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库本时,伴随门开的声音闻到一阵香皂的香气。抬头一看冒着蒸汽的芽衣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家兄洗澡去。」
好像是浴室没人,轮到我了的意思。
「明白啰。话说——」
我让已经有点困意的身体打个醒,站了起来。
「小芽衣小芽衣,澡洗得好不好啊?」
「什么好不好,不就往常那样。」
「是嘛。哥哥我啊很为芽衣能天天都享受到泡澡的幸福而感到欣慰啊。」
我轻抚下妹妹那擦干后软乎乎的头发。而妹妹则似乎高兴地用可爱的三白眼看着我。
「那是爸爸的台词吧。你又不出水费跟燃气费……话说别乱摸我头。啊——这下该怎么办啊……要不重洗一趟头吧……?」
「哎哟小芽衣,你就那么想跟哥哥我一起洗吗?真是不要脸——」
「哇这人好烦。挖苦讽刺都当耳边风了。」
在我更使劲地摸头后,芽衣就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眯着眼,叹了口厌世式的气。
「话说你这是怎么了?一回家就断断续续地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好恶心哦。特别是表情恶心。发生什么了?」
「你想知道吗,想听哥哥我说吗?」
「不,并不是很……」
「不过这是秘密啊。因为是秘密所以并不能跟小芽衣你说呢!对不起哦!起不对对不起起不对!」
「好烦!这人真的烦得恶心啊!」
最终芽衣泪奔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当然,我并不是那种莫名嬉戏作乐以此给人生添乐子的人。我这兴奋的情绪是有十分确实的理由的。
因为我的恋爱之路上多了一位强力支援。
时间回溯数小时。
「「……………………」」
听了我的请求的秋与近江老师闭嘴无言了好一阵子。因为她们正在脑中反复研究我这句话,我没看出她们是有什么想法。
「你不觉得羞耻吗?」
我懂了,这是轻蔑。意为轻蔑的无语。
「当然觉得。所以你想笑就尽管笑个痛吧。近江老师。」
「哇————哈哈哈哈哈哈!蛤蛤——哈哈哈哈哈哈!蛤——蛤——!」
「我去你这笑得过分了不?你不是这样的性格吧!大往生么?」
「不不,要说这是大往生的话还不够大胆。只是『往生』而已。」
「噢,噢噢……审核还挺严格的嘛。」
话说这人从刚才起是不是人格解放过度了?这冲击力已经超越了秋的女扮男装了。
而持续沉默的秋此时问我。
「家之助……你说真的?」
「嗯,自然是真心的。你知道的吧,我喜欢月本的。但这样下去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止步于朋友。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秋很认真地应对我的请求。我们之间这严肃的氛围,就连近江老师也无法起哄,只能静候一旁。
学生会室染上傍晚时分的暗红色。
这份静寂被应该开口的人打破了。
「……嗯,可以啊。」
「「咦?」」
这两个「咦?」各有不同的意义。与出于高兴而出口的我不一样,近江老师则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追问道。
「真的可以吗,小秋?」
「嗯。毕竟事情穿帮了就不好了。」
「容我多嘴一句……以松尾的性格,其实不带条件也能给你保守秘密的哦?」
噢噢。看来在近江老师的心目中我的形象还是不错的。
「毕竟没那个胆子。」
然并不是。真是个没礼貌的人。
「嗯,你说的也没错……但这有关道义。毕竟虽说是事故,但既然让家之助都背负上这份十字架了,那我也得为他做点什么。」
「但是……」
「既然事情就这么定了,家之助也要认真听我的,努力跟纱姬成为一对吧!我也会认真给予你建议的!」
说着秋就给我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秋,就算性别有变骨子里还是一个样。不论何事都全力以赴的完美主义者秋。
「当然!只要能泡到月本,老子任你使唤!」
「就凭你这气概!那么现在就去家庭餐厅开作战会议吧!」
「哦、哦?现在就?」
「那当然了!事不宜迟,恋不宜拖!于是乎,悠子,今天我要跟家之助到外面去吃饭。」
「行行,明白了。」
听住在同一间公寓的秋这么一说,近江老师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明明那么反对,但中途却沉默得不自然啊,近江老师。她就仅仅是没辙地看我们俩的互动。
于是乎我跟秋决定到家庭餐厅开作战会议。
***
第二天早上。我跟芽衣一同走进一二三高中的校门。
「哈啊啊啊————啊——啊————哦!」
我身旁的芽衣脚步晃晃悠悠,连叹气声都如吟诗一般的高低起伏。
「你就那么在意么?不就星座占卜而已……」
「当•然•在•意•啊——……小芽衣如丝般细腻——哦!」
上学途中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到里面的阅读区的女性杂志占卜了一下,结果很糟的样子。然后她就一直都这副鬼样了。
「为什么要登载在月间排位上啊?排十二名的话感觉要一个月都呆在十二名里啦。这样一来不论吃饭睡觉打豆豆以及看着家兄遭罪一想到『我这个月排十二位啊』就没心情啦。」
「为啥你要把看着我遭罪排进幸福时光里啊。」
「再说为什么我是水瓶座嘛。为什么只有我是瓶子啊。为什么区区瓶子还能自以为是地在十二星座上榜上有名啊。这玩意甚至都不是生物嘛。」
「你这不光是在惹水瓶座还在拉天秤座以及射手座的仇恨啊?……真是的,还能为区区占卜亦喜亦忧,我真为你的今后感到担忧啊。」
「与其担心刚果不如担心下我啦!」【注:コンゴ与今后同音】
「不是刚果而是今后啦!刚果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啦!」
这家伙是不是根本就没在泄气啊?难道只是为了被吐槽而卖傻?
「于是为啥水瓶座的人会在十二位啊?会遇上什么灾难吗?」
「说是我会被身边人搞得团转转,到最后所有的麻烦事都会推到我身上什么的……所以啊家兄,你一定要尽力别把麻烦事塞给我啊……咦?」
在芽衣说完前我就走开了。虽然我也想把妹妹的话听到最后,然而眼前有令我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因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进入我的视野当中了。
「早上好啊!月本!」
「哇,哇!松尾同学?」
当我向那个如时装模特一般的背影搭话时,如时装模特一般可爱的脸庞转过来看向我。
「怎么了?今天好有精神啊。」
「并没有哦?一如既往而已哦?As always松尾哦?」
顺便还展现出有才的一面,简直完美。因此此刻我并不在乎芽衣那如同看doge一般的眼神。
看,这不就是一个好的开头吗,秋老师!
我开始回忆……昨天,家庭餐厅里。
「总之你一看到她就都要上去搭话!远远地奔过去搭话!你要增加一天之内与纱姬相遇的次数!」
秋手握姜汁饮料热情洋溢地说道。这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热情。
「原、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我们距离已经够近了啊……」
「但那是在有我(わた)……我(俺)的情况下吧?那就没意义了!你要趁着纱姬独自一人的时刻上去搭话啊!」
秋因过于兴奋差点就把不能出口的第一人称说出来了。
看来得多加注意……毕竟说不定哪就有我校学生。
「问题是在纱姬心目中家之助的存在,要重要到什么地步!所以总之你要不停地引起纱姬的注意!哪怕强行也要进入她的视野中,给予她最好的笑容!还有给我一口炖牛肉的蛋包饭!」
在我答应之前,秋就已经用汤匙勺了一口我的蛋包饭。
「啊,你居然抢我的最弹牙最好吃的肥肉部分!」
「正因为好吃才抢的!当然超级好吃啊!」
虽然光看行动的话真心打算对着她的头弹一发,然而看着这可爱的笑容,怒气瞬间散了。
不不,我说的可爱可没别的意思啊。
「……算了也罢,继续来讨论重点。我要是那么热情地发动进攻的话……我的心意不就曝光了嘛……」
「你个傻瓜!曝光不就对了!你要拉近心的距离的话,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啊!」
「咦……感觉太直接了吧……?」
「天真!那我问你,你觉得一点点地接近对方的心,让她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你自己……这么高级的本领,家之助你做得到吗?」
「小、小的没本事!」
「不就是嘛!总之家之助你听我指示去做就对了!还有给我一口可乐!」
秋抢过我的杯子,咬着吸管满脸笑容地喝可乐。虽然很可爱。虽然很可爱。
「喂喂你这,这里有饮料吧自己去装啦!」
「还不是因为看着你喝得很美味的样子人家才忍不住的嘛?」
「忍不住什么鬼?」
「两位客人,麻烦你们在店内保持安静。」
「「啊,不好意思。」」
我们十分诚恳地向始终保持着和蔼笑容的女性店员道歉。
***
我跟月本一同到达教室后,秋敏锐地发现了我们。
「早上好家之助,纱姬。今天你们俩一起的啊。」
「嗯。正好在校门口碰到了。」
当月本走向自己的位置时,秋向我示意一个GJ的眼神。看来秋也对这么顺利的开头感到满意。
我跟月本各自把书包放在各自的桌子上,然后就围着秋开始闲聊。虽然情况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我跟秋都是带着跟昨天为止截然不同的心情来开聊的。
我开始回忆……昨天,在家庭餐厅里。
「纱姬在场时一定要常保笑容!因为人会对总是保持笑容的人很自然地产生好感的!」
「原来如此!像这样么(淫笑)」
「有点恶心啊!内敛一些感觉更好。」
「原来如此!像这样么(奸笑)」
「你又来!还是好恶心!」
「原……呃等等,秋。恶心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最灿烂的笑容恶心是什么意思?」
「………………」
「为什么无语了?为什么不看着我?」
「都、都是因为你笑得好恶心啊!不如说为什么能笑得这么恶心啊?」
「你妈的你抓着我这无垢的笑容说恶心是几个意思!」
「两位客人,你们的声调。能不能压抑一下你们的声调?」
「「啊,不好意思。」」
笑容和蔼的女性店员的脸上多了一处青筋。
我才不会就此结束的。
回家后,我在自己房间里练习过笑容的!而且并不在乎期间门都不敲都进来的芽衣那退避三舍的表情。
好,看好了!这就是我自然的笑容!
「(笑)」
「感觉最近开始回暖了。秋也觉得这身校服毛衣很热吧?」
「哎呀我其实身子挺凉的。所以还得穿。」
「(笑)」
「咦,不会浑身汗吗?」
「嗯,不过总比着凉了感冒要好。」
「(笑)」
***
休息时间。我们三人再次聚在一起聊天。
「说来我昨天去吃可丽饼了,跟小芽衣一起。」
说到这,月本她「啊」地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说起来那间可丽饼店是……」
月本音色饱含深意地提高了八度。看来是颇有意思的事情。
这时,我跟秋交换个眼色,心中呐喊。
「「(就是现在!)」」
我开始回忆……昨天,在自己房间里。
「家、家兄?我可以进去了不……?」
「嗯?怎么了芽衣。」
「没,没啥……就是家兄你,那个……没事吧?是不是有啥烦心事啊……?」
「我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
「因为你刚才……呃,既然没事那就得了!对了,我带雪糕回来了!香草味跟巧克力味你要哪个?」
「噢,是吗。那就香草吧。」
「咦——我本来还打算吃香草味的——」
「那你倒是早说啊……还有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想吃香草味了。喂妹妹啊,香草味的给老哥。」
「才不咧。香草味是我的。」
「死丫头……要不老子赏一个既不是香草也不是巧克力的咸泪味的给你啊……?」
「正合我意……你才是,准备好舔铁味的吧……」
「「香草味的给我!」」
不好,读档读错了。
我开始回忆……昨天,在家庭餐厅里。对对就是这个档。
「听纱姬说话时一定要时刻给良好反应!笑话的话一定要大笑!伤心事的话一定要大哭!」
「原来如此!这方面的演技我可特能演!」
「………………」
「靠你说谁的哭脸恶心人啊啊啊啊啊!」
「我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啊啊啊啊!」
「草泥马你们俩混蛋烦死人啦啊啊啊!」
笑话就大笑,伤心事的大哭!好!
「可丽饼老板的手上有个牙印。很清晰的。所以小芽衣就问那是什么。然后老板说被自己养的狗咬的。笑着说这真是被自己养的狗咬了。」
「哈哈哈哈哈!真、真的是被自己养的狗,咬的手?哈哈哈哈!」
「但是没想到那只狗第二天就见上帝了……太伤心了。」
「哈啊?唔,呜呜呜哇!这,……怎么会这样!」
***
再到休息时间。我们依然一如既往地聊些有的没的。
「说来我家暑假要出去旅游。」
「噢——挺好嘛。」
「(笑)」
「然后家人说难得有机会就到海外去吧。但还没决定去哪儿。你们觉得去哪好?」
「!」
瞬间,我的脑中一阵电流而过。
我开始回忆……昨天,在家庭餐厅里。
「这样啊……为了找生别的哥哥而来到日本……」
「是啊……但是日本的物价比想象中还要高,光是过日子就很勉强……」
「呜呜……店员姐姐还有这种情况啊……真心为什么都不懂就只会闹腾的自己感到羞耻!」
「请你加油!我们会给你打气的!」
「你一定能找到哥哥的!我为你祈祷!」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顺便一问,店员姐姐你是哪里人?」
「啊。我是马——」
我开始回忆……昨天,在自己房间里。
「喂喂你们俩在闹什么!快住手!」
「啊完蛋妈妈来阻止了。只能用别的方式决胜负了,家兄。」
「妈妈,你来晚了呀……长子的脸都被妹妹的拳头揍得不成人样了。」
「没办法。既然如此那就用大喜利对决来一决胜负吧,家兄。」
「好、好啊!那就赶紧放马过来吧!香草味才不给你!」
「那就由我来出题吧。如果家兄的回答逗我笑了就算我赢。」
「咦,是这种对决?喂喂等等!这不绝对对我不利……」
「提问!香草雪糕消费量第一位是石川县,第二位是富山县,那么第三位是?限时三秒。」
「咦?喂,你……!」
「三,二,一……」
「等……等——」【注:两段回忆最后都是マー音结尾……另外香草的日语是バニラ,或许这场问答和マニラ扯上关系了吧】
「马尼拉(マニラ)……!」
「咦?」
「我觉得马尼拉挺好的……!」
「……你干吗哭了啊,松尾同学?」
配合各色混杂在一起感情流到脸上的眼泪,在这个休息时间期间都没能停住。
***
度过发动热烈攻势的上午时刻后,迎来了午休。
早早吃完午饭后,我以跟秋一起去厕所的名义离开月本身边。
目的地是屋顶。我跟秋坐在一起仰望青空。
坐在铺在地上的餐具垫上愉快地一起吃午饭的女生们看着我们俩,交谈着什么「会长跟副会长关系可真好啊。」「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呢——?」之类的话。
「我说,秋啊……」
「怎了,家之助。」
我直率地对愉悦地享受阳光的温暖的秋提出疑问。
「……那种模式真的好吗……?」
「不挺好的?起码你确实留给纱姬一个强烈的印象了。」
「但感觉留给她的是很奇葩的印象啊……」
「你这么觉得的话,我想是你的做法有问题哦?」
「……果真如此么?」
好歹也是按照秋说的来做的……然而早上的我如果从外人角度来看仅仅是情绪不稳罢了。感觉在让月本喜欢上我之前就被当成怪人了。
「那就……先做到可以跟纱姬正常对话吧。」
「咦?但我又不是面对月本就说不出话啊……」
「那是有我跟小芽衣在场的场合吧?你仔细回想一下?家之助你有经常跟纱姬单独说话吗?就算能单独相处了,也能与她正常对话吗?」
「……唔。」
仔细一想,我跟月本单独相处的机会的确并不多。
但是……机会稀少这点事有原因的。
因为月本无时无刻都在看着秋。
「…………我说。秋,你对月本……」
「嗯?怎了?」
「……没啥,别在意。」
还好秋是属于恰好就能听不清别人在说啥的类型。
我到底想问些什么?
如果遵照公平竞争原则的话就算输了也输得堂堂正正,这种话不过是诡辩而已。
我已经考虑过,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的吧?
但是……如果月本知道我对她发动的攻势是有秋帮忙的,她会怎么想?
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摧毁心爱的她的幸福表情就是我的幸福吗?
我本还以为会更加辉耀华丽才对的——然而所谓『恋爱』,其实只是自私自利吧。
「好!那就交给我吧!」
与有点忧郁的我不一样,秋热情地声音迎面而来。
「我来创造你所希望的情景吧!」
学生会本日也在认真运作中。
虽然距离开学典礼过了好些日子了,但因为这是新学年第一个月,给社团分预算啊,还有新生教育等等已渐入佳境,因此依然很忙。
因此现在学生会室里只听得见敲键盘的声音。
集中精力在显示器上,期间还混入了妹妹「呼——」的透气声。稍微一看,芽衣手伸向显示器,似乎正要撕下上面的便签。
瞬间,秋眼神一亮。
「噢,对了。」
秋一开口,学生会全员都抬起头来看向她。
「近江老师说要我们去拿设备的资料。」
「噢噢——还特意叫我们去拿,分量不少吗?」
芽衣一遍揉搓着撕下来的便签一边问到。秋很用力地点点头。
「是啊!说是有很多本厚厚的,要两个人去搬。所以……看样子,小芽衣你正好也把事都办完了吧。」
「哇噢。秋学长,你眼挺尖的。」
「好,那小芽衣跟我一起去领吧。」
「行行。」
于是秋就跟芽衣走出学生会室。
期间秋跟我很不自然地对上眼神。她的眼光透露着「就是这回事」的意思。
「…………」
看样子是给她创成了我想要的情景啊。
我内心一面感激秋做的铺垫,一面暗示自己提起劲来。
秋为我做到这地步了。现在不能去想什么月本对秋怎么怎么的了。
把罪恶感藏到不可触及的地方后,我开始摸索打开这状况的有效手段。
我开始从设想起一步步构建胜利的方程式。因为只说妄想的话我已经无数次跟月本迈向成功的终点了,所以很容易就想好了。
然而……然而还是有那么一个问题。
「(感觉拉不下脸啊!)」
我脑中回放起午休时秋说的话。
『就算能单独相处了,也能与她正常对话吗?』
不行啊!小的我真办不到啊!
都是因为被那么说了,搞得我现在比往常都不淡定了。
正因为被说中,正因为被说到点子上,关键时刻反而更害羞了。由于强烈意识到这点,紧张感反而在不断增大。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能白白浪费这机会啊。
何况我也不想令月本觉得我是个无趣的人。
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哎、哎,感觉安静下来了?」
「嗯,是啊。基本上话题的中心都是秋呢。」
「是啊——」
「「……」」
对话结束。我被讨厌了么!
「芽、芽衣那丫头在家里倒是挺烦人的!」
「这样啊,想不到呢——难道在学校是因为自己年幼所以有所顾忌?她在家里是咋样的?」
月本犹有兴趣地探头问道。
谢谢你啊芽衣,谢谢你给哥哥提供话题了!感谢上天给我个妹妹啊!
「她自己没事干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找我陪着玩些我不太懂的游戏。此前还拿着土当归(UDO)闯入我房间来着。」
「噢——UNO。挺有趣的啊?」
「是挺有趣的。但也不是能玩得开的玩意吧?」
「是吗?我挺喜欢的。以前常跟朋友一起玩。」
「咦!那玩意能玩么?而且这大家都有吗……?」
「其实也说不上大家都有啦。不过出去修学旅行的时候一定会带去玩的吧?」
「修学旅行?带去修学旅行时玩……带在身上不嫌累赘吗……?」
「咦?我觉得不是很碍事啊……再说这可是旅行必备吧?」
「必备吗?什么时候登上扑克牌级别的地位了?」
「呃,我想这就是扑克牌差不多的东西啊……」
「是、是吗?算了。那么说到芽衣她啊,在我说句『这玩意儿玩你个头!』来回绝的时候,芽衣那丫的居然还往我的头乱殴了一顿。」
「啊哈哈,真过分呢。」
「打完之后还把那玩意塞我嘴巴里了。」
「真过分啊?小芽衣还会做出那种事?」
「是啊。所以我就对她发火了。」
「是、是哦。确实该发火……」
「骂她『不要用吃的来玩啊!』。」
「吃的?松尾同学你能吃掉么?」
「嗯,嗯。是啊,好歹是能吃的东西吧?」
「能吃的?有能吃的款式吗?」
「咦,你怎么一脸惊讶的……?有的吧……酱醋凉拌就很好吃啊……」
「酱醋凉拌?又不是土当归啦!」
「咦。」
「咦。」
我跟月本均以犯傻的表情看着对方。
在我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先于我把握现状的月本苦笑着问我。
「难道……你说的是土当归吗?」
「哎?是啊。一开始就是在说土当归…………」
我回答到半路,反刍一下先前的对话,也明白什么情况了。
「难道……你说的是UNO?」
「……嗯。」
「………………」
这下我们连对视都办不到了。
我们俩都因为害羞脸红而拘谨起来。学生会室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氛,害我都想从窗户逃出去了。
然而我的内心深处呐喊着不能就此放弃。
这样就结束的话充其量就只是个笑话。一旦想象到芽衣听了这些时候之后捧腹狂笑的样子,就更有动力坚持下去了。
我试图挥发掉内心积攒的羞耻感,振奋起来。
「说、说到土当归啊!据说对人十分健康有益来着!」
「哎,哎——这样啊……」
「不光富含食物纤维,还有维他命C哦!不止能食用,而且用于泡澡的话可以促进排汗,捣碎了还能用于做敷布哦!」
「呼,呼——嗯……呼……呼呼……」
一看月本她手掩着嘴巴,感觉脸比刚才还要红。
「怎、怎么了月本……有什么让你感到那么奇怪吗?」
「没、没什么……呼、呼呼……抱、抱歉松尾同学……啊……啊哈哈哈!」
突然月本如大坝决堤一般放声大笑。发自内心觉得奇怪但略带歉意的笑声持续不止。
她这副从未见过的样子,不知为何令我觉得挺可爱的。
不懂笑点何在的我只能默默地看着自乐的月本。
似乎是想要尽快给我分享自己的想法,月本拼命忍住笑声开始说道。
「抱歉……真的抱歉……呼呼……因、因为,松尾同学你……这么卖力地找话题……感觉,怪怪的……」
「什!」
一瞬间,感觉自己脸都烧起来了。
「而、而且提的话题……还偏偏是土当归……呼呼呼……」
「什、什么!月本,你是会说这么过分的话的人吗!」
「因、因为……松尾同学你的,真的好怪…………而且……为、为什么那么了解土当归啊……?啊、啊哈哈哈!」
月本最后还是没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然后我也为能够逗乐月本而感到高兴,以及为自己的犯傻冒而感到悲哀,最终也自然地笑了出来。
之后短暂的时间里,仅有两人的学生会室里洋溢着笑声。
这一刻,这一瞬间,我产生了我跟月本确实关系很好的错觉。
感觉就如同是一对恋人。
我是快乐得甚至产生了这种自我陶醉的感觉了。
不不,不如说……我甚至觉得这份自我陶醉不再是自我陶醉的日子,说不定也不远矣——
「为什么话题会错位啊?果然没秋是不行的呢。」
好,收回前言。最后这句话瞬间戳穿了我的心。
「是、是吗……?」
「嗯,秋很会收放话题嘛。不光学习好,在这方面脑子也转得快。他人不在的时候,反而更让人注意到这一点,秋的存在感。真是厉害啊……」
「……是、是哦。」
结果,这跟秋在不在都毫无关系。到头来话题还是会转到她身上。
能和月本聊得最起劲的,肯定是『秋的十大过人之处』之类的话题吧。
「说来,换个话题……我有问题想问问松尾同学。」
「咦,问我?什么?」
「假设如果松尾同学是独居的,那么你会喜欢什么样的料理呢?」
「………………」
呃,本质上话题并没有变吧。
***
算上休息日,在我得知秋的秘密并与其结下契约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了。
我这三天都按照指示一边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边对月本发动了几次意图明显的攻势。更在秋的算计下和她独处了数次。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对瓦解我们的三角关系产生决定性的作用。虽然我已经不止一次理解到了,月本对秋的感情就是如此牢固。
她的这种执着,甚至让我感到恐惧。
就算是这样,秋的积极性也丝毫不减。认为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既然司令官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相信她,继续勇往直前。
就是在这时候,我从第三者的口中得到了之前从未想到的意见。
「家兄,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拼了?」
大晚上,电视的大部分频道都开始播起夜间新闻。草草开完例会的我和芽衣也开始过起了懒散的夜生活。但是,占了我的床,正在上面玩手机游戏的芽衣却突然说出了这句含义不明的话。
「啊,我怎么拼了?」
「倒也说不上是在勉强自己……要说过度努力,也有点不对……总之,就是觉得你突然拼过头了?」
芽衣用掌心轻拍着自己的额头,试图想出个合适的词来。
她说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大致上还是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我先问一下……你是觉得我在哪一方面很拼啊?」
「想也知道不是说家兄你对学习或者学生会那些事最拼啦。我是在指纱姬学姐那事啦。」
嗯。要说意外的确是意外。但她都说中了,我也没办法否定。
「你说的没错,最近我对月本展开的攻势的确是前所未有的积极。因为我最近给自己找了个军师。」
「你是说秋学长?」
露、露馅了?而且还被她一猜就猜到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啊。秋学长好几次都拉我出去好让家兄你和纱姬学姐过二人世界。结果就好像是我为了家兄你而在间接帮忙一样,真让我不爽。」
「抱,抱歉……。话说,连芽衣你都知道了,那难不成月本她也……?」
「谁知道呢。纱姬学姐虽说不是那种直觉特别准的人,不过事情和秋学长扯上的话似乎会变得敏感……她现在应该也觉得不太对劲了吧。」
芽衣的视线从智能机转到了我的身上。接着换上一副仿佛漠不关心似的表情,用一种否定的语气向我说道。
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这是芽衣认真要提醒人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这毕竟是家兄你自己的事,我也不打算指指点点。不过找秋学长来帮忙实在是不怎么明智哦。我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这我当然也知道啦……但是硬要说的话,其实现在秋比我还积极。」
「哦,果然吗?看上去我就觉得是秋学长比较积极……没想到真是这样啊。纱姬学姐好可怜。都那么卖力地在表现自己了,结果秋学长本人却在想法子把她和这个活像长了毛的黑猩猩一样的男生凑一对。」
「你倒是告诉我哪只黑猩猩是不长毛的!」
话音刚落,就见芽衣用双手的食指指着我,面带欠扁的笑容夸了我一句「这个槽吐得好」。我这妹妹真是放肆。
「不过……这下我更搞不明白秋学长他在想什么了。我还以为照秋学长的性格,他是不会做这种会间接伤害到纱姬学姐的事情的。说起来,为什么秋学长他会帮家兄你的忙啊?」
「啊?这、这个嘛,怎么说呢……我和他有个男子汉间的约定……」
虽说对方是个女生就是了。当然,这件事就算对方是亲妹妹也不能说。我的嘴巴还没有这么大。另外要是没注意真把这事说了,近江老师很有可能会拿着燃气喷灯杀过来,我也没这个胆子。
「嗬……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芽衣好像并没有接受我这个解释,但我这位善良的妹妹到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刨根问底。
我趁机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然后呢,你刚刚不是说我拼过头了嘛?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你看来,前景不容乐观啊?」
「嗯……我也没有谈过什么恋爱所以不怎么懂,不过与其说是不好……倒不如说是为时尚早了吧。」
我这妹妹开始就自己哥哥的恋爱侃侃而谈起来。
「你们做的事本身是没错,但是纱姬学姐现在满眼都是秋学长不是吗?所以说我觉得等秋学长和纱姬学姐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告一段落之后再展开行动会比较好。不然,就是用更低调一点的方式去去接近。」
「也是啊,话是这么说没错……」
果然,就算从女性的角度看上去也是这样。
其实我从收到指示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抱有这样的疑问。
但是,秋却不听我的意见,只让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积极展开攻势。
难道说就连一之濑秋这样的完美超人也对恋爱这门学问没辙?但是她无论身心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生,照理说应该很理解女人心才是。还是说,她的脑袋里其实盘算着一个我和芽衣都未曾料想到的惊天大计呢?
「我现在已经彻底搞不懂了……」
趴在桌子上的我透露出心里话之后,拿我找乐子的芽衣便把「烦恼吧烦恼吧~」这种碎碎念连着枕头一起朝我砸了过来。
虽说是个目无兄长的妹妹,但她终究没有坏到会在那种情况下随便扯些东西来忽悠我这个哥哥。也就是说,那些都是有着敏锐观察力的芽衣的真心话。
所以,自那天开始我便开始对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情。
仔细想想,虽说是为了守住秘密,但为此帮我帮到这个地步,有点难以理解。
所以对秋她本人来说,这样做应该也能获得某些好处才对。
我在产生了这种想法之后,疑心也因为性本恶的观念而日渐增强。虽然我不想去考虑挚友背叛自己的情况,但内心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怀疑。
感觉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的我,最终决定展开行动。
「秋,现在方便吗?」
课间休息时间,我趁着月本不在的空档找上了秋。
「我有点话想和你说。今天学生会活动结束之后,你有空吗?」
我打算,直接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一次。
老实说,怀疑自己的挚友本身就让我觉得格外难受。不管怎样,我都想尽早消除掉内心的疑惑,给自己一个解脱。
「……我明白了。」
秋面带微笑,答应了我的不情之请。
一如既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声调,一如既往的秋。
只是她在开口之前那不自然的停顿,让我有些许在意。
尊重秋的意见,让她决定谈话场所的我在放学后来到的,正是独居的秋的家。而她选择自家的理由则是——
「要谈的事还是别让别人知道会比较好吧?」
十分合理。
虽然离家最近的车站是同一个,但不巧的是我家和秋所住的公寓分别在相反的两个方向,所以说我并没有频繁到访的习惯。也因此每一次来都会让我有一种新鲜感。
这是一间光是踏进去就会被里面的高级氛围搞得紧张兮兮的三十层公寓。秋则住在二十五层的一个1LDK的个室里,以一般独居高中生来说住这么大的房间实在有点奢侈。不过考虑到秋是大学教授独生女的身份,住得豪华一点也就不奇怪了。
「房间有点脏,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去拿麦茶。」
「不会啊,一点都不脏。不好意思啊,突然过来打扰。」
「不会不会。」
我坐到铺了软垫的沙发上,歇了口气。
起居室里只放了电视、饭桌还有餐柜这些最低限度的家具,显得有点冷清。虽然客厅本身并不算宽敞,但我每次过来都会想,按我们的年龄就算把客厅布置得再稍微有点个性也无伤大雅。这算是多管闲事了吧。
「来,麦茶。今天有点热呢。」
「谢啦。的确是有点热,我浑身都冒汗了。」
秋递给我一杯麦茶,然后坐到了我的旁边。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因为学生会的活动拖得有点久,现在已经过了六点了。
「也是。虽然有些突然,但我有点事想问你……」
「啊,你稍等一下……啊、啊嚏……」
秋突然吸了吸鼻子。就在我以为她准备打喷嚏的时候
「阿嚏!」「噢噢噢!」
她手上的杯子顺着打喷嚏的势头而大幅抖动,洒出来的麦茶打湿了我的衬衫。
「嗯……啊!抱、抱歉家之助!」
「没事没事。」
虽然我有尽力安慰,但秋在说完「我去拿毛巾!」之后还是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洗手间。拿到毛巾之后也是急匆匆地贴到了我的身边。
「哎呀!湿得好厉害!对不起!」
「别在意,没关系的……真的……」
秋一脸歉意地用毛巾替我擦着衬衫。
但是现在最让我头疼的,却不是衬衫湿掉这件事。
而是再一次想起现在和自己贴在一起的阿秋是个女孩子的这件事。
然后会怎么样呢。
就是感觉现状看上去有点色色的味道。而且在衬衫的间隙中若隐若现的脖子,以及往下的部位也紧紧地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老实说,我感觉有点不妙。
「对不起、对不……啊……」
不妙。内心中的这份躁动被秋察觉到了。
秋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脸都红了。她羞涩地别过了视线,双唇微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呃……那个……」这种动摇的声音。
「家、家之助……」
她的声音娴淑中透着一丝妩媚,舔吮着我的内心深处。
这里是一之濑秋这个女孩子独居的家。
而现在这里只有我和秋两个人。
没有人会进来这里。也没有人会打听这里的动静。就算弄脏了只要我们俩之后打扫干净就好。
本能的、生理的感觉就这样支配了我的脑、我的脊髓,到最后甚至支配了我的运动神经。一时的欲望让我忘却了一切,正要扑向秋的身体——但,
「哦,噢噢,没关系!不如说在这大热天这一发正好泼了我个透心凉?你看,我现在精神得很呢!都可以轻松地跳起机械舞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跳起了被妹妹评价说好看得有点多余的机械舞。秋被我吓得愣了一下,但也马上做出了反应。
「这、这、这样啊、太好了!机械舞也不错!很有独创性呢!」
她双頬发红,看起来有点焦躁,但还是回了我的话。
我们两个就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一样开始看着对方傻笑了起来,却又都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啊,不过这下整件衬衫都染成茶褐色的了!干脆洗了吧!」
「啊?可是……」
「没问题,洗完晾干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来,快脱了吧!」
说完秋两下扒掉我的衬衫,一溜烟冲进了洗手间。
硬要说的话,她似乎是想要逃离现场的这种氛围。
「……呼——嗬——」
好、好险!差,差一点自己就要和那个秋创造出些什么东西来了!
只穿着T恤的我开始调整呼吸,抚平跳起了霹雳舞的心脏。
我不由得再次为战胜了欲望的自己点个赞。
刚才真的好险。差点我就扑过去了。理智几乎都要保不住了。
但是我的情欲却在一瞬间被清零了。某人那深深烙印在我脑里的笑容,在那一刻从我的眼中一闪而过。
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女生的,笑容——
铃铃铃铃铃!
「噢噢噢噢!」
突然响起的怪声让尚未冷静下来的我吓了一跳。
「这回又是在搞什么啊……」
这估计是闹钟的声音吧。音源则是从隔壁卧室传出来的。
为什么现在闹钟会响啊……?一开始我还略感困惑,但看到挂在墙上的钟指向六点半我就明白了。秋用的估计是指针式的闹钟吧。
「喂——秋,你房里的闹钟响了——」
我朝洗手间喊了喊,但是没有回应。
估计是因为她把门关紧了吧。闹钟的声音和我的呼声都传不到里面。一开始我决定老老实实等秋出来再说,但闹钟的声音实在是出乎意料地吵。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进她的卧室直接把闹钟关掉。只要快步进去之后直接把闹钟关掉就好。
「铃铃铃铃的吵死人了。」
我一边对着还没看见的闹钟发牢骚,一边拧动了门把手。
打开门之后聒噪的闹铃声变得更响了。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扶墙摸索了一会,总算找到了开关。啪嗒一声按下开关之后,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我,在房间里面。
「……咦?」
眼前这如梦如幻的一幕,让我的思考彻底停滞了。
我整个人也因此而动弹不得。全身的神经都丧失了原有的功能。
也因此,我没有察觉到自己背后的气息。
「——露馅了。」
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回过头去实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我的这一反应顺了对方的意,在我回头的瞬间下颚就承受了决定性的一击,让我失去了意识。
我说,之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在失去意识的过程中,我的第六感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即视感。
再次苏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又一次被绑在了椅子上。这种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有一次的体验,我怎么在一周内就碰上两次了呢。
对于自己的现状,我还有三点完全无法理解。
「你醒了啊,松尾。」
首先,就是为什么近江老师会在自己的面前。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近江老师……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次,是为什么嘴角还挂着口水的秋会失去意识,被人用席子卷起来。
「你比我想的还要不简单呢松尾。就不先问问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么?」
「我不过是……没胆子问这个问题罢了。」
最后,就是这个卧室为什么会以我为主题。
整个房间包含天花板在内的五面墙壁之中,有四面都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
而这些照片上拍的人,全都是我。
其中不止有正常拍摄的,还有一部分看上去明显就是偷拍的。
而剩下的最后一面墙,进门之后正对着的那面墙上,则贴着一张大得夸张的壁纸。壁纸上的我笑得还真是灿烂。
另外,在位于房间中央的床上,还有个人影。估计是类似人体模型之类的东西吧,关键是它头部贴着的,正是我本人的照片。
这还没完,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那个人体模型身上居然还穿着衣服,而且没看错的话穿在它身上的T恤和短裤,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家衣柜里面消失的那些。
「………………」
看着看着,我都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这个房间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折磨我这个人的精神而弄出来的一样。
「那么,我该从何说起呢。」
近江老师叹了口气,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到了我的正对面。
我本人虽然是十分想回家泡个热水澡把这一切都忘掉,但是人现在都已经被绑在这里了,再怎么不想听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在距今一年半之前,少女爱上了一个少年。
堕入爱河的时刻来得过于突然,宛如风暴一般。甚至无法让人细细回味。
少女在那一瞬间也仍未察觉让自己内心隐隐作痛的感情正是所谓的「恋爱」。
但是那段记忆,却仿佛是玻璃工艺品一般,精巧地铭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正是,少女的初恋。
少女日复一日地沉醉于这份过去从未感受过,在脑海里闪烁的奇妙感情。少女因爱而疯,为爱而狂。
每每想起那个叫做松尾家之助的少年,无处发泄的思念之情都会让她的内心无比饥渴。
好想见他。好想和他说话。此外,更想知悉他的一切。
少年家住何处?喜欢吃什么?兴趣呢?喜欢的电影呢?会读些什么书?睡相如何?上的又会是哪一所高中呢?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更接近你,哪怕只是一步呢?
少女内心的动力源,在得到好奇心这种永不枯竭的燃料补给之后持续高负荷运转……最终彻底爆发。
卓越的专业知识以及经济能力让情报收集能力得到保证。少女那纯粹的好奇心也因此获得升华。情报开始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了她的身边。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止不住少女内心的饥渴。她还想更多地了解少年。她还想要更多少年的最鲜活的情报。
就在这时,某条情报落入了少女手中——少年,将会报考一二三高中。
于是少女决定展开行动。
一切皆是为了在现实,而非妄想之中品尝那名为「恋爱」的甘露。
少女的背影,早已褪去了尚不知恋爱为何物时的纯洁。
之后,坠入爱河的少女一之濑秋她——
「女扮男装入学,打算趁机接近松尾。」
「啥?」
话题的跨度实在过大,我不由得反问了一声。
「呃、什么?不好意思,可以麻烦您再重复一遍吗?」
「她为了和松尾你搞好关系,女扮男装入学了。」
「……也就是说她只为了接近我,就女扮男装,骗了整个学校的学生是吧?」
「对。为的就只是这个目的。」
「……为什么不直接用女性的一面来接近我呢?」
「她好像觉得这样很不好意思。」
「………………」
我该怎么办,完全无法理解啊。为什么她女扮男装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最后她成功当上了松尾你的挚友,而获得的收获就是这些。」
近江老师张开双手,指示着那些贴满了整面墙壁的照片。
一言以蔽之,这些照片即是坠入爱河的少女默默努力所获得的成果吧。
「这不就是个变态嘛!」
「对。所以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说小秋是个变态。」
这……您的确是说过没错,但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变态。
什么『卓越的专业知识以及经济能力让情报收集能力得到保证』,说白了不就是个跟踪狂么。
「呃,那之前所说的,家庭原因又是……?」
「那都是瞎说的,单纯是因为个人欲求罢了。」
「这算什么……可是,您之前也说过因为家族有权有势,所以能成功瞒下去之类的话吧?名门望族再怎么说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行动吧……」
「的确有在行动。我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其中一项证据。全心全意为一之濑家做事的我,就是因为小秋的祖父这位一之濑家现任家主的直属命令,才来这里做老师以便帮助小秋的。」
「要、要这么说的话……但是,这根本就是她自己的私事吧……?」
「家主的性格相当特殊,是个宠孙女宠得没边的笨蛋祖父。只要小秋有这个意思,就算是国家规模的愿望他也会替小秋实现的。」
真、真是个了不得的老爷子……孙女都要搞性转换了他居然都愿意点头……?
「那,她父母呢?她身在伦敦的父母又是怎么说的……?」
「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事。」
「啊?」
「小秋的双亲都是有常识的人,他们知道了恐怕会反对吧。所以小秋她并没有和父母提这些事。那边现在也靠着家族的力量,以及小秋她本人的精明而在瞒着。」
「哇……爸爸妈妈好可怜……」
估计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那身在遥远祖国的可爱独生女居然会当起男高中生吧。身处遥远伦敦的两位,请允许我为你们默哀。
「这么说起来,为什么近江老师你会在这里?另外为什么一之濑家的人打晕别人的技术全都这么高超啊……?很吓人耶……」
「我就住在这的正下方。刚刚从天花板上面传来了非同小可的动静,我赶过来一看就发现小秋她正打算脱松尾你的衣服了。亏我还用你说的那种高超技术替你弄晕她了,你刚才的说法是什么意思?」
「我打心底感到万分抱歉……!太感谢你了……!」
近江老师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如果没有她的正确判断的话,我的世界观估计会产生更大的变化。
「总、总之……我也有很多事想直接问秋本人,我们也是时候该弄醒她……咦?」
我看向秋倒下的地方,结果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之前她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归根究底她那个样子就算醒了也应该动不了才对……
「我•在•哦……♪」
我的视线被一道阴魂不散的声线吸引到自己的正下方……结果发现一个全身被卷在席子里,只有脑袋露了出来的女人正在蹭自己的脚。
「哇!」
我被吓得直想后跳。却忘了自己此时正被绑在椅子上。
失去平衡的我连着整张椅子一起向后倒了下去。
「好痛……噫、噫噫!」
某个世纪大变态在看到我倒下之后双眼放光,仿佛碰上了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机会。
秋就像一条青虫一样,灵活地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向我爬了过来。而且速度快得出乎意料,一眨眼就已经爬到我的身上。
「家之助……早上好~……」
秋一脸恍惚地把脸埋进了我的胸口,使劲蹭了起来。还一边喘着气一边轻咬起了我的衬衫来。眼前的人露出的,已经不是我的挚友的表情。
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人的表情。
「有没有吓到啊……?一定有吓到对吧……?」
「差点都吓死了!这次肯定是我这辈子被吓得最惨的一次!话说你别再粘着我了!」
「好耶!把我的存在深深铭刻到家之助人生的这一瞬间是无可代替而无价的……」
都开始说胡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磁铁吸着,我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把秋挣脱开。
最终,秋把她那张放荡的脸朝我贴了过来。
「喂,家之助……这次把你刻进我的里面好不好……刻进来嘛……」
「噫、噫噫!走,走开啦!」
「家之助……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不,秋的确很可爱。现在的她不管是长相还是腔调都很可爱。如果我一无所知的话现在肯定会单纯地感到高兴吧。
可是……这个被卷在席子里的女生,可是个了不得的跟踪狂。光是得知这个事实,我现在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们亲亲吧~,亲~~咕呕!」
就在撅起嘴唇的秋离我只有数公分的时候,压在我身上的重负伴随着一声凄惨的悲鸣一同消失了。转眼一看,卷在席子里的秋滚到了数米之外。
没看错的话,刚刚毫不留情地踹向逼近我的秋的那双美腿正是近江老师的。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秋。」
「教、老师……要救的话,麻烦就早点出手啊。」
「这也算是我这个可爱表妹梦想成真的一瞬间,我本来是打算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在这种不公平的状况还想接吻就是她的不对了。」
好冷静……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还是这么冷静啊……在这个空间里面还能如此冷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挺恐怖的……
「等等,仔细想想你怎么又把我绑起来了?」
「我也明白你之前都一直很动摇,但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会不会太晚了。你醒过来之后要是闹出太大动静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先把你绑起来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是我杞人忧天了。」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赶快替我把绳子解开啊!趁那个生物还没醒!」
「……」
近江老师的双眼在这时渗出了一抹危险的光芒。
「……也对。……我找找,剪刀在哪来着?」
「快、快点!麻烦你找快点!」
「我想想,之前小秋好像是放在哪个抽屉里来着……小秋、小秋,你把剪刀放哪了?」
近江老师一边问一边摇起了意识还未恢复,一脸幸福的阿秋来。
「等、等等!先别把她弄醒啊!」
「但是我得把剪刀找出来啊。」
「随便了!你随便找个能弄断绳子的工具凑合着用就是了!」
「那我用这个也没问题吧。」
近江老师举起了手上的燃气喷灯,顺便还摆了一个帅得多余的姿势。
「所以说求你别再用燃气喷灯了!到底是从哪把这玩意掏出来的啊?还有为什么你老是带着这玩意啊?……啊,剪刀就插在那边的笔架里!」
「……啧……啊,还真是在这。」
「你刚刚是不是啧了一声啊?」
近江老师按我说的拿起了剪刀。然后,这样说道,
「我肚子有点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先剪了!去吃东西之前先替我把绳子剪断!」
「就算是松尾你……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听到自己肚子打鼓的声音啊……」
「你在脸红个什么劲啊?话说你这压根就是故意的吧!有些不可以觉醒的东西现在在逐渐觉醒对不对!不行啊老师,你可千万不能走上这条不归路啊!」
「想让我替你剪绳子的话就叫我女王大人!」
「太晚啦——!」
作为二次灾害,我还顺带发现了近江老师的施虐癖好。
在我的拼死请求之下,老师总算是替我把绳子剪断了。她在我得到解放之后就变焉了,这么看来她是真的觉醒了某些不该觉醒的东西。
我在得到解放之后弄醒了被席子卷住的秋,开始问她问题。
「你的性癖还有变态性格我算是彻底了解了。虽然我本人是完全没办法理解,但现在我姑且还是接受了。不然的话根本谈不下去。我现在有件事必须要马上向你问清楚。」
秋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一边用她那双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双瞳注视着我,一边用力点头。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你之前不是约好把我和月本凑成一对么?那其实是在骗我么?」
秋喜欢我这件事,似乎是事实。
那么,为什么她还愿意当那个撮合我和月本的丘比特呢。
正常来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对秋来说,月本就相当于是她的情敌。
听完我的问题后秋马上收起了她那副娇滴滴的表情,撅起了自己的嘴唇。
「什么嘛,就这种事?又是纱姬,你就这么喜欢纱姬吗?」
「对。我就是这么喜欢她。」
告白的对象明明不在现场,但我在说完后身体却很自然地发起烫来。
「所以说,如果你之前是故意教我对月本发动无效,甚至会产生反效果的攻势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
我那锐利的目光,和秋半睁着眼露出的那种满是无趣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我也明白自己的发言很没出息。但是,我之前已经对秋说过好几遍了——自己对月本的感情是认真的。如果她敢玩弄我的这份感情的话,就算她是我的挚友我也会生气。
「……表面上,的确是这样没错。我都有在认真地帮你哦。」
秋露出没有办法的表情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所说的都是我认为有用的建议。我完全没想过故意用假建议来骗你去惹纱姬反感。那些建议全都是我为了帮助你博取纱姬的好感才给的。这一点千真万确。」
我松了口气。既然知道那些建议并不是毫无意义的,那我就放心了。
但是,秋还说过一句让人在意的前提。
「那『表面上』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内幕吗?」
「也就是说,这一些全都是为了让家之助你被甩而做的准备。」
「啥……?」
这是什么意思。建议明明全都是有益的,却反而是为了让我被甩而做的准备……?
「我就直说吧,纱姬她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家之助你的。因为纱姬她正发自内心地爱着我。」
「这……」
「我个人也很希望家之助你对纱姬的这份感情可以快点告一段落。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告白然后尽快被甩掉。然后我就在这时现身安慰伤心欲绝的家之助,一举拿下你的心。人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啦」
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都还是没办法把大张的口闭上。
这个被卷得活像一条竹轮的女人……居然满不在乎地说出这么了不得的话……
「你、你……居然在打着这么可怕的主意……」
「会吗?我觉得这对家之助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啊。追求这种绝对无法实现的恋情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吧?那还不如和我交往,这比追求纱姬要快乐得多,要舒服得多,你不觉得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更幸福吗?」
「别、别说什么绝对啊!还不能断言说绝对没机会吧!」
「不,绝对没机会的。毕竟纱姬也是个极度专情的女生呢。感觉她现在应该不能也不打算去考虑除了我以外的男生。不过其实我是个女生就是了。」
真、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呃不对!
「你说这种话,心里就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吗……?」
回过神来,我的嘴已经因为心中那丝微薄的正义感而擅自在动了。
「你也知道,月本是真的喜欢你的吧……?那就别再在她面前摆出那种会让她在意的态度啊……她和你之间的才是绝对无法实现的恋情。能让她死心的,就只有你了吧……?」
「可是,如果我甩掉纱姬的话,她说不定会自暴自弃利用家之助你来排解寂寞。那样我就头疼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就好像,是在利用对自己示好的女生一样……」
「嗯,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所谓的恋爱,不就是这样的吗?」
秋语气平淡地向我诉说着自己的恋爱观。
她的双瞳看上去是那么清澈,那么真诚。
「哪怕要支付任何代价,哪怕会因此伤害他人,也要实行最佳的方案。不然我的恋情是不会结果的。就算死……我也不愿意在失恋的时候给自己留下遗憾。所以我会不择手段。就算纱姬最终会因此恨我,我也不在乎。」
「这样……」
话说到一半,我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太过分了」咽了回去。
就算要牺牲一切,就算要遭人白眼,就算要不择手段,也要成就自己的恋情——当初,我不也下过这番决心,发过这个誓么?
这和秋的想法,又有什么不同?
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呢?
秋也是在遵循自己的意志而行动,不是么?
「好了,啪啪。」
就在我的大脑因为自己脆弱的自我意识而动摇,感觉无言以对的时候,拍手声以及模拟拍手的拟声词一起传入了耳中。
回神一看,发现双手合十的近江老师一脸的无奈。
「这个话题再怎么争都争不出结论的,还是别再讨论的好。现在已经不早了,我这个老师可不能放任松尾你继续呆在这里。」
钟上的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八点了。的确,近江老师说的没错。
「我明白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不过秋,我先跟你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月本的。」
「那,要不要我再帮你忙啊?」
「不必了!那……啊对了,我的衣服。秋,你这家伙之前来我家的时候浑水摸鱼偷了我几件衣服对不对?」
我指了指床上那个姿势诱人的人体模型。
「咕……」
「我就知道!衣服我全收回去了啊!」
「啊——!怎么可以这样!人家晚上的陪睡——!」
我无视秋悲痛的呐喊走到了床边。
然后粗暴地抓住了假人的右手。
『秋……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
真是活见鬼了。
我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具体来说,就是从假人的脑袋那里传出了模模糊糊的、就像在播放录音一样的声音。
「喂……我说,秋……」
「你看……外面已经很黑了,赶紧回家吧家之助。」
「可现在出了个让我想回家也没法回去的问题啊……」
秋尴尬地别开了眼睛,她还觉得这能瞒过去不成?
「……我说,我在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你的异常性了。所以就算你在这个穿着我的衣服的假人上再捣鼓多少机关,最多也只是会吓到我而已。不过,有一点我是很在意,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啊…….」
「这份爱是我从家之助你被我录下来的大量话语中提取、合成出来的。」
她在说啥?
这份耗时又耗力的变态工作又算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录了我多少句话下来啊。
「啊~随便了,我不管了……总之我先把那些衣服带回去了啊。」
说罢我把假人再次扶了起来。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我抓住了假人的左手。
『秋……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
我明明已经不想再继续深究了,但新的问题却自己主动冒了出来。
「我说……又冒了另一句话出来哦……」
「我在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有设置机关哦。不同的机关还对应着不同的话呢♪」
别乐得跟个自由研究受到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我决定把假人身上各个部位的机关都试一遍。
首先碰了碰左胸。
「居然碰我这里……你还真是……淘气。」
接着试试脖子
「好痒……住手……我来感觉了。」
再试试嘴唇。
「嗯……哈……呼。」
屁股。
「不错哦……鲜嫩多汁……啊啊……山魈!」
总觉得……头开始痛起来了……
是我的声音,说话的全都是我的声音。
我的说话声被她巧妙地编辑成了一句句少儿不宜的台词。
「之前她严禁我碰这个假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东西有猫腻了……不过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重口味」
就连那位近江老师都退避三舍。
「……………………」
至于我,则一动不动地在死死地盯着假人身上的某个部位。
我的脑内敲响了警钟。我心里很清楚,那个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碰的。
「松尾……快住手,沉眠在哪里的东西有多恐怖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也不会有任何人幸福的。」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
但是,知晓了这一存在的我,看到了秋那副『我在那里花了特别多心思』表情的我,最终还是踏入了秘密的花园。
我用手指用力按了按,这个脑袋上贴了我的照片的假人的,胯裆。
「啊啊啊!那,那里是……哈、哈……嗯……怎么会……快、快住手……啊啊!不、不行了!啊啊啊啊!要去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经常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就是人类。
这一天,我彻底感受到了跟踪狂这种生物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