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好。」
田中联络十夜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虽然并没有告知对方的打算不过对方却似乎知道这边的手机号码。想要在放学后说一下话所以田中就一直在咖啡店里看着时间等待两人过来……不过。
「那,为什么这个丫头也在在呐?」
「不要随随便便的看过来啊,你这个怪物。」
在场的除了田中以外还有一个人,被称为因幡朱音的那位也一同在席。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带着武器的样子,不过她的敌意倒是毫不隐晦地散发出来。
「那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十夜以眼神询问坐在朱音旁边的田中。对方只有苦笑的回应。
「虽然阻止过她了……可是不管怎样都不听。」
「请好好阻止下来啊……」
「很可惜,从物理意义来说我胜过她的地方可是完全没有啊。」
就算这么干脆地说明也没意义啊。
「嘛,作为条件她所携带的武器种类姑且是没让她乱来了……而且也像个大人那样好好地接受约定了。」
「做下那个约定的人现在也像是随时要跟黑衣打起来的样子呢。」
虽然一副很辛苦的样子不过朱音总算是好好的坐在座位上。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桌子,那势头就像是要把桌子碾碎一样。看见这种情形的黑衣倒是非常愉快的样子……而这则进一步激起了朱音的怒气。
「总之,先坐下来吧?」
「是呢。」
站着的话会让人觉得不愉快也说不定。要是用说话应有的姿态的话或许她也会稍微冷静一些吧。
「黑衣。」
「唔。」
收起清爽的态度的黑衣也随之就席。接着朱音就像放弃了一样,用在桌子上的力气也渐渐的缓下来了……看到她这副模样的十夜也就深深吁了口气。
「那么赶快切入正题吧。关于你方向我们提供协力一事,上层已经下达了许可了。只要在这份契约书上签字的话,两位就会成为退魔省的外部协力者,也就不是我们需要排除的存在了。」
「切!」
十夜听到很大声的咋舌……不过还是无视掉吧。
「契约书的内容大致上就是不要擅自行动,这一点请务必遵守。然后就是处在哪里要经常向退魔省报告的事……嘛这也包含在之前说的那一点里面,例如说去旅游的话请打一声招呼。」
「虽然那倒没什么关系……不过,具体的协力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虽然对方说希望我们提供协,但具体的内容却没听说过……虽然听说了以前黑衣所做的事,不过也如她所说,现在的话和那时不同并没有什么限制。
不过从结果来说,这也表示十夜没有选择的自由,虽然也并非不管什么也非得承诺不可。
「嘛,有各种各样的事呢,要一言蔽之的话……就是对于世界各种怪异现象的调查和解决呢。」
「怪异现象……吗?」
「换句话说,理解成一般常识无法解决的事情也可以。」
也就是说,超自然事物。
「那里面有退治对人有害的恶灵,也有捕获邪恶的咒术师什么的。也不是全部都需要战斗,不过要解决的话那种程度的实力确实也是必要的呢。」
顿了顿后,田中继续说着。
「关于实力这点我认为你不需要担心。」
然后他的视线望向了黑衣。
「当然呐。」
黑衣嗤笑着回望过去。
「具体会根据各种各样的情况以依赖的形式提供提示。有复数依赖的场合要选择哪个都没关系,全部拒绝掉也没关系。」
「拒绝掉也没关系吗?」
那对于十夜来说倒是挺意外。
「嗯。」
田中点了点头。
「两位只是外部的协力者而不是退魔省的正式员工,自然有选择的自由。这并不是因为两位是特殊例子,而是外部协力者的共同事项。」
「这样吗。」
「退魔省内部也是慢性的人手不足啊。虽然世上有很多持有异能的人存在……不过那类人大多都讨厌被组织束缚住。所以就以这样的形式来争取招募协力者了。」
就是说并不安定吗,不过比起不安定还是实际来得重要吧。
「虽然这么说,要是没有理由就持续拒绝依赖的话也就看不到要协力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也就没有作为外部协力者的资格了。所以适当地接受依赖会比较好。」
田中的说明深入了十夜的内心。反过来说只要偶尔接受依赖的好,基本上没有接受更多的必要。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嘛?』
黑衣通过心电说出了讨厌人的事……十夜倒是希望事情就这么简单啊。
「不过最初的依赖还是接受下来比较好。也是为了表明如同契约那般提供协力。」
「……我明白了。」
十夜不得不点头。
『你看。』
脑中传来了黑衣正在嗤笑的模样。乌路赛。
「那么,那个依赖已经决定好了吗?」
「是的。」
田中马上点头了啊……对十夜而言,明明还期待对方会因为这边无法马上决定而将答复延迟到后日。
「希望两位能去搜寻妖刀。」
「……妖刀?」
又说出会让人掉san的话了。(原文是「頓狂」,突然发疯的意思,老实说LZ真心觉得翻译成掉san真是太传神了……)
「你说妖刀……吗?」
「嗯,就如你所想的东西。」
拿到的话头脑就会变得奇怪而想要斩人——的东西吗。
「……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有哦。」
田中回答的时候表情也随之一变。
「前日发生的神出鬼没的歹徒的事件你知道吗?」
「……算是吧。」
虽然只有中途听到黑衣看的新闻的程度而已。
「那就是,妖刀所为。」
「……不是普通犯罪者犯下的么?」
「很可惜不是。」
田中淡淡的说道,平缓地将现实的希望否定了。
「……就是现场残留着妖气之类的东西吗?」
「嘛,严格来说并非如此,不过想成类似的东西也没什么关系。」
「……」
头好痛。最近神咲十夜的一般常识已经向着遥远的彼方离开了。
「嘛,关于妖刀的详细情况请去看看之后送过去的资料。」
「……我了解了。」
虽然并不是马上就认同了不过妖刀的事还是放到后边吧。
「然后,虽然具体的内容是说要去寻找妖刀,也不是说要你们适当地去寻找犯人。毕竟要是跟你们说一个个地去找犯人你们也会觉得困扰吧?」
「那是,嘛。」
那样的经验和技能十夜都没有。
「嫌疑人有好几个,都列在这里了……我想要两位去调查其中的一人。确认那个人是否持有妖刀的话,持有的情况将其回收,这就是这次依赖的内容了。」
「如果没有呢?」
「确认好的那个时点依赖就结束了。不会要求你们继续调查别的嫌疑人的。」
「这样吗。」
十夜呆住了。还在想突然就说出妖刀之类的单词是怎么一回事,依赖的内容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虽然对于对方持有妖刀的场合需要回收的情况有些少不安……不过黑衣也在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大概就是这样。详细的之后会有资料送去,关于依赖的部分请去看那个吧……嘛,刚才也说过,这是最初的依赖所以可以的话还是接受比较好。」
为此可以选择比较简单的嫌疑人,田中继续说道。
「那,依赖的事到此为止,回到契约的话题吧。不在这上面签名的话今天过来就没有意义了。」
「是呢。」
十夜点了点头的时候……出了些情况。
「哎呀。」
就像是故意一样声音随着咖啡洒到桌上而响起。至于放在桌上的契约书则因此变得漆黑一片。
「故意的。」
朱音如此说道。完全没有蒙混过去的意思。
「…………以防万一所以也准备了好几份后备的契约书。」
「啧。」
不愧是田中,完全没有动摇。叫来店员将桌子擦干净后便把新的契约书放上来了。
「那么,我签名了。」
「啊,请稍等。」
十夜拿着钢笔的手被田中制止了。
「重要的一点忘记说明了。」
「是什么?」
「黑衣小姐的祭品的事。」
这句话就像突然刺入了十夜的心脏一样。
「对黑衣小姐来说,每个月吃一个人类是必要的吧?」
「……是的。」
田中居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是说谎的吧。不管怎么想都是为了造成最深刻的印象而一直等待着出乎意料的时机。
「因为那是决定跟我们协力的时点就说好的事,所以也不是现在才来说三道四。」
「……」
「大致上是打算牺牲谁请由我们来指名的话。那样的话也就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了。」
要说的话也是吧。姑且是被置于管理之下,随随便便就杀人的话也说不过去。
「只要打破这个的话契约就废除了。因为旁边那位恐怖的人也会伺机而动……所以请务必注意。」
「我知道了。」
跟那位发生争执什么的十夜可是敬谢不敏。于是也就坦率地点头——可是,胸口总有什么放不下。这样真的好吗,诸如此类的疑问挥之不去似的残留在心里。
「那么请签名吧。」
「好的。」
但是十夜并没有深究当中的原因,便在契约书上签名了。
「喂,等等。」
谈话已经结束了,正当十夜和黑衣打算起身的时候被朱音出声留住了。可是他们没能从动摇中恢复过来——朱音的眼睛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冷静地说话的样子。
「因幡小姐。」
「田中给我闭嘴。不用担心我也没打算现在才来捣乱……只是稍微有些话想说而已。」
「……我明白了。」
虽然没打算完全相信她的话不过田中没说什么了。
「有些话,呐。」
黑衣很感兴趣地看着朱音。
「本来还想着怎么特意过来表现出一副不错的大人的模样,那才是目的嘛。」
「你也给我闭嘴。」
「呵。」
黑衣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想说话的那边的小鬼。」
这么说着的同时望向十夜……是睨视才对。
「……怎么了?」
虽然对那双目光产生了怯意不过十夜还是这么问道。
「不要误会了啊。」
回答的却是这样的话。
「误会?」
「确实你成了退魔省的协力者……嘛,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因为某个混蛋的话,只要还是协力者的话我就不会对你们出手。而且有关的部门我也会作担保。」
「呼,不对我们出手是确实约定好了吧?」
「啊啊。」
朱音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但是啊,可别认为我原谅你们了。」
那个目光直直的捕捉住十夜。
「就算你们是退魔省的协力者也好解决了怎样的依赖也好,也就是那种程度的事罢了……因此就原谅你们所做过的事是不可能的。」
「……」
「就是那个地方可不要误会了。你现在仍然是个,最差劲的家伙。」
「……」
十夜没有作出反驳——但也没有承认的意思。他只是别过了视线,完全没有打算勉强回首与朱音那个炫目的眼神对持。(ただ目をそらすこともせず、強く見返すわけでもなく眩しげに赤音の目を見続ける)
「呼唔,感觉就像是成为了己方一样的台词呐。」
黑衣斜视着那样的十夜,浮现出愉快的笑容。
「我才没有当你们的友方的打算……只是不会对你们出手而已。」
「真可怕呐……要是现在的立场崩坏掉的话马上就会袭击过来了吧。」
黑衣夸张地耸了耸肩。
「当然。」
即答。
「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的话,那个瞬间就杀了你们。」
「汝做得到嘛?」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要去做。」
「那也挺有趣的呐。」
黑衣的唇间勾勒出笑意。
「啧。」
朱音咂了咂舌。
「想说的事就这样。」
就像没什么好说了的样子,朱音对两人背过脸去了。
「呀咧呀咧,净让人操心的家伙啊。」
苦笑着的田中开口说道。
「话已经说完了,那么这次就到这里吧。」
「那么,回去了呐。」
「……啊啊。」
轻轻点头致意后便转过身去。
走出店里的时候,十夜一度回过头去,而朱音则依旧背对着他们。
「那么,愉快的劳动生活要开始了呐。」
「……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回到家后全身的力气都不翼而飞了。谈论那些脱离了一般常识的事情的会话似乎挺消耗精神力的。那些不适用于常识的事情就像要让至今相信着的世界分崩离析掉一样,而同时迄今为止被当成是玩笑的事情还代替了现实,精神上的疲劳由此产生。
「让咱来说的话,都事到如今了呐。」
黑衣看着十夜,就像是看着奇怪的东西一样。
「咱是怎样的存在,主人不是已经一清二楚了嘛?」
「嘛,虽然是这么说。」
确实黑衣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强烈过头的非常识了。初次见面时感受到冲击,直到现在十夜都没有忘记。
但是不管黑衣有着怎样的存在感,也不过是一个个体而已。对十夜而言,接受了黑衣这个个体的存在并不代表可以接受其他的情况。闻一而知全什么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听过了就能想象出来的事。
「那也就是说因为咱比较亲切所以容易接受嘛?」
「谁都没那样说过。」
不要顺顺便便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解释啊。
「主人一如既往还是个傲娇呐。」
「那种话去跟至少娇过一次的家伙说啊。」
十夜完全没有对黑衣娇的打算。
「嘛,算了……那种地方也是对咱娇的体现呐。」
「所以说才不会娇啊。」
「能这么说也只有现在了呐。」
黑衣露出了魅惑的笑容。
「咱作为女性的魅力早晚会把主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呐。」
「虽然我觉得首先还是别把这种事挂在嘴边比较好就是了。」
即使黑衣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十夜这边还是冷静的很。
「嘛,那种事就放在一边吧……太好了呐?」
「什么?」
「契约。」
黑衣回答了一句。
「……因为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那是因为主人的选择面太狭窄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但这也是因为十夜可以选择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那样就好。」
至少是回避了正面冲突。
「唔,对主人来说可能不错呐。」
黑衣的样子就像是看透了一切。
「什么啊。」
「这么一来就不用选择了呢。」
「!?」
「什么啊,不是听过好几次了嘛……主人也懂的吧?」
那个口吻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可是对于十夜而言要认清事实也很足够了。那个时候没有深究的东西的真面目一下子便清晰起来。
田中说过了,不得不让黑衣吃掉的人类就由他们那边指名。
即是说,十夜不需要选择让黑衣吃掉的人类。
「那对主人而言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选择牺牲掉的人……十夜可以从这个责任中逃脱出来了。
「……」
真要说自己现在的心情,确实如同黑衣所说的一样。能从那个责任重逃出来让十夜松了一口气。要夺取什么人的性命的责任,已经不需要背负了。十夜可以丢下曾经的罪孽,去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了。
可是同时,那样真的就好了吗的想法一直挥之不去。因为,那就不是自己亲手所选择的道路了……那只是在任人摆布,只是在逃避罢了。
「我……」
想要继续说的话,并没有涌上来。
什么才是正确的,十夜已经搞不懂了。
即使烦恼着也得不到答案,十夜就这样迎来了第二天。因为是星期六所以不需要去学校。十夜也不知道那对自己而言是不是件好事。去学校上课的话,心情或许还会好些吧……不过要是不想逃避下去的话,即使去上课也没什么意义吧。
「要出门嘛?」
「啊啊。」
总之留在自己房间里也解决不了什么……虽然要是问这么外出的话有什么意义的话也没法回答(だからといって外へ出かけて意味があるのか問われれば返答はできない)。不过就这样留在房间里的话,毫无疑问也只会样自己更加郁闷吧。
「咱就这样留在家里了。录下来的广播剧不好好消化也不行呐。」
「谁让没让你跟过来。」
不如说不跟来比较好。就这样直到自己回来把广播剧看完吧。在这种氛围下还黏糊糊地追着日间剧看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十夜觉得她要是能稍微看看气氛就好了……不过只是觉得也没用吧。
「那我出去了。」
「唔。」
把电视里传来的男女争吵声甩到背后,十夜就这么出门了。
「……呼。」
总之虽然从家里出来适当的散散步,不过也没定下具体的目的地。去书店的话也没有想要把书在手上的意思,久违的去一趟游戏中心估计也不会对游戏产生兴趣。想要发泄的话去击球中心应该能达成完美的全垒打吧……不过那大概也无法让心情转换过来吧。
最后十夜还是坐到了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仰望着天空。这里的游乐设施已经生锈了,所以这个围弥漫着有些寂寞的空气的公园才会在日间也没什么人气吧。那样的话作为一个让人安静地度过时间的场合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嘛,虽然就这么发呆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要怎么办才好……搞不懂啊。」
必须回应昨天黑衣所问的问题。关于让黑衣吃掉的人的选择……就那样交给退魔省也挺好的。感情上是这样没错,但同时却存在着那样真的就好了吗的疑问。
不过,结局上不管怎么思考都没意义了。因为不管十夜怎么想这件事,情况也不会改变了。即使说想要自己来选择要杀死的人的话,也不可能会被准许的吧。
「……哈啊。」
十夜叹了口气。并没什么理由,十夜只是想要离开而站了起来……大概,要是就这样仰望着天空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吧。这样的话,对方也不会察觉到坐在那的十夜,就那样从旁边经过而已吧。
然而十夜站了起来……于是,四目相接。
「啊。」
「啊?」
因幡朱音,那个人就在那里。
「那个……」
想要说什么话……的时候,朱音将手伸向了腰间。
「啧。」
不过她马上就咂舌了。
「……难道你是想要拔枪吗?」
「现在歇班中还真是太好了呢。」
看来没有否定的样子。
「歇班,吗……?」
「对啊,一看就知道吧?」
「……是呢。」
确实现在朱音的穿着并不是以前见过的迷彩服……她现在穿的,是很可爱的、轻飘飘的连衣裙。一瞬间十夜脑中浮现出在游乐场玩得很高兴的青梅竹马的身影……不过不管怎么说年龄相差太大了也不可能重合在一起吧。
「什么啊那个眼神。」
朱音唰的一声瞪着十夜。
「不,总觉得有点意外……」
「自由时间我想穿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是的。」
不得不点头。
「反正是想着根本不适合之类的事吧。」
「那,那个……没有这种事哦?」
「看着我说啊。」
就算这么说,这边可是被瞪着所以还是办不到吧。虽然十夜觉得率直的地方的确很适合……而且对方还是美人,风格也很合适。
「很,很适合……哦?」
「所以说看着我说啊。还有为什么用的是疑问句啊。」
「……」
十夜正面看着对方。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耐烦的脸孔。
「我觉得很漂亮。不管是是可爱的连衣裙还是迷彩服都很合适。」
直率地说出来了。
「笨,笨蛋吗你是……居然说我漂亮什么的!?」
意料之外,朱音的脸红了起来——却马上就抑止住了。数秒后,朱音似乎恢复了平静的样子继续睨视着十夜。
「……现在见到的都给我忘了。」
「那个,好的。」
啊哈哈地搪塞道。对方的目光直直的刺了过去让十夜闭上了嘴。
「那个,那么我先走了。」
赶快撤退吧。
「站住。」
不过被朱音留住了。
「……怎么了?」
「别给我突然就开溜啊。」
「我才不想被突然就拔枪的人说。」
「虽然是想拔枪,不过可没有开枪的打算。」
那不是根本没必要拔枪么,十夜在心里吐槽。
「……那,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偶然经过而已。」
「……那样,再见。」
「不是让你给我站住了么。」
被抓住后脑拉了回来。
「所以说怎么了。」
「因为你一脸苦恼得快死的样子啊,说下那个理由吧。」
「哎。」
因为预料之外的话思考凝固了。
「那个,你不是讨厌我么……」
「不要用‘你’这种恶心的称呼啊,我叫因幡朱音。」(这里的你是anata,我想大家都知道日文中的人称分很多种我就懒得解释了……)
「那么,因幡小姐。」
战战兢兢地试着说。
「因幡小姐不是讨厌我么。」
「有许可的话想要即刻杀掉的程度哦?」
「……」
也对呢。
「……那样的话为什么还想听我的烦恼呢?」
「为了痛斥你。」
断然说道。
「像你这种最差劲的小鬼抱有的烦恼,想知道到底无聊到什么地步而已。不要在意,纯粹是我的兴趣而已。」
「就是说因为物理上来说无法出手所以就打算进行精神攻击么?」
「就是这么回事。」
断然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
「不,说到那种地步的话一般人都不会想坦白了吧。」
「不说的话就进行物理上的交涉哦。」
「不是说了物理上无法出手么……」
「是呢。」
可是握紧了拳头。
「……我说就可以了吧。」
十夜叹了口气,然后再次坦白说出在长椅上思考的烦恼。不把自己完全无法前进的事说出来的话对方也不会解放自己吧。
「你是笨蛋啊。」
听完十夜的话后朱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用再选择了?那样就好了?你的脑子烂掉了么?」
「……突然就这么说了啊。」
而且还是很伤人的话。
「你这家伙,忘了我之前特地给你的忠告了吗?」
直直地瞪着这边。
「我说过别误会了的吧?我说过别指望我会原谅你的吧?」
重复着那句话。
「那,为什么你家伙误以为我原谅你了啊?」
就像呆住了一样俯视着十夜。
「因为那个……」
「笨蛋吗你是?」
将十夜的反驳打断。
「跟由谁来选择没有关系。那可是只要你不在了就不会失去的生命啊。谁来选择谁的责任你肯定也有这不是当然的么。」
就像说着理所当然的事,她继续道。
「杀掉的是恶人所以可以被原谅,可别打算说这种话啊?我说了,因为你擅自的行动而牺牲了生命这种事是不可能被原谅的。能让你随意挥霍的命可以一条都没有。能够按自己喜好杀掉那些恶党也没所谓的就只有我这种人。」
「……」
虽然是乱七八糟的言论,但不可思议的事十夜内心没有涌出任何反驳。
「懂了吗,别的就由我来保证。」(他ならぬ私が保証してやる,虽然字面意思应该没错不过这个「别的」指的是啥我也搞不懂……)
突然,朱音屈身把脸靠近了十夜。
「你是最差劲的小鬼……只要你别忘记这件事的话就不会有那样的烦恼了。」
那个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十夜双眼。
「就是这样。」
然后突然就别过视线了。
「……」
回答的话十夜完全说不出来……但是,一直悬着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
「因幡小姐。」
很自然地开口了。
「啊?」
「为什么你会有那种自信,说我是最差劲的呢?」
「当然因为我就是正义啊。」
毫无迷惘地看着这边回答道。
「那当中有什么理由吗?」
「没。」
即答。
「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了。跟养育的影响无关。因为虽然我所处的是类似洁癖一样的环境不过却是个跟正义无缘的环境啊……不,有些关系的东西倒是有。」
就像吃下了虫子一样,朱音浮现出了讨厌的表情。
「有关的?」
「没有要跟你说的理由。」
马上就被拒绝了。
「不管怎样我就是我。只要是我认为是正确的东西,跟那相反的存在我就忍受不了也不打算忍受。所以我绝对没有要原谅你的打算。即使这样你也能充分理解了吧。」
「……是的。」
十夜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之后朱音便背过身去了。
「那再见了。」
看来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朱音就这样迈出步伐。
「因幡小姐。」
向着那个背影出声。
「什么啊。」
朱音半身转了过来。
「你,是我的敌人……不管怎样都是。」
「是吗,你这样的家伙也不会容许我啊。」
即答,完全没有对这边质问的意图感到惊讶。然后这次就再没回头地走开了。十夜也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了。
「敌人,吗……」
就像是安下心来一样,十夜嘟囔着这句话。
「看来已经不再迷惘的样子了呐。」
看着傍晚后回到家的十夜,黑衣如此说道。看来她马上就看出十夜的表情已经变了的样子。
「遇到什么好事了嘛?」
「嘛,算是好好地认识了现状。」
会让自己动摇的东西已经确实地触摸到了。
「呼,不坏呐。」
「什么?」
「主人要是犹豫不决的话对咱来说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呐。」
「啊是吗……」
和十夜不同,黑衣还是一副毫无动摇的样子。
「啊对了,主人不在的时候送来了这种东西了呐。」
像是醒起来了一样,黑衣想着桌子走去。
「什么?」
「喏。」
递了过来。那是A4纸规格的茶色信封。
「应该是田中说过的依赖资料呐。在三小时前直接送来的哦。」
「啊啊。」
完全忘记还说过这样的事了。
「说是希望看过里面的内容后明天中午就给出答复哦。」
看来是要在休息日里决定的样子。于是十夜就马上把放在里面的资料拿出来浏览了。首先是在咖啡店提到的妖刀的资料,而且还有详细的事件经过,上面还仔细的添上了被害者尸体的照片。
「……恶趣味啊。」
十夜沉下了脸。
「真干脆呐。」
旁边的黑衣看到照片后如此评价道。死者都有着正如黑衣所说一样的伤痕。第一人是从右肩到左腰被斜着拦腰斩断。第二人如同字面意思一样从正面被一刀两断。两位被害者的斩断的地方都是非常漂亮的分离开来……单从这点来看,确实也可以认为这不是普通的杀人事件。
「啊咧,第二个被害者……」
身上穿的制服很眼熟……和挂在房间的黑衣的校服是一样的东西。慌忙确认了一下资源,死者确实是和十夜他们在同一件学校的比他们小一岁的学生。宫岸加奈。虽然有听过这个名字的印象不过倒是不知道是在同一间学校的。
「虽说年级不一样不过好像确实发生过什么骚乱呐。」
「……」
「嘛,主人在学校被孤立所以不知道也没办法呐。」
看来班上也有过这个话题的样子……也对。同一学校的人被杀了不会引起骚乱反而才显得奇怪吧。说起来最近周围的确比起之前要来的骚乱,但是习惯被孤立的十夜完完全全把这些当成了杂音。
「而且还不看新闻呐。」
看来是在说之前早上的事。确实那个时候有好好看新闻的话或许就会察觉到这个事实了吧。
「那样也某办法进行调查嘛?」
「跟人望没关系吧。」
「也不能这么说呐。」
说着,黑衣从资料中抽出了一张纸。
「喏,这就是要咱们调查的嫌疑人呐。」
「……黑峰真白?」
那上面这么写着。年龄是十五岁。和第二被害人是同级生——也就是她跟十夜一样都是同一间学校的。
「年级不同的话那么关系就……」
「主人在学校里是有名人吧?」
「……虽然是这样。」
姑且不说脸,只是名字的话应该是知道的吧。
「主人去见她的话应该会被警戒吧?」
「打算直接去见她吗?」
「那样比较省事嘛。」
黑衣理所当然地说道。
「要是在周围调查了就能弄懂的话退魔省也不会拜托咱们吧。正因为咱们才同一间学校可以深入接触才拜托咱们的不是么。」
「……」
确实黑衣的话也有道理。和被拜托调查的对象在同一间学校应该不是偶然吧。要是在同一件学校的话要和对象接触就容易多了。也就是说这边的调查会更简单,田中说过的选择更简单的那边接下的话也可以接受了。
「直接见到的话就能搞懂吗?」
「总能搞懂什么吧。」
「……应该吧。」
明明是黑衣自己说出来的,结果还是靠不住的样子。
「还是说有别的方案呐?刚才也说了,要是在周围调查了就能弄懂的话也没有咱们出场的必要了。」
「虽然是这样啦……啊。」
突然想起来了。
「怎么了呐?」
「不,说起来我忘记自己根本就没有关于妖刀的知识了。」
虽然一般意义上的印象是有的,但实际上是怎样的东西十夜却不知道。不知道的话即使考虑调查方法也没法切入重点吧。
虽然这么说,不过那个资料其实就在信封里面,只要拿出来好好看下就行了吧。
「是这个吧。」
从信封中把记录着妖刀资料的那部分拿了出来。
「呵,哪里哪里。」
黑衣从一旁探过身来看。
「你也要看吗?」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跟咱知道的东西是同一个呐。」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毕竟经过了数百年,会有这种事也说不定。跟黑衣一样,十夜也阅读起资料来了。
那上面说,妖刀是上面被施加了会让持有者发狂的术的东西。和本人的意愿无关,它会对持有者施下强力的暗示使之变的想要斩人。大多数场合被施下暗示的本人不会记得最深处的事,放开刀一定时间之后就会恢复意识。但同时也会被施下不得不把刀取回来的暗示,当刀再度回到手上之后就会去再次行凶。
看样子这把妖刀是由违法的咒术师所制造的。制造者似乎是打算把刀送给某人以让他陷入困境,或是用来给世界带来混乱,才会制作这把刀的吧。资料上面还添加了参考用的照片……虽然在十夜看来那跟普通的刀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跟咱所知道的东西不一样呐。」
「是这样吗?」
「嗯。」
看样子超自然的世界也是随着时代而变化啊……而且——
「术和咒术师呢……」
又看到一般论之外的世界的单词了。
「还要说那种话嘛?」
「……我知道啦。」
那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嘛因为脑海浮现出来的妖刀的印象也差不多所以大致理解了。把这个叫黑峰的女孩持有的那个拿回来就解决了吧?」
「嘛,单单从这个资料来看的话是这样没错。」
「要把刀抢回去的暗示,黑衣你可以解除么?」
「那个术是由人手创造的东西的话很简单啦。」
不愧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妖怪。
「那,然后只要确认这个女孩是不是持有妖刀就行了吧。」
「是呐。」
那样就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了……吗。
「说起来为什么这个叫黑峰的女孩会是嫌疑人啊?」
这么说的话十夜还不知道其中的理由。明明只是一介女子高中生而已。可是为什么会是妖刀持有者的嫌疑人呢。
「那不是一开始就该确认的事情嘛?」
「……」
十夜也这么想。幸好资料上也有说明。那把被认为是妖刀的刀似乎是被放在地方的历史博物馆的样子。但是作为历史授课的一环黑峰真白前往了那博物馆,而就在那个时候那把刀凭空消失了……似乎从监视器上的映像来看也判断不了的样子。
而且在那之后,神出鬼没的犯罪事件便发生了。从现场的痕迹可以判断是妖刀所为,这也正好跟消失了的妖刀产生了关联。于是在妖刀消失的时候离它最近的真白自然就成为了嫌疑人……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
「真是松懈的管理呐。」
「大概是之前一直把那个当成了普通的刀了吧。」
而且直到消失为止都没察觉到刀的事。
「唔,那个刀是什么年代的?」
「好像是九百年前的东西。」
很旧的古董啊……所以才放在博物馆展示吧。
「那样的话情况就有点不同了呐。」
「……什么意思?」
「那玩意是咱以前的主人的那个年代的遗留物呐。」
「就是说?」
「也就是说上面的那个也有可能不是妖刀。」
黑衣说道。
「那是刚才说的跟你所知道的东西不一样的事吗?」
「也有这点……单纯的只是有着强大力量的刀的可能性也有。毕竟在咱那个时代,这样的东西可是做了不少呐。」
「……具体来说呢?」
「要想成是传说中的剑或者是有魔力的剑都没关系哟。」
「……」
虽然很容易懂但为什么会这么说明啊。
「可是要是有那种东西的话一起写到资料上也可以吧。」
「嘛,大概是打算交给咱吧。」
「?」
「就是说把说明的工作交给咱。毕竟咱在那个时代生活过,没有比咱更好的解说了吧。」
不过除去这点也非常合适。
「……也就是说这个依赖也是呢。」
「那边也是好好鉴定过了才选择的吧……确实再适合不过了。嫌疑人跟主人一间学校,而问题源头则来自咱熟知的时代呐。」
太合适两人了。
「那黑衣你说的刀对持有人有影响么?」
「根据通途寄宿在刀内的力量可是有各种各种的呐……比如说提升身体能力、让身体变得跟钢铁一样硬之类的。」
「不,我不是说那个……比如说会不会变得想要斩人。」
「虽然好像有……不过不是这种类型的比较多呢。」
黑衣回答道。
「那么一来的话,想要斩人其实是本人的意思吗?」
「是吧。」
「是吧……」
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可是,会这么简单——」
「会杀人的事肯定是有的呐。」
黑衣接过了话。
「只要有理由、有力量的话人类就会轻易地去使用这份力量。对此最清楚的人不是主人嘛?」
「……」
「嘛,即使本身没有理由,那份力量成为了理由的事也是有的呐。」
「虽然或许是这样没错……」
不想接受……可是用来否定的根据,十夜并没有。
「假如说那把刀真的是妖刀,可是那个女孩就没有挥刀的理由吗?」
「那是……」
十夜的回答很迟疑。黑峰真白的事情就在资料上好好地印着,那里面从她本人的兴趣到近况都包括其中……十夜振作了一下精神看了一遍。
然后,从那里面导出了结论——理由,是有的。
「第二名牺牲者宫岸加奈和那个女孩是同学生……而且似乎是欺负那个女孩的圈子里的一员。」
「什么啊,原来这个女孩是被欺负的孩子吗。」
「……看来是呢。」
资料上清楚地记载着这个事实。最开始是从春天起。并不是出于什么大的理由,只是因为拒绝了那些欺负别人的家伙的麻烦要求而已。一年的春天明明是尚未确立好人际关系的时候,要是被那种小集团针对的话,很快就会被孤立了吧。
「嘛,动机不是很充分嘛。」
「……还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吧。」
她可能会持有什么……但实际上到底怎样不是还不知道么。
「首先这个案件里的刀她到底是持有着呢还是没有呢……从那里开始调查吧。」
「不能用你的力量来调查吗?」
「要是她带在身边的话倒是可以知道……不过,平时就带着那种东西会很不妙呐。」
「那,不能通过追踪刀的力量来寻找么?」
「因为直到消失为止都没有被察觉到,所以那把刀平时应该隐藏着力量吧。」
也就是说即使想要找到刀隐藏的地方也做不到。
「而且认真想要把刀藏起来的话可以利用的地方可是无限的呐……要是搜索家里就能找到的程度就不需要咱们了吧。」
「……结果那边还是这么稳当么。」
十夜叹了口气。
「不得不接触,吗。」
「那样比较省事呐。不是被妖刀迷惑,而是出自自己的意志来斩人的的话,言行举止里面肯定会有疑点的吧。」
「如果不是这么回事呢?」
「那也可以找到疑点。被妖刀操纵的时候对于本人而言是空白的时间,本人也会对此产生违和感吧。」
哪边都不是的话就是无辜……吗。不是说可以这么单纯的下判断,只是按照疑点轻的基准排除而已。
「……嘛,也没别的方法了。」
十夜的脑袋想不出其他的方案。说回来自己对这种调查的经验是零,所以没办法也是正常的。这么考虑的话,其实是还有更好的方法吧。
「不用说,不接受的选项而是有的呐?」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
即使下次会有……结果还会是一样重复着这种事吧。
「干吧。」
对十夜而言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怎么样?」
「什么事啊。」
「见面了吧?」
「……为什么会知道。」
睨视着对方。
「昨天和今天都放任你不管可不是因为我犯傻哦。」
田中呀咧呀咧的耸了耸肩。
「……我没感觉到尾行的气息。」
「配给你的手机上有GPS啦。」
「……」
朱音无言的取出手机并用力的握住。
「请不要握坏了……之后会停掉那个机能的了。」
「啧。」
咂着舌的朱音缓和了手中的力量了。
「那,怎么样?」
「什么啊。」
「和他对话后的感想哦。特地看准他一个人的时候去见他,不是因为有在意的事么?」
「……没什么。」
朱音赌气似的别开了视线。
「只是个最差劲的小鬼而已。」
「那就是感想吗?」
「……想要尽早杀掉他。」
「又要说这种话了吗。」
田中苦笑起来。
「不是拜你所赐么。」
「从那个时点得到的情报来看是最好的行动了……现在有点不同就是了。」
「啧。」
朱音咂了咂舌。
「……以前我就想问了。」
朱音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说道。
「什么事?」
「你到底是情报贩呢,还是暗杀者呢……哪边?」
「两边都是。」
田中和颜悦色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