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云雀——
不是平时的云雀。
※※※
“失礼了,委员……”
草壁话停在了那里。
并盛中学屋顶——草壁敬爱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像平时一样躺在那里休息。
像平时一样……
对……应该是像平时一样……
然而。
“……”
某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使草壁的言语被堵塞了。
躺着的云雀看着这样的草壁。
“什么事?”
“啊……没什么……那个……”
“…………”
“那个……就是……”
“……哼。”
云雀闭上了眼睛。就像把草壁的存在排除在外一般。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做点儿会吵醒睡着了的云雀的事会怎么样……身为风纪副委员长的草壁可是一清二楚。
“……呼。”
草壁放弃了传达事情。
但是——
“…………”
不管怎样还是很介意……
这种违和感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呢?
“…………”
草壁紧盯着睡着的云雀看。
如果盯着看得太露骨了,如野兽般敏感的云雀就会马上发现到,他就会被咬死。
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草壁在最大限度内继续观察着云雀。
“…………”
果然,单看一眼是找不出哪里奇怪的。
舒服地交叉着搭在一起的细长双腿。
当做枕头交叠在脑后的双手。
毫无瑕疵,清秀的脸。
还有、一直伴在他身边的云豆,今天也像这样——
“……嗯?”
云豆……
像这样……
草壁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
在眨了很多次眼睛之后,他才再次对自己看着的东西进行确认。
“怎……怎么……”
它在……
既不是看错,也不是其他什么。
它……在那里。
“为……为什么……”
鸟、是鸟。
那没有错。
那是和云豆一样的鸟。
但是,它又和云豆完全不同。
(企鹅!?)
咕——
也许是感觉到了草壁的不稳情绪吧,云雀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
不能吵醒云雀!
草壁慌张地想恢复冷静。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从头上到背上都是黑色的,而由肚子到脚下都是白色,有蹼的脚趾、单薄的翅膀、鸟喙与滴溜溜的眼睛……
是企鹅。
不论怎么看,它都是企鹅。
这里是并盛中学。不是动物园,更不是南极。
在这里是不可能会有企鹅的……而且,这只企鹅所在的地方偏偏——
“啊……”
它动了。
靠着云雀头的企鹅慢慢抬起了头。
咚咚——
“!”
企鹅极其随便地敲着云雀的头。
“你、你做什么!”
不能吵醒他。一旦变成那样,就连在他身边的自己都会被不高兴的云雀咬杀。
草壁慌忙想要制止它——
但是……
“你、还在?”
云雀微睁开了眼。
草壁当即冻成了冰。
“啊……啊……”
要被咬杀了——草壁因那种恐惧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他还是拼命竭力地喊道:
“失……失礼了!”
向着云雀深深地鞠了一躬。
草壁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云雀平息怒气。
然后——
“……呼。”
再次听到鼾声的瞬间,草壁浑身顿时失去了力气。
他抬起头,确认云雀是睡着了。但是,看到仍在云雀身边的企鹅,他的表情变得无法言喻。
不明白为什么在云雀身边的不是云豆而是企鹅。而且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云雀的意思。
但是,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它可能又会像刚才那样对云雀淘气了。对于草壁来说,那是绝不可以置之不理的。
但是,如果笨拙地将它拉开的话,要是企鹅发起怒来的话就可能妨碍到云雀的睡眠。在此之前,草壁的接近,就有可能会被看作是妨碍他午睡。
(怎么办……到底……)
草壁拼命想着。
有什么……不用我接近那里,又可以使企鹅离开云雀的方法——
(……对了!)
草壁脑中闪现了个好主意。
引诱动物最好的办法就是——食物。
(企鹅的食物的话……是鱼?)
但是,自己又不会带着生鱼走路,即使现在去准备,如果在这段期间,企鹅对云雀做了什么的话就白忙了。
如此一来,方法是——
“…………”
草壁感到迷惑。
但是,他马上做了决断。
(只有……做了。)
咕噜——
草壁当场俯卧着躺下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他的手脚伸成一条直线,身体开始左右摇摆。
那个姿势,就像——
(拜托……)
校园栏杆的黑色与……他那巨大的身躯相呼应——
(我……)
可能是……见也没见过的——
(把我……把我啊啊……!)
当做是——金枪鱼、鲣鱼。
(怎么了……我……我是鱼啊……)
草壁心中一边这样诉说着,一边继续模仿着鱼儿。但是,企鹅似乎完全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还要更加……更加……吗……)
草壁更大地摇晃起来。
他更剧烈地晃动着。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游动着的金枪鱼。
(快……快来……)
草壁的脸开始变得通红了起来。
即使是在干劲十足的风纪委员当中,草壁也是以其硬派而闻名。
如果这个姿态被什么人看到的话——
(还不行吗……还不够吗……)
草壁拼命想要扮演能得到企鹅欢心的鱼,从而使它自己靠过来。
鱼……
企鹅会咬住不放的……超级新鲜的海……
(!)
草壁想起来了。
棒球部的主力队员山本武。
他的家里经营着叫做“竹寿司”的寿司店。
(寿司店……处理新鲜鱼肉的工作……如果想像他家的儿子所喜欢的……是想在家里做寿司和钓鱼的话。)
想要自己钓到在店里出售的鱼……这么想着的山本武上了船——
他挥动鱼竿,鱼钩就趁势向着大海飞去——
进入大海的鱼钩——
缓缓地——随着海浪沉浮的鱼沟——
在眼前摇摇晃晃的……那个鱼钩……
(就是现在!)
大张着口的草壁,趁势紧紧咬住——
“你干什么?”
嘴张大到下巴脱臼的草壁僵硬了——
云雀在看着。
用再冷冽不过的眼神看着他。
“委……委员长……”
草壁的脸变得像火烧似的。
“啊……啊、呼是……哦、委委委员长……”
咚啪!
不是假想的鱼竿,而是真正的浮萍拐直击了草壁的脸。
“呜啊啊啊啊啊!”
“下次就真会咬杀你了。”
如此说完后,云雀闭上了眼。
草壁痛得满地打滚,一边还要止住鼻血。那姿势看上去是目前为止最像鱼的。
(为……为什么会……)
草壁怨恨般地瞪着企鹅。
企鹅还是待在云雀身边。而且完全没看到云雀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草壁一边在想这样不也挺好的,而另一边在心中又在想这样是不可以的。
如果企鹅是个危险的存在该怎么办!万一云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还是……要排除……)
草壁的士气高昂起来。
(即使赌上……我的命!!)
企鹅VS草壁——!!!
赌上鸟与人的尊严的战役,即将在这里开始——
此时——
浓绿~~~~密布于并盛的~~~~
大大小小的~~~~~~~并排~~~好~~~~~
并盛中学的校歌突然响了起来。
是云雀的手机铃声。
“嗯……”
鼾声停了。
“嗯——”地舒展了蜷缩的手脚后,云雀缓缓地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是我。嗯——哼……是。知道了,现在去。”
云雀挂断电话站了起来。
云雀轻轻整理了下睡乱了的校服,就像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样,从草壁的面前走过。
他就那样——将企鹅顶在头上。
“啊……委……委员长!?”
就那样带着所有的疑问,云雀与企鹅一起泰然地——
“请您等一下,委员长——!!!”
几天后。
出现了一则报道,送往动物园途中的企鹅失踪的新闻——
在那之前,草壁持续着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