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满天飞舞魔之雪花片片 第一章

我一直到年纪很大的时候才学会骑脚踏车。

地点是公园,工具是没有安装辅助轮的儿童脚踏车。在画有卡通人物的蓝色车体上,还贴满了老爸要我贴上的棒球图案贴纸。

「一定哟,绝对不能放手哦!」

抓着载货架的父亲半蹲着对我点点头说:

「放心啦!小有,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就算要放手也会先跟你说的。」

我们来打勾勾。

于是我那因为兴奋、紧张而颤抖不已的脚,开始踩着重重的踏板。每当踏板被两脚踩了一圈之后,初夏的风便轻轻吻着我的脸颊,短短的浏海则拍打着我的额头。父亲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知道他正一面跑步一面帮我扶住脚踏车。等听不到脚步声的时候,我整个人兴奋不已,踏板也变成只有原先一半的重量。我终于学会骑车了!然而算算距离,大概只有几百公尺吧。

此刻,我带着幼稚的成就感,回头看着应该站在远处的老爸。

「我会骑了哟……咦?」

父亲还抓着脚踏车的载货架,涨红着脸,以一副气喘嘘嘘的模样说:

「你看,爸爸、有遵守、约定、没有放手吧?」

每次回想起那件事,都会让我觉得很丢脸。

……老实说,一般人都会在半路就放手吧?

我的脸色现在应该相当难看。

虽然是冬天,不过戴着这个银色面具实在太闷了。

「噗哈!而且还让人喘不过气呢!」

我忍受着睫毛被拉扯的痛苦,用力地把面具摘下来。顿时空气从我的口鼻灌了进去,使得原本发热的脸颊得以急速冷却下来。

「真是的~真佩服芙琳跟诺曼·基尔彼特竟然能够戴着它生活那么多年。」

「可能是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跑的关系吧。」

在街口下马之后,我们只能以徒步的方式来到港口附近。满地的石板龟裂不平,随处可见隆起的路面上都是倾倒的房屋跟积水的沟渠。还不只是这样,绝望的人们随地而坐,为了寻找父母跟食物而慌张哭叫的孩子们则摇摇晃晃地穿越马路,马匹根本就进不来这些地方。

绝不能碰触的四个盒子——因为小西马隆用错误的钥匙打开其中之一的「地涯」,使得部分被封印的未知力量失去控制,导致包括卡罗利亚在内的大陆中西部造成毁灭性的损害。

刚强的芙琳·基尔彼特并没有流一滴泪,只是拼命巡视并安慰老百姓。她回到宅邸后便不断提高嗓门,命令为数不多的部下要立刻运送水跟粮食给百姓。就连戴上诺曼·基尔彼特面具的我,也跟着她一起行动。

芙琳咬牙硬撑疲惫不堪的身体,妥当地善尽领主妻子的责任。就算因为发烧跟腹痛而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还是把各地方首长聚集到执勤室,并按照约定将物资平均分配给整个卡罗利亚。

但光靠宅邸里的所有存粮,还是无法填补人们的饥饿。

好不容易回复平静的卡罗利亚,竟然会毁灭成这个样子。

这时我硬是把完全动不了的她留在房间里,然后前往基尔彼特商港。原本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港口,已被破坏得完全不见昔日的风貌,美丽的石板地整个碎裂得四处飞散。有好几条又深又宽的沟渠划过土地,使得内陆恬静的农耕地被海水淹没,而土地跟杂草也随之干枯。

几天前那些善良的市民已经变成抢夺倒塌店家粮食的暴民;原本和乐融融的街坊邻居则为了争取水井的所有权而互相攻击;饥饿的孩子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只是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

这个国家原本年轻人就不多,不管是国力还是物资皆已面临匮乏的窘境。

受到如此打击的妇女、孩童与老人露宿在寒冷的天气中不断发抖着,傍晚时只有停泊中的商船亮着灯火。

有几个人为了把居民集中起来,拼命对着垂头丧气的人们喊叫。不过有个嗓门较大的男人却在街角大喊:「世界末日到了。」

「我觉得搞不好还真被他说对了。」

「你说什么?世界末日吗?别儍了,又不是诺斯特拉达姆斯(注:NOSTRADAMUS,十六世纪法国著名的预言家,准确预言了几百年来历史上很多重要的人物和事件)的预言。」

我本想随口应付村田发的牢骚,只是语调不知不觉竟变得尖锐了起来。面对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景象,我的手掌不断地冒汗。不,不光是手掌,从脖子跟背部涌出的汗水在瞬间夺走了我的体温,让我的身体抖个不停。

「……一定要想点办法。」

得找人来帮忙才行。

「可恶,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我一直住在关东,平常也都很认真地参加避难训练的演习,但是一旦真的遇上了,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真该感谢电视呢,涩谷。」

我茫然地看着村田,心想:「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然而顶着一头人工金发、戴着有色隐形眼镜的友人却用沉稳的笑容眺望港口的另一头。

「平常电视上不是有许多灾区跟难民营的报导吗?因此就算是第一次经历,也大略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错,过去的确在电视上看过许多类似的画面。像是新闻、纪录片、电影或连续剧等等。

「但是光靠那些也还是不够吧。我也不是只看棒球跟卡通的那种人啊?附带一提,我还是那种会在光线良好的屋内,与电视机保持两公尺以上距离的乖孩子呢。」

深藏不露的友人稍微歪着头眯着眼睛说:

「这个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的世界,我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而且这儿也没什么行驶的车辆……村田,你到底是……不,算了。」

他是否有加入SKYPERFECTTV(注:日本收费数位卫星电视台,节目内容丰富,包括日本体育、音乐、娱乐、综艺节目等。意指他从电视学会救灾的知识。),这时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是否有救灾的知识。虽然过去从未接触过,不过刚开始只能硬着头皮有样学样。这让我想起原本只在一旁见习哥哥跟老爸练习棒球传接球的我,初次投球的那一天。

「食物……不,饮水才是首要之务。把还有力气的人集合起来分配到各个区域……再搭个帐篷当作打饭的地方。啊~看样子还是需要成立什么应变中心才行,这里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或红十字会吗?」

「这可是你自己执意要做的。」

没错。

我紧握着银色面具。这时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从少数几艘没有沉没的商船上回来了。穿着白色围裙打扮的约札克也跟他们在一起,他可能是想当白衣天使吧,还率领着一位双手抱满布袋的陌生男子。他一看清我的身影,货物随即应声落地。只见他略显风霜的脸孔,立刻变成喜极而泣的表情。

「还好您平安无事!」

他越过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向我跑来,然后跪在我的脚下。

「哇!什、什么事啊!?」

「感谢上苍保佑您平安无事……」

双眼湿润的他把头压得低低的,头顶那毛发稀疏的部位,因受到阳光的照射而发出微暗的光芒,简直是沙勿略神父(注:圣方济·沙勿略,St.FrancisXavier,1506-1552,西班牙传教士,当年为传福音而来到东方,是第一位踏上日本国土的传教士,享年四十六岁。)LEVEL1。

「正如我所猜想的,那确实是我国的船只。外表看起来虽然像商船,但所有船员其实都是在这个男人麾下作战的士兵,他就是舰长塞兹莫亚。」

前任魔王三男一面踢着麻布袋一面说道,而且还一脸很呕的样子。可能是不甘心被后面的军人超前一步的关系吧。

他是个有着一头闪亮金发与一双会让人联想到湖水的翠绿瞳孔,长相宛如天使般的美少年。但跟他交往之后才发现他的真面目,原来他是个喜欢口出恶言、任性到极点的家伙……照理说是那样啦!不过最近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倒是跟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原本他们是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三兄弟,但现在却能从他身上看到老是臭着脸的大哥及厚脸皮二哥的影子。若要诉诸语言的话,就是外表很酷又爱打扮的美少年吧?

天、天哪!这我可比不上他。

「其余的船队也会在两三天之内赶到吧。想不到那个平常总是很冷静的大哥,一接到骨飞族的传书之后,就立刻动员了四分之一的海上战力。」

「四分之一?为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找、你!」

沃尔夫刻意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回答,愤怒的脸也整个逼近过来。

「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你在毫无线索又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从国内消失耶!」

「对、对不起啦。」

「真受不了你,而且云特变成阿菊,肯拉特又变成那样……」

他一度噤声不语,然后才又避开我的视线继续说下去,可能他觉得肯拉德的情况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糟吧。

「总之,接下来其他船舰将一一抵达。都加尔德家的高速艇大概明天就会进入领海了,他们这一族最擅长海战,而且船速快得让人无法置信,那是因为上面搭载了卡贝尼可夫的魔动推进器的关系,搭那艘船归国是最安全不过了。」

「归国?谁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所有人啊!虽然不可能都挤在同一艘船舰啦!」

「所有人?我还不能回去啦!我不能丢下这些人迳自离开。卡罗利亚都变成这副惨状了,而那个盒子的事也让我很在意,甚至连肯拉德的手臂……」

每次只要一想到伟拉卿的事,我的呼吸就会眼言语一起停顿。与其说我没有整理好心情,倒不如说是我根本不敢整理。

「……在这些事情还没处理好以前我不能回去啦……虽然说我只是冒名顶替的假冒者,但毕竟我现在是诺曼?基尔彼特。这里所有的百姓都相信我是领主,领导人有没有亲自在灾区坐镇,与所有人民的希望与干劲可是休戚相关,还有呃——这里有没有「士气」这个名词啊?而且重建的速度也会不同吧?」

瞠目结舌的沃尔夫拉姆拉着我的耳朵说:

「你要我骂几次啊!你是笨蛋吗?」

那感觉应该就像这样「你—是—白—痴—吗—?」吧。

「你对这片土地有什么责任?你的国家在这里吗?他们是你统治的人民吗?如果你非得援助他们不可的话,只要留下医疗小组跟所有物资不就得了?我们有实战经验丰富的士兵,只要再找人愿意协助修复被破坏的街道……」

「对哦,你说的没错耶!吉赛拉是医疗专家,只要借助所有到这里来的人们的力量,救灾行动就会顺利多了!」

「有利!我不是那个意思!」

蹙着眉头看着我的沃尔夫拉姆连语调都变了。可能他自己还没发现吧,他皱眉的模样可是跟他的长兄一模一样呢。

「塞兹莫亚舰长,你船上有粮食跟水吧?」

「粮食是吗?」

可能是我提出的问题太出人意外吧,沙勿略LEVELl已恢复原来的声音。

「为了预防船难的发生,多多少少有准备一些……」

「太好了!希望你能马上把那些粮食拿去分配给众人。要尽量做到公平,而且能多分多少是多少,请他们排队领取不可以争先恐后。等一下,船上的船员都是我国的士兵吧?」

「那当然。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即使要他们牺牲性命也都在所不辞。加上他们是经由古恩达阁下的命令所挑选出来的,外表较接近人类的士兵,因此如果有需要潜入敌方进行反间的工作也能派得上用场。」

军人的气概让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想必是对自己的属下充满信心吧。

「这真是帮了我好大的忙呢!那表示他们全都是志工后备队罗?」

「志……那是什么样的任务啊?」

「那不是任务哟!因为是自发性,所以才叫做志工。好极了,村田,由你负责延揽这些人材!下一步我们需要相当数量的简易住宅跟简易厕所。啊!要是有婴儿用的奶粉跟纸尿布那就更好了。现在虽然有吉赛拉她们到处奔走医治人民,但医疗小组当然还是越多越好,而且也需要药品跟医疗设备呢。啊!可恶,根本就不够!不管是物资、原料或人员都不够!」

「何不许个愿呢?」

村田迅速伸手抓住我胸口那个又细又长的白色物体。那是在隆卡巴河向考柏菲商店的少年买的裁纸刀。虽然刀子裁的是纸,但不是裁林家纸子(注:日本的搞笑艺人夫妻,特点是不时拿手上的相机拍照。)这把裁纸刀,是由不明生物的骨骸所制成的民俗艺品。

「对这个许愿。」

「要是向纪念品许愿就能够实现的话,就不需要什么寺庙跟神社了!」

「那不是纪念品哦!很明显根本就是骨飞族的一部分。」

「什么!?」

这把又干又轻的刀子差点掉了下去。

「这么说的话,这是人骨!?是人骨对吧!?」

「不是人骨,是骨飞族。也有可能是骨地族,不过它们会以群集的方式做精神共鸣,而且会互相传达意念,运气好的话还能充当通讯兵呢。所以我们魔族的军人在远征的时候都会携带传达用的骨牌。晚一步出发的队伍会得知你的下落,好像就是因为收到它们发出的诗词通知。不过我并没有仰赖骨飞族的情报,纯粹是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你……」

「喔~原来他们还是人不可貌相的诗人呢——」

村田发出偏离主题的赞叹,打断沃尔夫拉姆的自豪厥辞。而我则是盯着手中的民俗艺品看,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大喊着:

「我要粮食、药品、简易住宅、奶粉跟……」

「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先用这个?」

在众人的注目下,约札克的胸前飞出一只鸟。那是收着翅膀的美丽白鸽。

「哇塞,好像Mr.MARIC(注:日本著名魔术师)哦!」

「讨厌啦!陛下,人家是约札克啦!」

「话说回来,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鸽子从人的胸前飞出来呢。东京魔术鲁宾逊还真有点羡慕呢——」

受到对此钦佩不已的友人的影响,我把视线往下看,发现约札克的右胸变平了。看来他是用鸽子塞胸口好让胸部UPUP的吧。

忽然间,塞兹莫亚回头凝视刚入港的中型船只,然后用恢复成海军健儿般的刚毅语气说:

「我正在纳闷怎么会有刺耳的波浪声,原来是西马隆的联络艇进港了。」

「咦?这么说是追兵罗!?他们特地派追兵来吗?」

大约十天前,我们还在小西马隆被当成实验品。可是小西马隆王?萨拉雷基的走狗——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用错误的「钥匙」打开了「盒子」,导致部分未知的力量脱序失控,并进而引发纵断大陆的大地震。我们因此趁乱逃了出来,当时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爬回这里的。

然而,从当地的惨状来看,小西马隆不可能特地派兵来,马奇辛应该也不知道我们是某国的国王才对。

「那是大西马隆的旗帜。我永远也忘不了沙拉菲安海域那一战,他们竟然出其不意地发动卑鄙的夜袭,还好我军立刻重整阵容,反而烧掉了那些数都数不清的可恨黄布!一想到被染红的海面都是冒着烟的敌舰旗帜,我到现在还会兴奋得全身颤抖呢……啊,陛下真是抱歉!看到睽违许久又令人恨之入骨的大西马隆船只,让我不知不觉地失神了。」

看来他的个性很容易激动呢。

「可是芙琳·基尔彼特一向站在大西马隆那边,所以应该不会受到什么责难吧。那为什么本国会在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期派人来呢?」

「对方插的是绿色三角旗帜,代表他们是巡视各国的使者。有利你记住,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使者的身份是中立的,因此整个海域都禁止攻击他们。」

「喔——原来湘南SEAREX(注:日本职棒球队『横滨海湾之星』的二军)颜色的旗帜是代表禁止攻击啊。」

只见黄色国旗下的浅绿色三角旗帜迎风飘扬,中型船只渐渐滑进港口。可能是操舵手的技术纯熟吧,在闪过倾斜翻覆的船只后便轻松靠岸。

两名瘦瘦的青年以优雅的脚步踩着舷梯下船。他们先伸出脚尖,脚跟再静静跟上,感觉就像是踩在红地毯上的新娘。

「你是不是应该把脸遮起来比较好?至少也要把头发跟眼睛遮起来。」

一直到村田提醒我,我才注意到。于是我急忙戴上诺曼?基尔彼特的银色面具,皮绳就随便绑在后脑勺。

我必需以卡罗利亚自治区的委任统治者身份,迎接来自人类大国的使者们。

只是不晓得那些人是否知道原先的统治者诺曼·基尔彼特已经不在人世了。反正芙琳现在正在休息,能够以这片土地的代表接见使者的,也只有我这个「铁面人」了。

约札克跟塞兹莫亚舰长移动身子,不经意地守在我两旁。而沃尔夫拉姆在人类世界里也算得上是十分醒目的美少年,于是我用手肘把他赶到后面去。顺便确认村田就站在后面。

两名纤细的男人就像漫步在云端似地朝我走近,然后中规中矩地对我打招呼。从他们有气无力的语调跟举止来看,这个招呼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不过,压倒我的并不是他们的态度,而是跟我们差异甚远的外表。

「好、好美的头发哦。」

如果一个男人被人称赞自己的头发很美,照理说应该不会很高兴才对。然而——

「谢谢你的夸奖,长发是我们大西马隆士兵的骄傲,我们每天都会使用蛋黄油保养呢。」

原来也有被称赞却很高兴的男人呢。

这时候身后的村田插嘴说:

「请拨免付费电话0120—78641438(0120-西马隆士兵是长发)。(注:日本的免付费电话以「0120」开头)

也有推剪马尾的发型哦!

只是没想到小西马隆是以推剪马尾为主流,大西马隆则是以轻飘飘的长发为大宗,看来大小西马隆还是有分别呢。地方不同,形式也不同,就连水流大小的流量也不同。

两名使者身穿以黄色与棕色为主色调的制服,微卷的淡棕色头发长达背部的一半。每根发丝除了细密,还既轻又柔。要是在雨天的丛林打仗的话,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能对他们不太有利呢。

而且两人都有一双毫无特征又极端相似的红棕色眼睛。

「请问您是西马隆领的委任统治者,诺曼·基尔彼特领主吗?」

我只能够含糊地回答,语调既不高也不低。而站在右边,负责说明的男人提到「西马隆领」这句话让我很在意,这里应该是小西马隆的领地才对。

「这次的灾害似乎给你们带来很大的损害。身为西马隆宗主国的我们,衷心盼望这块领地能够早日恢复。」

「谢,谢谢。」

一听到这么谨慎客气的语气,让生在平民家庭的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

「今天特地前来,是来向西马隆领卡罗利亚人民宣布『大西马隆纪念庆典,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即将开幕的消息。」

「啊?」

使者对我不自觉发出的反应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脸色,而是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又重覆一遍。

「是大西马隆纪念庆典,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

这名称听起来像是什么明星游泳大会之类的比赛,而且参加者大多是女性、不晓得有没有露乳的画面?

「希望在基尔彼特领主的带领下,可以从西马隆领卡罗利亚的人民之中选出优秀的战士,参加这次的比赛、」

「什么参加不参加的!又不是拆信那么简单。」

但是发丝飘飘二人组在单方面说完这些话后,递给我一卷质感很粗的纸,然后就顺着刚刚来的路走了回去。可能是急着赶去其他国家吧。

「……他说的那个天下什么来着的,是什么淘汰赛啊?』

「十次。」

村田佩服地抓着下巴。

「什么东西十次?」

「他们讲『西马隆』这三个字的次数啦!如果连道别语也算在内的话就超过十次了。」

「就算你那么认真计算,也没有人会出谜题问你哦。」

「哼,那是人类最常用的手段。」

被赶到后面的沃尔夫拉姆不悦地哼着鼻子。

「他们不断重申『西马隆』这三个字的目的,为的是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宗主国。想不到他们为了展现权威,连这么小家子气的方法也拿出来用。」

「沃尔夫,身为前任王子的你不能用那么没气质的言词说话吧?」

「你们那里的人就不会那么说吗?」

村田轻松讲了一句没什么恶意的话,却让我的背瞬间升起一股凉意。

「那种方法虽然简单,却相当有效哟——?」

「……唔!」

有如天使般耀眼的美少年,其任性指数正急遽升高中。就算他没说出口,但光是站在他的身边就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上升,而且全身的肾上腺案与血液正因此沸腾不已。

「有利!」

「哇!什、什么事?」

「你应该没有给我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事吧?你给我听清楚,现在就给我马上回真魔国。你没有义务参加人类什么庆典吧!?你真的很缺乏身为一个国王应有的自觉耶!再也没有其他事可以让身为同国人的我更觉得丢脸的了!」

「你不要只针对我!别对我发飙啦!I

自尊心高的沃尔夫拉姆被村田当场吐槽却没有任何反应。虽然我还无法确认,不过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默契。不管村田言词再怎么尖锐,三男却总是对我发飙。根据我暗中的观察,他们有时候还会刻意错开彼此的视线。

虽说约札克跟村田曾在基尔彼特的宅邸见过面,但约札克却用我不甚熟悉的方式称呼他,而且他适应这个世界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不禁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村田,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然而疑问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要是在这个时候询问友人这个问题,那我可能也得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公开才行。要是我突然表明自己是魔王,想必只要是正常的人类应该都不会相信。如果又让他知道我跟八十二岁的美少年有婚约,实在很难想像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他回到日本大肆宣传的话,我这辈子就休想交女朋友了,这么一来我未免太可怜了。

为了即将到来(拜托一定要来!)的蔷薇色青春年代,我只好暂时忍耐。

「好了,不管要不要参加——」

我一面展开被硬塞过来的纸卷,一面用不是铁面人的声音说话。那是即使身在异国也努力不懈的窝囊废菜鸟魔王的真正声音。

「卡罗利亚的真正领导人是芙琳,这时候应该询问她的意见吧?」

「没必要问,反正我们都要回国了。」

「他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是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得思乡病啊?」

哇~日本人不经大脑的发言又让沃尔夫拉姆的血液逆流。

不过如果村田得知他的实际年龄,铁定会吓得连眼镜都飞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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