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我们重新展开平时的锻造工作。我想找时间着手锻造前阵子获得的青生生魂,而且最近还拿到可观的报酬。
但还是得承接稳定性高的定期订单,不然只靠偶尔才有的锻造委托,根本无法过日子。
因此,我决定接下来三天左右的时间,要制作高级版的短剑和长剑,至于作业模式则是让夏妙和蒂亚娜处理至铸造制程,之后再由我修饰收尾。
莉凯则在这段期间制作小刀。目前的分工模式大致是:莉凯负责制作诸如近似日常用品的小刀等一般版物品,我则是尽量制作须讲究高品质的剑等高级版物品。
当然,若是指定数量的订单就另当别论,但来自卡米洛的订单中,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前阵子伯爵阁下订购的那批斧枪曾指定数量。
因此现在都是靠我的直觉决定交货量,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收到这方面的要求,所以规划工作时还是先纳入考量比较保险。
由于在妮尔妲来之前,莉迪小姐曾告诉过我有关魔力的知识,所以我在锻造今天的第一把剑时,试着回想她说过的话。我先照平常的习惯作业,若是发现斑块之类的瑕疵,就加以敲打消除。
此时的锻件混入的魔力可说是微乎其微,相较于制作特制版物品的过程,锻件蕴含的魔力趋近于无。
高级版版物品和特制版物品最大的不同,果然就是在于魔力量。
制作高级版物品就是彻底活用材料本身的特质,一般人也有能力制作,只是要有一定的天分,而且要够努力才行,所以目前在王都有几名工匠能做出类似品质的物品,也是合理的事情。
我之前也曾想过,如果是高级版物品,就算大量流入市面应该也不会造成问题。
至于特制版物品,由于世上有人能看穿当中蕴含的魔力量太过异常,因此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流入市面较为妥当。
我在思考这些事情的同时,顺利完成了三天左右的工作,确保有足够库存以供下次交货。
◇ ◇ ◇
翌日早晨,我结束晨间的例行公事后,开始准备进城。我们将制作完成的剑和小刀堆上货车,如今我就算是半睡半醒,也能完成这类的劳力工作了。
我们平时要把货物堆上车前都会先分门别类,再用一大块布包住同种类的物品,最后「咚」地堆上货车用绳子固定。小刀经过同样的分类过程后,只是单纯放入没有盖子的箱子内。
这个箱子在回程时,也会用来装载在卡米洛店里购买的小东西(胡椒之类),因此是我相当宝贝的收纳工具。
「那么今天也拜托你了喔。」
我对库露露这么说后,它鸣叫一声迈出步伐。
之前夏妙和蒂亚娜都会作为护卫跟着货车,如今都一起坐在货车上了。
我们虽然还是一如往常地戒备周遭动静,但确实有些地方和以前不同了。
货车在绿意盎然的景色中「喀哒喀哒」地前进,除了鸟鸣外就只有在风吹过时,树叶会发出摩擦声响,所以货车行进发出的声响显得更清晰。
由于我们大约一个礼拜只往返城里一次,再加上这座森林的土地本就十分硬实,因此就算每周都会通过这座森林,车轮也不会在地上留下痕迹。
不会留下车轮痕本身虽然不是问题,但一想到只要「订制条件」还有效,终究偶尔会有客人前来,让我不禁思考不铺设道路究竟是不是对的做法。
反正野生动物不会害怕靠近山路,或许可以考虑从家里到半途铺设道路就好。
今天行进时有适度休息,最后平安抵达森林入口。话说途中夏妙数次更改前进路线,看来在原本的行进方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没。
考量到这类突发状况,就觉得要在森林入口侧铺设道路实在困难,毕竟要应付在路上碰见的状况反而可能更累人。
接下来就要走上平时必经的干道。虽然这条道路不像前个世界的罗马帝国般铺设了石板,但也修整得十分平整,货车的摇晃程度也明显降低。
四处由于视野辽阔,再加上有卫兵队巡逻,所以几乎不会有盗贼出没。至于之前的土匪就是妮尔妲了。
不过既然是说几乎不会出没,就代表偶尔还是会出现,所以还是不能大意。我们一如往常保持警戒继续前进。
如今平安无事抵达城镇入口了,卫兵正在用锐利的眼神确认路上的行人。在他们的认知中先前的土匪还没抓到,所以眼神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锐利。
我虽然没有勇气开口确认,但我觉得他们就算用平时的模样,应该一样能辨别出罪犯。
卫兵瞥看到我们,犀利的目光缓和了几分,我和他打招呼后进到城内。
我们在往来行人踏得十二万分平整的道路上行进,途中也能看到和我们一样的马车(我们这边拉车的是龙就是了)顺畅驰骋,相当热闹。
那道墙壁内的道路不知是不是用石板铺设而成?我望着原是城镇外墙的墙壁,心里产生这样的疑问。
抵达卡米洛的店铺后,接下来做的事情和平时相同。我们把库露露带到屋子后方,交给店内学徒照顾后,便前往商谈室。
与店家确认好我们的交货量,还有想要购买的东西后,若照平日的习惯接下来会闲聊一阵子。然而,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同。
「英造,你的锻造坊如果大量制剑,数量大概会是多少?」
卡米洛一开口就问我这件事。
「如果能降低品质,又只制作单一种类的剑,一般品质的产量会是现在的将近六倍。毕竟不必生产高级品质物品,产量自然会增加。」
我若是优先采用量产速度生产一般版物品,制作速度大概会是莉凯的两倍。
也就是说我和莉凯合作加起来,等同有三个莉凯的产量,也就是三倍的速度,再加上制作小刀的时间若也全部挪去制剑,等同多一倍的产量,因此最终产量会是现在的六倍。
「这样啊……」
卡米洛听完我的解释后陷入沉思。
「你如果有需要我能帮你做喔?只不过要先请你放弃订购其他物品。」
「问题就是在这里。」
卡米洛烦恼到发出「唔嗯……」的声音。他好像不只零售我们的商品,所以可能是在衡量他们的销售情况。
他每次都是全数收购我们制作的物品,就代表销路非常好。我认为……卡米洛不会天真到每次全数收购我们带来的物品,都只是在徒增不良库存。
毕竟他身为商人的才华相当值得信赖。
卡米洛「嗯……」地低吟沉思了好一阵子。
「好。」
不久后他抬起了脸。以平时下订单倾向速战速决的他来说,真难得思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你们下次交货时,能全给我长剑吗?数量愈多愈好。」
「我刚才也说过,要这样做也可以唷。那么下礼拜交货时,我就全部都拿一般版的长剑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语毕,卡米洛便离开了房间。我相当好奇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长剑,不过他既然需要自然是有他的用途,用不着特地询问原因。
结果卡米洛如同他自己所言,立刻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张纸。纸质并非羊皮纸,而是以亚麻和木棉制成的纸张,上头写着好几段文字。
「你先确认一下两张文件的内容是否相同,确认好后,你就带一张回去。」
他将纸张递给我的同时这么说明。我接着查看文件内容。
这份文件的摘要大概是「在下礼拜交货前,请尽全力制作长剑,交货后我会支付丰厚的报酬。到时候要凭借长剑和这份文件领取报酬」。文件上也有卡米洛的签名。
也就是说这是所谓的订货单。上面之所以没有具体写出报酬金额,都是因为卡米洛让我决定交货量。
例如五十把好了,他若清楚写出数量,我心里就能有个底,现在就当他是为我着想,发生意外时还有后路可弥补。以订货单来说,内容很多模糊的地方,但这也算是在互助互惠吧。
「内容都一样。」
我在看完其中一张文件的内容后,确认到另一张的内容也相同,同时文件上也盖有像是卡米洛大拇指的指印作为骑缝章,最后把这份订货单收进怀中。
仔细想想,除了之前我主动推销,不对,根本是把特制版物品硬卖给卡米洛,结果他后来又追加订购的那一次(斧枪那时的情况),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接到正式的订单。我真的很庆幸第一笔正式订单是来自卡米洛。
谈完订购的事情后,换我有事相求了。
「我也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
「英造你有事拜托我?真稀奇耶。」
「嗯,就是有点事。」
「没问题喔,是什么事?」
我取出放在怀中的信件,递给了卡米洛。
「首先我想拜托你,帮我把这封信交到玛留斯手上。」
「是什么内容?」
「是有关之前在干道出没的土匪。」
我向卡米洛简单说明了妮尔妲的事情,他听完后虽然惊讶不已,但还是接受请托,并且回了句:「既然是你经手的事情,应该能放心……」
「所以过程中她都没惹出问题?」
「没有。如果她遵照我的嘱咐,现在应该早就回到魔界了。」
「我真觉得你一直被卷入麻烦事耶。」
「当中最严重的事情还跟你和玛留斯有关嘛。」
我对卡米洛回以苦笑,他也笑着回说「没错」。
「这件事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负责帮你送达。」
「拜托你了。」
「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我想拜托你帮我找种薯,还有北方的调味料。」
「原来是这种事情啊……」
卡米洛听到我的请求后,露出思考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是的话……」
「不是,我不是有困难。」
正当我想撤回这项请求时,卡米洛摇了摇单手,打断了我的话。
「要我找多少种薯都没有问题,但与北方的贸易不是我的强项,所以应该会稍微花一点时间。」
「没关系喔,那么我会耐心等候调味料的好消息喔。」
「你愿意等就太好了。话说只要是北方的调味料就可以了吗?」
「对,只要是你能拿到手又方便保存的调味料就可以。」
「我瞭解了,就算要我赌上自己的名号,也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抱歉耶。」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这是我的工作嘛。」
卡米洛笑着回覆,接着我和他又再握了一次手。
回程的干道上放眼望去是一大片悠哉的风景,就算戒备四周动静也没出现任何状况,所以有时甚至会觉得解除戒备好像也没差。
但是,根据卡米诺所言,偶尔还是会有盗贼出没,而且目前海琳也才提过她讨伐了大型盗贼团。现在还不能松懈,只是通常都是在松懈的瞬间,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结果,我们在这天的干道上也没遭遇任何状况。若是一般人,会对接下来的森林提高警觉,但那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地方,因此心情反而比较轻松。
不过,我们还是不想太过刺激栖息在森林里的动物们,所以还是以夏妙为中心戒备四周动静,尽量不要碰上动物。
虽然经常会从动物们附近通过,但都没有产生冲突。
我觉得这和我们当中有走龙库露露在也有关系就是了。
抵达家门,将物品搬入屋内后,接下来就是今天的自由时间。
我决定先去准备铸模,以应付明天开始的量产工作。
这段时间我都是请夏妙和蒂亚娜处理铸模,所以现在是睽违已久亲自动手。我把黏土裹覆到木制原型上等待干燥,做成铸模。
我不断重复制造铸模,直到准备晚餐的时间,最后做出相当多的数量。有这些铸模就不怕明天开始的量产工作了。我点一下头后,返回家中准备晚餐。
◇ ◇ ◇
翌日,吃完了早餐后,来到分配工作的时间。我们平时都是继续坐在吃完早餐的桌子边,但今天不同,而是移动到锻造坊,先祭拜神龛再开始开会。
「当时你们都在现场,所以应该晓得我们英造锻造坊接到量产长剑的委托。因此,今天开始包含我在内,所有人都要参与这次的工作。」
我这么说后,三人用各自的话语回覆了同一种意思的答案。
「我们要尽量用效率高的方式工作。蒂亚娜,你继续制作铸模。」
「好的。」
「夏妙,你负责铸模的浇注作业,今天也可以不必去除飞边。」
「喔。」
「莉凯和我一起修饰收尾。」
「好,我知道了。」
「加紧赶工固然重要,但要小心不要操之过急发生事故,每一个动作都慢慢做没关系,务必要小心安全,作业期间要时时提醒自己『缓即是顺,顺即是快』。」
「那是北方的谚语吗?」
我话说到一半,夏妙出声打岔。
「这个嘛……算是吧。」
实际上这句话是出自前个世界的特种部队训练。
「好了,我们开始吧。」
『好。』
我们就这样开始进行锻造坊开张后的第一笔量产订单。
我们虽然干劲十足,但也要点燃火床和锻造炉的火焰才能开始作业。点火后我们四人开始制作铸模,借此度过等待温度上升的时间。如果制作速度够快,这些铸模今天之内也会全部用完。
铸模不会烧结至材料组织产生变化,因此某种程度上能重复使用,但终究会有少量毁损,因此之后还是需要补充制作材料。
说不定结束这次的量产工作后,就必须补充黏土的库存,不过目前还是以全力量产作为首要目标。
锻造炉的温度上升后,放入铁矿石,再取出熔化的铁料,接着浇注进铸模等待冷却,不过这段期间我和莉凯都没机会上场。
这段制程中最忙的人就是夏妙,她不断地把熔化的铁料浇注进铸模,并一直往锻造炉添加铁矿石。
以她这样的浇铸速度,我和莉凯就算开始修饰收尾,感觉也不会出现没事做的空档。
然而夏妙就有可能出现无事可做的空档,若真有空档,应该是能让她前去帮忙制作铸模。
不久后我从铸模中取出温度降低的剑,以火钳夹住用铁锤敲除飞边,接着放进火床加热至「恰到好处」再取出,用铁锤敲打进行修饰收尾。
虽然是我先开始作业,但莉凯也像不服输般挥动铁锤进行修饰收尾。就我瞥见的实际作业状况,莉凯打造出的成品虽说还不到高级版的品质,但以一般版来说,品质已经非常好了。
我们俩的铁槌的敲打声响彻屋内,此外还混杂了火焰燃烧和鼓风的响音,以及夏妙与蒂亚娜作业时发出的声音。
至今我们虽然经常分工合作,但这次作业具有明确目标,因此比平常更有全家总动员的感觉。
在我们的通力合作下,我完成了第一把动员全家人制作的长剑。
这种分工合作的模式,感觉只要一上轨道,就能产出相当的数量。
大家都按照早上的分配作业,蒂亚娜负责制作铸模,夏妙负责浇注铁料,最后由我和莉凯修饰收尾。
每次做一把剑就必须重新制作一个铸模,因此整个作业流程最关键的地方,或许就在于蒂亚娜制作铸模的速度。
目前制作一个铸模的速度快过我和莉凯完成一把剑,因此现在还没出现铸模短缺的问题。
即使铸模真的短缺,我和莉凯也还能切换至锻造作业,等待铸模供给回归正常,但我尽量不想动用这个方法。
我们家的锻造坊一全力运转,就会到处充斥着高温的物体,还有熔化的铁料以及众多烧得赤红的铁件。
也就是说现在锻造坊内非常热。由于前往卡米洛店里交货后的隔天都会制作钢板,因此平时也是类似的状况,即使没在量产物品,锻造坊内的工作状态也相差不大,然而现在比想像中的还要热。
我叮咛另外三人,作业时务必要抓空档补充水分,三人也都回应瞭解了。
根据脑内安装的知识显示,附近一带的气候还算宜人。
这么一来,除了莉凯曾在老家体验过相同的状况,另外两人很有可能欠缺预防中暑的相关知识。
我不仅想预防工作直接导致的受伤,也想避免这类事故。
这天可能是多亏前一天有进行事先准备,最后制作了多达十把的剑。
虽然以日产量来说,这应该还不算非常好的成果。这种量产的剑虽然在品质上做了很多妥协让步,但仍旧保有作为武器的最低性能。
我特地挑了几把成品品质不好的剑来试砍,最后也没发现瑕疵。
即使用于实际战斗,也不会只打个一、两场就报废。明天开始若是持续依循现在的制剑步调,最终制成的数量,应该会大幅超越卡米洛原本预估的数量。
蒂亚娜制作的铸模还有剩,但黏土库存已少到必须担心会不会先用完的地步了。
总计制作出五十或六十把剑时,让蒂亚娜也来协助铸造工作也是种办法就是了。总之先看后天左右的进度,再来决定如何调度就好。
◇ ◇ ◇
翌日我们也进行相同的准备后,开始不停制造「量产型」长剑。富含节奏的铁锤敲打声充满了整座锻造坊。对了,话说回来……
「矮人的锻造坊在像现在这样工作时,会不会唱歌啊?」
我有点想知道矮人是否也有工作时唱的工作歌,所以询问了莉凯。
「咦?」
莉凯愣了一下,看样子可能没有这样的歌曲。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专门在锻造剑之类的物品时唱的歌曲。毕竟我从事锻造工作的时间还不长,『老家』也和锻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间锻造坊都不曾做过传统锻造坊会做的事情。」
「啊啊,有那种歌曲喔。」
果然有。
「你能唱给我听一下吗?」
「唉唉~……」
莉凯好像十分难为情,不过我这种行为就像在宴会席间,突然要求别人表演才艺一样。
「你如果不好意思唱也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还好,我唱。」
她的脸虽然还有些泛红,但双眼炯亮有神,看起来充满了决心。糟糕,我拜托这种事情时应该更慎重才对,毕竟有些人无法拒绝上司的要求。
然而,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总觉得事到如今叫她不要唱的话,实在很像在耍人,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动声色地让她唱。
唷齁 唷齁 我们是 山中的妖精
挥舞铁锤做锻造 做出好东西心情好
唷齁 唷齁 锅釜锄头 全难不倒我们
挥挥铁锤完成工作 夜晚就能享受美酒喔
唷齁 唷齁齁
莉凯用可爱的声音边挥动槌子打节拍边唱歌。不管是歌词还是旋律都没有一丝日本风味,但这样的歌曲也是动听。
「什么嘛莉凯,你刚才根本不用那么害羞,唱得很好听啊。」
我停下工作的手鼓掌,夏妙和蒂亚娜也跟着拍手,莉凯见状显得相当不好意思。
「唱得好不好听还是其次,因为这首歌一听就知道是矮人的歌,所以我才会这么难为情。虽然我在离开家里之前,不怎么在意这类事情。」
事情确实就像她说的,这首歌里有许多令我感到惊艳的地方,也有许多「矮人感很重」的地方。
如果我心目中稀松平常的事情,被人说成「人类感很重」,我或许也会感到难为情。不过……
「我是觉得就算矮人感很重又有什么关系。我的人类感也很重,夏妙是兽人感很重。莉凯,如果有人因为种族对你说三道四,英造锻造坊的所有人都不会坐视不管。」
我们家可是能和伯爵家攀关系。
虽然寻求伯爵家协助是无计可施时才会拿出的最终手段,但只要拜托伯爵家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为了家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使用这个方法。
夏妙和蒂亚娜也都用力点头附和。
「师父,谢谢您。看来我绝对要成为一个不让矮人之名蒙羞的铁匠才行。」
莉凯再度拿起铁锤,愉快地挥动,同时用比刚才更加开朗的声音唱起工作歌。
接下来的制作过程依旧顺畅,这天总共完成了九把剑,看这情形感觉最终要超过五十把肯定不是问题。
反过来说就是应该无法超过六十把,从这一点也能得知明天之后需要制作的铸模数量上限。虽说能做到上限是最好,但目前还是先把目标设定在五十五把就好。
这天吃晚餐时歌曲成为话题,莉亚娜也稍微展现了歌喉。
据说唱歌是贵族通识教育的一环,无论男女都能唱出一定难度的歌曲,舞蹈好像也是一样,只要是贵族都具备一定的舞蹈实力。
这么说来拥有家族名的我,应该也要能唱几首这个世界的歌曲才合理,但外挂技能的不包含唱歌,脑内安装的知识中也没有唱歌的资讯。
话虽如此,但我又不能唱前个世界的歌曲。毕竟歌词不是日文就是英文,虽然唯独「第九号交响曲」能用德文唱,但这些依旧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曲子。
因此,这样做虽然对莉凯和蒂雅娜非常过意不去,但我决定以自己只是个小小铁匠,所以不会唱歌作为解释。我心知肚明这个说法根本是强词夺理,所以之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学学这个世界的歌曲,再来唱给她们听了……
◇ ◇ ◇
翌日,我告诉三人最终目标要制作五十五把剑,现在距离目标还有三十六把,因此若要如期达成目标,一天就必须制作九把剑。
同时我要告诉蒂亚娜,制作完三十六把剑的铸模后,就去和夏妙一起处理铸模的浇注作业。
依照目前的进度,第六天或许可能会产生空闲时间,不过就算真的产生空闲时间,顶多也只有半天时间,到时候让大家放假就好。
总之目前几乎可以笃定,只要专心制作就一定能做出足够的数量,所以要集中精神好好处理今天的工作。锻造坊内缓缓回荡着火焰燃烧和鼓风的声响,不久后还加入了铁锤的敲打声。
莉凯可能是昨天开金嗓后就无所顾虑,工作时偶尔还会夹杂歌声,曲目还有好几首。
工作歌说起来大概就那几种形式,不过与其说是配合铁锤的敲打节奏唱歌,我和莉凯反而都是配合歌曲的旋律挥动铁锤。
歌声并不会妨碍作业,我甚至觉得比起默默作业时更能集中精神。在前个世界也有分成必须安静才能集中精神的人,与要有背景声才能才能集中精神的人,而我感觉属于后者。
结果这天制作了十把剑,距离目标还有二十六把。
◇ ◇ ◇
隔天我们也是制作了十把剑,距离目标还剩十六把,铸模也全数制作完成。
黏土虽然靠着回收再利用还勉强足够,但目前已到了差不多得补充库存的时候了。
家里附近若是能取得黏土,就近采集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不知道有没有黏土采集点,所以还是必须请卡米洛帮忙找一些质地细致的黏土,下次交货时试着拜托他好了。
接下来第二天和第三天的作业也十分顺遂,最后顺利打造出五十五把剑。
稍微思考一下应该就能知道,即使蒂亚娜协助处理浇铸作业,但负责修饰收尾的我和莉凯早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工作,因此每天的产量几乎不可能超过十把剑,结果我们在第六天制作了七把剑,最后只多出一些空闲时间当作放假休息。
制剑过程虽然辛苦,但确实达成目标后,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感。看来今后连平日的常态性作业,也要订定每周的制作量才会更有效率。
若是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当然是当作放假休息就好。对卡米洛来说,这种作法应该也能让他更清楚地掌握产品的流通状况。之后再找机会跟他讨论看看好了。
◇ ◇ ◇
制作完五十五把剑的翌日,今天是进城交货的日子。我想数量多到前所未有的长剑,每十把包裹成一捆堆放到货车上。
接下来的行程就与平时进城相同,不过货车目前的总重量应该非同小可。
我很担心这样的重量对库露露来说会不会太重,没想到它岂止毫不在意,根本是带着愉悦的心情,载运五十五把长剑和我们这些人。
……它觉得没问题就好。
货车就这样在比之前靠我们人力拉行时,还要提早非常多的时间,就抵达卡米洛的店铺了。
抵达卡米洛的店铺后,该跑的程序还是没变,跟之前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只有要拿订货单前来。待卡米洛和总管进到商谈室后,我把订货单交给了他们。
「总共五十五把长剑,我全都确实做好带来了喔。」
我所以说「全都确实做好」,但我们其实没有约定明确的交货数量。
「哎呀,英造,你做事情总是超乎我的期待耶。」
卡米洛的说话口吻有些做作,因此我不晓得这句话里头有几成是他的真心话。
「要不然你原本预估我会带几把过来?」
「我不是瞧不起你的能力,只不过这次的委托并不简单,所以我本来预估你会带四十把左右来而已。」
原来如此,我虽然说过产量会是之前的六倍,但他应该已先考量到生产力不是投入时间就会等比上升的东西,所以才会预估那个数量。不过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对我确实相当有利。
例如,这次他若是因此觉得现在作业八小时就能生产五十五把,将作业拉长到十六小时,应该就能轻松做出一百十把,就有可能跟我约定「那么下礼拜之前要做好一百把喔」,但实际的制造时间并非这么计算。
总觉得……我得好好珍惜能体谅这一点的订货人。
卡米洛简单使了个眼色后,总管便点头回应离开了房间,应该是去确认数量。我们虽然互相相信对方,但他还是会确实点收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
「你今天还有要采购什么东西吗?」
总管离开房间后,卡米洛主动询问,也是平日的流程之一。
「我想买黏土,不用今天给我也没关系。你帮我找质地柔软又细致的黏土。」
「黏土啊,我帮你问问跟我们家有生意往来的陶器工坊吧。」
语毕,卡米洛后眨了一下眼。卡米洛,你不适合做这种事喔。
「接下来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
他这么说后压低了一点音量,我们因而探出身体。
「我想你们心里应该也有个底了,需要这么大量的剑,就代表有人数这么多的军队要出动。」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
我当然觉得事有蹊跷。卡米洛虽然生意做很大,但说到突然需要多达四十把长剑的情况,姑且不论是国军还是私家军,就只可能是在某处有相等规模的军队,准备采取行动。
「然后,我虽然觉得你卖我的剑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我这个订购长剑的客户,已经来向我打听你的事情,可以的话对方希望你能从军。」
「唔嗯。」
从军啊。我隐约有料到事情可能会变成这样,但从军的话就必须不在家好一段时间,而且我也尽量不想卷入麻烦事……
卡米洛看到我的反应后,向我补充说明。
「虽说是从军,但也只是跟着后勤补给部队移动,几乎不会遭遇危险。」
「所以意思就是在部队驻扎的补给阵地修理武器装备,就是主要的工作了?」
「你很清楚嘛,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
看来对方在安全方面给了一定的保证。
「时间呢?」
「再长也顶多九天左右。去程花费三天,行动花费三天,回程花费三天。如果行动一天就能完成,一个礼拜就能结束回家了喔。」
「唔嗯……」
如果是这样的时间,留下三人看家应该也没关系,至于吃饭的问题,她们应该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来应该无法把三人全都带去,只带一个人去的话感觉也不太妥当,再加上我也不想只留一个人在家,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带两人前往的选项。看样子我自己一个人去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我现在只是先检视行程安排和人员配置,是否实际从军则是另当别论。
「我可以一个人去吗?有没有需要带随从之类的?」
「不用,因为补给部队都是集体行动,会有专门的人提供伙食,也有专门的人搭设帐篷。英造你的工作就只有设置火床、铁砧,还有我刚才提的修理武器装备,不过都是露天的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需要做的事情真的就只有跟着部队移动,然后修理东西而已耶。」
「没错。」
「报酬呢?」
「就我听到的大概会有这么多喔。不过详细情形还是要请你直接跟对方确认,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你去这一趟绝对不会吃亏。」
卡米洛告诉我的金额,是以同样时间制作小刀或剑赚取的数倍。
「我最后确认两件事,那支军队是哪里的军队?还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先回答你他们的目的,他们是要去讨伐魔物喔。」
「不是要打仗啊?」
「现在虽然会有小冲突,但还没有哪个国家有战场是大到必须找人带领超过四十名士兵前往应战。接下来我要跟你讲他们是哪里的军队。」
卡米洛说到这里时暂时停顿。
「是艾伊莫尔伯爵家喔。国王调度兵力给伯爵,要他组成讨伐队前往讨伐魔物。」
我知道蒂亚娜微微倒抽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是玛留斯啊……不是我爱自吹自擂,但知道我身手如何的他,当然会想带我一同前往。
而且我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万一有什么不测时,身边有个认识自己家人的人在,也能比较安心。
「毕竟艾伊莫尔伯爵家族,原本就是因为讨伐魔物声名远播,最后借此获得爵位和家族名,而且才刚结束继承纠纷。侯爵曾表示乐意前去讨伐魔物,因此目前表面上没有产生任何问题,但这次的魔物讨伐还是要成功,这样之后就比较不会引发麻烦事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只是个小小铁匠,还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这种事情根本不会传到我耳中,况且实际上我也不是真的出身贵族,因此我很感谢卡米洛的解说。
话说回来,玛留斯怎么又卷入非常麻烦的事情了。
不过报酬算是丰厚,卡米洛平时也很照顾我,再加上这又是来自家人兄长的请求,因此我还真没理由拒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乐意从军喔。」
这次换蒂亚娜露出稍微松口气的表情。毕竟她是少数知道我身怀高超剑术的人之一,因此能让她感到放心的关键应该是在于,玛留斯若是遭遇紧急状况,至少还有我在他身边。
「是说什么时候出发啊?」
「我收到的消息是下礼拜你来交货后,直接前往王都就好。我会派马车载你去的。」
「下礼拜啊,我还以为会更赶一些。」
我本以为搞不好今天就要启程。
「我想应该是因为还有讨伐队的编组事宜,和队员要接受最低限度的训练等事情要处理。」
「嗯嗯,确实有道理。」
我是说讨伐队只算小队等级,但玛留斯应该几乎没有指挥队伍之类的经验。纵使他已经准备了一些时间,但情况若不是非常危急,当然是要做足准备再出发比较好。
此外,如果是情况不算危急的魔物讨伐,国王调度来的士兵应该也是几近新兵。
反正玛留斯如果能顺利讨伐魔物,王国就能获得拥有指挥经验的贵族以及具备实战经验的士兵,即使有什么万一,以国家立场来看,都还在能够重振旗鼓的范围内。
不过若是讨伐失利,对艾伊莫尔家来说会是一记重击吧。
「总之事情我瞭解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我的基本任务当然是从军修理装备武器,但秘密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让玛留斯平安归来。
我觉得也有可能遭遇让人束手无策的状况,然而即使在那种状况下,也要尽可能地保护玛留斯把他带回来,这就是我设定的最优先目标。
因此,必须让士兵们穿着携带万无一失的装备才行。希望士兵的装备尽量都控制在一般版物品的范畴内,毕竟如果是高级版物品,就会和魔力扯上一些关系,而且就算是我,修理高级版物品也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就在我们谈妥从军一事时,总管拿着袋子返回房内。
「你今天要采购的东西和平常都一样吧?」
「是的,不过下礼拜想请你帮我准备两个礼拜份的东西。」
「那么,我今天要付你的货款就这些。」
卡米洛将总管拿来的袋子直接交给了我。我接下袋子时感到相当沉重,所以确认了一下金额,以五十五把长剑的货款扣除今天采购的费用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你好像给我太多钱了耶?」
「里头包含了我要你赶工的加给,还有玛留斯因为『那时候那件事』给的补偿金喔。这些钱都是他拿给我的,所以你别放在心上。」
原来是急件费用和打造传家宝剑时少给的款项啊。把这两笔钱还回去的话,感觉情况又会变得很复杂。
「这样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我收下袋子后,便离开了卡米洛的店铺。
◇ ◇ ◇
回家后的六天时间,我们过得极度平淡无奇,只是照着平日的生活习惯,制作物品、外出狩猎、煮饭吃饭。
因此我们一如往常地制作足够单周交货的物品数量后,便结束锻造作业。虽然目前我们已经知道更有效率的制作方式,但没必要连不须赶工时,都使用这种方式。
先前我也曾不在家一段时间,但大家的反应感觉只像是爸爸要去出差一阵子,所以我没有格外担心这件事。
即使如此,这还是我们家第一次有人要去从军,因此启程的前一晚,我准备了稍微丰盛的晚餐,开了场小小的饯别会。不过替自己准备饯别会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因为是饯别会,餐桌上理所当然也有酒,而我也在不影响明天行程的程度内喝了一些。
人只要有可口的料理和美酒,话也会跟着多了起来。
「其实,如果说我完全不担心,那就是在骗人。」
说出这句话的是蒂亚娜,莉凯则是接在她后面开口。
「这毕竟是要去消灭魔物,就算不必站上第一线,还是有可能发生什么万一吧?」
蒂亚娜「嗯嗯」地点头附和。毕竟她之前在魔物相关的事情上,吃过很大的苦头,难怪会这么觉得……
「我是不怎么担心啦,毕竟你是英造,基本上所有的问题都能应付。」
再来开口的是夏妙。来自家人的信任实在令人害臊,但也令人开心。
正当我在收拾晚餐时,今天难得喝很多的蒂亚娜趴在桌上。
「你要好好保护哥哥喔。」
她这么喃喃自语。
我轻轻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表示瞭解她的请求了。
◇ ◇ ◇
交货当日的早晨,我一如往常把准备交货的物品堆上货车后,把惯用的铁锤、以防万一用的肉干,还有代替绷带的布条(已经过煮沸消毒)塞进背袋内,同时做好交货后启程从军的准备。其余需求全由对方处理……在前个世界就是所谓的餐费、交通费和住宿费全包。
话虽如此,但工作环境的等级根本截然不同。还有就是报酬的问题,希望抵达王都后,能和玛留斯直接交涉。
我们一如往常地前往城镇,无论是在森林中还是干道上,行进期间都有充分戒备四周动静。结果一路顺遂地抵达了卡米洛的店铺,没有碰上值得一提的状况。
途中虽有遇见野鹿和野猪,但不是它们先逃走,就是我们先闪避,至于在干道上虽然时常碰见商队,不过这种时候若是松懈大意,通常马上会产生问题,所以我们都还是随时保持警戒。
抵达卡米洛店铺后的行动,基本上和平时一样,大概就是点交交货的货物和确认采购的物品,此次最大的不同处在于,由于我即将出远门,下周不会前来交货,因此采购的物品是两周份而非一周份。
结束交易后,我终于要出发从军了。黏土要等下一次再交易,最快应该也是两个礼拜后的事情了。
毕竟现在就算买到,我也不在家。我已交代接下来这段时间以制作小刀为主,所以黏土的库存量应该能撑到我回来,万一库存真的会见底,我也有交代到时候只要制作小刀就好。
「那么我们出发吧。」
谈完事情后,卡米洛催促我启程。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吧。」
最后决定到中途为止的路程,会由卡米洛的马车和我们家的库露露走龙车两台车,负责载送所有人。
如果库露露还没到我们家来,我应该会直接搭乘卡米洛的马车,但现在有了库露露,我们的货车肯定可以跟上马车的速度。
如今已抵达森林入口,我和家人们在此暂时分离。
我再度确认接下来一个礼拜左右的安排后,和大家轻轻拥抱。
「一切小心喔。」
「好。」
「请多加留意有水的地方。」
「当然。」
「要平安回来喔。」
「我知道。」
最后我说了句「我去去就回」便结束道别,反正又不是这辈子的生离死别,所以不必花太多时间这件事上。
我坐上卡米洛的马车,回头一看发现大家在森林入口为我送行,就对她们挥了挥手。
马儿们在干道上神采飞扬地奔向王都。先前从王都返回城镇时,由于载运的物品也不多,因此只用一匹马拉车,但这次可能是因为有两匹马的关系,速度感觉起来还是比之前回程时要快。
之前回程时看见的景色,如今以更加动感一些的速度向后流逝。
我望着本以为可能再也不会看到第二次的王都外围城墙,还有耸立在另一头、宛若大一号城墙的群山,再度进入了王都。
相隔一段时间来到王都,城内的繁华热闹依旧让我感到震慑,和前次来的时候一样,不仅是人口数量,连种族数量也都是城镇无法比拟的。
如果是在城镇,顶多能遇见矮人、身形比矮人更矮小的娇小人和兽人,但在这里甚至有蜥蜴人,这次还看到身高大概是普通人类好几倍的高大种族,问了卡米诺才知道,那是巨人族。
据说即使是在王都,巨人族也是相当罕见,不过不是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事情。
然后无论在城镇还是在王都,都没有精灵的踪迹,但这件事就如莉迪小姐所言,因为精灵必须摄取魔力,所以不太会去魔力贫脊的地方。
各式人种在路上来来往往。我不清楚其他大城市的状况,但在这座王都内根本没人在意别人的种族。
诸如旅社的地方由于有桌椅大小的问题,所以或多或少会衡量客人的种族,但反过来说只有在这类事情上才会意识到种族差异,至少完全没有因为种族而拒绝往来的状况。
姑且不论各式技术,我觉得这个世界在这类事情上的思想都非常进步。
通过王都大街后,我们朝着一座门前进,这座门所在的城墙比外围城墙小了一圈,据说那道墙是补强这座王都落成时的外围城墙而成。
卡米洛应该是出示了艾伊莫尔家的通行证,所以门卫立刻放行,马车便进入了铺设石板路的王都内城区。
来到此处后,刚才的喧嚣犹如幻象般消逝无踪,但也并非死寂一片,可说是种平静的繁华。
马车缓缓在城中前进,不久后来到一处帐篷林立的广场。看样子这里是部队驻扎地,毕竟受召集前来此处的士兵们不会一直住在这里。
「那么我就送你到这里,你把这个带在身上。」
让我下马车的卡米洛拿出一张纸这么说。我快速扫视后发觉上头写着类似证明文件的内容,说我是受雇于艾伊莫尔家、要来从军参与这次讨伐的铁匠。
看来等等向柜台之类的地方出示这张纸就好。
「谢谢你载我一程,让我不用奔波。」
「你干嘛跟我那么客气。」
我和卡米洛挥手道别。接下来虽然还有玛留斯在,但我不是他的军师,所以不能随时见到他。
由于再来要和后勤补给部队一起行动,因此我想先和里头的成员打好关系。
我向驻扎地的卫兵出示卡米洛给的文件。卫兵接过文件查看内容后,叫来附近的士兵。
「请您在这稍等一下。」
被叫来的士兵对我这么说。对方感觉格外恭敬,看来我这个直接受雇于艾伊莫尔家的身分奏效了。
虽然我的外观看起来应该就只是个十足的路人大叔。要我稍等的士兵直接跑着离去,最后只剩下我和卫兵留在原地。
「你也有参加这次的讨伐队吗?」
「有。这次行动中我会担任补给部队的护卫。」
年轻士兵露出些微紧张的神情回答我的问题。
我虽然只是随口问问,但这种事情应该不能随便回答才对。
看来这个人是个新兵。既然我们已经开始聊天,我就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好了。
「原来如此。我是要到补给部队替大家修理武器防具的英造,刚才的文件也有写这些就是了。」
如果是担任护卫的人,今后应该也会有很多机会见到面,所以我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做戴尔摩特,还请多多指教。」
戴尔摩特以优雅的动作行礼,感觉他应该是某个贵族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希望他能因为参加这次的讨伐队而一举成名。
之后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我虽然看起来是个路人大叔,但在他眼里好像觉得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毕竟这个世界的工匠如果是贵族的专属工匠,纵使没有受封爵位,好像还是会具备一定的身分地位。
然而我认为自己不是专属工匠,充其量是伯爵家习惯往来的锻造坊,甚至只是接单生产的业者,所以和贵族毫无瓜葛,就算有人说要赋予我身分地位,我也不需要。
毕竟人际关系搞得太复杂也是件麻烦事,我比较想把花在那些事情上的心力,拿来做把新武器。
玛留斯好像在这里和士兵们一起吃饭睡觉。戴尔摩特笑着说,玛留斯喝醉时的口头禅就是「我以前也和各位一样,都只是个小小士兵」。
以他这样的做法,应该是能顺利掌握人心。
不久后,刚才要我稍等的士兵回来了。
「讨伐队长说想要见您。」
「好的,我这就去见他。」
我自行前往会见队长,伯爵阁下若是亲自来到这种驻扎地的入口迎接,只会让我落人口实,被说成「哪里来的嚣张铁匠啊」。
不过我不知道队长的所在位置,所以拜托士兵为我带路后,士兵便跟了过来。
最后抵达的地方是驻扎地中最豪华的帐篷。
「队长,我把人带来了。」
「让他进来。」
「遵命。您请进。」
我的耳里传来已称得上怀念的说话声,接着在士兵的催促下,进到了帐篷内。
进入驻扎地中的最豪华的帐篷后,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位当然是玛留斯,另一位是他的同事。
两人都身穿华丽服饰,还配戴着我制造的高级版短剑。帐篷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英造,真高兴你愿意过来。」
玛留斯伸出了右手,我握起了他的手。
「因为我听说这是个很有赚头的工作啊。」
我笑着回应。虽然我对伯爵的说话态度算是随便,但在现场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他的同事在,而且从玛留斯的态度来看,我猜他应该已和这位同事讲了某种程度有关我的事情(不过应该没有透露我重新打造传家宝剑的事情)。
「您看起来也都一切安好,真的是太好了。」
我结束和玛留斯的握手后,重新面向他的同事这么说。
「嗯嗯,好久不见。」
他的同事也向我伸出了右手,我握着他的手再次与他寒暄。
「您好,我叫英造,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是个铁匠。」
「我叫路罗伊,目前担任玛留斯的副官,请多多关照了。然后你跟我说话不用那么毕恭毕敬喔,我们的身分都差不多。」
「那么就听你的。」
在路罗伊的允许下,我们三人决定只有我们在场时就随兴相处。
因为我们本来就认识,所以也互相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松。
「那么我确认一下,我这次的工作就只有修理装备武器,对吧?」
我询问了玛留斯。
「没错。移动途中应该不会有工作,但抵达目的地后就要拜托你修复受损的武器装备了。」
「那么报酬呢?」
「远程期间的伙食全由我们负责,你还会有一般士兵远征时能拿的津贴,然后每修复一样武器装备就会给予佣金报酬。」
回答我下个问题的人是路罗伊。
「喔喔。」
果然是不错的条件。毕竟承接这份工作人不管是不是我,都会觉得如果不能比平日工作更有赚头,做这份工作就太没意义,所以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吧。
只不过我修理装备的速度应该也很快,因此能拿到的佣金感觉也会比一般的铁匠多,这也是和平日工作稍微不同的地方。
「那要怎么判定我修理的数量?」
「补给部队随行的文官会帮忙计算,因为补给物资的出纳状况是由那家伙负责管理的。」
这次换玛留斯回答。
「原来如此,我瞭解了。最后我想请问什么时候出发?」
「昨天刚好结束一轮训练,今天放假一天。」
难怪我没听到训练之类的声响。
「所以明天才会从这里启程。」
「我明白了。」
这样我就确认完所有想瞭解的行前事项了,接着就是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玛留斯唤来一名士兵,吩咐他带我到要住的帐篷。我一路上都对那名士兵感到不好意思,最后他把我送到要和其他补给部队成员一起生活的帐篷。
补给部队的帐篷占地相当宽广,马车和马则是分别拴在附近。稍远处还设置了简易炉灶,现在有蒸汽袅袅上升。
向带我到此处的士兵道谢后,我先是走向了炉灶的位置。目前有名体格丰腴、嘴上留着胡子的大叔,和两名年轻人一起在和锅子奋战。
「您好,我是补给部队招聘来的铁匠,名叫英造,还请多多指教。」
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们之余,用偏大的音量向他们搭话。
「喔!我是担任厨师长的萨多罗!这两个分别是马丁和波利斯!伙食都由我们来处理喔!」
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萨多罗用宛若地鸣的大音量介绍了两名年轻人──高个子的是马丁,矮个子的是波利斯,接着两人边搅拌锅子边向我点头打招呼。
我挥挥手作为回应。
「负责照顾马的玛谛斯在那边喔!」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介绍!」
他仍旧扯开嗓门告诉我,所以我也现在也像在对抗扯般开嗓门回话,接着前往拴着马匹的地方。
附近这一带拴着好几匹马,显得十分吵杂。
有名个头高的男子,慢吞吞地在马匹之间四处走动。
我心想如果再扯开嗓门大喊感觉会吓到马匹,这样未免也太可怜,所以最后决定挥手引他注意。
男子注意到我在挥手后,慢悠悠地靠了过来。
「抱歉,工作中打扰了,我是补给部队招聘来的铁匠,名叫英造。」
「您太客气了。我叫玛谛斯,负责管理大家的马车。现在只是在查看马匹们的状态,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这个人个子高长相又帅气,但说话口吻有些缓慢,给人懒洋洋的印象。
「这里没有骑士们的马吗?」
「骑士的马匹有专人照顾,所以这里没有。」
「啊,说的也是。」
仔细想想这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事情,有一定身分地位的人们,都会有各种专人帮忙打理事情。
照理来说玛留斯就算有专属的厨师或铁匠也不足为奇,他虽然是伯爵家的三儿子,但之前的工作是卫兵,因此听说要求和大家一样就好。
不过他好像还是要顾及最低限度的体面,所以近身仆人和马匹照顾员还是由专属人员出任。
「您知不知道担任文官的人在不在帐篷?」
我问了玛谛斯。
「啊,那位今天好像回自己家了。」
「他回家了?」
「是的,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和士兵还有我们都不同,在出发前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里。」
「那么我要到明天才能跟他打招呼了。」
「确实要到明天了。」
我暂时与玛谛斯话别,走向了帐篷。
帐篷占地虽大,但里头空无一人,也几乎没有东西,不过这可能是因为明天即将启程,所以东西全都搬上外头的马车了。
我卸下行李后,先是随便躺一下。今天历经长时间的马车摇晃,如今腰和屁股都开始酸痛了。
明天起三天左右的时间几乎都要乘坐马车,自己的身体虽然变年轻了,但感觉还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现在空闲没事做,因此捡来掉在地上的木头,用带来的小刀削制木像打发时间。
可能是生产类的外挂技能在过程中都有微微生效,所以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削制出一尊看起来作工相当精致的女神像。
我把神像安放在自己的行李上,借此祈求这趟远征平安结束。
正当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期间,晚餐时间恰好到来。
士兵们吵吵嚷嚷地聚集到补给部队帐篷附近,他们单手拿着餐具排起队伍。我从波利斯手上接过木碗后,也排进队伍之中。
大家都随着队伍前进,最后萨多罗和马丁会从锅中舀汤到碗内,再递面包过来。队伍顺畅前进后,现在轮到我了。
「喔,是你啊!要吃饱喔!」
萨多罗用大嗓门打招呼的同时,舀了满满的汤到我碗中。
「谢谢!」
我面带笑容领取汤和面包。明天的早餐开始就要吃上一阵子变硬的面包,不过今天还没变得太硬就是了。
接下来一个礼拜都要吃这种偏硬的面包,看来之后会有一阵子不想吃面包。
我也前往士兵们聚集坐在一起的地方,在适当的位置坐下后开动。餐点虽然不到超级美味,但也不算难吃。
这道汤的味道近似我在家里煮的汤,不过我们家用的材料和调味料比较高级,所以好像较为可口。
然而如果能吃到这种大概是运用有限的食材,却如此美味的料理,应该也会有很多士兵觉得能参加讨伐队实在是太好了。
据说明天开始到目的地为止,一天只吃两餐(有午休),移动期间不提供汤类餐点,主食将会是上头放有肉干的面包,肉干则会先用高汤类的调味汁,炖煮膨胀恢复口感。
看来应该是因为移动期间搭设和撤除炉灶太过麻烦,清洗餐具也很花时间,所以才会以这种形式的餐点作为主食。
我吃完饭后,前去归还餐具,结果是波利斯在负责回收餐具。
「辛苦了,回收餐具很累吧。」
「还好啦,反正这是工作。两年前跟着部队去打仗时更辛苦喔。」
我归还餐具时顺便向波利斯搭话,结果他笑着这么回应。
他个子虽矮,但身材十分结实,如果在干道上碰见,是我绝对会提高警觉的类型。
「那么待会帐篷见了。」
语毕,我便返回帐篷。
日落后,驻扎地内除了站哨戒备的人以外,全都迅速就寝。补给部队由于不用站哨,因此所有人都赶紧就寝。
毕竟补给部队的工作太过特殊。我也有样学样,和结束工作返回帐篷的萨多罗和马丁他们一起躺下睡觉。我实在很庆幸自己是在任何地方都能睡着的人。
◇ ◇ ◇
翌日清早,我简单打理服装仪容后,尽快吃完了早餐。早餐内容是和昨晚一样的汤,配上硬面包。
其实能将面包放进汤里泡软再吃,但面包也没硬到一定要泡软才能吃。
面包大概是烤好后还没经过太多时间,所以我几乎是直接用吞的吃完面包。
这种时候,我在前个世界工作太忙时的吃饭技巧就派上用场了,虽然我不太想用到这种技巧就是了。
早餐时间结束后,就有人开始急忙拆解收拾帐篷和炉灶,并不断堆放至马车上。最后在几十名士兵的通力合作下,仅仅花费一小时左右,就完成所有物品的装载作业。
玛谛斯则是利用空档时间,把马匹连接至马车上,士兵们好像分别会去担任每辆马车的车夫。我和萨多罗他们也搭上补给部队分配到的马车。
此时,有名身形娇小的女子匆忙跳进我坐的马车。
「最、最后一刻赶上了……」
她好像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幸好赶上了。正当我这么想时,坐在隔壁的玛谛斯轻声对我说:
「她就是那个。」
虽然我还没跟玛谛斯讲过几次话,但他跟认识的人说话时,都会用粗鲁又直接的说话方式。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意思是「那名女子就是我昨天跟你提过的文官」,但他的说法实在太过简略,不过能听懂就好……
我靠近气喘吁吁的女子,并且向她攀谈。
「您没事吧?要喝水吗?」
「啊,我要喝,谢谢您。」
女子接过我递出的水壶喝了两、三口。我算准她应该已经缓过气来,因此再度搭话。
「您好,我是补给部队招聘来的铁匠,名叫英造,还请多多指教。」
「啊,您好。我是补给部队随行文官,名叫芙尔蒂莉卡•休尔塔。您说您是铁匠的话,就是来负责修理武器装备的?」
「是的,我听说就是负责那样的工作。」
「队上如果有人需要修理武器防具,会先向我申报。我会就申报内容,向您提出修理委托,您只要专心处理修理委托就可以了。」
「我瞭解了。」
原来讨伐队要送修物品是采申报制。如果处理到没意义的送修,那就算我赚到,但讨伐队的支出就会变多。
况且我处理到没意义的送修也会累积压力,如果她能事先帮我过滤筛选,对我也是利多。
载着补给队所有成员的马车缓缓起步奔跑,这趟远征终于正式展开。
讨伐队搭乘的马车穿过王都的主要大街,准备离开王都。选走这条路虽然感觉带有宣传性质,但实际上单纯只是因为唯有这条大街,能让这样的大马车通行。
我瞥看马车外头,看见跟平时一样的各式种族,正露出不知算不算得上是称赞的眼神,沿路目送讨伐队的队伍。希望回来时,他们能用如雷的掌声迎接我们。
马车驶上干道后,跑往与前往城镇时的不同方向。不过这辆马车搭乘起来非常不舒服。
年纪尚轻的玛谛斯、马丁和波利斯看起来还好,但我和萨多罗这个大叔组合,则是腰和屁股痛到怨声连连,芙尔蒂莉卡小姐也是哀怨地喊屁股好痛。
姑且不论这个世界有没有性骚扰的概念,谈论这种话题如果拿捏失当,就会形成性骚扰,所以我干脆不谈。之后再帮她准备坐垫好了。
队伍在太阳通过头顶之前,停车休息了一次,我们兴高采烈地下了马车伸展身体。
腰部附近还传出「喀」的声响,马车坐起来实在累人。
附近有条河川,大家纷纷前去装水。士兵们也来到河边大量打水,甚至有的人在下流处洗脸。
在上流的方向也能看到玛留斯等人的身影。他们乘坐的是用锁链把车厢吊起的悬架式马车,但看样子这趟路下来也是同样坐车坐得很辛苦。
他们好像还频频轻按腰间。若是采用板片弹簧应该就能减轻这部分的辛劳,希望卡米洛能努力普及这样东西。
我回到马车上,从行李中拿出肉干分切后咬了起来。我由于今天也没有活动身体,因此慢慢咬这类食物若能消除饥饿感,就足够撑到晚餐了。
在马车外的其他成员也都在吃东西充饥,但目前在马车里的芙尔蒂莉卡小姐什么东西都没吃,只是在重复翻看应该是这次补给品的目录,翻页还翻出声响。
「您什么都没吃吗?坐马车有可能会晕车,所以建议您还是吃些东西比较好喔。况且肚子太饿的话,脑袋也会转不过来。」
「我忘记带吃的东西来了。」
我询问后,芙尔蒂莉卡小姐用满不在乎的态度回话。
「您是第一次做这类工作吗?」
「是的,平常我都是在计算税金的征收量。」
平常是坐办公室的啊。她看起来很年轻,真的会粗心大意到忘记带粮食吗?
我再切了一块肉干,递给了她。
「年轻人要正常吃饭才行喔。」
「等等,英造先生,您这样会打乱您的粮食分配。」
「我都已经切下来了,而且我有多带,所以您不必担心喔。请吃,别客气。」
我就算这么解释,芙尔蒂莉卡小姐依旧不愿收下,我进一步劝说后,她才说了句「好吧」。她缓缓啃食肉干的模样就像松鼠,接着咀嚼品尝了一阵子,结果不久后瞪大了双眼。
「这明明是肉干,怎么会这么好吃!」
「这是我们家英造锻造坊的特制肉干。」
芙尔蒂莉卡小姐出声赞叹,我则是抿嘴回以微笑。
其实我带来的肉干除了盐以外,还加了胡椒,肉本身则用「黑之森」产的树鹿肉特制。
若是拿来贩售应该要价高昂,但我们家只是单纯的锻造坊,所以毫无贩售的打算。我望着开心咬着肉干的芙尔蒂莉卡小姐,也吃了自己的份。
(插图008)
结束快满一小时的休息后,我们再次坐上马车移动,心情虽然沉重,但就是要忍耐到傍晚。
至此已过了半天的时间,大家可能都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紧张了,所以对话也变多。目前我们正在热烈谈论自己的工作。
萨多罗老爹他们好像在王都经营一间相当大的餐馆,老爹还笑着说去到他们店里,会做些更好吃的东西招待我们。
我后来问老爹餐馆休息长达一个礼拜有没有关系,他说已暂时从其他餐馆请人来帮忙营业。从这件事就能窥见老爹的人望。
据说艾伊莫尔家有好几位马匹照顾员,玛谛斯就是其中一人。平时好像也会照顾玛留斯今天骑乘的马匹。
至于此次远征中玛留斯的专属马匹照顾员,听说是由等同玛谛斯上司的老爷爷出任。玛谛斯用一贯的缓慢语调说,那位老爷爷在他到职之前已经是马匹照顾员,由他担任专属照顾员也是理所当然。
芙尔蒂莉卡小姐则如同她刚才自己所说,从事的是税务相关的工作。
但她不是征税官,而是处理征收来的税金的大小事,完全是坐办公室的行政职务。
当初在编组讨伐队时,她好像是受上司指派加入补给部队。玛留斯虽握有讨伐队的指挥权,但管理是由国家负责。
讨伐队的物资全由国家提供,若由指挥官直接管理这些物资的出纳业务,应该会有利益冲突的问题。
至于我只介绍自己是个住在偏僻地区的铁匠,还提到平时会批发产品给卡米洛经营的店铺,这次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会加入补给部队。
我若老实说出自己是玛留斯直接招聘来的,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当成普通铁匠了。
讨伐队在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大段时间前,便已找到适合野营的地方,所以今天就在此处扎营。士兵们从载运帐篷和炉灶的马车上卸下物品。
萨多罗老爹他们也需参与炉灶的设置作业,芙尔蒂莉卡小姐要去管理食材的消耗,玛谛斯则是要拿饲料和水,前去喂食今天拉了一整天车而疲惫不堪的马匹们,所有人看起来都相当忙碌。
闲闲没事做的人就只有我。
我本想帮忙做些事情,但又觉得随便插手可能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我好闲喔……」
「噗噜噜……」
因此我最后只能跑来和吃完饲料、喝完水的马匹待在一起,望着大家忙进忙出的画面杀时间。
不久后四处都撑起帐篷,炉灶也冒出阵阵烟雾。篝火台上虽已堆好柴薪,但太阳还未下山,所以要晚一点才会点燃火焰。搭好帐篷的士兵们到吃饭之前,可以休息片刻。
此处附近没有水源,因此目前是拿木桶装的储备水,供给煮饭和队员补充饮用水。明天午休时好像还会前去附近的水源,到时候会再补足减少的储备水。
芙尔蒂莉卡小姐都会记录使用了多少水。抵达野营地后,她就四处跑来跑去,感觉相当忙碌。
总数五十人左右的士兵们,再加上十二天份的粮食、柴薪及三天份的水、包含炉灶在内的烹调器具、锻造工作所需的工具组,还有载运这些物品的马匹们要吃的饲料──要用马车运送这些人员及物品时,势必要动员相当数量的马车。
若在战争时期,需要移动的士兵数量完全不是现在可以比拟,所以会让士兵自行行走,不会特地使用马车运送,而且战时还会征用某种程度的民间物资,因此若从整体比例来看,马车的数量应该会减少,总而言之后勤业务真的非常累人。
餐点准备好后,排起了长长人龙,吃饭时间唯独这个问题没有解方。
我们补给部队为了和萨多罗老爹他们一起用餐,所以等到不再排队时才去取餐。
晚餐是放有肉干的偏硬盘状烤面包,肉干已用调味炖煮膨胀恢复口感。
面包虽然偏硬,但也没到硬邦邦的地步,所以还能拿来吃。
由于这附近没有水源,拿储备水来洗餐具实在浪费,难怪要用面包充当餐盘了。
补给部队和担任护卫的戴尔摩特等人,和睦地享用餐点。
我觉得在这种地方吃同一锅饭增进彼此的感情后,就觉得遭遇紧急状况时,大家都会互助互救,不过能开心吃饭还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后我们在闲聊中吃完了晚餐。
吃完饭后到太阳下山的这段期间是自由活动时间。我询问芙尔蒂莉卡小姐是否有多的碎布和针线。
结果,她踏着「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走往载货马车。话说她连走路方式也好像松鼠,这位小姑娘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小动物的感觉。我带着莫名温馨的感受,跟在她后头前往马车停放处。
「这辆马车里的东西,您都可以取用。这些都是艾伊莫尔家提供的物资,上头交代您可以自由使用。」
「原来如此,谢谢。」
我道谢后,芙尔蒂莉卡小姐恭敬地一鞠躬,接着便踏着「啪哒啪哒」的脚步声离去。
我花了一点时间翻找,最后取得毯子、碎布和针线。这些工具和材料应该是准备用来修补备用或身上衣物的破损。这些工具和材料也全都还有备品,看来借用的这些材料只要还能恢复原状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返回帐篷后,我用碎布制作了袋状物。为了之后还要能恢复原状,所以我没裁切碎布,只是直接对摺缝起两边。
由于里头要塞的不是棉花,所以不用缝得太仔细也没关系。缝住碎布的两边后,反翻过来再塞入毛毯,最后缝起开口处,简易坐垫就大功告成了。
由于女生住在另一个帐篷,所以我准备明天再把这个坐垫当礼物送给芙尔蒂莉卡小姐。一名大叔如果因为随便靠近女生帐篷,而遭受不必要的误解,也只是自讨没趣。
太阳下山后,篝火生起了火焰。今天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睡觉了,因此除了负责夜哨的士兵外,所有人都返回帐篷内。
我们也不例外。我赶紧裹上棉被躺下后,可能是今天意外疲惫,所以马上就被睡魔带往睡眠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