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于准备文化祭,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比放学还早一点的时刻。
实际上是中途溜出学校的隼人与春希,正陪着今天早上约好要一起玩的未萌前往她家。
「哎呀~幸好未萌有来找我们……」
「我都不知道试服装会引起那么大的纠纷……」
「啊、啊哈哈,你们班情绪好激动……」
春希酸软地垂下肩膀。
隼人一脸累坏了的表情。
未萌在那样的两人身旁干笑。
话题是刚才打着试服装的名义,结果搞得惨绝人寰的摄影大会。
原本那是为了看看吸血姬咖啡厅要用的服装尺寸合不合身。
然而递给春希的,却是品质让人不禁疑惑「何谓假缝?」的礼服,还有讨论时并未提到的好几套服装。照服装负责人们的说法,似乎是他们对角色的爱不小心满溢而出了。
而且他们的热情陈述,点燃了平时负责装潢及烹调的其他同学内心的那把火。
诸如每套服装的作工、专为歌曲制作的表演服,还有各有其搭配的乐团服装及服务生装扮,众人七嘴八舌地吵个不停。
身为当事人的春希被交代这是为了定装,沦为换装人偶并且被要求摆出各种姿势。起初她固然兴致勃勃,可是持续被折磨三小时以上,连午餐都没空吃,难免会疲劳困顿。
何况那些同学有着不由分说的魄力,还不准春希中途离开。
当星象馆准备告一段落的未萌来到他们班看看情况时,春希就借故逃脱了。
话虽如此,三个人都脚步轻快。
未萌尤其雀跃,而且笑吟吟地静不下心。
隼人与春希受到她的情绪牵引而轻笑出声,未萌就难为情地红了脸,把视线转向前方,语气兴奋又期期艾艾地说道:
「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没有人像这样在放学后到我家玩了。或许说来说去,我还是因为有同学来访乐坏了。」
「啊~毕竟从国中开始就有正式的社团活动,行动范围会变广,还会跟同学出门逛街或唱KTV,好像都不太会去别人家里……唉,隼人!」
「我、我什么都还没说吧!」
「你刚才是在想像我读国中时落单寂寞的模样吗?还露出莫名关怀的脸色!」
「你这是在找碴!」
「不然,你完全没有那样想过吗?」
「…………嗯,这个嘛。」
「别转开目光!」
「好痛!」
春希鼓着腮帮子拧了一把隼人的侧腹吐槽,隼人就夸张地喊痛。
青梅竹马才会有这种你一搭我一唱的孩子气互动。
这次换未萌不禁莞尔。
隼人一边摩娑被捏的部位,一边有些服气地说:
「看姬子那样是满能体会的啦。毕竟她好像常常在放学后跟同学跑去买东西吃,或者到处玩。」
「小姬在转眼间就摸熟了那些平尚路线的店,吓我一跳。」
「平尚路线?」
「平价时尚的路线,是指便宜可爱的杂货、美妆品、流行服饰。」
「呵呵,或许确实是那样……不过,我……」
未萌露出了略显为难的脸。
隼人感到有些介怀,一旁的春希也脸色严肃地用手扶着下巴嘀咕:
「话说,像这种时候要玩什么才好……隼人,你晓得吗?」
「我怎么可能晓得啊。毕竟在月野濑根本没有同世代的同学,到别人家玩这件事本身就是不曾出现的念头……未萌,你读小学时都是怎么跟同学玩的?」
「呃,读低年级的时候,我是跟同学一起看书或漫画、玩洋娃娃,另外就是摺纸及画图之类的……」
「啊、啊哈哈!实在不是到了这个年纪还会做的活动。漫画嘛……我很好奇你会看什么样的作品,但还是找点能一起同乐的事情才好。你家有没有电玩?」
「我是今年才搬来这里的,因此都没有。爷爷倒是有围棋、将棋和麻将……」
「都是三个人就人数兜不拢的耶。」
「唔……那些我都不知道规则,花牌是有摸过迷你游戏,所以会玩。」
「还是干脆一起读书呢?」
「「不,那不太好。」」
隼人与春希异口同声地说,欢笑声就以未萌为中心传开。
东聊西聊之间,未萌的家已经来到眼前。
让人感觉年代悠久的日本民宅在近郊仍格外醒目,从中可以领略到三岳家多有资产。
当隼人他们有些惊讶时,未萌家隔壁传来了声音。
「哎呀,三岳先生,你们家未萌回来了喔。哎呀,还有朋友跟她一起呢!」
「唔!」
「哇啊!」
「爷爷、奄美阿姨,我回来了!还有廉人!」
声音的主人是个和气的老妇人,她旁边有未萌的祖父与心情绝佳地摇着尾巴的大型牧羊犬廉人。看来他们刚才正在闲聊。
未萌的祖父察觉到三人,就看着孙女的身影露出笑容,表情却在认出隼人后愈发难看。
随后他就大步逼近而来,隼人也不由得后退。
「臭、臭臭臭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那个,好久不见了。」
「难、难道你想对未萌伸出狼爪!」
「我、我单纯是来玩的!」
「你说自己跟未萌只是玩玩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哎呦!爷爷,你在说什么啊!」
未萌的祖父满脸通红地大骂,隼人则将双手伸向前否认。
这时,住隔壁的奄美貌似有所领会地开口:
「这么说来,未萌是第一次带男生回家呢!我还在想她最近开始注意发型和打扮了……呵呵,就是为了这个男生吗?」
「奄、奄美阿姨!」
「唔咕咕咕咕咕,臭小子,你果然……!」
「我说过不是了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未萌不可爱吗!」
「真是的~爷爷!」
「春希,你别不动声色地跟围墙化为一体,帮我说句话啊!」
「不不不,有这么有趣的感情纠纷,你们就别在意我了。」
「喂,你还说有趣!」
「啊哈哈……咳,这么说来,隼人的眼睛常常会飘向未萌的大胸部──」
「呀啊!」「春希!」「你、你、你、你这臭小子!」「呵呵,男孩子就是这样啊。」
隼人开口求助,使坏的春希却火上加油。
未萌的祖父气得脸色跟水煮章鱼一样红,上前揪住隼人;隼人在语无伦次间仍想安抚对方;未萌也从旁掩护隼人,却遮遮掩掩地用手臂环抱住胸部,因此事态只有愈弄愈复杂。
春希与奄美却带着温馨的目光观望那一幕。
「汪!」廉人也开心似的叫了一声,摇着尾巴。
隼人怒瞪春希说:「都是你多嘴!」春希只回以平时恶作剧成功的笑容:「嘻嘻。」
隼人一脸吃不消地瞥向未萌,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既吵杂又热闹,不错的气氛。光是这样,或许来未萌家拜访就值得了。
「受不了你这臭小子,我非得趁今天────唔。」
「……爷爷?────啊。」
然而就在此时,位于骚动中心的未萌祖父忽然噤声正色。
突然的状况让隼人与春希望着彼此,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奄美与廉人则歪过头。
感到纳闷的未萌看向祖父,再循着视线望去,表情僵住。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险峻。
隼人与春希也转向未萌与祖父所看的方向,发现那里有一名人物。
身穿略显陈旧的西装且面容消瘦,是随处可见的壮年男子。格外欠缺情绪波动的脸就像能剧的面具一样面无表情,令人感到在意。
未萌与祖父散发出愈显尴尬的气氛。奄美老奶奶慌张失措,廉人则是压低姿势,发出「咕噜噜」的低吼声。
当隼人与春希理解不了状况而无话可说时,未萌用有违本色的生硬嗓音,朝男子抛出一句话。
「…………爸爸。」
未萌说的话,使他先前僵硬如铁的表情产生了一丝扭曲。
愈看愈不明白状况的隼人蹙起眉头,却也有所领会。
父女怎么看都不像关系良好。最近未萌闷在心里的问题,应该跟父亲有关吧。
未萌的祖父悍然竖起眉毛,上前一步护着孙女。
「你来做什么,航平?」
逼问般的语气在在流露出紧张之色。
然而,被称作航平的未萌父亲无聊似的轻哼一声。
接着他用毫无光彩的眼睛看向未萌。
「我只是来看那个女人生的女儿。」
「唔!航平!」
那句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
未萌的肩膀一颤,哀伤地目光闪烁,垂下眼睫。
航平却毫不在乎女儿的反应,只顾跟未萌祖父讲话,视其为无物。
「……爸,你都没有任何想法吗?」
「你、你在说什么!」
「目前的我还无法将那种小孩放在身边。」
「唔!」
隼人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
对自己的女儿怀有扭曲的感情,还丝毫不掩饰的父母。
目睹那一幕,隼人反射性地将视线转向身旁青梅竹马的脸颊,并且忍不住想像春希昨晚遭受到的对待──脑子变得一片空白的同时,血液也冲上脑袋。诸如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对方是朋友的父亲等等,都因为愤慨而被抛到脑后,一回神时,隼人已经揪住对方的前襟了。
「喂,你这个人!」
「小、小子!」「隼、隼人!」
「唔!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家的问题,麻烦外人安静。」
「我怎么能安静!从刚才到现在,你是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对未萌,对自己女儿该说的话吗!」
「…………喔,你要问这个啊。」
隼人像要发泄情绪般抓起西装前襟,气得要将对方举起。面对这堪称野蛮的突然举动,未萌及祖父都发出惊呼,奄美老奶奶则倒抽一口气,连廉人都兴奋地「汪!」了一声。
然而,航平冷静地应付过去。
他厌恶似的缓缓拨开隼人的手,然后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带着始终不变的厚脸皮,语气冷漠至极,吐露出来的心声却黑暗不堪。
「那个小孩,不见得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样讲你懂吧?」
「……………………啊?」
隼人发出呆愣的声音,想再次揪住对方的手在半空徘徊。他无法马上理解话里的含意,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未萌依旧沉默地将目光转开,还有她祖父脸色铁青地低吟的态度,都道出了这个男子所言属实。
隼人感到脚步摇摇晃晃站不稳。
一开始,隼人以为未萌是跟父亲有什么争吵。
从未萌焦躁至极的模样来看,也许是做父亲的说话不讲理。
然而前提错了。
他才是遭到背叛的一方。
未萌的父亲才是被害者。
别人岂能了解他的内心伤得有多深。
压抑着感情的厚脸皮,简直就像在守护他自己的心。
──跟春希的笑容(所戴的面具)一样。
当每个人都要被沉痛的气氛淹没时,未萌的祖父仍在挣扎间喘气似的开口:
「……还不确定事情就是那样吧。说到底,你跟未萌以往不是一直都一起生活吗……」
「我也自认没那么无情,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赶她走,学费与养育费我都愿意出,但我图的就只是做个了断。」
「唔!爸爸,这个是……」
航平对未萌呼唤「爸爸」的声音微微蹙眉,更在乎其他事情的他从包包里拿出了看似包裹的东西,像要塞给未萌一样递来。
困惑地收下东西的未萌看到上面所写的字,脸色逐渐发白。
「那是DNA鉴定工具组,让我厘清事情的是非黑白吧。」
「爸爸,但是……」
「这样你也不用叫不是亲生父亲的人爸爸了,对吧?」
「唔!航平,你……!」
看在未萌眼里,那就像是甩到眼前的断绝关系申请书吧。拿着包裹的手正瑟瑟发抖,她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唔!」
隼人忽然对自己感到羞愧。接着,他发现自己内心唯一能笃定的一点。
对隼人来说,朋友是特别的。
所以,他不能让未萌、让朋友露出那样的表情。
隼人还来不及思考该怎么办才好,打算冲到未萌身边时,春希用一句阴冷得令人结冻的话撕裂现场。
「──我呢,是连父亲是谁都不晓得的私生女。」
「春希……?」「「咦?」」「……春希同学?」
议论父女关系到一半,春希的发言不由分说地勾起众人的注意。
由惊愕、疑惑、仓皇失措支配的气氛中,春希让赤裸裸的情绪爆发出来。
「周围的人都说我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连母亲也说不知道为什么要生下我!别开玩笑了!我是做了什么!明明我只是被生下来而已……别因为父母的自私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任由眼泪流下的春希声音颤抖,根本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吼。
那是至今对冲着自己而来的恶意一忍再忍,才会展露出来的情绪。
隼人想到春希的心境就觉得心痛欲裂,紧咬着的牙关彷佛要将臼齿咬碎,他拼命地压下胸中这口气。
「我们走吧,未萌,你不能待在这种地方!」
「好、好的!」
春希牵起未萌的手就跑。
航平瞠目结舌地惊呼:「咦?啊……」并且杵在原地。春希所说的话击碎了他的厚脸皮,换上动摇的色彩。
隼人朝那样的他看了一眼,蹙起眉头。当隼人转身要走时,未萌的祖父索性恳求似的对他说:
「小子!……………………未萌就拜托你了。」
「好,当然没问题!」
隼人感受到话里蕴含着的千百种情绪,回以狰狞的笑容,像在说「包在我身上」,然后追上她们俩。
在位于住宅区的公园前,隼人追上了春希与未萌。
手牵手的两个人驻足于入口附近,好似在等着隼人。
「春──」
打算接着说出「希」这个字的隼人在中途把话吞了回去。
从两人背影散发出来的哀愁,让隼人迟疑是否该搭话。
春希还有未萌抱持的烦恼,自己无能为力。何况隼人身为外人,更是没办法为她们做些什么。
但是那不能当成毫无作为的借口。隼人拼命思索自己可以做什么,却想不出任何主意,痛切地感受到自己有多无力,心焦如焚。
当隼人无法搭上话的时候,春希用流露出懊悔的阴沉语气嘀咕:
「唉~我在做什么?未萌,碰到你的事情,我就忍不住了……」
「……」
自己的事倒是忍得住──自嘲的春希言外还有这层含意。
那也暗指春希一直在忍耐。隼人因而板起脸。
「呼!」春希大叹了一口气,随后坦承认命的心底话。
「就算带你离开家里,也没有什么帮助呢。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迎刃而解,这只是在逃避而已。」
「那……」
「我很无力。」
「……唔。」
「比方说,就算到了没人认识自己的其他城市,高中生又能做什么?学校怎么办?住的地方呢?钱呢?要辍学去工作吗?那样做又有什么用处?……我们仍然要靠别人过活。」
春希的话刺上隼人的心。
她说得完全没错。
隼人对那样的道理有痛切的体会。
相较于小时候,相较于彼此刚认识时,隼人的个子高了不少。
烹饪、打工、考取轻型机车驾照,他能做的事情也变多了。
他已经不是孩童了。不过,仅止如此。
办得到的事情仍然太少,实在称不上大人。
隼人对渺小无力的自己感到厌倦。
因为懊恼而紧握起拳,指甲陷入掌心,血随之渗出。
但在此同时,有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
与那样的隼人及春希形成对比,未萌带着有点害臊的表情举起紧紧牵着的手,并且开朗地说道:
「不过,你抓住了我的手。」
「未萌……?」
「有人肯跟这样的我在一起,我非常高兴。」
「……啊。」
春希睁大眼睛。
被未萌的笑容照耀,春希的凝重表情也逐渐消融。
隼人硬是打破还有点僵的气氛,轻轻把手放在春希头上,拨乱她的头发,并且努力刻意用一如往常的调调搭话。
「哇,你做什么啦,突然这样!」
「我说啊,仔细想想,我们什么都办不到是当然的啊。」
「……隼人?」
「比如烹饪与下田工作,我一开始也老是搞砸,只有一再反覆那样的过程,才能让自己办得到的事情逐渐变多啊,搭档。」
「啊……嗯,你说得没错。」
虽然说,目前还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即使如此,他们是「朋友」。
「不过因为碰到的问题比较稀奇,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就是了。」
「听你说得那么轻松,真是的。」
「呵呵!不过说得也是,真让人伤脑筋。」
「连未萌都这么说!」
隼人耍宝似的这样回话,轻笑声便传开来。
「先到我家吃饭吧。就算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先填饱肚子,脑袋也无法运作。」
「呃,我突然跑去打扰,不会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不只是我,沙纪也会到隼人家吃晚餐,事到如今就算多一个人也差不了多少。」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
「……啊。呵呵,既然这样的话。」
说完,他们就朝雾岛家迈步前进。
(……啊。)
接着隼人从她们背后,抛出了他觉得非得先说出口的话。
「我呢,很庆幸你出生到这个世上。可以像这样跟你成为朋友,过着快乐的日子……假如你不在,我的世界肯定相当无趣。」
隼人知道这些话既做作又不符自己的作风。
但这也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脸更是烫得快要烧起来,应该已经红通通了吧。
难为情的感觉是有。
可是,心意要化成言语才能传达出去。
隼人掩饰似的搔了搔发烫的头,背后就被重重地拍了一掌。
「好痛,你做什么啦,春希!」
「谁理你!隼人,是你有错!」
「什么意思啊!」
「呵呵,刚才是隼人同学不好。」
「连未萌都这么说!」
春希无视于隼人的抗议,踱着脚步往前走,可以瞥见她的耳尖是红的。
当隼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而生闷气时,连未萌都怪罪他。
未萌的语意同样莫名其妙。
然而春希回头吐舌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所以,隼人的那些话肯定没说错吧。
带着几分使坏调调的那副笑容,跟以前在月野濑见到的「春希」一样──而且隼人喜欢那副笑容。
『春希,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喔!』
忽然间,隼人回想起过去彼此在道别前说过的话。
他悄悄地,试着把各种事物放上内心的天秤。
当成哥儿们的春希与认清性别后的春希。
过去与现在。
他们在许多地方一起留下了形形色色的回忆。
在乡下的溪边,在森林,在田畦。
在搬来城市的家里,在街头的各个角落,在学校。
其中总是有春希的灿烂笑容,绽放于记忆里的鲜明之处。
所以看到春希的表情与刚认识时一样蒙上阴霾,隼人选择正面面对涌上内心的不明情绪,最后一下子就想通了。
啊,原来如此。
他是在心疼。
理由显而易见。
回想起来,隼人从小就一直希望春希开心笑着。
对隼人来说,朋友是特别的。
毕竟就是跟朋友来往,接触到各种事情,见识到许多东西,才有现在的自己。
因为在月野濑(乡下)没有称得上朋友的同龄对象,那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朋友做些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秋季祭典时,一辉不也那么做了吗?
所以,隼人没办法再视若无睹。
彷佛被内心萌生的想法驱使,他决意踏出这一步。
因为他希望朋友(重视的人)能永远保有笑容。
所以隼人想成为那些「朋友」的助力,希望自己帮得上忙,他强烈希望。
──尽管隼人现在能做的,仍只有保持跟往常一样的调调陪在身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