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正在燃烧。
接近破晓时分,我瞒着云特带领十位骑兵从城里出发。虽然和沃尔夫拉姆共乘一匹马,但是沃尔夫拉姆的骑马方式比较狂野,这趟路应该会比第一次骑马那天更辛苦才对。不过我已经慢慢地变成共乘马匹的能手了,再怎么颠簸的路程应该也不成问题才对。
跟来的随从外型都相当不错,应该是沃尔夫拉姆自己的部下。原来如此,他选的应该都是相当正统的纯种魔族人。
我感觉到上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俯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不对,应该说一只骨飞族正跟在队伍的后方。为什么我可以感觉到它的眼神呢,头盖骨的眼睛部分明明只是两个小洞而已。
"因为大哥也前往那个村子,所以我想纷争应该已经平定了,现在大概正在想着往后的对策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可是呢,因为你实在太窝囊了,所以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
"……不要再骂我窝囊了好吗?"
不过,过了中午我们到达的时候,看到村子已化为一片火海,民房和田地都在燃烧。那大得吓人的火势,连天空的云都被染成了红色。士兵为了不让大火蔓延到森林,不停地跑来跑去,村民们全都跑出栅栏,聚集在一起。
里头只有女人、小孩和老人而已。大家都哑口无言地呆站着,一个老婆婆哭着大叫着。
"你刚刚不是说纷争应该已经平定了吗?"
"真是奇怪,明明应该是的呀。"
"那现在这景象要怎么解释?啊啊,该怎么办,火势太大了,他们没事吧?"
我朝约有数十公尺远的村子前进,正想着先通过森林再说,就在这时候──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呀,三男少爷。"
从我们的背后应该只有部下们的地方,传来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正用着看热闹的口气说着。
"……美式足球.肌肉男!?"
站在那里、带着三个随从骑兵的,是第一天遇到的"丹佛野马"。他的名字好像是叫……"阿达尔贝鲁特!"
"唉哟,记忆力挺不错的嘛!当初我还觉得你只是个笨蛋呢。"
"看起来像个笨蛋惹到你了吗?"
只有我在和他对话,转头一看,发现马背上的美男子兵团全都吓得动弹不得,就连载我过来的沃尔夫拉姆,也是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马上。
阿达尔贝鲁特慢慢地接近我们,看着沃尔夫拉姆的侧脸说。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光靠这十个骑兵就想保护魔王?而且找来的还全是纯种魔族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封魔术给压制。在这时候,最少也要选一个不怕法术的士兵呀!"
这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被那个叫封魔术的法术给控制住了吗!?真令人难以相信,目的地都已经在眼前了。就像是明明就已经看到加油站了,可是油却用光而动弹不得的车子一样。
"哟,我们又见面了,新魔王陛下。"
"你好。"
因为他并没有清楚表明自己的敌对关系,所以我也很暧昧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虽然他和魔族是敌对关系,可是对我却相当亲切。初次和他见面时,他不但帮我跟村子里的人解释,还教了我这个世界的语言。
还有,他的全名是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怎么看都像是魔族的名字呀。
"……他们那些人没办法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啊啊,应该算吧!这是我修行学来的封魔术。你为什么会坐在他的后面呢?这个只懂得对母亲和大哥摇尾巴的三男少爷,你是怎么驯服他的?"
我不觉得我驯服他了。不对,这个人和肯拉德也认识,而且从他刚刚的话听来,他应该是古恩达和沃尔夫的近亲。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是敌对关系呢?我的疑问随即脱口而出。
"你其实是个魔族对吧?"
阿达尔贝鲁特皱起眉头简短地回答:
"以前曾是。"
"那么,为什么你会跟他们处不好呀?为什么要刻意阻挠我们?"
"因为我讨厌魔族。"
讨厌?
"因为我非常讨厌魔族,非常讨厌他们这些家伙的作风,所以我才会说要把你从肮脏的魔族手中拯救出来癌来吧,被利用的异世界可怜人,快点离开这世界吧!"
"你是为了……要救我……"
"你不是突然间被带到这个世界来,然后被强迫当魔王的吗?所谓的魔王,就是人类的敌人。是让这个世界堕落、毁灭的恶棍。他们要你这种既年轻又善良的人类扮演恶棍,难道你不觉得过份吗?"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肯定我是一个人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一生,不是云特或肯拉德或者是洁莉夫人所期待的那个拥有魔王之魂的主人。虽然我不断如此澄清,但就是没有人肯相信我。
"他们需要找个人来当牺牲品,让他坐上魔王宝座当祭品,这个人最好是个完全不晓得抵抗或反抗,而且纯洁得像张白纸的少年。让所有与魔族为敌的人类,将这个人当成一切事物的元凶憎恨,就是他们要让你当魔王的目的。"
"……我……"
阿达尔贝鲁特在我耳边,一次,两次,三次地反复说道:
"你是个善良的人类,所以封魔术对你没有效果,对吧?"
"……对,我是人类……不是魔族……也不是魔王……"
"不要听他乱讲!"
沃尔夫嘶吼了起来,吓得我肩膀为之一震。
"啊,咦,你,你能说话了!?"
"千万不要听信他说的话!那个男人是……"
不只是肩膀,震动绕过了我的腰部传到了手腕,沃尔夫拉姆全身不断地颤抖着,脖子上浮现出一颗颗的汗水。
"那个男人……背叛了我们……所以要,要把你拉过去,当、当他的伙伴……"
"沃尔夫拉姆,难过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说话了。"
"够了没呀,三男少爷!"
被称为叛徒的男人咻地一声拔出长剑,将剑指向魔族王子的喉咙。
"不必勉强说话。因为魔力比较强而没被法术完全控制,反而是个损失。如果你能完全抛开意识,像你的部下一样,那就轻松多了!"
将头转过去,发现我们带来的魔族骑兵们,个个就像喝醉酒一样,眼神飘忽不定的。
自视甚高的沃尔夫拉姆,现在肯定是气到快脑充血。
阿达尔贝鲁特马上补上一句:
"你看吧,你最讨厌的人类们,正在将魔族的土地化为烈焰。沃尔夫拉姆,你好像经常说'人类哪有什么本事?那些微不足道的家伙,想攻击魔族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呀!"
"人类!?"
坐在马上的我往前探出身子。
只差一点就可以通过森林了。在树与树的空隙之间,我看到一幅绝望和憎恨交织的光景。从火焰的那一边,一支像箭的东西从火焰的另一头飞了过来。虽来不是剑与剑之前的肉搏战,但看来像是有人在互相攻击。
母亲抱着孩子趴在地上。奔赴现场的士兵也纷纷弯低身子,拉着弓应战。
一场战争正在进行。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我不停地喊着:
"发生战争了,战争、真的、开打了。"
像这种规模的战争,大概只能被称为纷争之类的吧!但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我觉得这里就是"战场"。
"……是哪里和哪里,不对不对,是谁和谁?魔族和人类?"
正要逃往森林里的老人,往后仰跳了起来,接着就直接趴倒在地上。老人的腰部被箭给刺穿了。他没有死,虽然有点距离,但是我却跟他四目相对。
"为什么要用箭射他,他明明就不是士兵呀……怎么看都知道他不是军队里的人。他是这个村子里的居民吧,村民们不都是难民吗?"
人们将魔族的土地化为火焰。
但是,在那块土地上生活的,却全部是人类的老人、女人和小孩。
惊慌与恐怖让我的声音变得有点颤抖。
"你们这不是在和人类同胞作战吗?逃离到这里的孩子们过着宁静安稳生活,为什么人类士兵要攻击这个村子呢?"
沃尔夫一脸痛苦的表情对着阿达尔贝鲁特大骂:
"一定是你这家伙唆使的!"
"我只是稍微给点建议而已。"
就在我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栗毛马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红棕色的尾巴大幅度的左右摇摆。被称之为叛徒的男人眺望着这片惨状,并对我说:
"不要忘了自己所信仰的神所教你的事。你知道吗,去年是创下记录的大丰收,他们国家却增税。如果今年也用同样的税率来征收,这样一来大家一定没有食物可以吃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看是要挨饿,还是要找食物。那些家伙请问我的意见,所以我才教他们这么做。他们的邻村正是这片让人憎恨的魔族土地。如果掠夺的是在魔族土地上居砖耕作的人类,神是不会愤怒的,也不会怪罪你为什么抢夺邻人的食物。"
"可是,他们都是人类吧,两边都是人类不是吗!?"
"不对,他们是不一样的'人类'。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侍奉魔族的人类。只要是跟魔族有关的人,都不再会被视为同胞。"
我两手紧握到姆指发痛,焦急地不断捶着大腿。
"我不懂!"
"你不懂也好。总而言之,我是为了将你带走而来的。你是人类而不是魔族,对吧?是从异世界被带到这里的受害者,只不过因为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就要被当成奉献给魔王的祭品。一旦你真的成为魔族,我就不会再当你是伙伴了。"
阿达尔贝鲁特就像要帮助我似的,从马的左侧跳了下来。我和他隔着马伫立,两人之间保持些许距离。沃尔夫并没有转头望向我,便低声说:
"去吧!"
"什么?"
"你也看到了,那家伙并不想杀你。拼命抵抗的话一定会受伤的,你就顺着阿达尔贝鲁特的话去做吧。"
"可是,你们……"
"别理我们!"
我把话吞了下去,如果我将他们留在这里自己离开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呢?沃尔夫拉姆再度低声说道:
"有利,快走!"
阿达尔贝鲁特慢慢地绕过来,向我伸出一只手。
"真是识相呀,沃尔夫拉姆。他被抓走之后,你们只要再召另外一个小鬼来不就好了嘛!虽然说不小心让魔王候选人逃跑了,多少会被哥哥们责怪,但是顾好自己的性命还是比较重要。与其为了保护这小子而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乖乖交人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沃尔夫拉姆轻轻地咬着下唇,就在我要伸出手的瞬间,他小声地说着。不过我觉得那似乎不是经由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而像是透过了其它东西传达到我的脑里似的。
"……我会来接你回去的,我发誓。"
就在一眨眼之间,我迅速地接收到数种感受与情报,指引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不管结果会如何,顺应现在的情势行动是最好的答案了。
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才不会后悔?
"你把手伸过来,不会是叫我跟你一块骑马吧!"
我一股作气地从马上跳下来,长时间骑马让我的脚和腰都痛了起来,因此不由得伸了伸腰,我假装要从阿达尔贝鲁特的部下当中找个骑马好手,往后方走去。
"我不喜欢像你这种身材壮硕的肌肉男,因为会让我感到自卑。而且,不只是身材,连长相我都比你逊色!"
"那么你想跟谁共骑,还是你打算一个人骑?"
"一个人骑?你别开玩笑了!"
就在说出最后的"开玩笑了!"的同时,我用力地拍打了早已神智不清的伙伴的脚。虽然他本人一点知觉也没有,但是他脚上的马刺却打中了马的腹部,苇毛马嘶叫了一声便向前奔去。看到那匹马跑走,其它马儿也跟着狂奔了出去。就连呆在一旁动也不动的马,被我一踢也随之奔驰起来。
顿时四周充满了马蹄声,敌我双方人马混入十来头的马群里,往森林的出口奔去。
沃尔夫拉姆的栗毛马也卷入其中,现场只剩我和阿达尔贝鲁特。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沃尔夫拉姆已经选出了最后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而且也只有你还没发觉到这一点。"
不过,可惜的是成为最后一人的我,竟然连个防身武器都没有。
"有利,我一直都是为你着想,才想把你从魔族的手中拯救出来。为什么你要辜负我的好意,做出那种事情呢?"
"我已经决定要奉陪到底了,在这个看似恶梦般的主题乐园里。但是,我想奉陪的对手并不是你,我的球队并不需要你。"
因为他并不在我的构思里头,所以立刻被我刷了下来。
"喂喂,不会这么无情吧!"
阿达尔贝鲁特提着巨大的双手剑朝我走来。
"我一开始还担心会吓到你,特别提醒自己不要太冲动。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拧断你的一只手来威胁他们,直接把你绑走就好了。"
"右,右手是要丢球用的,请你不要折断我的右手。"
"右手也好,左手也好,不过现在最直截了当的是……"
看来我的选择一点也没错。
"就是直接消灭你这个魔王。"
"哇!"
我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很没出息的哀叫声。当一只又大又长的剑在自己的面前挥舞着,任何没有剑术经验的人一定都会受不了的吧!而且他的剑恐怕不是练习用的剑。不是恐怕,那的确是真正的剑。
"你,你不是打算把我从魔族的手中救出来吗!?现在也还不迟呀!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可以不用杀我,我们只要用走的,就可以逃离这个国家了呀。"
"你不是已经决定要站在魔族那一边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你就是个敌人。让魔族拥有一个厉害的魔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棘手而已!"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只是刚好头发和眼珠都是黑色的,所以才会被带来充当魔王的吗?你明明就说我是从其它世界被召唤回来的受害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刀刃转向的声音,意外地响亮而沉重。
"真王哪会开这种玩笑?"
"那,那,那你就是骗我的啰!?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的,都是你随口说说的啰!?"
"当初我还以为我可以说服你的……"
阿达尔贝鲁特拿剑对着我,一步步朝我逼近。
"可惜的是,你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魔王……"
我的背碰到了干燥的树干,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能闪过一、两剑,但是接下来还能闪过几次呢?这次的情况和与沃尔夫拉姆对决的时候不同,武器的杀伤力和对手的功力和自己相较都有天壤之别。
一道由上往下挥的剑影落在我的额头上,我放弃挣扎的闭上了双眼。
只感觉到一阵宛如快速球划过空气的震动,也听到了枯枝折断般清脆的声响。一些断掉的碎片掉落在跌坐于地上的我的手脚上。一个粗糙的球状物体辗转滚到我的膝盖旁,我试着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骨……"
一直跟随着我的骨飞族,在阿达尔贝鲁特的一剑之下被"打坏"了。可能是脊椎骨直接受到致命的一击吧,整个身体几乎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他的头盖骨掉在我的膝盖上面,淡咖啡色的翅膀则扔在抽搐着。
它是为了要保护我吗?
"骨飞,为什么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骨飞族会做这种事,竟然会拚上性命保护主人。切,砍到一个恶心的东西!"
"你说恶心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心里满怀着对骨飞的歉意,我紧握着它的一部分(可能是它的腿骨)站了起来。当然,我不认为这根骨头可以抵挡他的剑。只是,如果我乖乖闭着眼睛等死,那骨飞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你这家伙哪可能了解骨飞!?"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太了解。
这时候阿达尔贝鲁特才露出他的本性,脸上浮现了坏蛋的笑容。
"竟然会同情连思考能力都没有的生物,原来这次的魔王是个亲民派的呀!"
"你闭嘴!我就是亲民派的,怎样?调降消费税还是我的政见重点咧!"
我拿起骨头……武器的同时,看到一群即使把消费税降到3%可能都还嫌不够的勇敢骑士正朝这里逼近。那些人并不是白马王子,而是伟拉卿和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军队。
"运气真差,对方人数太多了,况且现在也没有马,就算把你当成人质,可能也逃不掉。"阿达尔贝鲁特如此说完后,在援军抵达之前就消失无踪。肯拉德命令几个部下追了过去,好像指示他们一定要查清楚他去哪里。绝对不能太靠近他,就算有机会也不能出手攻击,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可能会被甩掉吧?
这时候我和肯拉德像外国明星般互相拥抱,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旁的沃尔夫拉姆朝着我抛出了一把沙子。
"太好了有利,我还以为这次救不了你了呢!"
"我也觉得太好了,还尝到了电影里的男生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双方互相拍着对方的背部。这时肯拉德用着发震的声音说:
"对了,打中我背部的硬物是什么东西?"
"喔喔那个喔?是骨头。"
"骨头?原来如此。不过,陛下你拿着它做什么?"
"这个嘛,本来是想当棒子用的。"
他放开我的身体,皱起眉头说:
"难道说,你打算和阿达尔贝鲁特对决……"
"我可不想眼睁睁就这样被杀掉。"
"真是的,陛下,这可是和沃尔夫拉姆对决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喔!?他和沃尔夫拉姆的功力可是完全不同层级的!"
"真对不起呀,我和他的层级就是不同啦!"
从栗毛马上下来的三男一脸气愤的踢着杂草。看样子封魔术的魔力被解除了,但是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你没事吧,沃尔夫拉姆?"
"哼!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我才不担心你呢!
"他擅自将陛下带来此地,是自食恶果。"
就算他被二哥责备,却看不出一丝羞愧。我急忙说出是我拜托他带我过来的,然后赶快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能那么快就赶过来呢?"
"以我来说速度已经很慢了。接近国界的村子正在交战中,而跟随在我部队后面的骨飞族得知自己的伙伴陷入困境。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骨飞族拥有独特的传达能力,就算相隔一段距离,也可以彼此感应。所以村子我就交给了古恩达,而在赶来这儿的途中,遇到了沃尔夫拉姆他们……"
"对了!该怎么办呀?骨飞!"
我将散落在树底下的残骸收集起来,并轻轻的将头盖骨放到中间。
可怜的骨飞……为了我竟然连自己的命也……真的很对不起,想必你也是有妻小的吧?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真不知道它的性别。还是为它做个简单的坟墓,好在它的忌日祭拜它吧。说起来有点对不起它,我用它的大腿骨,开始在草堆间挖起洞来。
"啊啊,陛下请等等,不能埋了它。"
"你在说什么呀,不能让骨飞暴露荒野呀!"
"我会负责把它的尸骨收拾好的。如果你将它埋了,它不就没办法在飞了吗?"
"啊?"
"我的意思是说,骨飞族只要在重新组装过后,就可以和以前一样继续飞翔。"
"它、它不是死了吗?"
"骨飞族的生态,有很多地方是很奇妙的。"
"真的吗?它真的可以像塑胶模型一样拆装拼凑吗?那你们可别在不正确的地方装上不正确的骨头,让它变成新的生物呦……"
"别担心,有专门负责组装他们的技术人员。"
"原来还有职业模型师呀!它能再度活过来的话就太好了。"
总算通过森林回到村子后,正在对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敌兵做出处分的肯拉德警告我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虽然这附近已经平息战乱了,但是还有残党仍然在抵抗。听好了,请您不要到我视线以外的地方,因为已经有不少人不小心被乱箭射死了。"
"乱、乱箭?"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之前被乱箭射中的老人不知怎么样了。我尽量待在肯拉德视线内,走向伤患集中的地方。
为了避开散落的火花而架起来的布,让人想起运动会救护站的帐篷。不过,帐篷底下的气氛并不悠闲,二十几个伤患就直接躺在草地上。就在我茫然若失的那段时间,还有伤患陆续被抬进来。
这里不分魔族、人类、村民,每个人都在痛苦的呻吟、哭号着。
一个一身浅蓝色肌肤的女子,正忙东忙西的来回走动着。拥有治愈之手的种族,云特是这样称呼她们的。这么说来,她是个医护兵吧!看来这个国家似乎不分男女,都必须赴前线作战。光就这一点来说,可以说是蛮进步的。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女子将脸往上仰,抬起头来看着我。外表感觉和沃尔夫拉姆年纪差不多,但她年纪一定比我还大吧!
"不用了陛下!没什么大事,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但是不断有人被抬进来耶!"
"这个……这个,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让陛下看到这么难看的场面。请陛下您先回去指挥士兵们吧!"
我摇了摇头,并走进她的工作区域。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大家都因为受伤而痛苦,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可以指挥部队的人。"
一个新的伤患被抬进来后,医护兵好像改变了心意。她递给我一个看似急救箱的箱子,指了指入口附近的男子。
"对不起,可不可以先麻烦您一下,那边的是轻伤的患者,请用这个药液帮他们消毒,而且一定要套着手套,布和剪刀都在这里。陛下,请问一下,您有治疗过伤兵的经验吗……"
"虽然没有,但是我应该不至于昏倒吧!"
毕竟我也看过挨了触身球、滑垒受伤、被钉鞋刺伤的CASE。女医护兵这才一脸安心的离开这里,前去治疗重伤患者了。我在一个大腿被砍伤的男人身上大胆的涂抹消毒液,钉鞋割伤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从伤口都可以看到里头粉色的肉了。
"你运气真差,刚好被砍到没穿铠甲的地方。不过你放心吧,这个伤还满浅的,因为没看到你的骨头和肌肉。"
手抖动了一下。
"这样,陛下,有点浪费……"
"什么叫浪费?救人这点药可不能施请问一下,这个是伤药吗……?"
少女对我点点头。我将急救箱里的黄色药膏大把大把的涂抹在纱布上,利用在健康教育课还是童军课里学到的技巧,用宽宽的绷带将腿包扎起来。我想这个男的应该会觉得很浪费吧!好,下一个!我打起精神,开始治疗起受了撕裂伤或是灼伤得病患。
虽然这些伤患还算清醒,但是对只在社团活动中受过擦伤和跌伤的我来说,这里毕竟是"野战医院"。处理了不少轻伤患者后,接下来轮到一个趴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背后被砍出一道斜斜的伤口,好在他穿着防刃服,所以虽然留了很多血,伤口却没有很深,就好像是被见人就砍的日本武士攻击的百姓。肮脏的领子上覆盖着明亮的棕发,一枚系在皮绳上的银色硬币跑到他的背后。那是个祈求幸运的项链呢,还是哪个国家的货币呀。我没想太多,直觉想将那枚闪闪发亮的一元硬币拿起来看。
"不要碰它!"
"啊,对不起!我不是想把它拿走,只是因为它很漂亮,所以我……"
"不要碰我!反正都要杀我了不是吗!?魔族是不会让人类活下来的!"
"杀……我没有要杀你呀……"
男子将身体动了一下,痛的皱起眉头呻吟了起来。他反复以让人听不懂的话朝我谩骂,不过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你是人类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妈的,不要把我跟你们魔族当同类!可恶,要杀就杀吧!"
"我没有要杀你啦,你在干嘛呀,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还会怕伤口消毒吗?"
"消毒?你现在还在装什么好人,魔族是不会救人类的!因为你们魔族会屠杀人类,所以我们才要将魔族赶尽杀绝。"
我没理他,继续将药水倒到他的伤口上。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杀你吗?证据就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人类。如果魔族会杀人类,那些人为什么还会活着?他们好不容易才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就是被你们破坏了吗?"
"对了,这些家伙攻击人类的村子,拿剑砍人,也对人类放箭。"
明明大家都是人类。
男子为了看我,把头转了过来,站着的我则低头俯瞰他。
"将那里破坏也好!那个村子的人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族,所以抢劫他们的东西也无所谓,烧了那种村子是理所当然的!神一定会原谅我们,并为了惩罚魔族赐给我们力量的!"
不知道是不是痛楚和失血的关系,只见他歇斯底里的发出嘶哑的笑声。
"神选择了人类!"
"……那是个什么样的神呀?"
一个额头上包着绷带的士兵,从旁边摇晃着起身。
"……竟然对陛下……用这种态度说话……"
我连等等都来不及说,他就握着剑,往那个不停叫喊着的人类的脖子砍了下去。
"不……"
"住手!"
锐利的剑刺了进去,砍进柔软的土地里,男子的脖子还和身子连在一起,运气很好的是士兵的武器断掉了。女兵抬起男子的下颚,迅速的用湿布捂住他的鼻子,受伤的人类马上全身无力,整张脸直接砸到草地上。
"伤者太过兴奋时,就要让他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常常发生这种事情,只是她见怪不怪的微笑着。
"您的心情被他给影响了吧?真是恨抱歉,他们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还有你,请你好好思考后再行动。所有被送到这里的伤者都是平等的。不准你再伤到他们!啊,陛下!"
她看到被她的气势所吓到的我,注意到在我喉咙前摇晃的石头。
"这个是肯拉德阁下献给您的礼物?"
"啊,嗯,嗯。"
"是这样啊!"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点了点头。便开始治疗起下一个伤者。
"陛下戴着它很好看喔。真的!"
回到忙着指挥士兵的肯拉德那儿后,我累的连走路都有点不稳。此时,一个衣服上处处都是焦痕的士兵跑了进来,报告挖井的状况。
"我知道了,不要太接近,尽可能的挖大一点,挖掘后的地方全部都要加设栅栏。"
部下略微行了个礼以后,便转身离去。双手抱胸的沃尔夫拉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乎。
"等大哥回来后,再用土埋了这个村子,不就好了吗?这样既可以灭火,也可以不波及到别的村子。"
"那么村人的家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开垦的田地哪?"
"哼,他们还不是被同样身为人类的人给放的火吗?他们就会死心吧?"
同样身为人类。
"陛下!"
肯拉德屈膝弯下身来,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背上。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癌…因为需要粮食就做出这种事?我以为他们只是讨厌像沃尔夫拉姆,古恩达一样轻蔑人类的魔族,才侵略这个村子的……"
沃尔夫拉姆不经意间发出轻蔑的笑声。
"为什么我们要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这里以前原是魔族的土地,烧起来的话,大自然也会被破坏,而且如果让火蔓延到森林的话,可不是一两年可以恢复的喔!"
眼前是冒着黑烟在大火中坍塌的房子,前几天,刚到这里时,还是一片绿色和黄金色相互交映的农村,如今只剩下被火焰吞噬的土地,以及数头逃往森林的家畜。
"为什么要对同样是人类的同胞做这样的事情……"
肯拉德用身体为我挡着飞散的火花,并紧抓住我的肩。
"虽然你们魔族和人类敌对是不好的事情,不过这我还稍微可以理解,也就是说……,该怎么说比较好……就像虎鲸和海豚一样……因为天生不同种所以才会敌对的吧,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人类互相残杀,这又是为什么哪?"
刚才那男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不就像海豚自相残杀一样,干这种既残酷又没意义的事,神为什么不会生气?"
夹在人类和魔族之间的他用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低语着。
"我先告辞了。"
士兵们发出疲劳和绝望的声音,被火烧成灰烬的小草在空中飞舞。
飞落的灰烬在草地上堆积,又因为马匹的经过再次飞扬起来。
"难道在陛下生活的地方,人类之间没有战争吗?"
"……这个嘛……"
火光的照耀下一个骑着马的人影朝这里前进,后面跟随着三名骑兵的他将几大块布直接丢到我们面前,并望向成群的村民。
"这是……"
这个看似破布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人,他的肩膀和右脚都被剑刺穿,额头上不断流出血,直到眼睛都被染的一片血红。还有一个看似农夫的男子脸色苍白,一直低头喃喃自语,虽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外伤,但是双手双脚很异常的扭曲着。
是骨折。
我光想象着那样的痛苦就觉得反胃。好不容易才把胃液吞了回去。
"那边我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不过仍有很多人越过国界逃走了。"
就算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古恩达的表情还是完全没变,他那张带着冷淡表情的美丽脸庞一如既往,除了衣服沾着他人的血,身上看不出半点做过战的痕迹。在得知沃尔夫拉姆也来到这里后,稍微扬起了眉毛,接着就开始同被视为战士的另一个弟弟询问一些状况
"这个男人说,他们是被阿迪尔贝鲁特煽动的,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有不少士兵参加这场动乱,而目好像也有会使用禁术的人,火势之所以会那么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农民的暴动好像还没平息,骨飞族传来消息是在中午时刻,所以在魔法师到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在那之前是否撑的下去。不过森林是非得守住不可。"
“这么说来,这家伙并不是来支援的,纯粹只是来看热闹的咯,或者是……”
这时我才了解到原来自己变成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咬着下唇低下了头。优雅下马的古恩达命令部下将兴奋不已的马拉离火场后,挺直了身子看着我。
"能不能请你用当时那个完美的水之魔法来扑灭这村子的猛火?"
"什么魔法?"
"当时的水之魔法是什么东西?"一股不安在我的内心深处浮现。云特也说过一些和水有关的事情,好像是什么要素、盟约之类的。
沃尔夫拉姆以一副很冷淡、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着。
"大哥,这家伙好像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似的。"
"那是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施展的,会出现那个奇迹只能说他好运吧!也就是说,现在的有利是一个完全不会用剑,施魔法甚至骑马的外行人。"
"奇迹?我施展的?我施展了什么样惊人的奇迹呀?"
肯拉德以愧疚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这种眼神,和陪我一起到学生指导室的导师的眼神一模一样。你没必要摆出这种表情啦,殴打教练,被社团开除的人是我耶。我对于自己作过的事一点也不会后悔。被你们叫来学校的母亲,对教练和教务主任所说的殴打教练一事道过歉后,笑箸问道:"那一定是因之前教练说了什么话。会让这孩子生气出手打人的,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吧?小有从小就是这种性格。明明是个小鬼,却老是坚持一些奇怪的原则。只要犯到他这些原则,他就会火冒三丈,不过呢,就算他火到失控,也不会做出违背正义的行为。"
老师们都相信,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如果他们相信我母亲所说的话,应该就可以了解我这样小市民的正义感了。
可是现在,我似乎没办法实践这些原则——
"如果你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就不要管他们的事。"
长男似乎对我没什么期待。
他们从挤成一团的村民当中拉出一个年纪较长的女子。这个脸上散落着金发和挂着泪痕的女子,在魔族中地位相当高又美丽的人面前颤抖着,士兵把剑递给她,将她带往蹲在地上的敌人身旁,古恩达说道:"这些家伙烧了你们的村子,要杀要剐就随你吧!"
"你说什么?"
他用那种你又怎么了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现在不能不管,就象以前的我……
被送到这个世界以前,在那个社会会采取的行动。
但是我就是我。
我握着拳头,站在女子和伤兵之间。只身挑战魔族里拥有大权的人。
"这样做不好吧?这家伙是俘虏吧?如何处置俘虏应该有个规矩吧?刚刚在帮忙治疗伤兵的女生也说过伤者一律平等的吧。"
"肯拉德,你来处理下这个啰嗦的人……"
"我才不要被你们处理呢!"
古恩达可能也有点烦了,只见他摸着额头说:
"那只能用于一般士兵吧。这家伙可是主谋喔。"
"即使是主谋也一样,总不能随便就判他死刑吧!他也得找个律师,然后开庭审理,再判定有没有罪。"
就连这位不愿提起武器的女人,我也拼命的试着说服她。
"这位伯母,请你不要相信这些没常识的人的话,不管对方有多伟大。你目己也得明辨是非,不能随便残杀同类。这件事在国民义务教育里应该有学过吧?国中的历史课或公民课里就有讲到禁止私刑的吧?"
"我——那个——-"
"这个女人并没有受过教育。人类的国家不希望国民拥有太多知识,以免和贵族发生冲突,所以不可能有义务教育这回事。"
"没有义务教育?"
在魔法的世界里,一个人竟然连这种权利都没有?
虽然还没完全说服她,不过她很犹豫地站在原地,看来目前他们似乎不会动用私刑了。我放心了,环视周遭看看还能帮些什么忙。我可以拿着消防队的队旗灭火,指挥大家传水桶灭火,但是这里好像没看见水,只看到大家都在挖土。
"为什么不汲水灭火呢?"
我不经意的向肯拉德问道。
"因为附近没有水,而且这是魔法师放出来的火灾,不是用一点水就能灭的。不过因为这种火是将目标烧光为止,所以扩散得要比一般的火要慢,除非用很大量的水,否则根本没办法阻止火势蔓延,古恩达精通的是地术,所以他才会用挖土的方式来遮断火的路线。但是这么一来对地下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并牺牲到森林的生态——-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会使用水之术的人来到这里。"
施展水之术,我使用过这种东西吗?……有关那段时间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两手叉腰伫立的沃尔夫拉姆,兴奋地问他哥哥:
"他们袭击我们的土地事情,可以成为宣战布告上的理由吗?"
"这个吗,是可以成为其中的一个理由的……"
宣战布告?
听到十五年来鲜少听到的词语,我像念成语一样反刍着着四个字。
宣战布告,宣战布告,宣战布告,
宣战布告?
"宣战布告?我们要发动战争?别开玩笑了,一定有其它的解决办法吧?"
没人理我。
"……沃尔夫拉姆,你在多方面想想看,这里并没有任何一位正规军,如果以这场战争当做布告的理由,那些家伙只要牺牲一个村子就可以回避这场纠纷了,必要的是确实性。"
"难道说,你要我咬着指甲等着他侵略我国的边境吗?"
"大家听着!"
所有人目光都只是斜眼望着我,似乎没人把我当一回事。
血液以超快的速度集中到我的脑部,如果现在我的血管爆掉,那一切就完蛋了,我冷静地注意用字酌词,连嘴巴都歪斜变形了,说话的尾音还会发抖:
"你们知道以守为攻的意思吗?换句话说,就是只要防守的意思!就是绝对不会主动引发战争的意思啦。现代的日本走的是和平主义路线,放弃战事,连宪法里也写得清清楚楚的喔!身为日本人,在日本接受教育,我当然是反对战争的,而且是反对中的反对。"
我指着肯拉德,尾音的音调微扬地说道。
"你刚才有问过我地球有没有人互相斗争的例子对吧?当然是有的,不可能完全没有。但是就算到了要战争的地步,还是会有人努力试图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全世界有大半的人口都是希望和平的!"
我发出有点半自暴自弃的叫声,自己和沃尔夫拉姆比起来到底谁比较暴躁呢?我也不知道。
"你看看你们谈了些什么?难道就准备袖手旁观?直到确定战争会发生为止吗?"
"……小声点……"
古恩达是一脸头疼难耐的表情,不好意思,我的外号叫土耳其进行曲。
"好好讨论,我就是要你们好好讨论!要是你们国家的国民烧了我们的农地,你会怎么赔偿我们,会怎么给我们保障?会说'我们绝对会避免战争的发生,全国上下努力让今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所以你们也要为解决这件事好好讨论!"
"不要大吼大叫,异世界人!"
"我就是要大吼大叫,你还比我大声哪!我到二十岁之前都是个日本人,就算拥有魔王之魂,在成人之前也还会持有日本籍。对于追求和平这一点,日本的表现要比这里优秀,就算你阻止,我还是会继续说,反对战争,绝对反对,一生反对,至死反对!"
"那你要不要死一次给我看?"
"够了!"
我心里暗想"好耶",一向冷静地把我当成庭院里的尿尿小童的古恩达也被卷入了这场争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后路了。干脆扮成魔王该有的黑脸来吓吓他们吧。
"没有心想成为魔王的人,不要插嘴管我们国家的事情!我有保障国家的责任,所以也有维护国家利益的义务,你就用你长篇大论的日本伦理和马马虎虎的手段去保护教育你的国家就行了。我们有我们的,魔族有魔族自己的做法!"
"所以我才说要改变做法呀!我就是要彻底改变所谓魔族的做法!"
这片天空没有污染,这片大地没有公害,这片森林没有脏乱,这个世界环境优美,而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们虽然个个英梭潇洒,但是邪恶的性格却大有问题!种族歧视,危险的习俗,特权阶级意识,还喜欢战争。这不是只有单方面赞成和平主义的问题!明明就都是人类,却因为有人住在魔族的土地就攻打他们。哪有这种蠢事?要开战了还要祈求神明赋与你们力量?有这种危险的信仰吗?"
"陛下!"
会称呼我为陛下的,在三兄弟当中只有肯拉德了,只见他以愕然的黄宝石眼珠看着我。
"当然他们那里也有错,不过我们也不可以因此得理不饶人,只要自己行得正就好了。要发动战争绝对是错误的举动!"
对不起了,肯拉德,进行曲正演奏到高潮中,根本停不下来,此时我的脑袋就像缺氧似的痛了起来,我们是指哪个"我们"?我已经加入他们了吗?我不再是人类了吗?
"如果国王反对战争,国民也应该要顺从才对吧?"
"陛下!"
我小声地说完这句话,接下来又大声怒吼道:
"魔王就由我来当!"
"有利?!"
"成为真魔国国王!"
我如果不比个手势,比赛是永远没办法开始的。
在我背后,火已经蔓延到了栅栏处,一声小小的爆炸声,被女性的尖叫声给盖了过去。
"什么事?!"
正准备转头看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蜷起身体开始咳了起来,因为右边的肋骨挨了一击重击,阻碍了肺部空气的运行。
"……不要动!"
我被人用擒拿术从背后架住,下巴也被紧紧抓住,厚重的金属抵在我的喉咙和胸口,耳边可以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
原本蹲在一旁的主谋者,从女人手上将武器夺了过去,一双充血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而且因兴奋及痛苦而变得急促,箭依然插在他的肩膀和脚上。
"谁也不准动,谁敢动,我就割破他的喉咙!"
我眼珠子尽可能往旁边看,试图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我知道了……"
超软弱。
"面对这位伟大的魔王陛下大人,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吧?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小人物。"
有人啧了一声,不知道是谁?
他拉着我一起移动,还带笑问道:"你要是真的魔王的话,会这么简单就被我这种小兵抓到吗?"
“……呃……”_
"而目我还准备把你带到哪里去呢?你们给我听好,有胆量的话就尽管使用咒文看看呀,虽然我有可能会死,但是这家伙也绝对会陪葬!谁想试试看呀!我可是当了二十年的军人喔!"
我的脖子有种又热又痛的感觉,皮肤可能已经被刀割到了。
男子慎重地和魔族们拉开距离,并要求要一匹马,水和食粮。
"反正就快死了,我就问了,眼前这个小鬼真的是魔王吗?而目好像连剑术和魔法都不会用,真有这种魔王吗?"
"……我也……没有办法……"
虽然碰触到刀锋的喉咙很痛,但是被他打到的肋骨更痛,每一次呼吸都痛得让我流出泪来。
"不管怎样都好,反正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双黑的人。就算他不是魔王,也可以让我轻轻松松赚到不少钱,你们自己知不知道呀,有些人拼命存钱,只为了买一个可以让他们长生不老的黑发黑眼人。"
啊,我听过,不知是在三天前还是六天前,可是我连自己的生死都没办法掌控了,还会成为别人的长生不老药吗?哪有这么扯的事?我突然闭起了眼睛。
"我刚刚大声地骂了你们真是对不起,我会向你们道歉的,请你们现在快来救我吧!"虽然我拼命地甩眼睛向他们恳求,但是我方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都只是在远处穷紧张。
马来了,马鞍袋里也装入了少量的水。
难道说此刻将会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因为绝对没办法两个人同时上马,更何况他还要用刀架着人质,这样一来机会只剩现在了?
"上去!"
男子将剑转向我背后,摆出要从后头刺我一刀的架势。我也没办法告诉他我不会自已上马,只好胆颤心惊地踩上了马镫。
就在我右脚跨过马鞍的那一瞬间。
一个黑影迅速地冲到旁边,将一直刺在男子脚上的箭给拔了出来。
男子发出一声宛如蛙叫的哀号,棕色皮肤被刀划伤的胆小棕毛马大声地嘶吼着,高高抬起前蹄,将我这个"行李"摔落在地上,因恐惧而跑了起来。
"糟……"
原本我的身体还浮在半空中,旋即又摔落在一个硬度和地面不同的地方,刚刚被打到的肋骨还在痛,吸不到氧气也让我痛苦万分。
"……咦……"
在我紧抓着胸口的手指头上,有一股温暖的感觉。
是血。
背着光我只看得到肯拉德的身影,在他的脚下也有一个黑影。
男子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新鲜的血流了出来。
"死了吗?……"
"应该吧。"
一阵声音从我身体下方传来,我赶紧将屁股挪到草地上,只看到古恩达正在拍掉他身上的泥巴和尘土,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被压在我下头?但是我并没有时间可以问问题。
我恐怕是被马给弹出去了吧,让我看到了这个人凄惨的模样。
眼看着火焰就快蔓延到那边了,横躺在那头的少年,就像完全没感到热度一样一动也不动。
"喂!"
是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年,是小孩子们里面最壮硕的。
"布兰登——"
"有利,这里危险,就交给我处理吧!"
甩开肯拉德的手腕,我脚步蹒跚的朝火焰走去,这些孩子,这些人就要被火吞噬了。
只因为有人蓄意放了这场火,这场无法浇灭的卑劣大火!
"布兰登!"
一团火冲向我身旁,幸好被肯拉德给挥开了。
"布兰登?!"
我将仰卧在地上的少年枕在我的膝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也动了动嘴唇,他还活着!
"陛下……"
"不用叫我陛下!"
"可是你会……成为……国王吧……"
"布兰登……"
我会守护这座村子,也会保护你们的,我保证!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孩子的脸颊上。
"我保证!"
"你……会……会教我……投……投球吧……"
"保证会!"
在我狂吼的同时,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
在耳里的三半规管最深处,似乎听到了一阵天真无邪又快乐的呢喃声。
雨滴开始拍打着地面
是一场少见的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