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喂喂喂,店长吗?我啦,银子。神无月银子。我人在车站前的小钢珠pachinko店啦~』
『然后啊,这台的洞已经变得好松,小钢珠掉出来一堆。我现在啊,感觉要被小钢珠围住动弹不得啦。』
『服务真是周到。今天的小钢珠超爽。唉呀,又听牌啦!一直握着把手,手都要麻啦~哈哈!』
『啊,喂……店长?我……银……银……我……前的……鸡鸡chinko……』
突然,某位常客──疯狂播报员神无月银子打电话过来。尽管有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我依然不小心接了起来,结果却是这样。
很难听懂她在讲什么,看来她人在很吵的地方。讲话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
『然后啊……洞……变得好松……鸡鸡……一堆。我现在啊……被鸡鸡……围住动弹不得啦。』
『服务真是周到……鸡鸡超爽。唉呀,又……!一直握着……手都要麻啦~哈哈!』
我默默挂断电话。这家伙突然打来让别人听什么啊?
「店长,营业时间讲私人电话很没规矩喔。」
阿香傻眼地说。
她这句话真的没什么深意,也没有骂我。尽管如此,我的肩膀依旧夸张地抖了一下。
「喔、喔。你说得没错。虽然这段时间没什么客人,这么做还是不好。抱歉、抱歉。哈哈哈……」
连我自己都觉得形迹可疑,但我根本说不出口。不受欢迎的播报员跑去陪睡,甚至搞出「一边应付大量对手一边打电话给熟人」这种高级玩法,说不定还有人摄影呢。我认真地思考,如果出了AV是不是该买一片。
大概很难不让人怀疑吧。
「是谁打来的啊?」
阿香歪着头询问。
「陌生人啦。该怎么说呢……对了!打错电话!人生走上岔路的电话!」
「喔,这样啊……?」
虽然阿香仍然一脸疑惑,幸好她并未深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深究」的是那家伙。
尽管我没打算傲慢地说:「世上有些事还是别知道比较好。」但这种事并不适合到处宣传。下次那家伙来的时候,对她温柔一点好了。
如此下定决心之后,我调整心态,为新上门的客人做饭。
当天晚上八点左右,从剩余的食材看来,我打算再做两三人份就收工,此时她来了。
『嗨~店长。还在干活吗?』
白天打来怪电话的当事者──神无月银子。
「干活」的是你吧──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这种话题能随便拿出来聊吗?电视媒体业界的黑暗太深,我大概应付不了吧。
『怎么啦,店长?像台电风扇一样静不下来。』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奇怪,不对劲。如果要说哪里不对劲,就是这家伙的态度没有半点不对劲。简单来说就是一如往常。
或许我有了天大的误会。我原本以为她是被迫陪睡,说不定这家伙自己也玩得很开心。
难道说,这家伙其实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好色?
「你今天休假吗?」
『啥?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啊。就是休假才在娱乐的时候打电话给你呀。』
竟有此事,原来那是她个人的娱乐吗?
休假日把好几个男的带回家埋头苦干。
还在许多根鸡鸡的包围下打电话给我吗?
而且她根本不当一回事,此刻神色自若地站在我面前。不会错,她是个好色到极点的家伙。虽然我早就觉得她生了一副色情的长相和身材,没想到她的好色程度竟然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我对情色话题并不是没兴趣,甚至还很欢迎。可是,听熟人赤裸裸地讲述体验又不太一样。总之,这让我不晓得该有何反应。
『店长,有什么推荐的……话说,这个时间来也没什么推荐不推荐了吧。反而该问「还剩什么」对不对?』
「不然我干脆把剩下的食材都炸一炸,弄个综合炸物套餐怎么样?餐费也只要收你六百八十圆就好。」
『哦,不错耶。感觉很棒。虽然已经是这种时间了,不过我好饿。』
大概是因为做了不少能让你瘦的运动吧。
……不行、不行,看样子我的脑袋从她进门后就染成了粉红色。我该做的,是炸出美味的炸物让她满足。
当然,是满足食欲。
我翻找冰箱,寻找能用的食材。即使有些奇葩也无妨,只要能油炸什么都行。把它们全丢进油锅吧。
「神无月小姐,你喜欢香肠吗?」
『嗯?当然喽。我想应该没什么人会讨厌香肠就是了。』
「也对,嗯。应该没有女人会讨厌香肠吧……大家最喜欢的香肠。」
我瞄了神无月小姐一眼,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那个女人,讲那些话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啊啊,真是的,女人心好难懂。
我重新打起精神,把炸虾丢进油锅。可乐饼也下去。炸鸡块也弄一些吧。至于刚刚提到的香肠,则是不沾面衣直接炸。
很遗憾地,或者该说理所当然地,招牌菜炸猪排卖完了。这点实在没办法。
白盘子里放上高丽菜丝,炸物明星队先后参战。就某种角度看来,这搞不好是焚身厨房最奢侈的菜单。也罢,如果碰到神无月小姐就对她温柔一点──这符合我原本的预定。
「焚身厨房特制!综合炸物套餐久等啦!」
『呀呵!我要开动了!』
神无月小姐张大嘴巴,插进半根香肠,然后一口咬下。这个场面令我不禁别开目光。这个女的,咬下去时居然没有半点迟疑。不,反正是香肠,咬下去也无妨就是了。
不好,从刚刚开始就静不下心来。我的精神似乎已经回到在健康教育课本上用萤光笔划线的那个时代了。
『啊啊,好吃,真的好好吃。淋上番茄酱的炸香肠,沾上大量酱汁的各种炸物。以这种实在算不上健康的晚餐为美好的一天划下句点,真是太棒了!』
「美好的一天是吧……」
浓厚的粉红色小鸡鸡假期,大概真的是神无月小姐本人的期望。要不然,她不可能用灿烂的笑容说出「美好的一天」这种话。
看样子──
『嘿嘿嘿,如果想要登台……你懂吧?』
并不是脑满肠肥的色鬼金主拿这种理由逼她下海。既然这些行为出于自由意志,那就没什么好多说的。
话又说回来,打电话的对象选上我是什么意思啊?随手点开通讯录刚好是我的名字吗?还是说她是邀我下次一起来?
我再度从神无月小姐的头打量到她的腰。她虽然瘦,却不是皮包骨。该长肉的地方都有肉,是一具有着女性圆润的健康肉体。
想到已经有不止一个陌生男人玩弄过这副身躯,便令人涌起近似嫉妒的感情。尽管我根本没有吐露怨言的资格。
好一个麻烦的男人啊──我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啦,店长?你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耶?虽然你平常就很怪。』
「你以为是谁害的啊?」
『嗯?这个嘛……是谁呢?』
神无月小姐歪着头一副真的毫无头绪的模样。她露出这种表情,内心是不是在笑我呢?
打那种电话来,事到如今不该装不知道吧?
虽然想抱怨个几句,但是以精神方面的余裕看来,情况对我相当不利。我一句话都回不了,只能暧昧地点点头。
这种时候即使勉强开口,也只会身陷泥沼。尽管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依旧令人很不甘心。
『话说回来,店长。我可以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小、小小的要求?」
神无月小姐双手阖十,露出爽朗的笑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开朗笑容,却显得十分性感,会不会是因为我在意过头了呢?
『美味的综合炸物就该配啤酒。我知道这家店不供应酒,不过就当成晚上的特别招待嘛,好不好?』
「晚上的特别招待是指……用上面的嘴喝啤酒吗!」
『除了上面的嘴还能用哪里喝啊?店长,你真的不太对劲。脑袋没问题吗?』
「或许不行了……」
『虽然是我问的,但是听到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想也是……」
总而言之,满满的油炸物就会想配啤酒,这种看法我非常赞成。
平常我基于「懒得应付醉汉」、「喝了酒的家伙往往一坐下就不肯走」等理由不供应酒精饮料,不过已经很晚了,先关店再拿些啤酒出来应该没关系吧。
可是这么一来,就变成喝了酒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怎么样呢?
不,事到如今还在意这个才奇怪吧?因为我平常就会在打烊之后和阿香一起吃饭。事到如今我未免在意过头了,真是愚蠢。
简直像个性欲无处发泄的国中生──不过,国中生大概很难碰上「被刚结束乱交派对的女性挑逗」这种事吧。
至少,我的青春没有这一页。很遗憾,没有。
我要证明这根本不算什么。基于这种对抗心理,我从冰箱拿出啤酒。
「砰!」──开瓶器发出不合时宜的愉快声响。
『哦,真的拿出来啦?唉呀,我本来只是问问而已。』
说着,神无月小姐倒了一杯泡沫几乎要溢出来的啤酒喝上一大口。
『嘎哈!好喝!米饭、炸物和啤酒!这才是人生啊!』
她的心情非常好。趁这个机会,应该能问出她为什么要打那种电话。等她吃完,就问问看吧。
要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当成没什么大不了的闲聊话题。
「你白天似乎玩得很开心呢。」
『是啊。对了,下次店长要不要也一起来?』
「找我同行!」
真是直接的邀约。
听到这个充满魅力的提议,我的目光不禁被她丰满的胸部吸引过去。好肉包。
能够尽情对美女的身体上下其手,是非常非常美好的一件事。可是,我没办法立刻答应。要说是逞强也没错……
等到心情平静一点之后,我以指尖轻敲自己的太阳穴,同时慢条斯理地开口说:
「神无月小姐,我这个人呢,希望自己对于女性来说是个特别的男性,也希望找到一个特别的女姓。我实在没办法将浪漫从恋爱感情或肉体关系这些东西上头抛开。」
『……你没头没脑地在讲什么啊?』
「我无法忍受自己只是林立的鸡鸡之一。」
『等等,给我等一下!突然提什么鸡鸡……你到底在讲什么啊!』
神无月小姐一脸真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奇怪,我们两个讲的话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对上。这是怎么回事?
「你白天不是打了一通很猥亵的电话给我吗?」
『讲我在小钢珠店一直赢对吧?』
「咦?」
『「咦」是什么意思啊……?』
我对当事人说明自己听到的内容之后,她白皙的颈部染成了红色。
『你白痴吗!』
到今天我才晓得,神无月小姐背上的六片展开式薄型扩音器,可以一片一片地卸下来。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则是因为其中一片狠狠地砸在我头上。
「呜噫!」
尽管是薄型,被这种玩意儿打到还是非常痛。而且,砸在我头上的扩音器还直接传出「白痴」这种骂人的话,有够吵。
「喂,不要用扩音器打人。要是我变笨该怎么办啊!」
『你已经笨到没办法更笨了啦!』
她一边喊一边高举扩音器。糟糕,这家伙是认真的。
「慢着,抱歉,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拜托千万别用角砸下来。原来你当时在鸡chin……不,在小钢珠pachinko店啊。」
『真是的……都是因为你平常就满脑子这些东西,才会有这种念头啦!』
但是我并不觉得误解的原因都在我身上……
神无月小姐就像剑士收刀入鞘一般,把扩音器塞回背后,动作既熟练又俐落。
『下次再讲这种话,我真的会打破你的头喔!』
说完,她把杯里剩下的少许啤酒喝干,迅速离去。
途中还转头回来──
『你这个白痴!』
──又补了这么一句。
顺带一提,我没收综合炸物套餐和啤酒的钱。
我摸摸略微肿起的头,开始准备关店。
实在有够凄惨。今天是被误解和妄想摆布的一天。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男孩子就是这种生物嘛。
心中的些许遗憾也无法完全抛开。这也无可奈何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