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更开朗的语气看着村田说声:“话说回来~”
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不晓得他的心中有多么恐惧,虽然他的表情与声音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一定在发抖。
就算他是拥有上百个记忆的贤者,但是实际上是脑筋有点……不,是脑筋相当好的现代高中生,当他突然知道自己即将被丢进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群众的地方,即使因为感到害怕而恐慌也不足为奇。
因此我得设法帮他打起,就算拿家人的丑事出来讲也行。
“我老爸喝醉时曾经爆自己的料,说他进过拘留所。”
“是吗~~拘留所是警察局里的代替监狱,你爸爸看起来不是很正经吗?他是做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嫌疑?”
“不晓得,这个他就没有跟我说……”
喝了啤酒的老爸每次讲到这件事时,老妈总是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我想过那一定跟他们夫妇之间的问题有关,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没问出真正的理由。
“是他有一段时间外派纽约发生的事。”
“还是纽约的拘留所!真好——我也没有进去过。”
“我想普通的日本高中生应该都没进去过。虽然我不是很清,他似乎是遭到莫须有的怀疑,才会被送进纽约市警察的拘留所,就是在外国影集里经常看到的那种铁栅栏跟砖墙的房间。”
“是吗~~真是好棒的经验,我好羡慕。”
是吗?你羡慕吗?很高兴你希望有那种经验。
“当时老爸很不爽,听说黑背故意找茬的皮衣猛男纽约客用力举起来。”
“举起来?”
村田也用力把镜框往上推——我们的双手已在刚才恢复自由。
“不是被勒脖子?”
“恩,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被举起来。刚开始过来恐吓的巨汉到了最后竟然娇声娇气的说“PLEASE,PLEASE。”然后就把他举起来。总之每次只要有事他都会对我说:‘如果干了顺手牵羊这种事就会被抓去拘留所,还会遭到皮衣猛男威胁喔。’我告诉过他自己不会顺手牵羊就是了。”
“恩——这算是为人父的教育防护吧。利用自己出糗的经验,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走上偏路。”
他非但不觉得涉谷一族里只有自己受纽约市警察关照这件事很丢脸,还把它当成是英勇事迹看待。
“反正是我那个老爸讲的话,应该只有一半的可信度。但是根据我老妈的说法,他在纽约被关进拘留所里这件事,似乎是真的。”
不过那也是发生在警察局地下室的暂时拘留设施里的事,那里与正式的监狱不一样。拘留所里就算有身穿皮衣的机车骑士,但是没有魔鬼囚犯、魔鬼狱卒与没过所长吧。
没错,我们现在都的不是NYPD的走廊。
是位于真魔国相反方向,一个名叫达鲁科的国家监狱。
监狱、牢狱,这两个名词在这个世界都代表同样的地方,不过在现在的日本成为刑务所。也就是说年纪轻轻踩十六岁的我们。已经做了需要进监狱的事。
从刚才开始,我们走路时尽量把身体靠紧,眼睛也不看两边,因为两侧的铁栅栏后面聚集许多身穿囚犯服的人们。监狱有男女之分,因此这里当然都是肮脏又讨厌的男人。而且这些囚犯好像有什么事找我们,不断从铁栅栏的缝隙对我们身处双手。
这应该就是那个——在深夜时段的电影里经常看到的监狱欢迎菜鸟的仪式。
“这个情景我看过喔,那个叫什么来着?呃——就是主角是个帅哥,不断遭到可怕的囚犯威胁。”
“你是说‘越狱风云’?”
“对对对,应该就是那一部,不过那部的主角是个超级大帅哥,我只不过是小老百姓,也没有戴高级手表……哇、不要碰我!”
“啊、涉谷、”
村田的话还没说完,古恩达已经帮我拨开越过栅栏伸来的手。只是他明明只是拨开手,为什么会发出钝重的声音呢?
“再往中间一点,免得被他们的手碰到。”
“就这么办。”
我们三个人——村田、我、古恩达只能靠在一起,依序排成直线行走。我最羡慕皱起眉头的古恩达,他只要狠狠一瞪就能让囚犯吓破胆。只要那个声音大声一喝,无论多么穷凶恶极的人都会逃到牢狱的角落。
但是我们……至少我不仅攻击力普通,连防御力也很普通,就连打击率与上垒率也是低得可以,毫无任何势力可以威吓那些犯罪经验丰富的囚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把话说完的我摇摇头,好不容易干掉的头发落在脸上。
不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决定不逃跑的我造成的,所以不能在这时候讲泄气话。如果我后悔,那么就对被我连累的冯波尔特鲁卿与村田太过意不去了。
即使前往收容大楼的菜鸟杯其他囚犯揪住衣服,在前面带路的士兵与狱卒都不会怎么样。对他们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必须自己保护自己。
“对了,涉谷。”
好不容易通过僵尸地带,在准备前往下一区时,村田突然以悠哉的语气跟我说话:
“刚才你讲爸爸的那个英雄事迹,是发生在NYPD的拘留所吗?”
“啊?喔~~没错,这个时候你提那件事干嘛?”
“这么说来,表示我见证你这个十六岁的儿子超越父亲的重要时刻,啊~~不错不错,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刻。”
但是村田说得没错,因为沉重的门在我背后发出声响之后关上。
走在前面带领我们三人的士兵,头也不回的以冰冷语气说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这么说来,刚才那段一大堆手臂伸出来的路算什么!?他们不也是关在这里的囚犯吗?
话说回来,我们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出没的下场,是有理由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正打算去找这个国家的警察,如果这里是军事国家而没有警察这个组织,那么直接上法院也行,这样事情还比较容易解决。
虽然不满我们双手被绑,但是在把事情讲清楚,确定无罪以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纵使觉得受到屈辱,还是得忍耐这么一点不自由。
坐在摇晃的凤尾船头士兵用哪个不自然的敬语说抵达目的地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占满眼帘的白色与蓝灰色建筑物。在这个悠闲的水上港湾都市里,它显得严肃又阴森,尽管墙壁面向南方,看似门窗的东西却少的离谱。
这种极力减少窗户数量的建筑物,究竟是什么?
我怎么想都想不透。
直到刚才一直在检查刀刃缺角的士兵露出诧异的笑容告诉我们,事实终于真相大白。
“这里是这个国家引以为豪的‘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
抬头看着在三条水路上面搭桥并且建在上面的严肃建筑物,我不禁发出感叹:
“我懂了,难怪窗户那么少……什么!?”
监狱!?
“等一下,你刚才说监狱吗!?监狱不就等于刑务所吗?怎么没有经过侦讯也没有做现场调查,就突然把我们送来监狱!?”
可能是听惯嫌疑犯发牢骚,确认刀刃缺角的士兵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还一脸事不关己地打开铁丝网的锁,这里四周围着高墙与水路,因此不过桥是到不了那栋建筑物。
如果要进去有屋顶的内部,还得再通过两道铁丝网及铁栅栏。
而且照理来说我们是从渔港到市中心,周围却看不到任何商店或旅馆,只有这栋坐镇在此的巨大建筑物。
“请进去吧。”
“我——就——说——我们要找警察或是法院!不是要来监狱!”
“无论你们怎么发牢骚都没用,达鲁科只有这个地方。”
“你说什么——?”
“详情请看这一本。”
士兵拿了一本指南给我。
这座‘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好像是有跨越三条并行水路的宽度,长度是宽度的四倍的巨大设施。
它的宽度已经相当惊人,想不到长度竟然是四倍!用我的说法就是‘鳗鱼的巢穴’。他们到底想建造多么巨大的监狱啊?
“啊啊,达鲁科这个国家大约和奄美大岛差不多打~~”
坐在椅子上,翻阅指南的村田语带佩服。
“你又讲这么悠哉的话。”
“可是掌握现状很重要哟?总是得搞清楚自己现在置身什么场所吧?啊,这里还附有建筑物内部草图,只是说很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
原本沉没不语的古恩达,难得开口反问村田。
“从岛的面积与人口推测,实在不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监狱。我忍不住很想知道达鲁科的犯罪率。”
对面积只有奄美大岛大小的水上都市,我觉得这么巨大监狱有点……太大了。
从士兵的‘只有这里’这句话判断,即使推测这里兼有警局与法院的功能,这么大的规模还是很不寻常。
“话说回来,涉谷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是肌肉狂吗?”
在会客室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所有人又被赶到看起来像集会所的房间。除了我们,又进来两名中年男性,一名五十出头的男性,以及三名看起来还是少年的乃年轻人。
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大家赶进房间,并且把入口的门上锁,如此一来逃跑径只剩下通往设施里面的门,然后他们站在正前方的黑板前面,说声‘请等一下,典狱长马上过来。’语气还是莫名的尊敬。
村田似乎看完‘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的指南,然后把它对折塞进口袋里:
“你哥哥的个子虽然高,不过对肌肉不是很在意。肌肉信奉者只有次男?”
“你没事干嘛突然提起那件事?还有你说的‘次男’是指我吗?我老爸虽然很迷棒球也爱讲冷笑话,但是没有什么肌肉。至于我老妈与哥哥喜欢可爱的事物更胜于体育社团。一个事走梦幻路线,一个走美少女游戏路线,收集的东西完全相反。对了,那有什么问题吗?”
“咦,这么说来你比较像爸爸哦?不过真羡慕涉谷家,夫妻俩的感情那么好。像我家就很糟糕,因为爸妈都是专业人士——虽然我觉得他们很了不起。因为他们分别精通电脑跟法律,所以只要吵起来就是互不相让。不过原则上都是我妈妈吵赢,这也让我爸爸显得很没有立场,不过屡战屡败真的是有点丢脸。”
“你又那么说了——可是你还不是很喜欢老爸老妈?不是常有人说,就算年轻时与母亲完全不同的女孩交往,但是到了最后带回家里给父母看到,都是与母亲很相似的对象。话说回来,干嘛在这种场所讲家人的事……”
“恩,这个嘛……你看那个人。”
可能是度数有点不合,村田一面眯着镜片后面的眼睛,一面指着走进集会所的人。是名女人,而且是那种询问本人真实年龄,就会赏你一阵白眼的年纪。
介于金色与棕色之间的头发绑在脑袋后。看似女兵的制服上面套了一件跟‘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这个名称完全不搭,缀满蕾丝的粉红色围裙……
我的喉咙深处发出叹息与呼吸冲撞的声音。
“你看,长得有点像——”
古恩达确认他的手指前方,以怀疑的模样皱起眉头。
“老、老妈……”
不可能!
这里可是异世界的监狱,在这种龙蛇杂处的地方,我竟然会遇到与老妈同样类型的人。
不像,说什么都不像!绝对不像!
从类似车站大楼文化中心的房间里,女典狱长站在九名嫌疑犯的前面。
缀满蕾丝的围裙多多少少让她看起来比较年轻,但是真实年龄应该有三十五岁以上,或是四十出头。不像!我再重复一遍,绝对不像!
老妈的身材比她高,也比她更会装可爱,绑在后面的波浪卷发披在纤细的肩膀上,她会把身体微弯并且左手插腰,竖起右手食指以教训人的模样说话……
哇~~怎么办,连动作跟气质都好像!
不知道我内心动摇的女典狱长用和老妈同样的姿势开口: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拉纳坦。”
拉、拉纳坦……好一个可爱到让人听了会不禁露出微笑的名字。俗话常说‘人如其名’。就如同有配合任务的头衔与称号,这下子我更能确定真的有名字。
“不、不对,可是名字不是自己取的,算是父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姓名因为职业而有贵贱之分也称不上正常的社会……不是,不应该存在的是对职业有贵贱之分的心理……我到底在讲什么?”
“跟‘小青蛙’(注:七零年代播放的日本卡通)女朋友同名。”
“村田在讲什么?话说回来,你到底几岁?”
“我倒是认识一个叫米克塔的男人。”
“古恩达干嘛凑热闹啊。”
不过还有未爆弹在后头,听到拉纳坦典狱长接下来的发言,我简直快要脚软了。
“从今天开始,拉纳坦讲帮助犯罪的你们改过自新喏——”
改、过、自、新、喏——
“既然你们来到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那么大家就如同是拉纳坦的儿子喏——”
“觉……”
站在身边的古恩达抓住我的手,我似乎是因为破坏力太强而感到头晕。
“觉、觉得那种说话方式不协调的人只有我吗?我怎么听都觉得那个语尾超诡异~~”
“那是萌系角色的说话方式。只要不在意年龄,其实也不会有多怪,我觉得这很常出现在游戏和动画上。你哥哥要是听到,我猜他应该会兴奋到受不了。”
跟老妈相似的外表及气质,加上哥哥喜欢的萌系角色说话方式——这真是史上最糟糕的状况。
不过就算有一名嫌疑犯受害,也不会妨碍拉纳坦的演说。
“大家虽然做了坏事,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天生的坏孩子喏——”
拉纳坦典狱长左右摇晃竖起的食指,往下拉的嘴角几乎要说出“不行!”两个字。看来她说教攻势的标准是配合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被她盯着看的目标,不由得以过意不去的表情抓抓屁股。
“所以呢~~从今天起就跟拉纳坦一起在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拼命反省赎罪喏!”
不过就算对方是萌系角色的典狱长,还是有不能置之不理的话。
再不分男女的人生里,也是有绝对不能输的战斗。
“老师,我有问题!”
我用力举手,即使课堂上我都很少有这种腥味。拉纳坦典狱长本来就圆滚滚的棕色眼睛睁得更圆,拿着手上的资料与我对照了好几次之后才指着我说道:
“请说,小克。”
突然听到她加个‘小’字,害我差点摔倒在地上。对了,只要跟村田在一起,我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使用克鲁梭(上校)这个假名。合在一起就是克鲁梭跟罗宾逊,是仅次于‘村田建’的搭档名称。
总而言之,不能因为她加个‘小’字就被打倒。即使敌人跟老妈属于同意型,该说的话还是要极力主张。
“我们是清白的!”
没错,我们是清白的。
“我们只能算是嫌疑犯,并不是囚犯,可是为什么要被带到监狱?”
“小克犯了什么罪喏?”
听到拉纳坦典狱长的询问,站在旁边的官员立刻回答:
“他们是陷进渔船的网……”
“只不过是陷入渔网就得入监服刑,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过后来因为怀恨在心,偷了贵重的海葡萄。”
“我没有偷!”
实在很气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害我不知不觉拉高嗓门反驳。
拉纳坦转动圆滚滚的眼睛:
“你觉得自己是清白喏?”
“是的诺……可恶,这种口头禅一不小心就会传染。”
萌系的口头禅真可怕,不过没有被写上名字就会死的笔记本更可怕。
“小克跟小罗宾‘发黑’对吧?”
“没错,是‘发黑’。而且应该是教团的大人。”
“‘发黑’到底是什么?教团又是什么?顺便问一下‘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里,那一边是一丁目,哪一边是三丁目?”
由于奇妙的尊敬用法是地方的特征,我没资格说东说西的,不过她口中的小罗宾应该是指村田。
“‘发黑’指的是头发是黑色的人喏。”
“什么!?这个国家里有黑头发的人!?”
“当然有喏。”
她好像是说‘当然’。
“有‘发黑’在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赎罪喏——小克不是教团的人喏?”
“小克……算了,无所谓。我不知道那个教团,更何况你口中的‘教团’是什么?”
“应该是摆在教堂前面给老师站的那个玩意儿吧——我们学校早就不摆那个东西了。(注:日语里的‘讲台’和‘教团’发音相同。”
村田脱口而出莫名其妙的话,不晓得他的目的是不是要让我冷静下来,语气格外悠哉。
“咦,你们学校没有讲台?如果想做阶梯有氧运动怎么办?”
“我们这个年龄应该是背历史年号,而不是做阶梯有氧运动喏——”
你被传染了,村田。
“我们不晓得你口中的教团是什么组织。”
冯波尔特鲁卿抱胸瞪视拉纳坦典狱长与她身旁的官员:
“我们不是那个组织的人,而且在几个小时前才抵达这个国家的渔港,怎么可能隶属那个组织?我们是因为某个原因来到这块土地,是真魔国的人。我国与达鲁科没有邦交,但是身为独立国家的人民,希望给我们应有的待遇。”
“你听过喏?”
“‘真魔国’?啊~~听过听过,是位于另一边的岛国。”
马上就错了。虽然日本是岛国,不过真魔国不是。
“那里的居民出门只穿戴鞋帽,并且在脖子上挂着绳结走在路上,见面时还会用指尖戳对方的胳肢窝。”
“是那样喏?”
又错了,话说回来那是哪个国家的居民,是变态吗?
不过真魔国土生土长的古恩达倒是没有丝毫愤怒:
“那是格库萨雷区域特有的风俗习惯。”
“咦、真的有那种风俗习惯啊!?”
“啊——的确有,那是部分区域的风俗习惯,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只有部分地区,不过那种风俗习惯至今依然保留。而且是受到保护的少数文化。”
“咦?保留裸体领带的风俗习惯!?”
如果是胜利,一定会开心表示这是男人的浪漫,但是我没有那个方面的嗜好,实在无法理解那种行为有什么号心动。既然要脱就脱光,要穿衣服就穿戴整齐。等一下,应该不是裸体领带,而是裸体围裙吧?
倒是那种知识未免太偏颇了,竟然认为真魔国所有国民只戴着领带裸体走在路上,这不就跟好莱坞电影时常误解日本文化一样吗?像是梳着发髻的日本武士,为了寻找美少女模型而大步走在秋叶原之类的。
当我询问“到底是看什么资料得知真魔国的事?”时,那名官员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拿出一本纸质不佳的杂志。
在使用许多原色系的华丽封面上,有个美国漫画风格的女性角色正拉着弓,标题则是用看起来惊悚可怕,仿佛正在滴血的字体。
《毒女艾妮西娜与大朋友》
“等一下,毒女改编成漫画了!?”
“成人向的内容很赞喔——”
官员说得得意。话说回来那本毒女的漫画,竟然是色、色情漫画!?
“应该已经死了的毒女在坟场咬着骨头复活的场景,真是让人吓到腿软。”
喔~~原来是青年向的恐怖内容。
我跟古恩达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就伤脑筋喏——”
拉纳坦的食指抵着下巴,微微嘟着嘴并且皱着眉头:
“就算你们在这里申诉,但是在证明小克的清白以前都无法出去外面喏。”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跟犯罪集团一起关在这里?别开玩笑了。
“连审判都没有就突然送进监狱,世上哪有这个道理!?这里不是水上都市吗?说道水上都市就是威尼斯吧?说到威尼斯就是威尼斯商人,说到精彩好戏就是……呃——那个——”
“COSPLAY法官作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判决。”
“对,就是那个。威尼斯商人的精彩好戏不就是COSPLAY审判吗?”
我直接都讲的有些不安。是吗?不是女扮男装裁判吗?
“总而言之,我怎么能够容忍你们完全不听辩解,单方面把我们送进监狱。”
“会进行审判喏。”
“咦,是吗?那就太好了……”
“只不过等愿意帮小克你们辩护的人出现喏。”
“村田,你有认识的律师吗?”
“在地球就有。”
这答案与我的预想一样。
说起来在异世界,而且是第一次踏进的国家里,我们不可能会有认识的律师,如果没有认识的律师,就表示我们只能乖乖等待希望消灭世上所有不白之冤的热血律师出现吗?
“开什么玩笑,这叫我们怎么等得下去。”
“就是说啊——”
或许是被她可爱的举动传染,连村田也把食指抵住下巴,微微歪着脑袋说话。
“而且看起来也不会有公设辩护人,没办法~~只好自己替自己辩护了。”
“喔、原来如此。”
不愧是大贤者转世,就算行事作风不算聪明,创意还是比参加运动社团的我来得多。
自己替自己辩护。虽然不晓得这个国家是否有这种系统,不过的确是个好主意。有条不理地解释自己行动的正当性,那种事我不会,但是村田应该办得到。
可恶!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我也应该学一学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技巧。要是我认真读过哥哥房间里那本训练口才的书,这时就敢抬头挺胸说出“我要替自己辩护”这句话了。书的封面是女孩子的插画,应该是十分浅显易懂。如果没记错,书名好像是……《抓住人心的谈话技巧,联谊篇》、
等一下!将来目标是都知事的男人,老想着那种事情吗?
“小罗宾打算要替自己辩护,那么小克跟这位先生呢?”
“呃——我们也要让村田辩护。”
我用“拜托你了”的眼神看着他。
“知道喏,那么我会把你们的要求登记起来,并且转交相关部门喏。”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接受审判吧?”
“是的,当然。”
拉纳坦典狱长满脸笑容,眼尾还露出高雅的细微皱纹,不过千万不能说出来。如果想吃美味可口的晚餐,那么千万不能说。
“届时将会为小克你们举行大型的审判大会喏。只不过你们是排在第二一四七号喏。”
“二……”
我根本没问到底要让我们等多久,毕竟一天不可能解决一百件案件。
“那么在轮到你们以前,请在这‘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慢慢等待喏。能够进入我国的监狱要觉得很荣幸哟。小克,达鲁科的牢狱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严密到最近二百年来都不曾有人逃狱成功喏。”
达鲁科的女典狱长对着怅然若失的我讲出一个可怕的数字,还竖起食指一面在脸颊旁边摇晃一面开口:
“很好玩喏——”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好玩的监狱啊!
如此一来,为了等待前面二一四六件的审判,我们暂时被监禁在‘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里。
不过我们跟其他认罪服刑的真正囚犯不一样,或许以拉纳坦为首,这个国家的人们都认为我偷窃,但是我绝对没有偷那个什么酸梅石!就算没有人相信,我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罪。
而且我对名叫‘发黑’的教团也有点在意。既然只有魔族才会生出黑眼黑发的人,那么搞不好魔族同伴也囚禁在这座监狱里。被监禁在遥远的异国,不知道他们心里有多害怕。
既然同是魔族,怎么能够不伸出援手呢?
“怎么,改变心意了吗?”
似乎放弃努力,不再皱着眉头的古恩达如此问道。
“我开始想逃跑了,可是又看到士兵刚才从外面上锁,而且这里的戒备很森严,应该没那么简单突破。”
“要踹开它吗?”
“你说像那个时候?因为我”
不晓得是否来不及隐藏,高挑男子不知不觉露出笑容。抬头看着他的我也笑了,因为我们都想起过去一起踹颇教会厚重大门的往事。
啊——总觉得……
“好久,没有看到古恩笑了。”
“是吗?”
“你这个人只会对动物露出笑容。”
“是吗?”
“是啊。你只对动物和古蕾塔笑,除此之外总是皱着眉头。不过害你这么辛苦的罪魁祸首正是我,都是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伤脑筋,看来你还不打算放弃。”
“对不起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早就死心了,陛下。”
我差点想吐槽“你干嘛突然这么毕恭毕敬?”但是看到他苦笑的模样,于是我收回那个想法。
冯波尔特鲁卿喊了的“陛下”一向有所含义,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任何不好的情感。
就算有也无所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