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晓得你是那棵葱,不过你就算是插手也没用。这男人背叛了自己的宗主国小西马隆,还抢先其他国家跟大西马隆交涉。一旦证明其背信的行为属实,就必须撤销其自治权及所有的一切。”
他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野兽嘶吼。
“可是你用那种强硬的手段逼他吐实,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来吧?总之,先松开勒住他脖子的手吧!否则再这样下去他会窒息而死的。”
在我的注视下,马奇辛终于放开诺曼?基尔彼特的脖子。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访客?竟敢插手管我们西马隆的事,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附近国家的人。”
“我……我是克鲁梭上校,出身地因为太远所以就不方便说了。”
毕竟日本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经过几次激烈的咳嗽之后,覆面人发出极细微的声音。
“……你真的……“
在场每个人都微微歪着头,而且为了集中声音还把手抵在耳朵旁。领主的声音听起来又尖又细。
“真的那么想看我的脸?“
“不要理他啊,诺曼大人!“
胡子管家依旧行着大礼,跪着恳求:
“就算您露出真面目又能怎样?往后人民跟领地该如何是好?您要是摘下面具,我等国民该何去何从!”
“……贝克……可是……”
由于他的声音过于细微,反而引起众人的注意。
“我已经……累了。”
面具领主诺曼?基尔彼特用先前抓着我的又冰又滑的手指,将绑在后脑勺的皮绳解开。他打算自行将面具摘下来。
他应该是想就此结束面具人生吧。
“诺曼大人。”
“诺曼大人~”
管家跟女侍异口同声地叫着。
他们两个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
“现在或许是说出一切的最好机会,我再也瞒不下去了。”
接着银色具从他的头上脱离而下。
塞在面具里的淡金黄色头发,正卷曲蓬松地散在背上。可能是好几年没晒过太阳的关系,脸颊跟额头显得非常苍白。淡绿色的眼睛也没什么精神。
领主露出自暴自弃的笑容。
可能是长期截着面罩的关系,双眼下方与耳朵旁边都有红肿的痕迹。但是那点程度的伤害并没有损及她的美丽。
她的……
咦?她的美丽……
她?
女的?这么说她不是覆面领主……而领主夫人喽?
“这么说她就是假面领主夫人?”
治理着卡罗利亚这块领地,有着纤长而手指的人并不是男儿身。
而是如假包换的覆面贵妇!
“……这是怎么回事,基尔彼特领主……不,诺曼?基尔彼特。”
她的美丽让我恍神整整二十秒,是马奇辛冷酷的话才让我回过神来。
“看来你并不是诺曼?基尔彼特,这表示我们竟然把领地交给一个陌生女子管理!而且国民不仅效忠于她还纳税给她!”
管家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还用双手搭在女子紧擦面罩的手上。
“夫人……”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基尔彼特到哪儿去了!”
刚刚还没这么激动,甚至没露出一丝感情的男子,现在竟然眼白泛着血丝,连浅棕色的瞳孔都燃烧着怒火。
马奇辛把桌上的碗盘一一扫到地上,甚至还把桌布扯了下来。就特技表演来说,这算是最糟糕的表演。由于他整个人抓了狂,房间角落的仆人们都吓得纷纷尖叫。
“我来里是为了见诺曼?基尔彼特的。我奉小西马隆王萨拉雷基之命前来盘问基尔彼特。然而他本人居然下落不明,还找了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冒充!”
颊骨明显凹陷的管家,勇敢抓住马奇辛的领口摇着他说:
“你说夫人是‘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夫人在领主还健在的时候就一直随侍在侧了!”
“贝克,算了,也难怪马奇辛大人会生气。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把真相全说出来,并祈求西马隆本国的原谅……”
她稍微提高了音量。
而我、村田跟小西马隆的使者全都盯着她看。
我猜只有我是用不正经的眼神想像她的年龄跟三围,她应该只大我几岁,至少从外表看来大概只有二十岁上下。
“我……芙琳?基尔彼特是在六年前的春天嫁给诺曼?基尔彼特的。我丈夫因为幼儿时期罹患的疾病,而一直过着戴面具的生活,但是我并不在乎……因为那个人……诺曼他非常温柔,无论是身领主或是平凡人,他都值得大家尊敬。”
她打算让大家一起分享他们夫妻俩的爱情故事。
“可是三年前的一场马车意外,却让诺曼失去了性命。”
“他死了?”
推剪马尾、管家、我、村田跟美式足球员异口同声地大叫。
“你说什么?这么说卡罗利亚自治区基尔彼特领地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不由领主本人统治,而由身为妻子的你代为统治?”
“喔~老爷,您真是可怜。不过请您放心,老爷。我贝克会好好侍侯夫人,永远守护基尔彼特领地的。”
“想不到你丈夫会留下这么年轻的妻子离开人世,想必他一定很依依不舍吧。或许他对夫人放不下心而无法成佛,而成了这一带的地缚灵呢。”
“不过夫人独自守护这块领地,可能是因为这国家禁止像江户时代那样在死前过继子嗣吧。”
“……我怎么觉得有我熟悉的声音啊……”
芙琳?基尔彼特开始不住地落泪。我觉得由美人眼中流下的珍珠眼泪,成份就是与众不同。譬如说加了爱与孤独等等。
“可是在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问题之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以泪洗面。那就是我跟诺曼并没有孩子,因此这个家在他去世之后就没有继承者。我本来也考虑从我先生的亲戚那儿认养个儿子,可是西马隆的法律明言规定丈夫死后不得过继子嗣,因此就算那么做也没用。其实这个地方原来有个不成文的法律,只要双方有血缘关系,就算死后也能过继成为子女的。
“嗯——“
在场所有的人同时面露难色。
“虽说是自治区,但这里受到小西马隆统治,遵守西马隆的法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马奇辛这句话还挺合乎道理的。
“老爷真是可怜,想必他很想看到自己的后代才死去吧。不过老爷,我贝克到现在也没机会看到夫人的孩子呢,想必这将是一个漫长的等待吧。”
“可能是因为没有生小孩,因此双方就一直处于甜蜜的新婚期吧。也像是一般人所说的‘家里已经有个大孩子了,就暂时不要生小孩’。也可能是你先生有超级恋母情结呢。”
“看吧,果然有‘死前过继子嗣’的禁令。这样虽然能够有效没收藩地,但问题不久就会慢慢浮现。到了最后一定会让‘死前过继子嗣’的禁令放宽,就算死后再临时过继子嗣也没关系。”
“那家伙的声音我怎么觉得很耳熟啊?虽然我能够断定听过这个声音,但对自己的记忆力却不怎么有信心。我不在炫耀,不过我的记忆力还真的很差。”
唯独阿达尔贝鲁特在烦恼完全不相干的事。
芙琳?基尔彼特忍不住又开始啜泣。
“更糟的是,西马隆的法律是不允许女子继承家业的。如此一来这个家跟领土都会被充公,而成为西马隆的一部分。为防止这样的事情生,不知该如何是好……拼命地思考之后我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芙琳她那白皙纤细的指头紧抓着面具,而被紧抓着的银色面具仿佛就快发出惨叫。
“幸亏他把这个留给了我。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公开露面过,因此只要我设法隐藏声音就有办法蒙混过去。于是我戴上他的面具,从此成了诺曼?基尔彼特。”
“你太天真了——”
全体人员同时吐她的糟。如此单纯的想法,任谁都无法熬过三年的。
如此一来,覆面贵妇登场的原因终于真相大白了。
“不过这段期间我也吃了不少苦头……戴面具时既闷热又容易流汗,夏天还会长痱子。”
芙琳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她的面具人生还真是辛苦。
“你都敢公然触法了,还说什么辛苦啦、长痱子啦、放屁之类的话!”
没有人说放屁很辛苦啊!
“喔~夫人,您真是太可怜了,像我贝克就完全无法忍受汗水淋漓的面具。”
“我高中的体育课是选修柔道或剑道,面具应该会发出跟长久摆在体育馆里的柔道服一样的臭味吧?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是相当难以忍受呢。”
“想不到你有办法戴着它吃饭。如果是我,可能会把吃下的东西全吐出来吧。”
“……哪个人把那玩意儿拿去洗一洗吧。”
阿达尔贝鲁特发出主妇般的不满。
芙琳?基尔彼特滔滔不绝地说着,甚至还提到她过去六年来的回忆跟育儿论(虽然她没孩子)。凝望美女激动说话的模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但是我们并不是参加芙琳?基尔彼特的说故事时间,毕竟现在的她仍然处于遭受宗主国责难的处境。
就算我能轻易瞒过阿达尔贝鲁特,不过却忘不了马奇辛那双冷漠的眼睛。
“关于诺曼?基尔彼特的死,还有过继子嗣的问题,我们会再开会讨论。但是诺曼……不,芙琳?基尔彼特,听说你大力反对西马隆本国的开战论,还打算独自展开反战运动,这是真的吗?”
对此问题,芙琳(前覆面贵妇)的回答则是斩钉截铁:“我根本没有那样的打算”。
这倒是让人有点泄气。
既然她是个连育儿论都能够侃侃而谈的女性,铁定会为将来做好生活规划。不过一旦发生战争的话,这些计划就会成空,剩下的只是绝望与废墟。
但是她丝毫没有反战的想法。
“那我们收集到的基尔彼特的情报,这又做何解释?”
“什么情报?”
马奇辛擅自把我的椅子抢了过去,然后跷起二郎腿坐了下来说道:
“温克特之毒。”
想不到茱莉亚的姓氏会在这种异国之地蔚为话题。
曾经是她前男友的阿达尔贝鲁特,听到这个名字却只是微微扬起眉毛。
“我们得到有人打算对某人使用温克特之毒,并藉此操纵某些事物的情报。”
“是吗,对谁使用?”
芙琳的语调不再像先前那么轻细,无论别人问什么她都能正常回答。虽然她的音质没有变,却慢慢露出她身为基尔彼特女当家的自信。
“那正是我们想知道的。那个既危险又可怕的温克特之毒,如果不懂得正确的使用方法,就只会是单纯的药物。而且流浪到西方的温克特家,现今定居在真魔国,因此还保有这种现成毒药的就只有这个家族而已。”
换句话说……
只要想用,随时都可使用。
“每当我们谈及这种毒,这个宅邸就会成为话题的中心。譬如说它是否被带出这里,或者是不是曾经卖给什么人。”
芙琳扬起嘴角并略略斜着头。她那兼具可爱与美丽的表情,不禁吸引着我的视线。
“没错,这里的地下储藏室的确保管着温克特之毒。而且只要对方保证是用在正途,我随时都愿意给。即使是奈杰尔?怀兹?马奇辛也一样。”
男子歪着他胡子中央那张看似冷酷无情的薄唇。
看来他很不喜欢芙琳用全名称呼他。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最近把这种毒给了谁?”
“很抱歉……”
当她娓娓述说事情整个来龙去脉的时候,因头部受到撞击而治疗完毕的管家已经回到座位上。而刚刚让他枕在腿上休息的女侍,正端茶给在场所有人。
没戴面具的芙琳?基尔彼特反而给人刚毅的印象,不仅再也没有畏畏缩缩的感觉,就连遭到威吓也不为所动。她这三年来一直躲在银色面具后面的那张脸,一定也曾露出跟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吧。
“这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说的话,事情可不能就此算了。这块土地可是西马隆领地,附属国有义务向宗主国西马隆报告所有提及的事项。”
“所以我更不能说出来。”
在场其他人完全听不懂他们俩充满谜团的对话。唯独村田听到非常认真,他好像在寻找自己熟悉的地名。
我到底该解释几次才能让他明白这里不是地球呢?
奈杰尔?怀兹?马奇辛(这是全名)叫住女侍。她身穿浅蓝色围裙,手里拿着装满茶水的茶壶。有别于其他豪宅的佣人,她笑容可掬地帮马克辛倒茶。
但是男子却趁她不注意时,让她转了一圈之后坐在自己的腿上。才想说刚刚好像有什么银色光芒在闪,下一秒钟就看见她跪倒在地上,两手还紧贴着脖子像在抓什么东西。从她手中掉落的茶壶摔碎在地上,滚烫的红色液体洒满了整个地板。
“……做什么……”
“放开那个女孩!”
在我冲过去以前,芙琳已经先开口了。人质好像是被类似钢琴线的物体缠住脖子,男子则紧紧拉着线的两端。
原来一直默不作声的阿达尔贝鲁特则讶异地说:“你的兴趣还是那么低级啊。”
可能是他正慢慢勒紧线头的关系,女孩像疯了似地猛抓脖子,不过她应该是用指甲勾着线吧。只见她的头慢慢往后仰,很难想像她正遭受多大的痛苦。
“你没听到吗?快放了那女孩!”
“你没听到吗?快说出你把毒药给了谁!”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只为了药物买卖的事就不惜杀死无辜的女孩吗?不过芙琳也真是的,她可是你可爱的女侍耶!既然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就快点说出来嘛!
双方持续着诡异的凝视,这时候女仆轻咳了一下。只见粉红色的液体随着她口吐的白沫一同滴了下来。
“流血了!”
我急忙跑了过去,并对她伸出手。
“你再不放手!她会没命的!呃!”
正当我触碰到浅蓝色的围裙的那一刹那,顿时有微弱的电在我全身流窜。
“……什么……管他的,眼前最重要的是救人要紧!”
我准备抓住丝线将它扯断,但是不管怎么在她脖子周遭拼命寻找,就是没看到夺走她呼吸的钢琴线。
她逐渐空洞的眼神哀求似地望着我。
不要这样看我!我也想救你,我正在拼命找那条线!我也在设法让你的脖子……
“马奇辛!快点放开那条线!”
我挤进她跟男子之间的空隙,并揪住坐着不动的男子衣襟。但是他面无笑容,只是淡淡地说:“去求芙琳吧”。我回头看向这间宅邸的主人,只见她还是不肯开口。她散开的淡金黄色头发,正从她肩膀垂至胸前闪闪发亮着。
我忽然抬头一看,跟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墙而站的阿达尔贝鲁特四目交接。刹那间对方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不过他后来用确认的眼神盯着我看,嘴巴还做出“原来是你”的唇形。
这时我已经不管身份被识破后会被杀,或者是害怕不害怕的事了。我只是对着古兰兹大声求助:
“快点救她!”
略显疑惑的阿达尔贝鲁特迟疑了三秒才进行下一步行动。在那段时间里,村田也一面大喊:“别欺负女侍”,一面试着冲撞马奇辛。只见对方稍稍转动头跟肩膀,就把他撞飞得好远。
“村田?”
我觉得躺在地上的友人,动作比平常还要来得缓慢,他擦拭嘴角的手背还牵着血丝。他以慢动作的方式慢慢抬头,其中还有一个画面是村田的隐形眼睛掉了出来。他眯着眼的那只眼睛是黑色的,有个感情的火簇正在那黑色的中央不断摇晃着。
不能看那里,千万不能看,要是注视那一点的话……
下一秒钟,我的周遭顿时变成纯白色的。
我发现自己被孤立在弥漫的干冰之中。
上一次还可以听到女性的声音,不过这次她却什么也没跟我说。往前伸的手只碰到白烟而已,完全看不到前方。
我仿佛处在白色的氤氲里,只能靠手来摸索移动。远处传来犹如大鼓声般气势凌人的叫骂声。
目瞪口呆的我不禁心想:“搞什么,还真是中气中十足呢”,反倒是我自己已经四肢无力、两颊松驰,累得像条狗似的。
不晓得到底是谁在叫骂,但我还真希望有人能分点力气给我。
“……披着人皮的野兽们,愚等尽管互骂对方是狸猫或狐狸吧!为了中饱私欲而潜藏乡里,根本是不守本份的愚蠢行为。纵使没有‘加班费’,姑娘依旧面带笑容勤奋工作。然而你却让足以治疗人心的围裙染血,这又是怎么回事? ”
对于初次见识到这种状态的人们,应该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芙琳、马奇辛跟阿达尔贝鲁特不敢插嘴,他们只能乖乖站在一旁等我把开场白说完。
“操纵着夺人性命的毒药,为了追查下落而不惜伤害善良百姓,对恶徒的奉献阿谀还不遗余力。吾能继续放任此等恶劣的行径不管吗?不,绝对不可以。”
我自己在隔了几秒之后反问自己。
然后用食指交互指着目瞪口呆的芙琳与马奇辛。我的身体以偏斜的角度站立,手还指着正前方,俨然就像放在店头的广告人型看板。
“如此恶劣的心肠,已非常人所有!吾原来不便使用这为了嗜好应运而生的奢侈品……但若是为了铲除恶行而动用红茶多酚,吾便毫不吝惜任何一滴深红色茶水!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拔刀斩了你们!”
有利的嘴巴虽然说要斩,但是没有刀剑是无法斩人的。
忽然间,只见从破碎的茶壶中洒出来的液体跟残留在每只茶杯的红茶,全部都往地板的方向汇流聚集。
“这、这是什么?”
芙琳不知不觉把脚抬高,像个孩子似的在椅子上抱膝而坐。
有利认为马奇辛是所有“惩罚对象”之中最为冷静的。
这就是众人初次见识的魔术。虽然场面不怎么有品味,但仍有偏好此类魔术的法术师。
从马有奇辛手上夺回几乎断气的女侍,并解除施在她喉咙的戏法之后,吸引阿尔达贝鲁特目光的,并不是持续化成人形的红茶,而是有利胸前微微发光的蓝色魔石。
那的确是冯温克特家的东西。不,那是苏珊娜?茱莉亚从出生开始就从不离身的东西。怎么会挂在那家伙的脖子上?是谁把她的魔石交给那家伙的?
聚集成大水池的红茶水,在刹那间变回平静的湖面,大家才终于可以稍微安心。只是在众人连一口气都还没喘完之前,那些水竟然化成人形,并且往天花板拉拔而去。而类似双手的四只手指比成手枪的样子,确实地瞄准芙琳跟马奇辛。
“红、红茶鬼神……?”
独自站在有利背后的村田健,已经不晓得自己该惊讶还是该笑了。
这时红茶鬼神的指尖正对着目标连续击出红*弹。
“……事实上却是起司星人?”
颜色很明显就是番茄星人,不过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声音听起来很像“叽叽叽叽叽叽叽”呢!
那些遭到攻击的人脸上露出的恐惧表情,对于在一旁观看的第三者来说,还满有娱乐效果的。不,那是因为场地是在室内,而且坏人也不多,魔王本人在不知不觉间让规模大幅缩小的关系。
“小规模惩罚!”
四处洒落的红色液体、全身湿透的目标。针对男性,那一滴滴茶水化为利刃,在他的手臂及脸颊上形成细微的割伤。至于女性则受到雨滴的攻击,接受全身被红茶雨淋湿的惩罚,这已算很客气了。因为我本身是个无趣的女性主义者,不然恶徒才不会有什么性别之分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难道这就是温克特后裔的力量吗?”
女侍晕倒在惊慌失措的芙琳身边,阿达尔贝鲁特则将从她围裙中露出来的购物单给抽了出来。“
为什么在人类的领土上,还能发动魔力呢?照理说夹在大小西马隆之间的这个小国,并没有任何顺从魔族的要素……
“香皂、驱虫药、红茶(基加鲁产)。“
原来如此,基加鲁就在真魔国的隔壁,想必产自那里的红茶是会顺从魔族的吧。
另一方面,魔王有利可能发现似乎少了什么,因此东张西望地搜寻着。结果还是没找到目标物,于是只好叹了口气说:“算了”。
其实他要找的东西的确存在着。在纯白桌巾正中央,留下了“正义”二字的红茶污渍。
第8章
“当时我体内一直响着“Besa Me Mucho”(注:著名的墨西哥名曲,为“热吻”之意这首歌。
啜泣的中音萨克斯风让气氛HIGH到高点,可惜我只了解一部分的歌词而已
唔唔耳朵好痛好想吐哟
一定是红茶跑进耳朵里面了。
这种感觉我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要一睁开眼睛,一定就是躺在某人的膝上。不过保鲁夫拉姆又没跟我在一起,村田全身则都是骨头,躺起来硬梆梆的。那么,这个绝妙的弹性会是谁呢?
“女待小哇咧?”
我整个人像根园木在坡道上滚了好几圈。以便尽可能的远离那双大腿。虽然我全身都被红茶淋湿了,不过因为身上的衣服都是便宜货,所以我並没有在意。
我,我,我……我怎么会躺在美式足球员的大腿上?“
“ 幸亏我这么好心你实在很没礼貌也。”
当我一离开那里,阿达贝鲁特便把脚伸直並站了起来,不过,嗯-真有绝妙的男子魅力,不对啦,是弹性。
一旦确定刚才发生的事都是我干的之后,自然也得接受我造成的天灾,正当好的我在欣赏音乐的时候,坏的我正在大肆破坏街道。但这两都是我,是不容否定的。
其实从上次开始我就记得很清禁了
只要一走出纯白色的气雾中,我马上就会切换成魔王的模式大声责骂着。
啊,即使我事后回想当时为考验地说那种话,但仍然还是停止不了。(可怕的恶性循环。)这次並没有听到之前常暗中帮助我的那名女性声音。搞不好我已通过试用期,终于被正式录用了呢。果然魔王也有所谓的试用期哟。?
这时村田悠哉地走了过来,还把桌巾还给我。桌巾中间浮现了由淡淡的茶水染成的正义二字。
“ 喏,这是你的成品“
“村田”
干脆借这个好机会,鼓作气地告诉他这里不是地球。甚至连这里是异世界的事也并说出来算了,事到如今暪不下去了。
“ 村田我跟你说”
“哇,好逼真的幻影哟。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种场面,那股吓心动魄的震撼力让我舍不得去上厕所。不过有利,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了哪个魔术师的徒弟的。虽然你嘴巴一直嚷着说要当一辈子的捕手啦,棒球是你的一切什么的,但事实上你的愿望是当魔术师啊。“”啊?是啊?呃——变魔术应该算是我的兴趣啦。
不过,你变魔术的技术比你的球技还厉害也!“
这句话给我很大的打击。
虽然不断发生一些非现实的事情
,但是村田竟然能自我解释成魔术及异国文化,的确很了不起,当初跟他心重逢的时候,一直以为他是个书呆子,不过最近我对他的看法倒是有些改观。
好酷啊——利用魔术拯救女孩的魔术师。虽然没有胸毛,却留下更胜大卫考柏菲的好评呢。
那是因我才十来岁,等我成年之后或许就会长出胸毛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三百六十度环视四周,悄悄确认损害的状况。
芙琳,基彼特的用餐室变得一塌糊涂。墙壁。天花板,窗框全都湿透了。整个屋里都迷漫着红茶味。
我正想说地上怎么有块破布在爬行,结果竟然是全身被割得伤痕累累的奈杰,怀兹马奇辛。他倚着墙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满脸是血的他低头看着我。
“你流了好多血”
“别过来!”
他举起右手阻止我,后脑勺轻抵着墙壁,並仰望天闭上眼睛。
“没有造成致命伤也没有骨折,只漂亮地留下细微的割伤到底你是何方神圣?而且你似乎认识阿达贝鲁特”
“看他的头发跟眼睛应该知道了吧。”
听到元气十足的美式足球员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头上的帽子早就被吹走了。
村田在房间角落帮我捡起帽子,然后 硬是往我头上载。
“棒球小子怎么可能把球帽给忘了?”
“我是捕手,载面具的时间比较长啦。””黑发,黑眼睛是吗?“
马奇辛喃喃自语地说道,之后就把视线撇到一边去了。
他好象受够了这些事。
“嗨”
阿达贝鲁特特地亲切地举起一双手跟我打招呼。
我不发一语地背对他,却因为肩膀被制住了而无法往前走。虽然下半身努力地想逃离现场,却只能原地踏步。
这个想杀死新任魔王的男人跟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喜欢看我慌张失措的模样 。
我可是有堆积如山地事想问你,克鲁梭上校。?“
完全状况外的村田健,竟然露出天真的笑容插话说:”
咦?搞什么,你是有利的朋友啊?怎么不早说呢?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俊达与孔拉德也特地这么交待过。”
“那两个人怎么啦?还有那个三男呢?对这里清寒不怎么熟悉的你,竟然带着另一个比你更不熟悉的伙伴来到远离国家的地区旅行吗?”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村田随即亲切地回答:“啊,初次见面,你好,我是鲁宾逊,国二国三都跟克鲁梭同班。”
“村田你是真的冷笑话王子也。”
不过他的冷笑之所以如此优秀,全要归功于他在日本生长的关系。托想改变形象的村田特地跑去染发之福,外人似乎无法察觉了他原本是黑发。不过村田,请你不要跟那家伙走太近。因为那家伙可是背叛祖国,想把我干掉的反动势力之一。
倒,倒,倒是你怎么会跟那么恶的家伙扯上关系?””恶?这家伙恶?哈哈,我只是觉得这家伙比较变态而已。“
“说什么兴趣不兴趣的,那也可以叫兴趣吗?如果你不打算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好好地回答你的问话。”
村田笑咪咪地看着我们两个好一阵子,不久拍拍我们的肩膀说:“啊,你们这就叫做忘年之交吧。不管年纪或国籍都不同的两个人,居然可以像这样在异国重逢,由此可见你们还真有缘呢,搞不好上辈子是队友喔!”
“村,田.”
我不清楚上辈子的情况是怎么样,但这辈子我可没打算当他的队友。
美式足球员突然抓住我的脖子,还用手指着我的衣襟。我怕他会不会在这时候把我当成足球来个长传,因此不知不觉缩起身子。
但是阿达贝鲁特碰的是他前未婚妻的魔石。
那颗镶着精细的银边,比天空的色彩还要深的蓝色石头。只需掌心微微的温度就可以让湛蓝色的护身符变色,肯定也可以变成跟他眼睛一样色彩的土耳其蓝。”已经变成你的色彩了“”我的?还是跟我当初拿到的时一样啊“”不“
被轻轻抓住的石头,又重新回到我的胸前。”以前的色比较白。你说是你拿到的,那么这颗石头是谁给你的?“
想到他们的关系让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说真话。但是又无法找出必须说谎的理由,因此干脆把事实行告诉他。
“我来这儿没多久,孔拉德就把它给了我说是用来代替护身符。”
“原来如此。”
“啊,不过你可别因这样就特地找孔拉德麻烦哟!因为他现在也遇到很麻烦的事呢”
“伟拉卿他怎么了吗?“”没什么,谢谢你的关心。“
我拗得这么硬,想必我八成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並没有追问下去,最后只问了我这件事。”听说你是温克特家的后嗣在,也是舒珊娜.茱利叶的儿子,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
“那是鲁宾逊捏造出来的谎话啦!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相信。尤其是你,你不是认识茱利叶本人吗?即然如此,你应该马上就看得出来我跟她到底象不象吧?”
“说的也是你说的没错。”
他不断自言自语着,而且还仔细盯着我的脸看,在点了两次头之后才终于豁然开朗。
“我就是因为在意这点,所以才无法下手杀你。”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警告我以后要小心点罗。”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外面的走廊传来吵杂的声音,整个敞开的大门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可能是芙琳正带领年轻士兵前来吧。
不过今天似乎没机会杀你呢!太好了,窝囊废陛下,让你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称呼不应是由你叫的吧!但我的眼眶却不禁红了起来。
我连忙张开手掌把嘴巴.鼻子跟左眼都遮住。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古兰兹把伙伴推出阳台,自己也把脚跨上窗槛。”不对他们不是这里的士兵,从军靴判断,他们是大西马隆的人。喂,马奇辛你别杵着不动啊!快点下来,糟糕!“
原本想伸手拉他一把的。却因为太过用力反而让马奇辛发出长长的惨叫声而摔下去了。”你也太急躁了吧。奈杰尔。“
‘还都是你害的这里是几楼,应该不要紧吧。”
放心,那家伙绝对不会死的。
这种自信还真教人害怕。
正当阿达尔鲁特跨出阳台栏杆准备跳下去的时。
“涩谷!”
跟在我后面约半步距离的村田,突然用有如惨叫地声音叫住我。
“那此家伙有枪。’”枪!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不一会儿有十几个人从敞开的大门冲了进来。
其中几个人的腋下好象夹着什么东西。”是枪没错吧。
这时我的血压瞬时下降,一阵晕眩迎面袭来。当时那幅可怕的光景,不管我再怎么抗拒都法消失。
几名士兵在腰际抱着购物频道上常见到的外形超强力小型吸尘器的机器。他们全身褱着布。脸上戴着红线相间的面具。根本看不出是来自哪方国家的人。
每当它长长的头部震动一次。就会吐出熊熊的火球。
比兰球还要大的火球,会精准地命苦中目标。
那时站在我前面的孔拉德就是那样。
“原来是你们?”
那些家伙的肩膀上背着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喷火武器。并且还将它抱在腰际。
只是他们瑞没有戴着红线相间的面具,身上也没有抱着灰色的布。而是穿着非常普通的军服。有着非常平凡的长相。
那只是普通的士兵跟普通的指挥官。还有在背后看着的芙琳。
不过那独特又恶的武器却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是你们。”
我这句话虽然瞬间引开他们的注意,但是重新面对我,站在我右边的男子手上的喷火武器。在震动一次之后便吐出火焰。
这次的目标不在是我,我感觉得出来。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原谅那个武器。
“涩谷!”
村田用一副准备抱入载球的气势搅住我的腰。
“放心,就算不躲也不会有事的。毕竟目标又不是我,而且就算是我也无所谓。”
因为它不会打中的。
我发出惨叫声。
全身上下苦不堪言,手脚象被五马分尸般地拉扯,指尖处喷出鲜血,指甲仿佛全部剥落,背部整个过度弯曲,头仿佛快被拔掉而往上仰,头发从后面被硬扯,某种让喉咙.气管.内脏忽冷忽热的物体正往上窜升,心脏整个被揪住,脑袋简直被火烧。
但是我之所以喊叫並不是因为痛苦。
大概是因为愤怒吧。
我的视野一边是白茫茫的,另一边却是异常清晰。
感觉眼前好象有四个镜头,又好象在头顶上装置了照相机。
我仿佛置身于大浪的正中央,澎湃的大浪在我身旁湿泳。
虽然一切被折断,粉碎.冲散,但是我的四周包围着跟身体同样尺寸的柔软.透明墙,不,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薄膜还比较适合。
而我腰际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好象有人紧紧抓着我,我得稍稍护着他,让他躲进我的庇护圈里。
否则那个他就会立刻被急流吞噬,並冲到某处而粉身碎骨。
而且一旦他离开我。我将无法呼喊出声。
当我无法呼喊出声.我的愤怒不会消失。当我的愤怒消失。我将会失去自我。
当我不再是我,並回归成普通的水时,那么就会失去痛苦的感觉。
藉时,失去感情而回复平静的水,就只能不断地流动。
她赤足走着。
三楼的部分几乎全毁,窗户及墙都被完全冲坏。
好不容易完好无损的天花板也不断滴着水。
就象当初百年一次的大水将宅第整个淹没的时一亲。不,那时的水也只淹到一楼,石墙跟花板也都安然无恙,只有玻璃窗跟要框被损坏而已。眼前这副惨状,比当初严重好几倍。
那么多的水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因为这附近即没有大河川,海洋也离这里有好一段距离。
那些水就好象自半空中,並只针对宅第三棂的部分大肆破坏,虽然这附近没有山也没有瀑布。但它就有如山洪爆发般猛烈。
芙琳拉起裙罢,露出她白晳的脚踝。
她缓缓地走在水涡里,就象小时在雨天漫步那样。
“就这是温克特一族的力量?”
据说当初危害世界的“创世者”们,是由十血族亲自加以封印的,但是害怕十血族强大的力量的人类,不积案他们跟自己人是相同种族的人,竟逼迫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
温克特家也从卡罗利亚逃往西边,直到找到安居之地才建立国家。
芙琳对踏着水咆进来的年轻士兵皱起眉头,示意要他安静点,不要吵醒沉睡在这里的某种事物。
“一.二楼几乎没有什么受到损害,只有漏水的情况比较严重而已。这时士兵全都已经”
这就是魔族的力量。
终于可以了解人类为什么这么害怕了。
眼神空洞洞的少年靠在阳台唯一残存的铁栏旁,顺势一屁股坐下,在这之前都没有发现他的头发跟眼睛是黑色的,另一名少年则靠在他身上並搂着他的肩。
他的意识跟眼神都很正常,而且还试着跟周围对抗。
照理说位于水流正中心的两人,应该也会受到一样的波及。
“因为水流是避开我们流动的。”
“金发少年回答着。另一个人则毫无反应。
这时好象有人在询问他们的名字。不过那应该是假名吧。没错,好象是叫鲁宾逊与克鲁梭来着。一点都不象权力者的名字。不简直是儿童书册才会出现的名字。
芙琳召来显健壮的部下.並下令把他们带走。”不管那两个人怎么抵抗,都不能让他们待在一个房间,反正千万不能安置在同一个场所里。对了,绝对不能伤害他们喔!多加点人手把他们带走吧。可能需要四五个在左右。
“是诺曼大人”
“恩,就这么办。”
才想说这些部下怎么会露出如此滥的表情,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芙琳摘下面具的关系。
过去的覆面领主一向都是戴着面具,听从管家的安排,从来不亲自开口说话的。
因为那个覆面领主是诺曼.基尔彼得。
“其实你只是窥欲领主的位子吧。?‘
黑发少年继续抱着头,金发少年则喃喃说道。芙琳看到他那双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神和,显得有些畏惧。
“我不会让你利用他做坏事的!”
“我不会利用他做坏事的’”大部分的人类只要得到力量就会变得傲慢,但是因为量並非源于自己身上,才会动用那股力量得到一切来满足自己。
“利用他的力量並非我的工作。”
“你们到底想要多少东西?地,人民?金钱?还是石油?”
他右边的眼睛是蓝色的,左边是黑色的。
他一定是个冒牌货,毕竟双黑的人在这里是极为稀少的。”或者是想征服全世界。“
为了得到全世界,眼前还有许多阻挠呢。
结果得到的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为什么我不能去!”
沃尔夫拉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搜索队已经编制完成。将从本国、自治区、占领区及诸岛领域等七个方向展开搜索。加上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与情报所得到的结果,预定今天傍晚就朝西马隆出发。”
冯波尔特鲁卿摊开画有远征路线的地图。他还用冷冷的眼神看了摆在旁边椅子上的布偶一眼。
“本来我是想亲自率领的,但是平常在我外出时负责管理城堡的云特却变成这个样子。”
阿菊云特咯咯作响的下巴整个垂了下来,眼神还一直往上方飘。虽然眼睛、眉毛都呈现弦月状的笑容弧线,但是他的眼睛深处并没有笑。老实说,感觉还挺恐怖的。
“我总不能把王城交给一尊人偶,让王都大唱空城计吧?”
“所以就由我去啊!”
“要是你也一起同行的话,指挥权就非转移不可,而且要花时间找适当的人选。如果晚一点出发的话,连带会拖延到抵达目的地的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取时间。”
“没必要做什么变更!就算没人带我去,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独自行动的,连部下及准备工作等都自己处理……”
“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哥哥!”
“如果你要远征的话,就必须做好遭遇任何不测的心理准备。因此不管你是否要单独行动,都禁止你用搜索、救援等理由出征。不要害我浪费更多的工夫跟时间。如果你真的为有利着想,就更应该这么做。喂,第二队的副官栏是空的,马卡鲁欣是指定谁啊?而第四队的组成比率怎么不是五.
三 .
二?还有,要从伟拉卿的部下中挑一名人员同行,就算多增加一个人也无所谓。因为他们对人类的文化比较了解。没必要那么多礼,用跑的!”
接到命令的年轻士兵们,慌慌张张地跑回他们各自所属的队伍。沃尔夫拉姆用充血的眼睛,瞪着一一确认所有事项的长兄。虽然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合过眼,然而亢奋的情绪让他毫无睡意。
“从基连赫尔出发的第三、第五队还顺利吗?听说希斯克莱夫已经在希尔德亚德雇用民间搜索队,还从卡巴尔盖特派遣非正式的人员。联络用的骨牌依序分别是白、黄、红色,请务必记清楚,可不要看错了哦!冯比雷费鲁特卿。”
“是。”
听到大哥忽然叫自己的姓氏,他反射性地抬起头。
“知道我不希望你去的理由吗?”
“……因为我既冲动又任性。”
“那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在他紧握的关头里,贝壳饰品的一角正抵住他的手指。
“是因为我不够谨慎、感情用事,又无法在敌人势力范围内做出不引人注目的行动是了吗?”
“嗯,你把自己分析得很透彻,但它们都不是最大的理由。”
“那不然是为什么?”
古恩达解开胸襟上的一颗钮扣,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的眼睛比往常看起来还要蓝。
“在我待在城里佐政的这段期间,你自己想想看。”
当粒米未进的沃尔夫拉姆看到牵着马的吉赛拉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了。
原来沃尔夫拉姆不惜打破禁令也要远渡西马隆,因此不露痕迹地四处征求自己信赖的士兵的同意。最后得到大家的支持,甚至几个人还志愿同行。
由于他们在成为比雷费鲁特兵之前,都是真魔国的军人,因此在经过冷静思考之后,沃尔夫知道当居最高位的国位不在国内的时候,理应听从代理人冯波尔特鲁卿的指挥。要是被发现做出违反命令的事,他们的侠义之心也会被视为背叛的行为。
因此他不愿意让那些有名誉也有家庭的男人,因为自己个人的任性行为而被迫流落街头。
此时,他正准定要单枪匹马潜入,于是走在通往中庭的石子路上。
吉赛拉可能也正准备要去马厩吧,她正跟几名男性伙伴关心地抚摸爱马的脖子。
“哎呀!阁下,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在脖颈附近盘出发髻的深棕色头发上 ,正闪着一根银色的发夹。
“要找云特的话,他正跟我哥哥在一起哦,而且还在椅子上碎碎念呢。”
有时候她的眼睛还会射出红色的光芒呢!吉赛拉用手指头抵着嘴角,露出为难的表情。
“……如果他让大家感觉不舒服的话,我在这里代家父道歉。”
“你没必要道歉吧?”
“不过他仍然是我引以为傲的父亲。只是阿菊目前安置在大本营,而雪云特则有艾妮西娜大人照料,我根本没有机会照顾他。所以呢~”
吉赛拉笑眯眯地回头看着跟她一起的四名男子说:
“我们打算趁此机会休个假。毕竟最近老是加班,而且这几年也都没请年假。”
“原来如此,想必这时候云特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吧。”
“是的。因此我才会计划跟平常由养父差遣的部下们,一起做一趟兼具联谊性质的员工旅游,而且大家也都很喜欢泡汤喔!”
仔细一看,发现那四个人大多是沃尔夫拉姆熟悉的脸孔。尤其是左边那个顶上光溜溜的男子!好像一年到头都能在城堡看到他,似乎是叫达卡斯克斯来着。
跟随冯克莱斯特卿的士兵,大多是从各处所调派来的。按照规定,宰相只能自由调动禁卫队跟极少部分的警卫。除此之外的所有兵力,如果没有国王的批准是不能调动的。
至于眼前这批人就是那极少部分的警卫,但这次的紧急部署似乎没有找他们。
况且与其说他们是士兵,倒不如说是公务员。他们的工作与其说是打仗,倒不如说是打杂。
沃尔夫拉姆上下打量着吉赛拉的装扮跟行李。她身穿白色与苔绿色的简单骑马装,身上毫无任何装饰用的金银珠宝。至于行李就只有马鞍两侧各挂一只的大背包,以及看起来像是用来装粮食的皮袋。
“你说要去泡温泉?就这身轻装?”
“是的。阁下已经习惯跟其他贵族一同旅行,才会觉得没带衣箱的女性很稀奇。但我长久以来一直过着军旅生活,所以从不穿容易弄脏的漂亮衣服,不然行动的时候实在太不方便了。”
吉赛拉介绍跟她同行的四名伙伴,他们恭恭敬敬地跟沃尔夫拉姆打招呼。只有最后一个人默默低着头,还用一脸凶相的三白眼观察着前王子。
吉赛拉轻轻握着留在城里的沃尔夫拉姆的手说:
“我们打算从希尔德亚德前往韦亚三岛。很遗憾现在并不是火祭时期,不过如果行程顺利的话,有可能会在目的地多停留一段期间。如果我比原定计划还晚回国的话,麻烦替我照顾一下我养父,并替我转告他,很抱歉害他担心了。”
“好,我会转告阿菊的。”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不会再回来似的,不禁让人胡乱猜测她该不会想要跟里面的其中一个人私奔吧。不过上午在真王庙见面的时候,明明还觉得他对肯拉特很死心塌地的……
“吉赛拉。”
他好不容易察觉真相并叫住她。
从他面前通过的一行人把马停住,迎着斜阳逆光回头望。他们这一族一向以肌肤苍白著称,此时却在阳光的沐浴下染成橘红色。
“有什么事吗?”
“我能不能一起去呢?”
“啊?”
“我是说员工旅游。”
沃尔夫拉姆摸索着衣服暗袋,终于碰到藏在其中的一叠纸钞。那原来是用来贿赂真王庙的巫女,不过这些钱用来买旅行换洗的衣服应该是绰绰有余吧,而且当然是最高级的丝质衣料。就算不买衣服,拿来当旅费也够用上好几个月。
“我也想参加你们的员工旅游。”
“当然可以。”
吉赛拉仿佛早就准备好答案,然后伸出她疗伤用的右手。
而头顶亮得发光的中年士兵讶异地说:“这可是一趟小气之旅哟——”而长了一脸凶相的三白眼男子则在逆光中偷笑。
韦亚三岛位于西马隆领地的西端,在诺达韦亚则有航往西马隆本国的船只。沃尔夫拉姆并没有询问他们的目的地,不过应该跟他想的一样吧。
沃尔夫拉姆心想:“她可能会需要这个东西”,于是张开了右手。里面是沾满了手汗和几乎炭化的小贝壳饰品。
“这是肯拉特的袖扣。”
“是从他左手拿下来的?”
“是的,如果你要的话……”
吉赛拉用手指将它接了过来,还摊在阳光下确认它的形状,然后又把它放回原主人弟弟的手上,并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我想阁下可能误会了。”
“什么误会……”
“不是的,您一定以为我对肯拉特阁下抱持什么特殊的情感,对吧?”
“不是吗?”
她轻快地跨上马鞍并冲到队伍最前面。
“我只是实践跟朋友之间的约定而已。”
你说的朋友是谁?什么约定?应该不是有利吧?沃尔夫拉姆从正要走回马厩的士兵那儿抢了一匹马,连忙从后头追上“温泉旅行团”。
为了得知没时间询问的答案,他发誓要把有利带回来。
打从抵达这栋宅邸的时候开始,月亮就一直高挂天空。
如今出现在四角形窗户中央的月亮,正把房间照得一室明亮。我的身体跟脑袋还是处于无法运作的情况,这时我迷迷糊糊地想起太阳的样子,只是它呈现出黑底白光的反差。
古老的铁门发出咯吱的磨擦声,有位女性正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我之所以没察觉到她,是因为她赤脚走路的关系。
“克鲁梭上校。”
整齐的脚趾头点缀着鲜艳的粉红色,芙琳的美貌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完美。
“对不起。”
因为在床上的我躺成大字形,因此她只好坐在床边。长及腰际的淡金黄色头发只有发尾呈现波浪状。加上月光的照耀,仿佛置身水边。
“抱歉,把你关在这种地方,不过你也有不对之处。餐前饮酒可是宅邸主人与客人之间应有的礼仪,可是你竟然连喝都没喝,不久那个无礼的男人又冲了进来。”
当说到马奇辛把玻璃杯扫到地上的时候,她的语气也变得略显憎恨。
“那家伙真的很令人生气……若不是看在他是国王走狗的份上,我根本不可能让他踏进屋里的,而且他还用那双充满血腥的手碰我那群可爱的女侍……”
我并没有对她说“如果你当时回答他的问题,那名少女早就可以获救了”,不过难道她已经忘记那档事了吗?
“其实我并不恨你哟!而且说什么都想得到你,因为我非常需要拥有温克特家血统的人。也希望用你的血来操纵那个不服从任何人,既顽固又坚韧的盒子的‘钥匙’。”
操纵钥匙?
我这个坐了万年冷板凳的捕手,可没有那么巧的手呢。加上我个性急躁到连九连环都解不开,这辈子也只会开脚踏车而已。况且这个女人也误会了,我哪可能会是身为出了茱莉亚小姐那种人才,又受欢迎的家族成员之一呢!要是我摘下墨镜让她看看我的脸,她应该就不会相信那些胡掰的事情了。
当我想到她要是在如此重要的场面发现自己犯下的过错,那张美丽的脸庞或许会因而扭曲并露出悔恨的表情时,我的心情就稍微沉稳了些。
虽然沉稳的程度只有一厘米左右而已。
“来,把它喝了吧。”
连话都懒得说的我,虽然面无表情,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芙琳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摇摇头对我说:
“放心,里面没有下毒,我们可是非常需要你的血统呢!我们必须使用你祖先所制造的特殊药物,而且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打算杀你,因为也只有你才能够操纵伟大武器最重要的钥匙。”
她倾斜着缀着高贵装饰的酒杯,准备把酒倒进我喉咙里。后来发现躺着是无法把酒喝下的,于是芙琳自己含着红酒,闭上眼睛轻轻屈身。
我碰到女性柔软的嘴唇。
“休息吧,在我们使用你的力量以前好好睡一觉。”
触摸我脸颊的冰冷指头,有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接着她背对月光静静走出房间。当门锁的金属声及领主与守卫的对话结束之后,领主便随即离去。
这时的我拼命翻身,好不容易才从床上滚了下来。我利用手肘跟膝盖爬到窗边,在那里我看到自己映在地板上的影子。
月亮即皎洁又明亮。
我只想待在明亮的地方。
在今天以前我之所以会忘记“绝不能轻易食用别人给的食物”这句话,是因为过去总是有人在旁边警告我,总是有人会在旁边提醒我千万不要被怀有恶意的人欺骗。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替我试毒了。
于是我下定决心把食指伸进喉咙,让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痛苦、不舒服与悔恨的感觉,让鼻子也流出生理反应的眼泪。
这么做应该可以吧?云特?这样我应该就会没事吧?
可能是我力气用尽的关系,就连抬起眼皮都是件痛苦的事情。
后来,那仿佛要把我拖进黑暗泥沼的睡意,终于让我得以顺利入睡。
当黎明到来,太阳从窗户的另一头升起的时候,我应该能够靠自己的意志醒来吧。
梦中的肯拉德跟云特都平安无事。
只有我远远地在一旁伫立。
虽然听起来像是手上的音乐盒发出的乐曲。
但屏住气息仔细聆听,
才发现那是风所发出的悲鸣。
“各、各位安安,我是村田健。现在我……不,我们正陷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甚至可以听到某种声音 ……那里好像躲着什么似的。总之呢,这地方好暗哦……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
咻啪。
“那个,现在灯亮了,我试着把灯光从下巴往上照……‘你当自己是稻川淳二啊! ”,请大家尽管这样吐我的糟。唉~少了吐糟涩谷的村田,就像是没有搭摩利的‘塔摩利俱乐部’(注:日本知名电视节目)一样。涩谷……你是跑哪儿去了——我们一起回日本吧——现在我们俩失散了,而且这里还一片漆黑。“
沙沙。
“哇—怎么附近有人发出‘沙沙’的声音!是、是老鼠吗?应该是老鼠吧?曾经有人问我 ‘这么怕老鼠,怎么去舞滨的迪士尼呢?’——!天哪!可是我真的对老鼠没辙耶!可恶,我竟然会怕老鼠,难道我是来自未来的猫型机器人吗?”
沙沙沙。
“还在‘沙沙沙’……唔唔……为了为日后留下记录,我先把该说的交待一下。我跟涩谷漂流到连地图都找不到的国度,其中发生了不少事情,还面临重大的危机……啊~涩谷,请原谅我!要不是当初我随便乱掰人物设定,事情或许也不会演变成这样。唔唔,又不是在拍‘厄夜丛林’(The
Blair Witch Project)……”
是——谁——
“……是、是我神经过敏吗?”
是——谁——?
“妈呀——正、正后方竟然有一个我!总、总之如果不先讲完下集预告的话,我们可能就无法得救了!”
请——说——
“哎呀,想不到你还挺亲切的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说涩谷,这里是什么地方?电视、收音机跟电话又在哪里?我们要怎样才能回到日本去?我们会永远待在这个国家生活吗?真要留下来的话,要不要在额头上留一道闪电的疤痕啊?还有,覆面领主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还有这个一直喊 ‘是谁是谁’的家伙,我才想问你是谁呢!总之呢,下集村田健将有杰出的表现。届时还将收录《村田治疗中暑》、《复活吧,村田健》、《村田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三部短篇作品,而且村田健主角化的计划也持续进行中。敬请期待……就这样!”
啊!附带一提,真正的主角还是涩谷有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