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目标乃是魔的海角天涯! 第四章

远处传来浪声。

多亏了那从墙壁缝隙透射进来的光线,我们才知道现在不是晚上.不过这里的空间又窄又暗。还有令人窒息的水果味道。

“所以当初我才反对躲在柑橘的箱子里嘛!每次看到橘色就芸让我的神经不舒服耶!”

“你很吵耶,有利。要是听你的话躲在装鱼的箱子里,这时候我们早就被鱼腥味呛死……喔唔噗!”

“哇——沃尔夫!不要吐不要吐!不要在这里吐啦!我想说鱼箱早就空了也洗过了,所以不用像这样跟水果同居在一块,也没有臭味啊。啐,当初我还以为混在粮食里面偷渡上船是个不错的点子呢………不好了,沃尔夫,有人来了!”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之后.有人跑进粮食储藏库。照那匆忙的程度判断,或许是正在准备晚餐呢。看着我那辛勤工作的G-SHOCK,知道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脚尖踩到的柑橘又流出充满酸味的汁液。

“我唔噗,已经巴不得有人发现我们了唔噗,那样还比较轻松自在喔唔噗。反正已经离开陆地很久了,这时候也不可能回航唔、噗!”

“别用奇怪的语尾说傻话啦。我们的行为可是偷渡哦!要是被发现的话,铁定会被抓着脖子丢进海里的!。

“把我跟你丢进海里吗?谁胆子那么大啊?就算是人称“作风强硬的海怪”塞兹莫亚也不敢对国王及其婚约者无礼吧?”

“不,问题是云特哟.还记得他做的那场充满悲壮气息的演说吧?我看他只差没说出不能活着回来这句话了。想必他也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要是被这种状态的他发现,他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同行的。’

“………这个嘛,小西马隆的确是很危险。”

“不过云特是以特使的身分进行正式访问耶,应该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吧?”

经历过精神方面的转变,不知何时变成真云特的冯克莱斯特卿自行提出前往圣砂国的要求,而且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对于他有什么政治手腕完全不了解的我拼命阻止他,才好不容易让那位超绝美形男的泪腺开始不听话。

“我说云特,就算虚拟实境会议失败了,也没必要为了负责任而自愿出访啊!”

“就是啊。云特,反而这个任务应该让给我才对。你是不是变成雪云特、阿菊云特时发生很多事,所以脑袋的螺丝松了吧?”

“啊,那不然下次试着变成葛粉汤云特怎么样?雪、阿菊、葛粉汤,这样就变成文字接龙(注:因为“雪’的日文是YUKI,’阿菊’的日文是KIKU,“葛粉汤”的日文是KUZUYU)了耶!’

“呜呜陛下。想不到您会替臣担心,您真是体恤官员的好国王。接触到陛下您美丽又纯洁的心灵,我冯克莱斯特.云特有种即将融化之感。只是,唯独这次的任务请务必要让臣子完成。就算我们的君臣缘份因此断绝,臣仍然愿意前往那个危险之地!喔~陛下,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陛下您美丽的漆黑眼睛……不,或许该说是暂时见不到,臣这小小的心脏就啪哟啪哟地痛苦无比。’

他连赞叹的表现方式都很奇妙。

而令人惊讶的是,古恩达居然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在座每一位贵族还把全权特使的这项“殊荣”让给他。就连对男性总是充满毒舌言词的艾妮西娜小姐也同意地说:

“仔细想想,或许你很适任呢。”

为什么?小西马隆本国究竟有什么事物?有什么适合超绝美形男的事物吗!?

一想到这儿,我已经迫不及待实践偷渡计划了。

于是我们躲进装了粮食的木箱。然后被送上即将出航的‘海上朋友号’。舰长塞兹莫亚是个勇猛果敢但个性温柔的大力士。也是私底下很在意自己发量稀少的好汉。虽然我并非不认识他,但基于他担任海军的要职,因此我不敢正大光明地请他让我偷渡。如果真那么拜托的话,很可能会因为夹在我跟云特之间而左右为难。害他头发掉得更多吧。因为如此我才会展开这项独自的作战计划,但究竟为什么连有晕船体质的沃尔夫拉姆也眼来了呢?

我很担心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吐。而且从刚刚我们就一直撞到对方的膝盖,还撞得很痛。

’不过这儿还真窄呢,这样的空间不禁让人有《毒女艾妮西娜》的感觉。’

‘好痛!别把脚伸直啦!撇开我的气管一号不说。你的剑也很碍事……什么?怎么会在这时候提到《毒女艾妮西娜》呢?’

“就是有本书描写某修理皮包的专家在打开盖子的时候,发现艾妮西娜整个人满满塞在里面。你想看的话我有带哟,喏!’

沃尔夫拉姆从怀里拿出尺寸格外迷你,约文库版大小的书。照理说原书应该是硬皮精装才对。

“这是量产型。’

‘量、量产型的艾妮西娜……’

’她把它交给我,说为了传教,要我偷偷摆在旅行中住过的旅馆抽屉里。’

‘这又不是圣经,而且她不是说普及,而是传教!?(注:“普及’与“传教’在日文中是谐音)’

如果洁莉夫人是手段高超的爱的猎人,那艾妮西娜小姐就是跨越世界的全球性毒女喽?一个是美丽的自由恋爱主义党党魁,一个是恐怖的《毒女艾妮西娜》教教祖。两个实在难分高下,而且我也不想对她下评语。

我用作弊的手段,以食指触摸打开的内页。这个举动大概连中国的超能力者都会大吃一惊,不过这是因为我用手指阅读的速度会比用眼睛看快上许多。

“可恶——不愧是最新印刷技术,印刷部分跟留白部分的触感几乎毫无差别,感觉起来只有一滴滴的差异哟。那就无法在这昏暗的地方阅读了。嗯——上面写什么?当修理工人打开包包的盖子,耀眼的光芒随即跃进视线里。

“哇!”

这时候我们的视野也真的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我还以为连这本量产型的书也被施了魔术而讶异不已呢。此时,一道比照明还要刺眼的光芒从整个打开的上方透了进来。

糟糕,被厨房人员发现了!

‘……奇怪!?’

可能是认为自己看错了吧。对方马上就把盖子盖上但是又立刻打开一次,直盯着抬头看天花板的我跟沃尔夫。除了因为逆光让我无法辨识他的脸,我还发现男子头部的光亮度特别高。擦得亮晶晶的头皮有如镜面一般,在室内反射着灯光。

“咦——!?是谁,是谁把陛下眼阁下当成食材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

“噓——!嘘——!不是那样啦,达卡斯克斯!”

原来他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麾下的杂役兵里里特·拉奇·那那塔·米克塔·达卡斯克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记起他的本名.但只要一念全名他就会哭。剃光的头皮闪闪发亮,达卡斯克斯在缀有蕾丝的围裙上不断擦着双手。

“两位怎么会住在水果箱里?还是说在进行什么实验?”

“倒是你怎么穿那种充满少女梦幻的围裙啊?你是什么时候成了塞兹莫亚舰的厨师?”

“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是上次我回家讨我老婆欢心的时候.居然造成越说越生气的反效果。后果就是要我选择保持沉默是金呢。或是在家里分房睡。这么一来让我觉得连待在家里都很痛苦。所以才会想要转业找个长期在外的工作,结果碰巧在求才杂志上看到塞兹莫亚舰长的船在征人不过我现在还是见习伙食兵,每天过着‘天天都是剥皮日’的生活。倒是两位如果继续待在箱子里的话,再过不久就会跟厨房长邂逅的。”

“邂逅?那可不行,我们会很困扰。”

除了唆使亲切但不机灵的达卡斯克斯之外,我们还严禁他泄漏这件事,随后就离开了粮食储藏库。就算利用魔动力,到小西马隆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再加上气候的变化,起码要花上十天以上。虽然还没到旅途的一半,但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再窝在狭小的木箱里。

达卡斯克斯半哭丧着脸说最好还是向舰长报告,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得挨云特的骂,我们还是希望把得知内情的人数降到最低限度。

‘毕竟对方可是冯克莱斯特卿耶,要是他因妒生恨,铁定会从眼睛发射光束。从嘴巴发射超音波咒杀我们的!”

’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陛下!那像我这样把两位藏在房间里的下场又会如何呢!?我被处罚的话就没关系了吗?’

‘对不起。’

’……咿!’

可能是想像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达卡斯克斯头顶的胎毛整个都竖了起来。永别了,达卡斯克斯。我们不会忘记你那颗为了我们奉献牺牲的头……不对。是不会忘记你生命的光辉。

即使从粮食储藏库移动到船舱,我们依旧过着每天避入耳目的隐居生活。虽然从黑暗与令人窒息的空间中解脱了,但是在只放一张床就算是上等的厨房学徒房间里,想必也不会附设卫浴。这么一来每次上厕所时都得观察四周。而且还得变装以免让其他人发现。达卡斯克斯从厨房里拿来整套的见习伙食兵制服,眼前我们也只能将就点穿了。用手边的领巾包起黑发的我,感觉很像个怪异的无国籍料理厨师。至于戴起白色厨师帽的沃尔夫拉姆,则一下子就变身成可爱的小厨师。

白天比较有人走动时.我们就只能窝在房间里。因此时而在类似担架的狭小简易床上睡觉,时而仔细阅读《毒女艾妮西娜》。我已经好久没像这样熟读一本书了,搞不好从阅读棒球规则书以来就不曾如此。我还把冗长的台词背了下来,甚至模仿老人到小女孩的语气来诠释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立刻念给古蕾塔听。我的阅读能力竟出乎意料地变这么好,童书可能真的对初学语言者很有效呢。”让、让我、让我念下去啦——”

“振作点,有利!你这样会中毒的!”

“我很在意永远的受害者具.上樽(注:此日文发音跟古恩达一样)嘛!”让人不由得害怕不已。

当天色一暗,在外头活动的人变少时,只要行动谨慎,就可以比较自由的出入房间了。就像老爸们会跑到公寓阳台抽口烟一样,我们就待在甲板的角落透透气。在让冷风吹拂过脸颊之后。沃尔夫拉姆才好不容易从晕船的状况中解脱。

由于这不是以前那种豪华客轮之旅,因此没有餐后宴会或沙龙之类的社交场合。这也难怪.毕竟这艘船舰正航向与我们关系紧张的国家。但基于这可是真魔国海军自豪的大型战舰,因此提供给士兵使用的基本娱乐设施可是样样具备呢。从远处传来活泼的小提琴音色。及时而发出的欢呼声就可证明。

我跟沃尔夫则是待在没人会过来巡逻的船尾角落,也没有多聊什么。这时候传入耳朵的是夹杂船员的歌声与浪声的沉稳旋律。

海面上摇晃的只有“海上朋友号”的灯火,不见繁星的影子。

“有利。”

“嗯?”

“想去的话就过去那儿凑热闹啊。”

“你说的那儿是哪儿?船员们的饮酒会吗?拜托,你明知道我是不碰酒也不碰烟的。而且这次的变装这么简单,要是身份暴露了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正处于偷渡的复杂立场,算是“不可能的偷渡任务”耶!”

“你高兴就好啦。”

靠在漆成白色的栏杆上。沃尔夫拉姆望着海说道。

“那个………反正你就是喜欢跟身份低下的人在一起不是吗?就算待在王城也立刻溜到城下.在血盟城时也老是赖在厨房或马厩。基本上……你总是跟肯拉特在一起啦,所以刚刚我才想说那边的欢闹气氛可能蛮符合你的个性。””喔——原来如此。”

紧抓冰冷的铁栏杆,我也望向海浪。此刻内心充满漫无边际的不安,开始怀疑自己真能够抵达陆地吗?

“虽然有些寂寞。不过我没有想过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喔。这艘船正身负重大的外交任务驶向小西马隆。虽然我相信这趟旅程绝对安全,但大家应该不那么认为吧?正如在御前会议中被点出来的那样,至今还有不少人觉得他们是敌国。或许有人觉得此行将会被攻击,已做好前往敌境的心理准备了呢。“

当手肘跟腰撞到铁栏杆的时候,酸痛的肌肉不禁发出哀痛声。

“……不过我没想到大家过的是这么战战兢兢的生活,真的是无法想像,因此不想打扰他们好不容易平安度过的一天。如果这时候有上司闯进他们毫无拘束的聚会,他们铁定无法放轻松了吧?我是完全不在乎大家是不是尊敬地跟我说话啦,只是如果害大家为我费心会让我过意不去。”

我无意识地轻轻摇头。

“……我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而且……”

欢呼声轰然响起,紧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可能是有人在拼酒吧。此刻连我的嘴角都自然而然地扬起。只希望不要有人因为急性酒精中毒倒下就好了。

“而且.我也不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

“哼,你稍微有上位者的自觉了吗?”

听得出那是刻意压抑内心喜悦的声音。”这要视时间跟场合而定的,沃尔夫。要视时间跟场合。”

真不知道这时候的我们是谁会不好意思呢。”如果你想喝酒的话,何不去厨房拿酒过来呢?没关系的。你不需要陪我禁酒。反正你已经八十二岁了,只不过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肝脏倒是真的。””要是喝醉之后被某人盘问的话,那我不就要被你笑话一辈子……喂!”

语气跟表情骤变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指着海的另一头.也就是这艘船舰的行进方向。”那是什么?””大概是船只的灯火吧?”

漆黑的海面上隐约晃动着光芒。但是那些光芒的数量立刻增加,而且以相当快的速度朝我们接近。哨兵扯开嗓子用力大喊,舰内突然一阵骚动。夜班的船员们开始在甲板上匆忙奔跑。

由于移动的时间与距离都一样,因此他们判断那个灯火是一艘大型船舰,至少不是船队或舰队。

“喂喂喂,不会又是海盗吧——”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是西马隆领海了,应该没有那么白痴的海盗吧?我倒宁可相信那是巨型鱿鱼……”

听到这句话,沃尔夫拉姆的身体开始颤抖。

“怎么了沃尔夫,你怕鱿鱼吗?””你、你哪会明白那种可怕!冷、冷静点冷静点,钓鱿鱼船应该没那么巨大。””那会不会是小西马隆的军舰呢?”

接近船尾的角落虽然安静,不过在可能遭到攻击的区域上已经有士兵聚集,并开始各就各位。目前是准备战斗状态。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发生任何悲剧而已。

“哇幸亏两位在这里!请陛下跟阁下立刻回船舱吧!要是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旦敌人使用投石机的话就糟了”

顶上无毛还冒着汗的达卡斯克斯跑了过来,双手还抱着已经充好气的救生用具,可能是担心我们是不是溺水了吧。

“那可不行,我有从旁监看战况的义务。如果不幸遇到失去最高指挥官的最糟状态,我可必须代替指挥呢。”

“咦?我们是偷渡者耶!?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得在一旁监看喽。虽然我不想往坏的方向想,但是如果舰长跟云特受伤的话,那么指挥大任应该会先落在我身上,而不是沃尔夫你身上吧。”

“……我觉得交给你的话大概立刻就投降了……”

“啊一真是的,两位少爷饶了我好吗一”

厨房学徒半哭半哀求地拉着我们这对任性双人组的袖子。

“不是战舰!是巡逻船!”

头上的哨兵传来报告。

太好了,这下子就不会遭到突袭了。说到巡逻船,也就是说,呃——像海上保安厅那样的单位吗?如果询问过船籍.确定没有可疑之处,应该不会做进一步的盘查才对。塞兹莫亚对这类情况应该是习以为常吧。不,或许这只是舰长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值班的士官就能解决的问题呢。

正当我们要转身回船舱的时候!遮住月亮的云层突然被风吹散,淡淡的月光照在海面上。一艘黑中带着奇妙白色的小船身影进入我的视野。”等一下。’”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跟西马隆船之间。你看。那个.上面都是人耶!”

有一艘桅杆快断掉的破旧渔船。搭载了满满的人,但还不到超载的程度。人们努力互抱在一起,以防止自己从狭窄的甲板摔下去。我正想说黑色的波浪间怎么那一点格外明亮,原来是那些人的身体白得让人惊讶。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头发跟皮肤都白得像色素褪色般。

我以前见过两个跟他们很像的孩子。她们也有白得透明的皮肤.及接近奶油色的金发。

他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抱在一起发抖。虽然我对他们的模样不是看得很清楚,但他们都害怕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会不会是难民船?我曾在历史课放的录影带看过哟,像是越战时期或柬埔寨的船民等等的。””你在讲哪一国的故事啊?”

“哪一国?就是地球的……啊!那些家伙发动攻击了!他们在攻击没有武装的小船耶!’

西马隆船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就瞄准渔船的船腹启动投石机。类似石头的大型团块把脆弱的船腹打了个大洞,小船立刻倾斜,挤在一块的人们纷纷掉落海里。

“太过分了!’

“不过他们似乎打算救助那些人哟!’

正如达卡斯克斯所说的。西马隆船把落海的人们一一拉了上去。其中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老人,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大家同样都苍白着一张脸被巡视船救上船去。我方的舰长塞兹莫亚似乎决定不干涉这件事。虽然对于对方攻击非武装民间船的行为感到无法原谅,但如果对方硬用本打算威吓渔船却不慎误射的说法来搪塞,我方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而且只要全体人员都获救的话,剩下来就是当事者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也算是不速之客,当然不希望在他国的领海引起骚动。

“……假设那波攻击不是威吓的话,小西马隆还真是个可怕的国家呢。’”这时候你才这么说,我从一开始不就说过了?”

当大部分的乘客都获救了之后,巡视船开始对我方展开警戒措施.并质问一些例行问题,像是’贵舰的船籍属于哪里’啦、’航行领海的目的是什么”啦、“预定抵达的港口是哪里’啦,还有’是否得到领海主人小西马隆的航海许可’等等。

除了两名偷渡客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因此审查进行得很顺利。把手肘靠在栏杆上观看士官们大声嚷叫的我,突然把视线转到海面上。在月亮已消失的黑暗波浪间.我发现视野角落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抖动着。

“………奇怪……’

就在我们的正下方,在一片漆黑中露出隐约的白色物体。

我用2.0视力仔细看着。

是手臂?”啊.陛下!?’

在还没完全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手臂之前,我就已经把达卡斯克斯手上的救生用具往下抛去。绳索划出优美的弧线.膨胀的物体便落在水面。

两只又白又细的手臂这才好不容易抓住了救生用具。不过令人讶异的是,还有一个人紧抓着那个头部已经浮出水面的身体。

照理说这时候应该要大喊“撑着点!加油啊!”来鼓励落水者才对,但是看到他们连个喘气声都没有,就不禁觉得我们也不能够大声嚷嚷。

“撑着点,我现在就下去救你们I先把绳索绑在腰上!””拿绳子过来,然后绑在那边。有利,你跟达卡斯克斯换位置。是两个小孩吗?””好像、是、耶。”

沃尔夫拉姆念念有词地说:“既然这样就我们来吧。”然后在我身后握住绳索。小西马隆的巡视船跟我方的船员都没有察觉到这场救难剧。

与绳索缠斗一阵子之后.两个纤细的身体终于被拉到甲板附近。原本紧抓着救生用具的白色手臂。现在则紧紧握住圆形的栏杆。我们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乱抓一遍地把两个小孩拉上甲板。

“……总、总之,幸好、得救、了。”

“看来得马上送他们去医务室才行,还得尽快送他们回西马隆的巡视船,让他们跟其他人在一起应该会比较好,”

“说的也是,毕竟有那么多伙伴,只有两个人、一定很、害怕吧。”

你也太扯了吧.涩谷有利?才做这么一点运动就喘到不行啦?

被我们救上来的两人组也双手双脚撑在湿答答的甲板,拼命调整紊乱的呼吸。他们用手指了我们好几次,但又随即放了下来.可能有什么话想说却无法顺利说出来吧。

随着紊乱的呼吸所吐出的。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俩的手脚又细又长,皮肤则跟那些大一样都是白色的。头发是淡黄色的金发,长度只到下巴附近而已。连微弱的煤油灯光都可以把他们瘦弱的身材照得一清二楚,但惟独罕见的金黄色眼睛闪耀着强烈的光辉。

一模一样,他们俩让我想起在大西马隆遇见的少女们。

杰森跟佛莱迪,一对拥有强大法力的美丽双胞胎。我记得某人曾说那两个孩子是从异国带过来的神族。

“这么说的话,他们也是……神族?”

“没错。”

我制止打算让他们俩一直站着的达卡斯克斯·沃尔夫拉姆则以沉稳的表情说:

“恐怕他们是圣砂国的居民。”

“什么!?你说的圣砂国就是那个处于锁国状态的国家?那儿的百姓都是杰森跟佛莱迪吗!?不对,应该说都是长得像杰森或佛莱迪的神族吗?”

可能是听得懂我们在讲他们的国名吧,其中抓着救生用具的坚强小孩突然抬起头。我知道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不过这位应该是男孩。另一位是女孩。两个都差不多十二、三岁左右。虽然看不出来是兄妹或姐弟,但两人长得非常相像。

“……救……”

我们之间的语言还是无法沟通。

“陛下,我的也拿去吧。”

看到我把上衣脱掉披在其中一人身上,达卡斯克斯也连忙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成人的外套把他们俩整个人包里起来。忽然间女孩开始吸着鼻子,并发出沙哑的声音哭了。不晓得是哥哥或弟弟的男孩用简短的言词责备她.不过她的泪水仍然像溃堤似的止不住。”啊一对不起,害你们身体一直湿答答的。进屋里去吧,里面比较温暖哟。不要那么伤心啦……没用啊?对了,这个拿去用吧。”

我将遮盖头发的头巾扯了下来。拿给女孩擦眼泪。

想不到他们的身体却突地僵住。

“糟糕,对不起。你们害怕被摸到吧?”

但是姐弟俩瞪大的眼睛是在凝视我的黑发。糟糕,黑眼睛黑发对魔族以外的种族而言都是不祥的象征。才遭遇灾难没多久马上又看到不祥的颜色,任谁都会觉得不安吧。就像骑脚踏车的时候如果有黑猫从我面前跑了过去,我的心情也会很沮丧呢。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黑头发IS没什么好怕的——”

“……族?”

男孩嘴巴一张一合地指着声音不知不觉变成怪腔怪调的我。从他的喉咙硬挤出陌生的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单字。

“……魔族?””魔族?没错哟!”

他很快地将我的手腕抓在自己胸前。我察觉到背后的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的手上都已经分别握着武器。纯白的少年把颤抖的手指放在我掌心上。慢慢地做出连他自己都想要确认的动作。

他的食指画出既定的线条。

“救”

“救命?你的意思是要我救你吗?不过你看,你的伙伴已经没事啦。刚刚大家不是都得到小西马隆船舰的救助了吗?你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人身边哟,如果你们连湿衣服都不想换掉急着回家的话,我立刻跟前方的船舰联络

他就像又白又美丽的摇头娃娃般摇着头,然后再一次用食指在我的掌心上写着:

“魔族”

“救”

这时候我脑部的某处响起高亢的警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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