我想她很快就会到的。】
我毫不在意地撒了个谎。与其告诉他荒唐的事实让他担心还不如这样做。
【对了,您说过兼职的事。】
【啊,是的。那个啊,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干了很长一段时间。做了一大堆什么用也没有的东西像是就算立在那也不会动一下的竹水筒,或者是胜负已定的五子棋之类的。】
亏你尽做那种东西还不被炒鱿鱼啊。大概是应为企业的体制的关系吧。能接受做这种事的企业只有那一家了。
【我记得你说是在帮玩具公司做策划吧。】
【没错没错。】
【至今最不值得理会的不,那个奇怪的策划讲的是什么?】
【这个啊,是那个来的。叫做“THE内脏”。】
我一听到这句话就感到浑身来劲了。坐在我旁边的水琴也在聚精会神地听着。
“THE内脏”也就是内脏动物的初期系列。红音的爸爸就是负责搞内脏动物商品化策划的人。
据说是玩具界的自爆武器,并有一部分被秘密警察用来当拷问的刑具的内脏动物的创始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我都不知道这回事。或者说我都根本没打算去了解。再说我觉得要是我对是谁把内脏动物商品化了的有兴趣了的话我就算完蛋了。
告诉我这件事是变身为猛犬女以后的红音。她跟我说了【我爸爸好像跟那东西的商品化有关,要有什么事的话就去问他。】
好像是她在研究设施里看的文件上记载了这事。大概是技术人员记录下来的吧。或者说是当时的肯普法,也可能是沙仓同学自己写的。
【这件事红音她知道吗?】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要是跟她说的话她大概会绝望或者哭喊起来吧。】
他好像也知道内脏动物就像我说的那样只会让小孩子哭。
【为什么你会想出这种这么奇特的设计呢?】
【那是因为,我一直从大白天开始就在做头脑体操虽然我想这么说。】
说到这红音的爸爸咳了一下。
【其实那不能说是我的主意。那是我当时从住在附近的小女孩那听来的。你看,我不是说我老婆去参加集会了吗。她当时就在那个集会里。她父母说看她好像很寂寞所以就带她一起来了。】
【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嗯——,这个啊我记得是】
红音的爸爸望向了天花板嘴巴开合了两三次好像终于想起来了一样说道:
【她叫做什么仓来着。名字好像是叫kera(注:枫是kaete)吧。】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木村KAERA吧。(注:木村KAERA,日英混血儿,日本“新世纪四大歌手”之一。)
【是不是叫做沙仓枫?】
【好象是的。你认识她?】
【嗯,算是吧。】
我含糊地回答他。
【你跟那个女孩说了些什么呢?】
【都是些漫无边际的话啦。小孩子就是喜欢想象出自己的世界,那个女孩也不例外。她一点也没说自己身边的事,不过却跟我说了不少她想象中的事。】
说到这,夈明先生露出了笑容。
【就在那时她跟我说了内脏外露的动物的故事。我老婆觉得很恶心,不过我却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我就把这个想法向公司提出了。】
【有那么有意思吗?】
【老实说,看法因人而异。但是公司的上司非常喜欢,于是交给总经理请他做决定。然后总经理也很喜欢马上就批了。第二天公司就要求我们想各种可行的动物。】
会去请求许可的人肯定是不正常,许可了的人肯定也是有哪不对劲。就这样,让全国的小孩子坠入恐惧的深渊的布偶就诞生了。
【红音有和那个女孩子见过吗?】
【应该没有吧。好像时间老对不上,红音每次就是在那个女孩来的时候不在。那女孩也不是一直住在这,所以也不经常来。】
【呃,那个。】
我打算现在进入主题。我想确认的就只有这些。之后要问的才是关键。
【那个女孩有没有说些其他的主意?】
【有说啊。我记得她说的是布偶是个记忆装置——而她是【储存中心】——。只要看着人的眼睛就可以知道他的记忆,还可以操纵他人之类的这样的很科幻的事。】
【这全都是那个女孩子想的吗?】
【这就像是故事一样啊。再怎么说也没法把这做成商品的新功能啊。我们做出的只是普通的布偶而已。】
内脏都露出来了实在很难说它普通,真的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
红音的爸爸不知怎么好像觉得很开心。好像跟我说话让他感觉挺开心。大概是没有别人会去问他内脏动物的事吧。
【您有从那个女孩那得到些什么吗?】
【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笔记本或素描本之类的?】
【嗯。】
夈明先生把手交叉在胸前开始思考起来。由于他胖得正到好处,所以他这个样子还像模像样的。不过红音可能不太喜欢自己的爸爸胖乎乎的。
我眼前的这个男子陷入了沉思。帅气的叔叔,请你快点想起来。
【我记得没有吧。】
我傻了。
【没有吗!】
【我记得她之前有带着一本笔记本,但是她好像拿回去了。可能那本笔记对她来说很重要吧。】
这没准是的。
我泄气了。还以为来这怎么说也会有些进展的。我就是冲这个来的啊。
我之前还想着要是这里留有什么记录的话就可以从中了解沙仓同学的秘密。像是她为什么那么强或者是她的弱点。也要是我也看了那份文件就好了,但是它现在在地下。这样我们不就束手无策了吗。
等等。我们原本是打算来问内脏动物的制作史的吗。
不是。是变身为猛犬后的红音告诉我让我来的。那家伙看了那文件后明白了些什么。恐怕那上面记载的是一些比较含糊的信息。如果她能够清楚地掌握住里面的信息的话应该也能够好好告诉我。正因为她不清楚,所以只能来问她爸爸了。
水琴仿佛读懂了我在想什么似地提问道:
【没有些其他的什么了吗?】
【你们还真是喜欢那个布偶呢。】
【因为它会说话嘛。】
夈明先生哇哈哈地笑了。他好像认为这是个玩笑。
【这个啊那个女孩子有几次跑到我家地下去了。】
【地下?】
【嗯。院子里有个防空洞。有段时间我把那当成是地下室来使用。我把这个告诉了那女孩之后她好像起了兴趣。我想她可能是在有些暗的地方才能够更加积极思考吧。】
【请带我们去那里看看。】
我干劲十足地对他说道。
夈明先生爽快地答应了。他说让我们等一会,于是我们就等了等他。不久,他就拿着一支手电筒回来了。
【就在那。】
红音的爸爸就这样穿着托鞋走进了院子里。我和水琴则是好好地换上了鞋子。
院子里有个地方被铁盖子盖着,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以我我把这里当做是仓库,但因为这里会漏雨所以后来把它给关上了。】
【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夈明先生为我们打开了那把大锁,然后由我来把那个盖子打开。
盖子发出“吱”地一声打开了。里面有一段倾斜得很厉害的木楼梯。楼梯的一部分已经腐烂了。
【请让我们到里面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点危险哟。】
【没事的。对了,要是红音到了的话请转告她我们在这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大概不会来的。倒不如说我现在就是正在为到她身边去而拼命着。
我从夈明先生那借来了手电筒。跟以往一样这次也是由水琴先下去,我从后面提供照明。
里面很黑。这是当然的。由于现在这里没有被使用,所以也自然不会有照明设施。在沙仓同学小时候那时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吧。
虽然没有根据,但是我坚信沙仓同学在这里看到了些什么。大概就是在那之后她才会把内脏动物弄得会说话了吧。她究竟在这里看到了些什么呢?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到处都空空荡荡的。角落里还有水洼。由于湿气很重所以这里一大股霉味。
水琴即便在黑暗中也毫不顾忌地四处跑。
【喂,名津流,这里。】
【嗯?】
墙壁上有一个地方颜色不同。正好是一个人蹲下就可以通过的大小。但是那里好像是用灰浆之类的东西涂上的一样。
我用一只手试着推了推看。没有动。但是它却开始“噼里啪啦”地剥落了起来。
【这里是不是有个洞啊。】
【试试看?】
我试着用了点力。
【嘿,啊啊嘿。】
单用手来推也太勉强了一点,所以我和水琴一起试着用脚来踢。刚开始它连动都没动,然后我们踢了两次,三次它终于开始晃动了。
【嘿呀!】
我们最后一鼓作气一脚踢过去。墙终于到了露出了一个洞。
洞的另一边有一条通道。果然,以这洞的高度,我们不弯下身来根本没法走。沙仓同学那时是孩子,所以要通过这应该不难吧。或者说是四肢着地爬过去的?
【这里通不通得到那个地下室呢?】
【肯定通得到的。】
说罢,我毫不犹豫地进入了黑暗中。
里面尽是灰尘。地上积满了土灰。而且这里湿气很重,土灰都在脚下变成像泥一样的了。裤脚和膝盖都被弄脏了。水琴在身后喊着:【哇——,这下回去要好好洗一洗了。】
头顶上不断往下落着不知是土还是混凝土的东西,这里看上去很脆弱。搞不好的话我们就会被活埋。
就在我警戒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身边的那种压迫感消失了,因为我们现在来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里。我放心地站了起来,水琴也跟在我身后出来了。
这里简直就像是个洞窟。但是这里的墙壁是垂直的,所以我知道这里是人工挖掘的。这大概原本是个自然的洞穴,然后有人把它扩大了吧。
水琴发出了感叹:
【好大啊。在南美洲这样的洞穴有很多呢。】
【不过这里是日本。】
【真少见呢。】
我用手电筒由右边往左边移动着光束照了照左右。
里面还有洞穴。而且有两个。是不是还连到哪里?这两个洞穴,我们该走哪个?哪个才是正确的路?
我照了照脚下。我想没准这里会有沙仓同学的脚印。但是这么做只是白费劲。十几年前的脚印怎可能会还在呢。
【水琴,你觉得要去那个地下设施走哪个洞比较好?】
【那个。】
水琴想也没想就指着右边的那个洞。
我虽然不是路痴,但也不是说很敏锐。要说起人形指南针的话还是这个女的,她说自己不管是在深夜的热带雨林里还是在暴雨倾盆的海上都肯定能搞得清方向。她就像是个长着手脚的六分仪一样。
既然是水琴说的那么就肯定没错了。雫和红音就在那个洞的深处。只要她们两个都在就必须把她们两个都救出来。
就在我想走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啪嗒啪嗒”的像是在敲打着地面的奇怪的声音。很像是脚步声,但是不像是人的。这里有狗什么的吗?
【名津流有什么要过来了。】
【安静。】
可能我们现在该变身。如果是敌人的话就不好了。在去救她们之前可不能死。让现在变为没有下文的结局还太早了点。
我竖起了耳朵。好像甚至可以听到说话声。它们正说着话往这边来。是狗在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来?这怎么可能。
不管他了。我往手臂注入力量,准备变身为肯普法。正当我这么做的时候,
【哎呀——彻底迷路了。】
【谁说走这边的。】
【有什么办法。我们想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堵上了嘛。】
【你们。】
我无语地看着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帮家伙。
【名津流!】
从洞里走出来的是内脏动物一干人等。
我停止了变身。其实变也没关系的,不过错过了时机。水琴也是保持着原样。
我们和内脏动物们面对着面。为什么它们这帮家伙会出现在这。而且不只是一两个。
【名津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切腹老虎这么说道。
【我才想问你们呢。我还想你们是不是有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呢。】
【我们怎么的也是信使嘛,光傻傻的呆在那可是不行的。】
那堆化学纤维不知为什么看上去一副骄傲的样子。
总之遇到的不是敌人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出来的是一帮内脏外露的布偶也让我吓了一跳。
【你们为什么到这来了?话说,你们会走路?】
【会走。虽然不能走太远,但是我们努力过了。】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肯定是为了帮你们而来的啊。】
一个布偶从旁插嘴道。是切腹黑兔。它不但两眼充血,而且长着一张一看就像是在说【我嘴巴很坏。】的脸。
【反正我也没把你们几个算进去,就由本大爷我来帮你们吧。那个虽然迷路了总之你们将两个先感谢我吧。】
为什么我要感谢你一个布偶啊。虽然你肯帮忙是很好,但是你能做些什么呢?
【你看有这么多伙伴呢。】
切腹黑兔用耳朵指给我看。一只全身毛发倒立的白猫向我打了个招呼。
【很久不见了呢。你身上弄得真脏。】
【你是触电山猫吧。你以前嘴巴有这么坏吗。】
【我只是对你这样。你要是不成为与更加雫相配的男人的话我就无法安心。】
【你安个什么心。】
在它身旁有一只舌头吐出来的狗。而且狗的脖子上还卷着一根草绳。这个样子真的很超现实。
【你好,我是窒息野狗。】
【啊——,你就是水琴说过的那个内脏动物吗。】
这毫无抑扬顿挫的说话方式真的很有个性。
【你现在还是一副快要死了一样的脸啊。】
【请不要管。】
死亡就是这个系列的主题啊,所以我还真的是管太多了。
水琴也看着自己的内脏动物说着【你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提不起劲来啊。】这样的话。窒息野狗也回答道:【我就是这样的。】,她们应该是一对不错的组合吧。
然后是它旁边的那个。
【喂,这。】
【你注意到了啊。】
切腹老虎说道。我马上回话道:
【肯定会注意到了。这家伙能走了吗?!】
【叫我这家伙还真是失礼啊。】
茶色的布偶说道。它的语调让人莫名地觉得庄重而又威严。
【初次见面也不是了吧。我是火刑狮子。】
虽然我已经不会对跟内脏动物有关的东西感到一点惊讶了,但我还是吃了一惊。竟然连这家伙也来了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脏兮兮的内脏动物。】
水琴也没对它有什么好的看法。
【这家伙是最早的内脏动物来的。】
【它为什么会在这?】
【是那个黑发女人带来的。她就是个乱用布偶的人。】
【因为她是学生会会长嘛,就连她父母她都会利用的哟。】
如果说雫的话,别说父母了,她大概会把见都没见过的人都变成她的手下的吧。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就在不久之前。难得我在梦里梦见我被一群母狮子服侍,建立了一个大后宫,却感到莫名其妙的晃动。一醒来就发现我正被切腹黑兔背着。】
【再睡不就行了。】
【这也不行吧。就我听到的来判断,你们现在似乎很不妙。】
火刑狮子“嘿”地一声坐在了地板上。
【你们想问的事情也有很多吧。】
【算是吧。】
【你们好像对那个小女孩感到相当烦恼是不是?】
【小女孩?】
水琴歪着头用肘子捅了捅我。
【沙仓同学啊。】
【啊啊。她已经不小了哟。】
【我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很小。】
说到这火刑狮子咳了一下。感觉有点怪。
【让我们按顺序来说吧。首先是为什么我会诞生这我不知道。】
【我知道。】
【请不要打岔。不知何时我一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圆筒形的水槽里。外面有一个小女孩在看着我,然后她把我拿出来,带回了家。那个女孩就是沙仓枫。】
是吧。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吃惊的话。结合研究设施里的水槽一想我也可以联想得到。
【但是我之前一直以为火刑狮子你是在她初中或高中的时候从拍卖会之类的地方的来的。】
沙仓同学为了收集那些少有的内脏动物经常用这个办法。因为像这种怪异的商品很快就会停止制造的,所以不这样做的话就没办法收集到。
【她本人可能是这么说的。大概是她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了吧。不管怎么说,那个女孩身上并没有调停者的记忆。】
【喂,这个给我们说的详细些。】
我把身子探了出去。
【调停者究竟是什么?】
【再说这个之前我想喝点茶什么的。】
【没有啊。】
切腹老虎说道。
【再说你能喝东西吗?】
【只是有这个气氛而已没有也没关系。话说回来,名津流先生,你想知道调停者的事?】
我点了点头。
【我想帮助那些失踪了的女孩而且。】
【而且什么。】
【我已经厌倦了一无所知地去战斗。】
我明确地向所有布偶说道。
【突然被变成女的,遇上了一堆麻烦(注:这里的原文是:散々ドンバチやらされたんた不知道ドンバチ指的是什么意思。请达人指教一下。)而且沙仓同学性格还变坏了,雫和红音又都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也受不了像这样蒙着眼睛战斗下去了。】
没错。说到底我心里对这个还抱有疑问。在那个研究设施里,我清楚地明白了自己不想输。但是说起来,我为什么非得战斗。我想知道这个理由。
以前雫曾说过【继续战斗下去的话就能够知道理由了。】这是没错。这样的话就在这里为我们揭示不就好了。
火刑狮子不住地点着头。
【你说得对。】
【而且切腹老虎他们什么也不跟我说。】
【因为我们不知道嘛。】
窒息野狗用静香的声音回答道。先无视它吧。
【以前从你那大致听说了一点。你说好像有两股势力在干啥来着。那是真的?】
【是真的。】
火刑狮子说道。
【也就是说你知道整体情况?】
【知道。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最早的内脏动物啊。】
火刑狮子发出好像漏气一样的笑声。我想它在这里强调它是第一个也就是意味着它是这一系列中第一个弄哭小孩子的那个。但是它好像很骄傲。
【不止是我,她当初准备让所有的内脏动物都收录所有的信息。但据说她好像没有让其他的家伙收录所有的信息。不知道她是觉得没必要还是觉得麻烦。】
【那你能告诉我所有的事吧。】
我把脸靠近火刑狮子。
【与其说要让我告诉你,倒不如说是要名津流先生你来阅览我的记忆。】
【怎么弄?】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请看着我的眼睛。】
于是我就看着那个茶色的布偶的眼睛。这家伙没疯吧?
【你现在正在怀疑我是不是疯了吧?】
【肯定了。】
【这世道布偶都会说话了,就算发生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这是没错,但是一听到你这像以前某个从热带雨林里出来的博士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火刑狮子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真让人毛骨悚然。它身上加入了这种新功能吗。
【在我的记忆范围内出现了名津流先生你想知道的信息了。】
【我知道但,】
【去做的话就知道了。还有要是放这我不管的话我又会睡着的。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醒来。】
【。】
【当然,知道了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是名津流先生你的自由了。不管怎么说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就没法有新的开始。】
【算是吧。】
我很清楚。我也是到了没法回头的地方了啊。
我举起了火刑狮子。话说,它这脸还长得真奇怪。想出把布偶拿去烧的人是个天才或者是个怪人吧。这也就是说红音的爸爸是个怪人来的。
要我看着它的眼睛还是有些迟疑啊。
【请快点。】
【我干总行了吧。】
【所以我才说想要茶啊。那不是我要喝的东西。】
【是做导入剂的吗?】
【不是,只是茶能让人安下心来而已。】
白问它了。如果只是做那个用的话就免了,就这么直接开始啊。
我下定了决心看着它的眼睛。一瞬间,我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
这就是历史来的。不是人类或者地球人的历史。而是居住在某个遥远的地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个宇宙中的一帮身份不明的家伙的历史。他们分为两派,其中一派身体表面覆盖着红色的硬质皮肤,另一派从后脑勺开始沿着脊椎背上长着蓝色的发光体。这两派之间不停地发生冲突。到这里为止都跟之前从火刑狮子那里听来的一样。
从生物学上来说这些家伙都是女雌性。这证明了能够生育后代的的物种才有价值。她们的肉体比雄性还要强悍。
她们无休止的不停地打着仗。由于战争实在是太过漫长了,她们渐渐地连是为什么而打仗的也忘了。就在双方都感到疲倦的时候,不知是哪方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由双方各自选出代表,根据她们之间的战斗的结果来定胜负。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双发毫无损失地结束争端。
但是就在这个阶段上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于是烦恼的天才就将那个计划和另外一个方案交了上去。那个方案的内容就是是利用其他的生命体来代替我们自己作战。
麻烦的是他们有可以实施这个方案的技术。很快,这个方案就获得了通过。于是专为战斗而量身打造的“肯普法”就此秘密诞生了。
此后肯普法们成为了她们的代理开始不断地战斗她们并不是只是选中了发展了文明的生物,只会捕食的野兽、昆虫类、有时甚至是单细胞生命体也会被她们选出代表她们进行战争。当然,她们也跟肯普法约好会给予肯普法们不菲的报酬。
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双方一直保持着对抗状态。但是她们丝毫没有解除这种状态的意思。让肯普法去战斗已近不是她们解决问题的手段而是化为了她们的目的了。
她们感受到了让第三者去战斗的快乐。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她们就披上了调停者这个外衣。她们忘了本来自己才是接受调停的一方。然后她们看上了某个星系的某个星球。那里有一部分生命体到达了一定程度的文明,且内部纷争不断。非常适合用来当肯普法。
我快要吐了。到现在已经有这么多至今为止战斗过的肯普法们的记录流入了我的脑中。
在森林地带连续一个月用刀互砍的罗马人和凯尔特人。在人都死绝了的农村里互放火炎的巴伐利亚的孤儿。在黄河的船上决斗的金族女子。在寒冷的别列津纳河决战的法国兵和俄国兵。在南非用长矛争斗的祖鲁族年轻人。在南美洲山丘地带互相攻击绕到对方背后去的街边小孩。还有日本的高中生。
他们全都不清楚情况,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被人利用而战斗着。当然,我们也是的。
我的视野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后火刑狮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你明白了吗?】
【嗯。当然。】
我哽咽了一下,我甚至觉得想吐。这不是我的意志,至今为止战斗过的肯普法们的记忆涌入了我的脑中。这不是说假的,真的是这样的。
【名津流。】
水琴抱住了我的手臂。
【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不完全是的。因为我有些想吐。但是现在不能让水琴担心。
【“肯普法是”这个单词是德语来的。】
火刑狮子咳嗽着说道。
【那当然不是从调停者她们的语言而来的。“调停者”这个词也是不是她们的语言来的。要是现在在这用她们的语言说出来的话你们也听不懂吧。她们大概是在战斗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些词然后觉得很适合吧。】
那个墙壁上的留言也是用德语写的。虽然不知道那是谁写的,但是那个人应该是被迫去战斗,且战败了的人写的吧。
【狗屎,乱七八糟的。】
我骂道。
【输了的人都变成什么样了。被卷入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的纷争当中去,然后就被不明就里地塞进水槽里去?】
【就是这么回事。】
火刑狮子认真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留下败者的肉体。是同情她们,还是要做标本?】
【还不都一样。都是那么悲惨那些在水槽里的人就不能复生吗?】
【恐怕是的。】
果然是这样吗。我哽咽了。
【你们是从这边过来的吗?】
水琴用手指指着。
【没错。】
窒息野狗回答道。
【要是沿我们刚才走过的路回去的话可以到一个像研究所一样的地方。】
【你们途中有没有遇到谁?】
【没有,我们谁也没见着。】
照它这么说的话她们还在某个我们还没去过的地方。
【好,走吧。】
【往回走吗?】
切腹黑兔惊讶地说道。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的。我说啊,走那边的话不是可以出到外面去吗?】
它用耳朵指着我们过来的方向。的确,如果走红音的老家那边的话就可以出到外面去,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抓住切腹黑兔的耳朵把它提了起来。
【好了,走吧。】
【啊,痛啊。你干什么啊。】
【去救你的主人啊。】
【痛啊,别扯!喂,切腹老虎,名津流在实施暴力啊。给我想点办法!】
【啊哈哈。】
【别用静香的声音笑!】
就这样,我们排成了一队进入了洞穴当中。
不出所料,内脏动物们做过的这条道路天花板很矮。一看墙壁就知道这里历史悠久。对这最清楚的不是我而是水琴。
【这应该是翻修的吧。】
我儿时的好友说道。
【是不是不原有的设施给改建成了防空洞或者仓库之类的。而且还想还加以改进了。】
【这里原本有些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很久以前调停者或者其他什么人曾经来过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里就是被再再再利用了。】
他们来那么多次干什么。
我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清洁室。我之前来过这里。
【是这啊。】
我小声说道。
【不是你说要折回来的吗!】
这切腹黑兔明明只是只布偶还诸多怨言。我拉起了它的耳朵。
【你们真的是从这边来的吗?】
【当然是了。我们可不知道有其他的出入口。】
确实如此。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就等于什么发现也没有就回到沙仓同学的房间里去了。
【总之先进去吧。】
我们就照水琴所说的走进了清洁室。
我们打开了清洁室里面的门,门后就是刚才说到的研究所一样的地方。我向内脏动物们说道:
【这里好像就是你们诞生的地方哟。】
【是这样啊。】
切腹老虎感叹道。看样子它们虽然有经过这个房间但是没去在意这点。而且这里跟旁边那个有女孩子在水槽里飘的房间比起来给人的冲击没那么强吧。
【这里可以说是我们的娘胎吧。】
【化学纤维有妈妈什么的吗?】
【虽然我们不是正儿八经的生命体,但是要以人为例的话就是这样。】
这说法很奇怪,但是却挺有说服力。我想起了去了九州的妈妈的脸。
我们上了楼梯来到了水槽阵中间。从这里再往上走的话就是沙仓同学的家了。
至今为止战败了的肯普法们在水槽里漂浮着。雫的前辈和葛原也在里面。为了不变成这样,我们必须往前走。
现在不是该沉浸在感慨当中的时候。
【名津流,怎么办?】
水琴问道。她是在问我怎么才能找到沙仓同学。
【嗯她不在地下的话有点说不通啊。我们猜错了吗。】
【红音也一起跳下去了。】
我们两个陷入了烦恼中。内脏动物们还是那样。现在它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猛地抬起了头。
【对了,那里。】
【怎么了?】
【水琴,你身后。】
她回过头去。在她的身后有一扇门。就在那道满是电线的墙壁的旁边有一道铁制的门。就是那个雫说【那不是出口。】的地方。
水琴“啪啪”地拍了几下那道门。
【居然在这啊。】
【你能打开吗?】
【上了锁呢。但是这门看上去没那么结实。用砍的应该比较快。】
【不知道后面会有些什么。先变身吧。】
我看了一眼誓约手镯用手指摸了它一下然后向它注入了力量。
一阵白光笼罩了我的身体,然后我就变成女人了。水琴也一样变成了肯普法。
【离远点。】
她拔出日本刀慢慢地把刀举过头顶,然后用尽全力挥下。
【嗨呀!】
门彻底地分成了两半,通往旁边房间的入口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和水琴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走进了房间里。内脏动物们也紧随我们之后跟了上来。
这个房间不太大。里面布满了管子和电线。甚至还装设有配电盘一样的东西。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像巨大的笼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好像是货运电梯。】
水琴说明道。这东西在施工现场和矿山一类的地方经常可以看到。
【好像是往地下去的。】
【这个下面吗?】
扶手上有一些简单的按钮。
【名津流,要坐吗?】
【当然要坐。】
我已经没有要折返的打算了。哪怕是地底下我也要去。
我和水琴及内脏动物们坐上了电梯。我像敲打似地按下了按钮
电梯“哐当”地摇了一下后伴随着低沉的驱动声开始往下降。四周一片漆黑,一点光亮也没有,让人感觉像是要被吞噬进地底了一样。
终于到了底端。
电梯发出一阵“咯噔咯噔”着地声,然后扶手的一段打开了。
眼前一片灰霾视线不太好。
我们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虽然灰霾对我们形成了一点障碍但是我们很快就走了出去。
这里非常的大。不止很宽,而且很高。墙壁上不知道是不是覆盖了一层装饰用的石头,天花板上可以看得见岩盘。空气感觉凉飕飕的,一点也不潮湿。这里感觉不像是一个房间,而像是一个大厅了。
这里并不黑,因为靠近这里的中央部分有照明照亮了这里面。估计也不会像刚才那里一样又黑视野又不好。
在这里的中央有个奇形怪状的石像。是一个比人小一点的,圆形的石像。不知道它是以什么做主题的。
有一个人像是靠在石像上一样倒在它的身边。
【雫!】
我不禁出声叫道。
那是雫来的。她的手脚被锁链给绑了起来。用的是她自己的带锁链的短剑。
【雫!】
我又叫了一声。她还是低着头,没有望向我这边。她现在失去了意识吗?
还是说,难道。
【请放心。她还活着。】
突然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话的人交叉抱着双手从石像后面看着我们。】
【名津流同学,近堂同学欢迎来到这个充满我的回忆的地方来。】
沙仓同学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