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时我会在老师家附近办演唱会,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和爱结小姐一起来呢?
八月上旬的某天,优佳理的手机收到须原朋香传来这样的讯息。
「欸,爱结,朋香妹妹邀请我们去参加演唱会,你要去吗?」
她向爱结询问后──
「咦,演唱会?我想去!」
爱结眼神闪闪发光,立刻回答。
「爱结,你在老家常去演唱会吗?」
「我从没去过,但常看演唱会的影片。」
「喔──你喜欢哪种音乐啊?」
爱结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后回答:
「呃……我喜欢有点激烈的,听了就能消除压力的那种……」
「摇滚乐吗?」
「呃……是更激烈一点的……死亡金属乐或是MV里会洒血的那种……」
「原来如此……」
从居家且生性认真的爱结的个性看来,这兴趣很令人意外,但从她将发色染成金发挑染红色,服装也走庞克摇滚风来看,或许是很符合她外观的兴趣。
「朋香妹妹的歌基本上都是走偶像路线的可爱风,可以吗?」
「啊,我最近会听她的歌或动画歌曲,所以没问题。」
「这样啊。」
「优佳理姊也会去听演唱会吗?」
「我有去听过一次朋香妹妹的演唱会,那是她在巡回演唱会时将猴宝宝托给我寄养时的东京公演,我参加动漫歌曲演唱会的经验就这一次吧。我常会和家人一起去听古典音乐会,也去过好几次游戏音乐的交响乐演奏会,也喜欢歌剧和舞台剧。」
「该怎么说呢,有种有钱人的感觉……」
优佳理见爱结畏缩的样子,微笑道:
「实际上去过后,就会发现其实门槛都不会太高喔,那些活动大多有下工夫,让初次参加的人也能乐在其中,光是现场演奏和戏剧张力就能让人相当满足呢。」
「是这样啊?」
「对,我们再一起去参加各种活动吧。」
「好,我也想一起去死亡金属乐的演唱会。」
「嗯~我可能会怕那种大喷血的……」
优佳理的表情有些僵硬。
「总之,先是朋香妹妹的演唱会。」
她这么说,并回覆「我们要去~」。
谢谢!那我就帮你们安排位子,歌单中也有Pride of the Underdog,我会倾尽全力地演唱的!
Pride of the Underdog是动画《我转生成最强主角的沙包系帅哥了》的片头曲,由朋香自己作词。即使单听这首歌,这也是一首人人皆能琅琅上口的加油歌曲,但一如歌名「沙包的尊严」,歌词内容提及原作中较为深入的内涵,优佳理也十分喜欢。
在之前受邀参加的演唱会中朋香也有唱这首歌,她还记得自己当时颇受感动,能再次于现场聆听教人很开心,让她更期待演唱会了。
*
八月十一日,须原朋香的演唱会当天。
爱结与优佳理前往会场。
会场就在距离优佳理家步行十分钟的多功能体育馆。比起音乐性质的活动,这里更常用于体育赛事,馆内也有游泳池与健身房,优佳理曾多次利用,但这还是她初次踏入体育馆会场之中。
她们在入场时间开始前十五分钟抵达现场,见到大排长龙的队伍自建筑物绵延不绝地延伸至人行道上。
「好多人……有多少人啊……」
「体育馆的容纳人数为一万人,所以应该接近一万人吧,如果是朋香妹妹的演唱会,通常都会客满。」
爱结听见优佳理的回答,不禁哑然失声。
「一万人……」
要是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应该会因为压力而死。
优佳理无视队伍,走向体育馆的入口,爱结也跟在她身后,道:
「我们不排队吗?」
「我们要从公关票入口进去。」
「公关票入口?」
爱结疑惑地歪著小脑袋,跟在优佳理身后,见到距离队伍起点的正面入场处不远的地方有一扇门,附近有一名工作人员拿著写上『相关人士入口』的举牌。
穿越了自动门后,可以见到约有十人排成两列。
她们排到队伍后方,很快轮到两人了。
「海老光和白川爱结。」
优佳理拿门票给柜台人员看并这么说道,「呃……海老小姐和白川小姐……好,没问题。」工作人员检查了类似名单的东西后做上记号。
「这边请。」
对方这么说,并交给优佳理两张写著『GUEST』的布贴纸。
这样便完成入场了,优佳理走向柜台的后方。
「来,给你,要贴在看得见的地方喔。」
优佳理将一张门票与布贴纸交给爱结,并将另一张贴在自己的肩上。
爱结也依样画葫芦,将贴纸贴在肩上。
两人经过走廊往内前进,爬上通往一楼的楼梯,来到观众席,寻找门票上所写的位置。
爱结两人的位置位于一楼座位区的北方,面对舞台的左边正中央,由于会场相当宽敞,所以与舞台有一段距离,但是视野很好。
「我好久没坐公关区了,不用排队就能入场真的不错呢。」
优佳理这么说,爱结则环视著周遭的观众──西装笔挺的人、看似模特儿的美女,气质多与排在外面的朋香粉丝迥然相异。
「这里的人都是受到朋香小姐邀请来的吗?」
「有她本人直接邀请的人,也有声优事务所或唱片公司的相关人士吧。那一区大概都是声优,我记得曾在杂志还什么上看过。」
「喔──……」
爱结不禁认为,像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混在这些人之中吗?
她们俩坐到自己位子上时,正好到了开始入场的时间,一般观众也蜂拥地进入会场。
爱结见到宽广会场逐渐被人海淹没的画面,大受震撼。
「我好像开始紧张了……」
「我懂,明明不是自己要上台唱,但在表演开始前,都会有种神秘的紧张感呢。」
爱结原以为会被笑,优佳理肯定她的感想,令她有些开心。
她兴奋难耐地等待了一阵子,终于到了开唱的时间。
在广播呼吁手机关机或禁止危险行为等注意事项后,灯光一暗,场内受到黑暗所笼罩──又随著一阵音乐,璀璨的光照向了舞台。
站在中央受舞台灯照耀的正是须原朋香。
当朋香现身时,全场瞬间爆出狂热的欢呼声。
她笑容满面地迎向听众的欢呼,高举起手中麦克风后,开始朗声歌唱。
她这种神采飞扬的模样可谓一代歌星,与平时在LINE上科科呵呵嘿嘿笑的她根本判若两人──
*
唱歌、跳舞、喊叫、带气氛、谈话,朋香屡屡更换服装,即使香汗淋漓,也不断笑脸迎人。在长达两小时之中展现出精采绝伦的表演后,朋香从舞台上退场。
当朋香消失于舞台上,灯光转暗后,会场中也不断回荡著鼓掌声。
坐在优佳理身旁的爱结也双眼闪闪发光地一直拍手。
优佳理也轻轻地鼓掌,道:
「真是不错的表演呢。」
「好厉害……!」
爱结点了点头,又说「不过──」。
「真遗憾我们没法像其他人一样挥萤光棒或大叫。」
「这就是公关区的缺点呢。」
此处并未禁止挥舞萤光棒或发出欢声鼓噪,但公关区的观众基本上都会静静地坐著观赏演出,要独自一人在这种气氛中手舞足蹈难度实在太高了。
这时爱结问道「话说我应该拍手到什么时候呢?」。
「基本上就是到开始唱安可曲时。」
「咦,还没结束吗!?」
爱结开心地道。
「如果结束的话会有广播,一听就知道了,有时候在安可曲之后还会再安可,歌单也已经事先安排好了,所以实际上就是把整个演唱会切成两段或是三段。」
「喔~是这样啊。」
爱结边这么说,边继续拍了十分钟的手后,场内又逐渐亮了起来。
不久之后,朋香从舞台右方走了出来,服装不同于方才适合上台的豪华服装,而是穿著朴素的短袖T恤与热裤。
『大家──!还能继续嗨翻天吗──!?』
朋香在众人欢呼中这么大喊,会场中随即响起更加热烈的欢呼。
接著,乐团开始演奏。
歌曲为Pride of the Underdog──由于朋香事前说过有把这首歌排进歌单之内,所以爱结一直好奇会在何时演唱,没想到会是安排在第二段第一首曲子这种关键位置。
「这首歌是优佳理姊的动画的歌吧?」
爱结靠近优佳理的脸,这么说道。
「你知道啊?」
「啊,对啊。」
久久未在现场听的Pride of the Underdog依然精彩,唤醒了播映动画时的记忆,动画的内容虽然并非那么完美,但自己的作品每周都在社群网站上蔚为话题,令人既开心又害羞。
比起过去在演唱会中听的那次,朋香的演唱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令身心不由自主地为之撼动。
甚至能涌起想要努力写出后续故事,使之成为能配得上这首歌的作品的心情……虽然等回到家,演唱会的兴奋感退去后,或许就会忘了。
歌曲结束,会场中充满了鼓掌与欢声。
爱结也涨红了脸,用力地拍著手,优佳理见到她的模样后,露出了微笑,由衷地拍著手。
台上的朋香深深一鞠躬后,掌声与欢呼这才逐渐消退。
此时,她抬起了头,道:
『安可的第一首歌是《Pride of the Underdog》,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小说动画版的主题曲,也是我自己作词的曲子,所以我对它非常有感情,大家觉得怎样呢?』
朋香在舞台上对著观众席伸出麦克风,接著四处传出「超赞!」「好棒──!」等赞声,优佳理也悄声低喃「超赞」。
『谢谢!』
朋香笑著道:
『在唱下一首歌之前,我有话想对大家说。』
观众席传出「是什么──?」的回应。
现场传来朋香犹若下定决心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的声响。
接著,她以平稳的语气道:
『我喜欢女生。』
会场涌起笑声,传来「我们知道啦~」的玩笑声。
此时,朋香淡淡一笑,接著道:
『我是虽然身为女性但却会爱上女性的人,也就是女同性恋。』
这次就并未传出笑声或开玩笑的声响了。
优佳理对这突如其来的出柜宣言感到震惊,并不经意地望向爱结。
爱结也露出了惊讶之色,那表情却隐约与优佳理或其他听众有些不同。
朋香以彷佛要打破会场沉重气氛般的开朗嗓音继续道:
『我的家人和身旁的工作人员之前就知道了,我并未因此而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甚至认为我反而可以在工作时和可爱的女生光明正大地卿卿我我,这样算是赚到了。在这世上,甚至是聚集到此的各位之中,或许也有因为性向问题而遭霸凌或受到歧视,或是无法对人说出这件事而深感痛苦的人。我想藉由告诉他们「你们也有能像我这样活泼开朗地唱歌的同伴喔」这件事,让他们多少能活得更轻松、减轻他们的烦恼,所以才会这么突然,在此向各位报告这件事……谢谢大家听我说。』
朋香说完,缓缓弯腰鞠躬,会场中传来了鼓掌声。
优佳理望向了爱结。
爱结直勾勾地盯著朋香,并流下大颗的泪珠。
这使得优佳理的心中感到抽痛。
她无法真正地理解爱结落泪的原因。
纵使两人能接吻、结合,共享翻云覆雨的快乐,但在真正的意义上,自己无法与爱结共享相同的心情。
这件事令她极为苦涩。
当掌声平歇后,朋香抬起了头,向乐团送出信号。
『那就来唱下一首歌吧──!!』
第二首安可曲为充满奔驰感的插曲,足以震飞沉重的气氛。
会场随著一阵如雷欢呼,再度回到谈话之前的气氛。
然而,唯有爱结却宛如三魂七魄被勾走似地,潸然泪下并不断望著朋香。
朋香之后继续唱了三首歌,自舞台退场。
爱结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哭泣,开始激烈地鼓掌。
优佳理也跟著拍手,一阵子后朋香再度回到舞台上,她换上模仿百合花的纯白礼服,犹如婚纱一般。
当第二次的安可结束后,朋香致上感谢之辞,并挥手离开了舞台。舞台上的照明转暗,观众席的灯光亮起,传来宣告本日曲目全数结束的广播声。
「那就回去吧。」
优佳理对精神恍惚地坐著的爱结说道。
依照惯例,在受到歌手本人邀请的情况下,于演唱会结束后并不会立刻回去,而是会前往
休息室问候一声,但优佳理却选择了离开。
她没由来地不愿让现在的爱结去见朋香。
而根本并未想到能去休息室问候的爱结则点头道「啊,好的」,并站了起来。
优佳理用手机向朋香传送出『演唱会超赞!谢谢你邀请我们!因为我截稿日十万火急,所以今天就先回去了,之后再见面吧』这项讯息后,宛如逃之夭夭似地稍微加快脚步,与爱结一同离开体育馆踏上归途。附带一提,截稿日十万火急并非谎言──话说今晚就是截稿期限了。
通往最近车站的路上塞满了演唱会听众,但优佳理家与车站为反方向,所以行人不多。
她在路上对爱结说:
「朋香妹妹,好厉害呢。」
「超级厉害的。」
爱结涨红了脸颊,并点了点头。
「……欸,爱结。」
「什么?」
「……你该不会本来就……知道她喜欢女生吧?」
爱结闻言,骤然停下脚步,优佳理也转向了她。
「是,我知道。」
……果然。
爱结与朋香仅见过一次面,感情就忽然变好,并非只因为年纪相仿,也因为性向相同吧。
「还有对不起。」
「欸?」
优佳理见爱结忽然道歉,疑惑地歪著小脑袋。
「……我有和她说我正在和你交往的事。」
「……这样啊,她有说什么吗?」
爱结显得有些迟疑,半低著头说:
「……她说她比较适合。」
「这、这样啊?是、是喔──……」
优佳理不禁错愕到连自己也觉得可笑的程度。
毕竟这也没办法……正如她所说。
性向相同且年纪相仿的朋香当然比较适合当爱结的女友,那远比起自己为了挽留爱结而建立起的情侣关系更加自然。
朋香今天之所以在邀请优佳理来参加的演唱会上出柜,或许是在对自己宣战。
……真头疼呢……
朋香在演唱会上的身影真的魅力四射。
与那种歌星相比,身为废柴小说家的自己相当不利。
「优佳理姊?」
「啊、没事、没什么,这样啊──她比较适合、喔──……」
优佳理被爱结用有些不安的嗓音呼喊,惊慌地敷衍过去,并背对著爱结赶回家中──
*
爱结在回家后浏览社群网站,发现当红偶像声优•须原朋香出柜的消息在演唱会结束不到一小时内,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聚集了她粉丝的演唱会现场虽然掌声连连,呈现出一种认同的氛围,但网友们的反应却五花八门。
有一些持肯定意见的粉丝说『无论朋朋的性向是什么,我都会一样爱她』;也有一些粉丝哀叹道『因为我是真爱粉所以心好痛』。
也有并未将朋香视为一个真实人类,而是将『偶像声优』当作一种娱乐内容的粉丝持赞同意见,表示『所以她之前百合营业都是卖真的啰!?我要继续推爆!』;也有粉丝持否定看法,担心地表示『因为这是为人制造美梦的职业,所以对她来说,台面上不要提到这种赤裸裸的事才比较好』。
有一些性少数者称赞道『我得到勇气了』『虽然我不认识她,但之后想为她加油打气』,但也有部分性少数者表示『希望她不要利用身为同性恋者一事来赚钱』。
朋香的「可以在工作时和可爱的女生光明正大地卿卿我我,这样算赚到」这句发言也引发讨论。有人批评说『会助长社会大众对同性恋者的偏见』,又有人针对这样的意见反驳道『所以同性恋都必须隐藏自己的性向生活吗?』『社会都只会过于强调性少数者的痛苦和悲伤,所以希望大家能认知到,也有这样正向积极地在享受人生的人』。
对爱结而言,正反两方的论调都有能让人认同之处,她认为光明正大地活下去没有什么错,但她身为一名少女,也能理解自己被陌生人当作情欲对象的厌恶感。
以整体而言,『她鼓起勇气的告白值得敬佩』的肯定意见为多数派,但也有类似『好恶』『别出来丢人现眼』等直截了当的辱骂,甚至陆续出现超越谩骂领域、尽管连匿名也令人发指的恶毒毁谤,光看到就会让人觉得心灰意冷。
但无论如何,这些回响都来自于须原朋香这名歌手的告白所引发的浪潮。
……朋香小姐,好厉害啊。
厉害过头,让人只能发出叹息。
她和自己果然存在于不同世界之中。
当她这么心想,并继续搜寻著朋香的话题时,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者竟然是话题现正沸腾中的须原朋香。
「喂、喂喂!?」
『嗨~演唱会怎么样啊~?』
爱结对朋香过于轻松的态度感到很困惑。
「啊,嗯,很棒。」
『谢啦,虽然想在休息室里直接见面听你这么说,但听说老师工作很赶,所以也没办法呢──』
爱结根本从未想过能去休息室直接见歌手。
「啊、对,对不起……话说,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吗?」
『现在问候相关人士之类的都结束了,我正在自己卸妆,所以不要紧~』
「不是那样,是好像引发轩然大波了……」
『你说出柜吗?好像是呢~因为我还没自己搜寻,所以不清楚就是了。』
「我觉得你……不要搜寻比较好……」
『啊,果然被说三道四了吧?算了,我早习惯黑粉了,所以不要紧。』
「是、是喔……」
爱结心想「真是坚强的人啊」,并再度深感敬佩。
「你今天之所以会出柜……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她有点犹豫地这么询问后──
『那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我想我迟早会公开,虽然说原本计画是等我攻陷海老老师的芳心后啦。』
「是、是这样啊……呃,对不起……」
『就算你道歉,我也很头疼啊──我又不会后悔。』
朋香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爱结则惴惴不安地问道:
「……你现在还喜欢优佳理姊吗?」
过了一会儿,电话另一头才传来了答案。
『喜欢喔。』
「……」
『啊,不过你放心吧!我没打算从你身边抢走老师喔!就算是虚构故事,我也无法接受抢朋友的女友这种事!我反对NTR!』
爱结心想「※NTR又是啥啊?」。(译注:日本ACG用语,源自日文「寝取られ」(netorare),字首即为「NTR」。泛指主角的伴侣被另一角色透过性侵等方式横刀夺爱。)
「……我也认为你比较适合。」
她口中流泄出这样的呢喃。
所幸嗓音过小,这句话并未传到朋香耳里。
『欸,你说什么?』
「欸、啊,没、没什么。」
『是喔?啊,对不起,经纪人在叫我了,我要挂了喔,我会再去找你玩的。』
「嗯、嗯,拜拜。」
『拜──』
电话断了。
爱结与朋香通完电话后,依旧目不转睛地盯著手机萤幕,无法动弹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