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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鬼神猛袭 第四章 如鲜红花朵一般

寒冷的朝霭宣告著晚秋的到来。

秩父这个山峡地带远比东京都内冷上许多。

吐出来的气息氤成白雾,洗手的溪水也冻到让人刺痛。

深雪用澄澈的溪水洗完脸後扭乾毛巾,回到露营场上的小屋。

深雪现在人在远离秩父市区的深山之中。原本是出租露营场的这块地现在被『院』买下作为修行场使用。

这十天以来,除了深雪之外,没有任何人到这个地方来。

回到小屋的深雪脱下运动服,用拧乾的毛巾擦拭身体和头发,刺人的寒冷拉紧囚疲劳而沉重的身体,让人戚觉睡虫都被吹跑了。

深雪重新穿上满是裂痕、破洞的运动服,走出门外。

她站在小溪前,闭上双眼。

兽气自体内升起,轻盈的栗色头发倒竖,她四周的空间亮起乳白色光辉,不停摇荡。

深雪把手放在地面上,放出力量,咚的一声,地面在一瞬间开始垂直摇动,龟裂自深雪眼前划开,距离她约十公尺外的巨大岩石碎裂成粉末,化作光尘消失。

「我做到了」

深雪把手放在胸前,吐了一口气。

这是将治愈能力逆转成杀伤力放出,名为「天使的铁鎚」的厉害招数。

一个人躲在深山里单独进行了九天的修行,到了第十天的早晨,深雪终於学会了「天使的铁鎚」。

「明明在家里练习的时候就怎么练也练不会」

深雪想起静华曾经念过她练习没有成果就是精神不集中的证据,她不禁笑了出来。

「只要用死之奇迹加上这个招式,我一定也能做到一

天使的铁鎚是只有白狼女性而且是具有天赋的白狼女性,才能学会的招式。所以这个绝招具有相当强大的威力。不过就算天使的铁鎚是一招再完美的招式,身为战斗入门者的深雪,和拥有与神狼并驾其驱之战斗力的阵内甲牙之间,力量差距还是太大。光靠天使的铁鎚是没有胜算的,而且要完全打倒身为不死鬼族的阵内,必须让他尸骨无存才办得到。

胜算看起来几乎等於零,不过还是有一个方法能办到。

就是死之奇迹,死之奇迹是治愈能力的究极奥义,能以使用者的命去交换死者的生命,让死者复活。

深雪唯一的胜算便是将死之奇迹以天使的铁锤放出。

「虽然这样就必须拿我的命去交换,可是我为能冬马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要阻止冬马的生命继续被削减,就必须打败阵内。

深雪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眯起双眼。

这十天以来她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和谁通过电话,她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我出去十天左右,请不要担心我。」的字条,只是伯父伯母和静华还足会担心吧。

冬马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有乖乖吃饭吗」

深雪想起他憔悴至极的脸,胸口一阵抽痛。

「我已经没办法帮你作饭了可是冬马一定没问题的,而且静华姊姊也在啊。」

她垂下眼露出微笑,回到小屋休息。

一对金褐色的双眼正藏身在其它小屋后凝视着她。

金褐色双眼的主人露出冷笑,转身离开现场。

远方的深雪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悄悄注视自己的人。

当薄暮环抱住整个天空之时,静华和静马两人来到决战舞台的月森老家。

静马的黑色SK丫LINE和静华的红色ROVERMINI停在通往寺庙的石阶下面。

「结果我们还是没找到那个鬼在哪里啊。」

静华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靠在樱花树干上。

皮外套和皮裤都像是要配合她自傲的黑发一样,全是黑的。一身黑的装扮更加衬托出她柔软的线条。

「只有我单独一个人的追踪也是有极限的。」

静马穿着黑色的西装和浅灰色的大衣。

「『院]不行动是怎样?那家伙不也在奈良杀了不少狼人吗?」

「不只是这样,以我调查的资料来看,光是这四年里,就有三十四名兽人疑似遭到阵内甲牙杀害,我手上资料能确认的就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实际的受害者应该更多吧。」

从四年前的秋天起就已经有牺牲者出现了,但就连在第一线战斗的静马也不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上层人士刻意隐瞒的结果。此外,上层也驳回了静马希望[院]派出人手协助调查阵内甲牙所在地的要求。

其实静马早在九月奈良一战后立刻提出搜索阵内的要求。当时他是以「调查及搜索讨伐污秽者的异形」这个名义提出要求,但[院』却完全没有行动。十天前,静马再次提出要求,不过[院』仍旧没有行动。

老实说,对静马而言,他不应该这么晚才发现『院]没有行动。这让他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时机。

「他们无视要求的原因是?」

「我试着问过他们,不过他们只用一句三刚线的战士不需要知道这种事]就推得一干二净,就跟香沙雉桂那个时候一样。」

「所以说是[长者]的指示吗?」

「恐怕是。」

「我原本就觉[院]是个不清不楚的组织,现在可是越来越怪了呢。」

静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烟,点火,呼的吐了一口烟。

风吹起,烟流散,枯叶飞舞,静马身旁的孤挺花跟着摇曳。

「我们得弄清楚[长者』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这件事结束后,我会请橘先生跟我一起开始正式调查[长者』,香沙萝桂和阵内甲牙他和这两个人应该也有什么关系」

静马讲着讲着,静华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趣事情似地噗哧笑了出声。

「怎么?」

「之前我有打电话给橘先生,而且我听说了喔,你输给那个鬼之后就跑到深山里去躲起来了?」

「唔!」

不想被碰触的伤口被静华掀了起来,静马不禁呻吟一声。

「而且你请的年假结束后还一直跷班没去公司,所以现在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喔。」

「呜呜!」

这样你也是失业者啦!」

「也』?」

静马回问。静华喃喃说着「我们家夏彦也失业了」,还深深叹了一口气。

「姊夫也失业?」

静马对此瞪大了眼。静华的丈夫夏彦是个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人,静马无法想象他会成为被资遣的对象。

「他说我们家多了一个人,他要成为画家,所以就把工作辞了。我们也得搬出公司宿舍。」

「原、原来如此。」

夏彦是艺术大学毕业的,他曾经梦想成为画家,跑到欧洲去流浪。

「应该说他不拘小节,还是说他粗枝大叶不过这还真像他会做的事。」

虽然一脸困扰的样子,但静华的眼底却带着微笑。「不过我绝对不原谅他居然没跟我讨论就把工作给辞了。」

就一个妻子的立场而言,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静华这几天奸像都没有跟夏彦说话,再加上孩子们也全部站在静华这边,搞得夏彦现在是处于完全孤立的状态。

「他窝在客厅角落边闹脾气地说孩子们都不跟他玩。」

「是、是这样喔。」

静马脑中浮现那幕光景,低低思了一声。他觉得姊夫还满值得同情的。

「我觉得不论何时都在追求梦想的男性很不错啊?」

同样身为男性,他试着帮夏彦辩解。

「追求梦想当然很好,但夫妇就要像夫妇那样一起讨论后再订立计划,那家伙没做到这一点,理应得到惩罚。」

掌管家计的家庭主妇是很严格的。

「不过你也不要对他这么严厉吧,这样姊夫很可怜耶。而且姊姊大人你不是也是因为姊夫的画所以才被打动的吗?」

夏彦求婚时曾经画了一幅静华的肖像送给她,不过静马也只有听说过,没看过实物。因为静华从来没让别人看过。

「那、那种东西,我、我都忘了。」

静华满脸通红,哼的一声转向别处。

虽说是自己的姊姊,不过静马还是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不过深雪到底去哪了啊?」

静华看着别的地方,转换了话题,讲话的速度听起来似乎有点快。

「我没想过她会留张字条就离家出走耶。」

「我也不觉得她是会做傻事的人,不过还是会有点担心。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去帮忙找深雪」

原本一直用指头搓着下巴的静马闻到飘近鼻腔的气味后顿了一下。

静华原本一脸错愕,但她立刻闻到同样的气味。

二逗个气味是!」

「香沙萝桂的妖魔!」

错不了,那是曾经让他们陷入苦战的对手。

「离市内很近!而且还是复数!」

静马把力量专注在嗅觉上,还是无法闻出敌人正确的数量以及所在位置。

「为什么那个白发小妖也会来参一脚啊:」

静华愤怒地说。一只乌鸦从腹地边的树上飞走。

是侦察用的妖魔,大概是由于它不是战斗用的妖魔,气味过于微弱而无法感受到。

「看来他的目的就是把我们从这里引开。」

「可是如果我们离开这里的话」

如果约定时间到了却没有看到人的话,阵内甲牙一定会跑去攻击冬马。

「但妖魔出现在市街上,有可能会把一般人卷入,我们不能放手不管。」

虽然这样一来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静华闷声碎碎念着「尽做些惹人厌的事」表情变得阴森。

「我们快快把他们收拾完后赶回来吧。如果香沙萝桂要把我们从这里调开,那就表示他一定想在这里做些什么。」

香沙薤桂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在阵内甲牙和冬马决战的地方。

离开寺庙的静马和静华一口气跑下长长的石阶。

穿过皆野町再走进朝向月森老家的路上后,车流瞬间消失。

冬马透过全罩式安全帽的护目镜看着夜空,他抬起头来,冷风立刻吹上脖子,只好再次缩起脖子。

姊姊大人和大哥应该已经到老家了吧。

冬马一边骑上七弯八拐的山坡路段,一边想着。

虽然姊姊和哥哥再三交代他乖乖待在家里,但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我的战争。如果这是因为生为神狼而必须面对的战斗,我也要挑战这样的命运。

然后我要保护大家。反正都是要死,那今天死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带着敌人陪我一起死的话。冬马紧紧握住手把,橡皮发出揪紧的声音。

这十天以来,冬马还是有去大学上课,过着极为普通的生活。

身体也没有出现吐血和严重头痛等症状,只是偶尔发点烧,肌肉有时候会酸痛而已,食欲不振,体重也跟着直落,不管吃什么都一点也戚觉不到味道。

每当觉得口中的食物难吃时,他就越来越想念深雪的料理。

深雪,你去哪里了

冬马也听说了她失踪的事,静华有试着去找她,只是最后没找到。

我也想和姊姊大人一起去找她,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伤了她的人是我,再到她,也只会让她更加受伤罢了。

而自己也会更加难过。

冬马为了一扫心中的阴霾,催下油门加快速度,就在那一瞬间啪嚓,静电弹开般的声音响起。

冬马急忙煞车,拿下安全帽环视四周。没有任何异状,只是四周景物的气味都消失了。

「有人放了空间隔离术!」

冬马警戒地环顾身边。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冬马转过身去,一个少年就在眼前。他倒吊在半空中飘浮着。

少年的发色和瞳孔都是金褐色的,容貌特异。

「?」

像是有人用羽毛搔着后颈一样,有一种奇妙的戚觉。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冬马的鼻子却仿佛曾经闻过这个少年的气味。

似乎在哪里有看过这双傲然的眼。

「你是谁?」

冬马试着搜寻记忆。

「死相!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啦!」

倒吊的少年呵呵的笑了。

「你是大哥说的,阵内甲牙的同伙吗:」

「说是同伙有点错了吧,我们只是拥有相同境遇而已。一

「什么意思:」

「不要那么大声嘛,奸吵喔。」

「开什么玩笑!」

冬马对着塞住耳朵的少年怒吼,丢出安全帽,安全帽撞上少年身前一道无形的墙壁,弹开。

「不要这样啦,我又不想杀了你,你这样做的话,不就是在逼我改变心意杀了你吗?一

暗色的火焰在少年金褐色的眼底摇曳,冬马瞬间领悟到对方是个拥有残虐个性的人。

「如果你不想杀我,又为什么要出现!一

「为了拖延时间啊,如果哥哥你就这样骑着摩托车过去的话,那个缎带姊姊赚人热泪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呀。」

「你是说深雪吗!」

「是啊,那个姊姊好像说过什么死之奇迹吧?她想用以生命交换的招式去打倒阵内,这是为了不让哥哥你战斗喔。」

「你说什么!」

血气自瞪大眼的冬马脸上唰地全数褪去。

「是真的啊,我也觉得她很笨,居然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把自己的人生都舍弃了,再笨也不要笨到这种程度啊。」

少年笑了,那是一个充满嘲讽和侮蔑的笑。

「爱是幻影难怪有人说爱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产物。」

少年独白似的低语,但冬马完全没听进去。

「解开空间隔离!」

要尽快赶到深雪身边,焦躁促使冬马大声吼叫。

「不行啦,我很想看耶,我想看看那个缎带姊姊为了爱这种幻影而死的样子你不用担心啦,空间隔离再过十分钟就会自动解除了。」

「我叫你立刻解开!」

情绪激昂的冬马冲上前去想抓住少年,但少年瞬间消失,冬马的拳头划过空气。

「去死算了啦,像你们这种老是爱夸大爱情幻影的人都死一死算了!」

少年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语气就像个反抗期的孩子一样。

「可恶!」

冬马咒骂后跨上摩托车,启动引擎往前冲去。

他将油门催到底以逼近破表的速度转过弯,少年又回到他的眼前。

冬马继续向前突进,又过了一个弯,不过他还是又再回到少年所在的原点。

只要空间隔离不解除,他就不能到深雪身边。

「该死!」

愤怒和焦急让他一阵晕眩。

「大哥哥你别急,我讲一段故事给你听吧。」

虽然知道再怎么跑都没有用,但冬马还是继续骑着摩托车试图赶到深雪身边。此时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没有被风声干扰,听起来十分鲜明。

「一个鬼的故事喔。」

少年带着暗笑说,冬马皱起了眉头。

男人在上野宽永寺附近开了一家剑术道场,和女儿小夜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

时间是明治初年。

对这个在战争中失去了妻子的男人而言,女儿是他仅有的唯一一个无可替代的宝物。

「男人名叫阵内甲牙,是纯种鬼族的最后一人。」

少年以如歌般的语调说着

鬼之阵内,因为恐怖的表情和练习时的严厉出名的男人,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不过鬼之阵内对小孩子的好也是相当出名。

他的女儿叫做小夜,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久卧病杨的她无法和同年纪的小朋友玩耍。

身为父亲的阵内非常宠爱可怜的女儿。

「纯种的鬼族拥有绵长的寿命和强韧的生命力,但只要一和人类混血,生下来的小孩子就会比普通人还虚弱,混血就是行不通啊。」

小夜的头发在肩线剪齐,让她像个人形娃娃一样可爱。

她喜欢动物和花,其中最喜欢的是鲜红的孤挺花。

也许是因为她从燃烧般的鲜红色上厌受到强韧的生命力,所以才会对它抱有憧憬吧。

「和女儿一起度过的安稳日子他一定也忘了自己身为鬼族的事实吧,只是不管他有没有忘记,他都是鬼族。从他生为鬼族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无法得到幸福。」

一个还残留着盛暑热气的秋夜里,悲剧在阵内甲牙眼前上演。

事情发生在阵内带发烧的小夜去看完医生后,回家的路上

「爸爸,对不起。」

小夜一边咳着一边道歉。

阵内背着女儿走在不忍池的边上。

夜色中的水面映着满月,随吹过的微风摇曳着。

「小夜总是给爸爸添麻烦明明是个女生,却连家事也不能做一

一小孩子不用在意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的身体不好,没能帮忙不是你的错。」

看着一脸抱歉的小夜,阵内破颜一笑。

真正该道歉的是我,我让小夜继承了鬼的血脉,所以她的身体才会这么虚弱。

小夜非常瘦弱,几乎一碰就会被折断,脸色也非常苍白。她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一定也很想到处跑跳嬉戏吧。

「小夜有件事想要拜托爸爸,可以吗?」

「是什么?你说说看。」

好难得啊,阵内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弱的身体让她觉得对爸爸有所亏欠,小夜几乎不曾向父亲要求过什么。

「等我身体好了,我想请爸爸教我剑术。一

令人意外的要求让阵内眨起双眼

「小夜想要变得跟爸爸一样强,然后我要接下爸爸的道场,把剑术教给更多的人。一

平常说话总是小小声的小夜,清楚明确地说着。「原来如此!你要接下爸爸的道场啊!真是值得爸爸信赖啊!」

阵内豪快地笑了,结果被小夜骂说「爸爸你太大声了!」

「思?可是如果小夜要接下我的道场,就表示你不成亲罗?」

「因为小夜如果嫁给了别人,爸爸就会变得孤单一人啊,小夜才不要嫁给别人,我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夜稍紧地环住了阵内的脖子。

「这对做爸爸的来说还真是复杂,如果女儿一辈子都不嫁人的话,说出去不太好听啊。」

阵内一边笑着,一边想道。

不用嫁人没关系,我会一辈子守着你。

「啊,爸爸你看!」

小夜突然指着池子边角落。

「是孤挺花啊!」

鲜红的花朵如火焰般盛开。

「昨天都还没看到,没想到一个晚上就开成这样,真是了不起啊。」

赞叹着的小夜要阵内把她放下。

阵内把小夜放下后,小夜只摘了一朵孤挺花后便回来。「爸爸你看,鲜红的花好美喔。」

阵内的大手抚着小夜插上孤挺花的头发。

他看着强韧的鲜红花朵眯起双眼,许下希望小夜也能变得像这支孤挺花一样坚强美丽的愿望。

「孤挺花这种花啊,在长出叶子之前就会开花喔,跟小夜一样呢!」

「跟小夜一样?」

「是啊。身体虚弱的小夜和没有叶子的花一样,就算没有叶子,孤挺花也能坚强地绽放美丽的花朵,而且只要一个晚上喔。」

「爸爸」

「就算身体再虚弱,只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花儿就能绽放,只要花开,叶子就会慢慢生长出来,就能变得更坚强。」

「思。」

小夜凝视着孤挺花,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夜风吹太久的话,好不容易退下的烧又要烧起来了。」

阵内这次没有背起小夜,而是单手把女儿抱起,小夜呀的叫了一声,高兴地笑着。比起被背在背上,小夜更喜欢爸爸这么做。

准备走上归途的阵内突然戚受到四周有人,他皱起了眉头。

「居然有埋伏,看来今晚不太安稳了。」

复数的男人从前后、水池和对面的左侧靠近。

大概有十二、三人左右,每个人都没有发出脚步声,气息也消除得相当完美。

连阵内这种熟练的武师都在他们逼近时才发现到他们的气息。

虽然对方已经极力压抑,但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杀气,也有人把剑伸了出来。

「你们是谁?」

阵内发问,但男人们没有回答。戚受到异常气氛的小夜说着好可怕,僵直了身体。

「你是鬼族的阵内甲牙对吧?」

一道年轻女声自前方男人的身后传来,男人们唰地一声朝两旁分开,一个穿着散发不可思议光泽的衣装、褐肤白发的女孩出现。她的双瞳是一抹苍蓝,是外国人吗?

女孩的脸上明明还残留着稚气,但她身边的氛围却极冷淡,让阵内戚到一阵寒气。

「如果我就是阵内甲牙,也是鬼族的话,你们想怎么样?」

阵内戒备的不是四周拿着剑的男人们,而是眼前拥有苍蓝瞳孔的女孩。

「我要请你在[长者」面前展露你的实力。」

女孩褐色的手举起,瞬间,男人们一齐发出狼的咆哮。「是狼人族!」

小夜被上半身化为狼的男人们吓到,「呀!」的惊叫。

狼人亮起獠牙和钩爪,朝阵内跳去。

阵内背对着不忍池,高声大吼。

他的背上被长剑划过,肋骨剑突尖端被踹了一记,负伤倒下。

当他呻吟着站起来时,小夜张开了双手挡在他的前面。

「不要伤害我爸爸!」

原本说话一向很小声的小夜高声尖叫着。

「求求你!小夜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求你们不要杀了爸爸!」

小夜用尽全身的力量诉说,不断重复着不要杀了爸爸、不要杀了爸爸。

白刀无声地闪过。

小夜的头铿乡落地。

由于掉得实在太理所当然了,阵内一瞬间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夜的头像球一样滚动。

「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就表示这样也没有关系对吧?」

银色的狼人用舌头舔过刀锋。血沬飞起,小夜的身体向后倒下。鲜血将阵内的脸染湿成赤红色。爆发了,阵内的心疯狂了。疯狂的阵内撕裂衣服,化作鬼身,他向空中长嚎,召唤出巨剑。悲哀的咆哮声震动大地,划破宁静的月夜,让不忍池的水面如暴风侵袭的海面般震荡。阵内捡起女儿的头颅,狂乱地挥舞着剑。断肢、溃烂的头、内脏、血块四处飞散。就算被火焰焚烧、被冰枪刺中、被雷电直击,所有的攻击都无法让阵内停下。他砍、他砍、他不断地砍。如果他不小看敌人,小夜就不会死了!后悔与悲伤凌迟着阵内的心。他不想让小夜看到自己变成鬼的样子。就因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变成鬼身,才会被狼人凌虐,小夜才会死掉。我要把你们这些狼人赶尽杀绝!阵内割断最后一只狼人的头,向苍蓝眼眸的女孩逼近。苍蓝眼眸的女孩表情依旧完全不变,只动了动手,一张符咒从她手后弹起。符咒化作苍蓝火焰包覆住阵内。

阵内被难以忍受的痛苦攻击,他不断挣扎。

抱在左手上的小夜的头不到一会儿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喔喔喔喔」

阵内像是要乞求救赎、或者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向天空伸出双手。

此时,天空亮起了红光。

包覆住阵内的苍蓝火焰瞬间消失,那个男人出现在天空中。

鲜红的浪潮拍起。

那是男人的长长头发。

鲜红的光辉绽放。

那是男人的一对眼睛。

「鬼之子啊,将汝之无限献予余吧!」

魅惑的温柔双眼和声音诉说着,男人在空中微笑。

妖魔聚集在国宅的停车场里。

静华毫不畏惧地大剌剌地走到停车场中央。虽然这样好像是自投罗网,但被妖魔包围的静华表情却一点也没变。

「叽叽、叽叽。」

妖魔们像是在欢迎静华似的开始在头上拍起手来。

静华一脸无聊地环视着妖魔,拿出一条橡皮筋把头发绑起来。

这表示她不会变身战斗,虽然静华还满喜欢变身战斗时的高昂戚,不过战斗后的疲劳和能量消耗都很惊人,和只有上半身变身的男性比起来,全身变身的狼人族女性在肉体上的负担理所当然也比较大。而且接下来还有和阵内的决战,她要把这场战斗的体力消耗压到最小限度。

「狗、狮子、老虎这次是猴子啊,又是哪个动物园被牺牲了?」

这次的妖魔是大型的猿猴类,大小和人类差不多,体毛是红褐色的,三只眼睛放出灿烂的光芒。总共有十只。

「正好适合拿来热身。」

静马不在静华身旁。

静马和静华在从月森老家过来的路上分开,他赶去追踪另一道不是妖魔发出来的气息。

二这样就不会把一般人卷入了。」

停车场上没有半个人影。

「和猴子们相亲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把你们全部变成烤猴肉。」兽气化为热能,在静华的身边形成火焰。

静华向前伸直双手。在摊开的手掌前端有一团小小的火球,她用手将火球直接捏碎,接着往斜边一挥,一条深红色的鞭子自手上伸出。

这个招式是将火焰凝聚,并物化成鞭子的新招。

二这是被深雪触发后创造出来的新招,你们就让我实验看看效果如何吧。」

静华甩出鞭子,先发制人,将聚集在一起的三只猴子一起挥开。但『猿』却用跳跃轻松地躲过这一击,大约跳了十公尺远左右,身态惊人地轻盈。

「叽!」

空中的[猿』发出尖锐的声音,将手斜斜挥下。

银光瞄准静华的颜面划来,她闪身躲过,但左肩仍被划伤。

[猿』将力量化作圆刀状的东西丢了过来,不太好看见。现在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肉眼也捕捉得到,如果换做白天的话可能就完全看不到了吧。

「居然攻击女性的脸,真是一群没品的猴子。」

静华不顾肩上的伤,用左手手指放出一发指弹,指弹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直击『猿』的眉间,被击中的『猿』脑袋冒出火焰爆破了。

这一招和鞭子一样是新想出来的招式凝结火焰的飞砾,虽然无法连续发出,但一发指弹的破坏力就能和数个火球匹敌。

被静华的鞭子挥上半空的两只、还有剩下来的『猿』,因为看到同伴被杀而发出愤怒的怪异叫声。

咻、咻。上空的两只『猿』放出两道银光。

静华以包着火焰的左手挥开银光,蹬向地面跳起。

她跳到两只[猿』中间,转动身体和手腕,以火炎之鞭击倒这两只『猿』。

爆炸持续不停,两只『猿』的上半身被炸碎,在火焰的包覆下落地。

「叽呀!」

「唰喔!」

在静华落地之前,另外三只『猿』跃起,在空中包围住静华。

三只『猿』,总共六只手瞄准静华,手指如长枪般笔直伸来。

「太天真了。」

静华无视地心引力地继续往上飞去,她在脚下放出小块的兽气结块,一步步往上踏去。

失去目标的六只手互相撞上彼此。

炎鞭一挥,指弹划出轨迹,于是又是两只[猿』爆死。

剩下的一只虽然也放出了银光,但被静华以鞭子挥开,还抽空踢了『猿』的颜面一脚。她

飞踢的威力可不输给鞭子。(ST:果然是女王

BY)

「叽呀!」

在被踹得喷出鼻血、往后仰倒的[猿]头顶上,静华又加了一记拐子。被兽气强化的手肘连铁也能敲碎。

头盖骨被击得粉碎的[猿]滴着口水坠落在地。

静华无声落地,绑起的黑发飞扬着。

「剩下的四只,想燃烧的就上吧。」

静华以鞭子抽打地面,四散的花火映照着她在黑暗中的柔美曲线。

四只同时发出攻击,一只贴在地表上伸出手,一只跳到上空连射银光,剩下的两只则散到左右,将双手的指甲如剑般伸出,准备展开近身战。

二这么低阶的联手攻略就想把我打败,你们还早了二九二年啦!」

静华微笑,向后方奔去。在静华跑走后,银光刺进地面。[猿』伸出来的手也似乎无法转换方向,所以只要梢梢改变跑道便能轻而易举地躲开。

麻烦的是以指甲进攻的那两只,[猿』比人形的静华快上太多了。

距离在瞬间被『猿』拉近,静华被指甲猛攻,只好逃离停车场。

就在她逃到马路上的同时,一台公车经过。喇叭声响起。

为了避免被辗到,静华正准备往上飞越车身,但她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张她熟悉的脸孔。

一个绑着马尾、贴在窗子上叫着些什么的少女没有错,那一定是由花。

「搞什么!为什么那孩子会在这里:」

静华脚一蹬、手在公车上一撑,更往上飞去,脸上尽是遮不住的惊愕。

「她是来阻止战斗的吗!」

错不了。静华看着公车远离,这么想着。

「我不希望冬马哥哥、静华妈妈和静马舅舅去跟那个叔叔打。」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在夏彦和孩子们睡了之后,由花跟她这么说。

「那个叔叔救了我喔,而且他抱了我耶。」

两手交握的由花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长时期爸爸没有陪在身边,由花对于温柔待她的年长男性毫无抵抗力。

「可是啊,由花」

由花靠近无力的静华,继续说着:

「他笑着听我讲话喔,而且他还说他喜欢花,里穗跟我说过,喜欢花和动物的人不是坏人。」

里穗是把由花带大的阿姨。

「由花,那家伙是敌人,只要那家伙活着的一天,冬马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不管他本性究竟是不是好人,我都不能放任狙击自己家人性命的人活着。」

静华完全不听由花的请求,结果由花噙着眼泪:

「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沟通就要开打::这样太奇怪了吧!死亡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啊!」

由花用邻居都听得到的声音责备静华。

曾经目睹死亡的由花才十岁,就已经比一般的大人更了解生命的沉重。

「如果我们试着沟通、避开战斗,那最后冬马被杀了怎么办::人命不像游戏一样可以重来的!如果把敌人打倒就可以让冬马活下去,那我就会选择走这条路!」

因为最近的事变得情绪化的静华一个不小心也跟着大声了起来。

被病魔折磨的冬马让静华失去了冷静。

「如果你知道了冬马的身体状况,你绝对说不出这种天真的事!」

静华差点就吼出了这句话。她并没有告诉由花有关冬马身体的事,只跟她说冬马得了重戚冒一直在睡觉,只准由花打电话,不准由花去见他。

由花满脸赤红。

「静华妈妈大笨蛋!」

就这样,由花关进了房间里。今天早上一句话也不说就去上学了;

「居然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真是了不起的行动力,这孩子的将来还真值得期待。」

她大概是向夏彦问了月森老家的地址吧。

一脸复杂的静华降落在行道树并排的人行道上。

「叽叽!」

意识被[猿』刺人的声音拉回。

闪着黑色光芒的指甲已近在眼前。

「啧!」

静华低下身体,在干钧一发之际闪过横划过来的指甲,用脚拨乱『猿的姿势,鞭子一抽便把『猿』的头爆碎。另外一[猿』则跨过同伴的尸体,不留任何空隙地挥舞着指甲逼上。

即使静华已往旁边跳开,但右大腿和侧腹还是受到了浅浅的割伤。

静华的脸虽然因为痛楚而扭曲,不过她仍旧继续挥着鞭子。只是痛楚降低了她动作的敏锐度。

『猿』躲开了鞭子的攻击,迅速地绕到静华身后,指甲划过,在静华背上留下了四道爪痕。伤得不浅。

这种小罗喽!」

后面两只追上。

银光撕裂黑暗。

四把刀插进静华的右半身肩膀、双手、侧腹、大腿。而且还插得很深。刀子唰地消失,鲜血自伤口喷出。静华以左肩着地倒下。

意识不再集中,火鞭化为火花消失了。

「我太大意了。」

三只『猿]包围住蜷住身体呻吟的静华。

它们亮起指甲、叽叽叽叽的跳着舞,似乎想奸好凌虐她一番。

「要高兴就等到我给你们致命一击后再高兴!」

深红色的光芒自大叫的静华身上放出。

狼的咆哮响遍四周,深红色的光芒化作火焰,将她包围。

从火焰中跳出的狼咬住其中一只惊吓的[猿』的喉头。

火焰自伤口喷出,只花了数秒便将[猿』炭化、溃散,黑色灰烬随风散去。

绋红色的美丽红狼甩动身体,血滴向四面八方飞散。

「那件外套很贵的。我得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静华眯起深红色的双眼,向前踏出一步。

眼底浮现恐惧的两只『猿』在三秒后一起化作火球,再三秒后便化为灰烬。

「算了,打斗时还是要穿运动服比较好。」

静华像是在笑一样地歪起嘴角,随即倒下,身下晕开一片血渍。

追求无限的强大力量和战斗是本能。

之所以为了要打倒『那个男人』,是因为打倒[那个男人』才算是得到无限强大量的证

据。

没错,绝对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迷惘?

阵内甲牙一步步踏实地踩着石阶朝上走向月森老家,/心里这么想着。

鬼族将战斗视为最高的喜悦,而且每人都追求着无限的强大力量。

不像香沙薤桂那样,是为了要夺回什么人。

也不像御堂缘那样,是被谁背叛了。

「你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后,究竟想怎样::」

月森冬马的问句在这十天来化成了一个肿块,哽在阵内心底。

阵内从来不考虑跟战斗无关的事,但胸口的肿块却让阵内思考着许多事情。

阵内玩弄中手上的红色花朵,看着它。

他在石阶下摘了一朵孤挺花。

是什么时候他曾经希望能变得像这朵花一样呢?

到昨天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的花,过了一夜后艳红地盛开。

强韧的生命。

阵内曾经为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许愿。

希望她的身心都能更为坚强,希望她能坚强地活下去。

那个少女这十天来一直梦到那个名为小夜的少女,她到底是谁?

少女的笑容、抱起她的重量,在他心中充满无可言喻的后悔及悲伤戚。

这些明明都鲜明地留在心里,但就是想不起梦里详细的内容。

只要一试着想起,头就开始痛,要不就是蒙上一片雾气,让思考逐渐模糊,仿佛是头脑拒绝想起战斗以外的事一般。在阵内爬完石阶后,寺庙的内部在眼前展开。

有个女人站在那里。

女人沉稳地微笑着仰望月亮。

在深雪头上的月亮眩目到让人想掉泪。

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是深雪迎向决战的服装。

深雪按住飘扬的衬衫和头发,将视线转向寺庙的入口。

阵内甲牙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红色的花。

「你喜欢花吗?」

深雪问

二这个嘛」

阵内自嘲般的笑了笑,放下花。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月森冬马呢?」

「冬马他不会来,也许他会来,但我会在那之前把你打倒。」

深雪以平静柔顺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的。」

被断然地拒绝了。

「那可说不定。」

深雪又顶了回去。阵内豪迈地笑了。

「你不要以为光靠一份心意就可以打破你无法跨越的墙壁就可以带来奇迹。」

张开大嘴的笑随即变成獠牙外露的狰狞笑容。

「向来都是只有人类强烈的信念才能带来奇迹」

深雪伸手把发上的缎带解开,栗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沙沙作响。

「相信奇迹,然后死去吗?」

「不管能不能打倒你,我都逃不了一死。可是,如果我能打倒你,冬马就可以活下去,如果他活着,就或许能找到得救的方法。若是为了他而需要我的生命,我绝对不会犹豫。」

深雪的微笑里没有悲怆,她的双眼就像殉道者一般清澈,能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全盘接纳。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快死的人还能打从心底笑出来,你是我目前所见过的战士中,拥有最棒的眼神的。」

阵内的肩膀隆起,衣服破开,肌肉迅速激烈胀大,头发唰地伸长,眉问深刻的皱纹里生出了一支角。

阵内化身为灼热赤红色的鬼,身体上覆着骨骼一般的盔甲,召唤出巨剑和盾牌。

而深雪则是解开扭扣脱下衬衫,里面没有穿内衣,白色的胸部袒露出来。

深雪环抱双肩闭上双眼,发出咆哮声。

柔软的栗色长发如花般散开,乳白色的光芒包覆住她的全身。

牛仔裤和内裤则如淡雪般溶解消失。

包覆着深雪赤裸身躯的光芒加深了浓度与强度。

冬马月森冬马

深雪在光芒中想着冬马。

他梦想成为兽医、他喜欢有放鲑鱼的奶油炖菜、他讨厌菇类、他背上很容易长汗疹、他喜欢保养摩托车更甚于骑车、他习惯抓着头思考、他很温柔、他对人很好、他优柔寡断、他不太能让人依靠

十二年前,他向几乎要恨遍这世界上所有东西的自己,约定说要喜欢上自己、要守护自己他试着用一生去学会面对杀了母亲的痛苦。

深雪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月森冬马。

当乳白色的光芒终于消失时,深雪化作纯白的狼。

要让天使的铁槌发挥最大的效果,就必须碰触到敌人,治愈能力原本就是藉由唇舌送进对方体内的,死之奇迹也是如此。

为了要让死之奇迹能以天使的铁槌放出,就必须以牙齿咬进敌人的身体。

机会只有一次。

将女性狼人特有的疾速发挥到极限,冲进敌人怀里。

只要能冲进敌人怀里,就是深雪获胜,如果不行,就是败北白白浪费了一条命。

白狼深雪抬头仰望满月。

「你一定要成为很棒的兽医喔,因为冬马什么都做得到嘛。」

她温柔地说。深雪重新面向化作鬼的阵内,四肢蹬地。

和静华分开后,静马来到废弃大楼的屋顶上。

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响忍。

静马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怪异。

阵内甲牙既然和『院』不,和[长者]有关系,那就算眼前这个男人出现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有人跟我说杀了你也可以。」

响很难得地没戴太阳眼镜。他一手拿着手机靠在耳边,一手张开。

屋顶上的风干燥而强烈,静马和响的大衣下摆都忙碌地摇曳着。

「你是在跟[长者』讲电话吗?」

「不,是麻里。」

响的眼睛如猫般眯起。静马梢稍抬了抬眉毛。

「很怀念吧?我也很久没跟你讲这些话了。」

静马习惯性地想要推推眼镜,把手放到脸上。但眼镜却没挂在鼻梁上,而是放在外套里。

响见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你还真是有趣啊,如果麻里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吧?说什么[月森学长居然会动摇!好难得!]之类的话吧。」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也该有二十三岁了吧。」

响转过身,背对静马。然后又开始讲起了手机。

「喂,麻里。你现在还喜欢这家伙吗?我啊,一直想杀了这家伙呢。如果这家伙当初选的是你如果他救了你,你现在应该早就成为你梦想中的白衣天使了吧,喔不,搞不好是煮着饭,在家里等着这家伙回家也说不定啊。」

响上半身不动,只转回了头。

「对吧?」

他征求静马的同意。

「我们不能改变过去。」

「你说的对,你是对的,不过就算是这样,所谓的正确和能不能接受是两回事。」

「你说的也对。如果你已经有杀害许可的话,这样不是正好吗?你为了杀我而战斗;我为了从你那边打听到[长者]的真意而战斗。」

静马将手抵在胸前。有很多事要等着问响。

「你还是一点也不会犹豫啊,我就是最讨厌你这一点了。」

响回过身、关上手机,把手插入蓬乱的头发中。

「你明明就亲眼看着麻里死去。」

「我不会否认。」

响扭曲嘴角笑了笑,脱下大衣丢开,大衣乘风飞翔。

「我要否定,我要否定你。不是只有你,麻里之所以会死,并不只是因为你,所以我要否定全部的人,我要从头到尾否定你们!」

响上半身的衣服溶解在黑暗中,不是破裂,而是安静地化作黑暗消失。

响变身时并没有发出狼的咆哮声。

他是影狼,体毛是黑褐色。

静马也脱下大衣,他脱下西装,发出咆哮声,将上半身变身为白银色的狼。

「雷华梦想御剑。」

「阎刈。」

低语的两人手中分别出现了青白色的雷刀及漆黑的刀刃。

「你之所会选择飞鸟的修行场,是因为想沈浸在戚伤中吗?」

「一定是这样的吧。」

「麻里会很高兴的。」

响瞬间移动,没有发出任何气息及声音,滑顺地逼近。

静马并起爪尖,将双刀置于下段,锐利地吸气后奔出。

四刀闪过。

响的剑闪动如幻影般缓慢地描绘出无数的残像;静马的剑则如电光石火般迅速,撕裂夜空。两人划过彼此

血沫在夜空中绽放。唰,林木摇曳的声音越来越大。

冬马紊乱地呼吸着,爬上石阶。

「搞什么啊,石阶居然这么长::」

虽然小时候曾经把数石阶当作游戏,但现在这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长度实在很可恨。

奸几次都快要跌倒的冬马奸不容易爬完石阶。

「深雪!」

冬马大叫。

刹那之后,冬马的眼睛瞪大到眼球都快掉出来。

时间的行进速度变得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一,声音静止。只有自己紊乱的呼吸声回绕在耳朵里。

一匹狼趴倒在地。

体毛的颜色是纯白的,或者原本应该是纯白的颜色,但现在已经沾满红黑色的液体。

狼就趴在黏答答的血滩上。

全身包覆着白色钟甲、灼热赤红色的鬼冷淡地俯视着狼。

鬼手上的巨剑剑锋正滴着鲜血。

鲜血和深雪的气味交叠,窜进冬马的鼻腔。

唰,金色的叶片飞舞,其中一片抚过冬马的脸颊。

「深、深雪?一

冬马睁着大眼呼唤着深雪的名字,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我杀了她。」

粗厚的声音自鬼口中滑出。

「你、你骗人!」

冬马抱着肩膀,有如得了疟疾般颤抖着,极为笨拙地摇着头。

「我杀了她,这女人死了。」

阵内甲牙的爪尖按着白狼深雪的腹部,深雪毫无抵抗地反过身。

「怎、怎么怎么可能一

「就有可能,这女人为了不让你战斗而来向我挑战,所以我杀了她。」

阵内将剑刺进地面,抓住深雪的脖子拎了起来。

滴下的鲜血仿佛在月光中散发着光芒。

「她奸像是有什么绝招的样子,只不过在发动前就被我打倒了,这样不行啦。,

阵内像是丢垃圾一样放开深雪。

深雪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到冬马面前,砰咚一声。她的眼睛没有闭上,空洞的双眸里映出冬马的脸。「啊啊啊」冬马一边发出像是呻吟又像呜咽的微弱声音,一边试着碰触深雪。他自她的耳朵抚至她的颈部。「啊啊呜呃」他紧紧咬住牙齿,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眼底发热疼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呻吟般的声音逐渐化作咆哮。

搞错了吧。

不!不应该会这样的。

冬马的咆哮慢慢地变低、变厚,如兽一般。

他不要。

他不要事情变成这样。

所以他才向她告别的。

可是,为什么?

不对吧?

冬马的表情写满了绝望,随后化为愤怒。

要死的是我。

要活下去的应该是深雪啊。

这样颠倒过来了吧::

开什么玩笑。

弄错了吧

开什么玩笑。

[久远之月]放出炫目的虹色光芒。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冬马抱着头大叫。

「不对!不是这样!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我不要啊金黄色的光芒自冬马身上爆发出来。

冬马跨过深雪的尸体蹬开地面,不过是踩了一步,地面却发出咚的一声不断摇晃,划开一条龟裂。

从金黄色光芒中现身的冬马,已经变身成为黄金狼神狼。

阵内试着把巨剑和盾牌摆出防御姿势,但在冬马的速度之前,他的动作实在是慢得彷佛慢动作一样。

阵内惊愕地倒吸一口气,冬马的拳头已经打上他的鼻梁。

一瞬之后,铿的一声才响起,声音传达得太慢冬马的速度已经凌驾了音速。

冬马的拳头打进阵内的脸部,将他的鼻子打烂,牙齿也震碎。

冬马大叫一声,把打进颜面里的拳头再向下压。

骨头碎裂的声音大声响起,阵内的脖子往后弯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

这一击已经完全粉碎阵内头部的骨骼。

但冬马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

他的脑袋里只剩下「杀了他!毁掉他!」的念头。

散发金黄光芒的踢击破坏了钟甲,同时也破坏了钟甲下的肉体。

肋骨化作粉末,胸骨和脊柱也断成碎片。

去死!

轻轻跳起的冬马将钩爪斜向划下。

放出金色斗气的钩爪割下肌肉、打断骨头、破坏体内器官,血雨将冬马金黄色的体毛染成暗红。

崩坏吧!

冬马的手抓住阵内握着巨剑的右手手腕。

我要你毁坏而死!我要你碎裂而死!

冬马用力一转手。

难以言喻的声音响起,阵内粗木般的手臂被从根扭断。

血雨再次洒落。

全部坏掉!坏成粉末吧!

冬马把他扯下的手臂远远丢开,将钩爪剌进阵内双肩,咬上他的喉咙。

去死去死去死!

噗咻,他咬烂阵内的喉头,硬是拉开了上面的血肉。

血雨第三次降下,阵内甲牙面朝上倒下。

冬马的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不断大喘、紊乱地呼吸,嘴里还叼着阵内的肉块。肉片流出来的血和冬马的唾液相混,自嘴角滴滴落下。

金黄色的体毛染满了血色,原先的颜色已不复见。

「唔思。」

冬马吐出阵内的肉,双手双膝着地,发出苦闷的声音。

这并不是[久远之月]的副作用,冬马的动作已经超越了肉体的极限,过度使用肉体的反作用力出现,让冬马的肌肉发热抽痛,骨头也不断挤压着彼此。

「还、还没结束我、我要把你打飞,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月森冬马的人格慢慢一点一滴地回到被杀戮本能支配前的意识。

不过愤怒仍旧占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思考。

拥有金褐色头发和眼睛的少年早先告诉他的那些有关阵内的事,全部都不存在于冬马的脑海里。

因为超过极限的动作变得比乌龟还迟钝的冬马举起重如灌铅的手,试着放出光击。但

「女人被杀,半疯了之后就是自灭是吧?这种死法还真适合你这种狗畜生啊。」

嘲讽的声音响起,红光进裂。

那是从冬马背后穿刺出来的超高热光枪。

光枪烧穿了冬马的左胸、下腹、双手双脚,共计六个地方。

「呃啊」

满是阵内鲜血的体毛再次染上自己的鲜血,冬马趴倒在地,烟雾自伤口冒出。

「等久就是你的,这句话说得真好。」

桂踏上冬马无防备的后头部。

兽气汽化,冬马回到人的姿态,从伤口冒出的白烟是[久远之月]的效果。

「我只是把猿山的猴子变成妖魔而已,接下来就什么事也不用做了。」

为了在冬马和阵内的战斗之后,可以趁冬马疲累时作出攻击的桂一直躲在一旁。

以他目前魔力减半的状态下,就算使用[涅盘之月』大概也打不过冬马吧,从正面迎战是愚蠢的行为。

因此,桂目睹了深雪挑战阵内后被打倒的那一幕。

「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你的心脏挖出来,但在那之前」

桂自黑色的剑鞘中抽出长剑,白刀反射月光,发出光芒。

「我就先用你的脑袋来偿还你毁了我百年计划的代价!」

桂踩在冬马的后脑上,准备挥下长剑,就在此时

有个白色的东西在视线范围的边缘边动了一下。桂转过紫色的双眼,看到大量的白烟升起。白烟的下方是面朝上被击倒的阵内甲牙。

「转生吗:」

桂惊愕地咬紧了牙齿。

黑夜开始摇动。

地面的微震只是开场戏。

砂尘升至空中,空气逐渐变得沉重。

秋风如雪原上的风般冻人,强劲肆虐。

从阵内体内升起的白烟逐渐化作浓厚的白色光辉。

阵内在光芒中慢慢站了起来。

啪嚓。啪嚓。声音响起,身体上出现了裂痕。

铿铿、铿铿铿。原本只出现在寺庙腹地里的地震扩大到整座山。

铿铿铿铿、铿铿。晃动越来越剧烈。

阵内朝向天空挺起胸膛,将大量的空气吸进肺部,胸部高高胀起。

他的身体如干掉的黏土般剥落。

包覆住阵内的浓厚白光化作火焰逆卷而上。

戚受到热气的桂皱起眉头。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阵内所发出的怒吼声吹散火焰,大地的震动倏地停下,黑夜回复平静。

只有风仍旧冻人,将阵内如墨股的黑发吹起。

阵内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掌。

「我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变回人样。」

阵内笑着说道。

出乎意料的变化让桂忘了要砍下冬马的头,愣在原地。

灼热赤红的巨大鬼族在转生后竞化为人的姿态。

精悍的五官依旧,头发长到腰线附近,额上的角消失了,结实的身躯也变得更加精壮。

大概是力量所创造出来的吧,阵内身上穿着全白的衣服,脚上是宽松的长裤,上身则套着类似长大衣的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扣子,前襟是打开的,全身的衣服都暗暗散发着光芒。

冷汗自桂的颊上和背上流下,桂并没有注意到他拿着长剑的手正在颤抖。

阵内所散发出的气息平稳,没有斗气也没有杀气,只是里面包含着无穷的强大力量及深不可测的能力。

要加以比喻的话,就是大河不,是大海。

「你转生了吗?」「是啊。」

桂问。阵内抬头望着满月,对着月光眯起双眼。

「如果没有拼死战斗的话,你不是就不能转生吗?」

阵内闭上双眼,嘴角浮现小小的笑。

「我有战斗,只是一步也动不了就被敌人杀了。」

「为什么你变成了人的姿态?这代表你得到了无限的强大力量了吗?」

二这个嘛不过这个姿态应该就是最终形态没错了。」

阵内睁开眼,不只嘴角笑着,连两只眼里也带着笑意。

「能超越『那个男人』的力量吗?」

二逗我就要用这只黄金狼来试了,你别来挡路,滚开。」

「我拒绝,月森冬马是我的。」

桂的紫色瞳孔中流露出杀意,只见阵内向前伸出右拳,啪的张开。

进射而出的冲击波将桂打飞,后背直击到樱花树干后,向前趴倒。他的身体麻痹,无法呼吸。

「我让你自己选。」

在那一瞬间,阵内无声无息地移动到桂的身边,他一脚踩在桂的背上。

「如果你跟缘一起乖乖地离开这里的话,我就不杀你。如果你要阻挡我跟黄金狼决斗,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说缘?」

桂趴在地上转了转眼睛。御堂缘正坐在樱花树的粗枝上高兴的笑着,他一直在一旁看着好戏。

「我也曾经和你们联手过,就这样杀了你们的话感觉也不太好,滚开。」

阵内的脚放开桂的背,改以脚尖顶住下颚,桂不禁呻吟。

阵内进射着黑色光芒的双眼并没有在笑,但桂仍旧没有屈于他的恫吓,紫色的瞳孔拉长,桂站起身来准备以术攻击。不过

「香沙萝先生,隔岸观火才是最好的选择喔。」

不知何时,缘的手已经出现在桂身后,按着他的背。

「你这小鬼!」

桂还来不及骂完,就被缘的空间栘转术带离了这个空间。

「接下来呢」

阵内转过身,交互看着倒下的青年和白狼冬马和深雪。

是梦境还是现实?冬马身处在让人分不清楚这究竟是现世抑或是那个世界的混沌世界里。

冬马放任自己在那个世界随波逐流,心里想着

是我错了。

我一直以为,只要推开她、远离她,这样就算是在保护她。

我一直以为,如果不能让她幸福,那我们两个在一起也没有意义。

可是这个想法错了,如果我没有走错那一步,深雪就不会死了。

但我到底想给深雪什么样的车福?

我的聿福又是什么?

不需要多想,答案下一秒钟马上出现。

是和深雪在一起。

和她一起笑、和她一起哭、一起分享喜悦和痛苦

想到这里,冬马突然想起。

我曾经试着和她分享过吗?

分享我的痛苦、我的悲伤。

深雪说过,如果我有烦恼的事,请告诉她让她一起分担。

深雪期盼着的,是一样的幸福。

她希望能和我在一起,和我分享喜悦和痛苦。

但我却从未试着分享。

明明深雪就已经试着要接纳下一切。

啊啊,所以说这样才不行啊。

我满脑子只想着要守护她、要让她幸福,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深雪的心情。

结果就是深雪的死。

过于沉重的结果,太过分了。

错的人是我。

要杀的话,杀了我就奸。为什么要让她死?

反正我都要死了

(不可以随便想到死喔。)

声音响起

在这个没有光线、没有黑暗,只有混沌的世界里,听见那道声音,如春风般温柔、暖和。

(因为冬马你还活着啊。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你完全不需要放弃。)

春风般的声音化作淡淡的光芒将冬马包围。

冬马伸出手。一只柔软的手将他的手握住。

「冬马。」

慢慢张开眼,映在眼里的是深雪的脸,光线的照射让她湿润的瞳孔看似亮赭色。

冬马正躺在深雪纯白的大腿上,被空洞拉长的手被深雪紧紧握住。

全裸的深雪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头上没有绑缎带。没绑着缎带的深雪看起来比

平常还要成熟,非常美丽。

「是梦」

「不是梦喔。」

深雪把冬马的手放到颊边,微微笑着。

从手上和颊上传来的真实体温,是不属于死者的温暖。

深雪活着,就在这里。

有惊讶,也有喜悦。但从冬马嘴里说出来的却不是「为什么」也不是「太好了」

「对不起。」

冬马抚着深雪的脸颊说。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

我曾经放弃过活下去的念头。

所以,对不起。

深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笑着。

眼里满满的温柔原谅了他。

「谢谢。」

冬马将道歉的心情化为感谢的心情说出,他坐起身。

其实他不愿离开她的大腿上。

「你没有杀了我吗?」

冬马摸着后颈,朝向背对自己站着的男人问道。

是阵内甲牙,虽然是人的姿态,但冬马一眼就看出那是完成转生后的最终形态。

「因为我喜欢你带着觉悟的眼神。我会让眼神很棒的家伙活下来,让你们成为我的粮食。」

阵内说着。他没有回过头,抬头仰望着月亮。

他并没有发出斗气或是杀气,但空气中却有一股沉重的压迫戚。

明明阵内的身高只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但他的背影戚觉起来却有身高的数千倍大。

「治好她的伤的,也是你的力量吗?」

深雪受的伤并不浅,不过伤痕却从深雪身上完美地消失,冬马身上的伤虽然也已经治愈,但那是[久远之月』的效果。

回答冬马问题的不是阵内,而是深雪。

「那个人把血洒在我的伤口上,然后我的伤立刻就奸了」

「血?」

冬马看向阵内,他的左掌滴着鲜血。

鬼族的血似乎有治愈的能力。

看着阵内手上的血,冬马觉得非常奇怪,阵内在自己手掌上划下的伤口应该不大,但为什么那个伤口没有立即愈合呢?恢复力优于狼人族的鬼族,应该只要数秒钟就能治好吧。

「难不成」

「既然你都醒了,那我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战斗吧。」

阵内盖过冬马的话,转过头来傲然地说,冬马抱着深雪的肩膀,紧紧咬着牙齿。

「如你所见,我的姿态已经超越了鬼,我要用你来试试这到底是不是我所追求的无限强大力量,如果是十天前的你应该没办法和我打,但如果是刚刚那种发飙后把我打烂的力量,就刚好可以拿来试试我的力量。」

「真的是你自己想要追求无限的强大力量吗?」

阵内的眉毛微颤,眉间则皱起了深刻的纹路。

在来老家的路上挡下自己,那个拥有金褐色头发及瞳孔的少年说过

[那个男人』封住了阵内甲牙过去的记忆,灌人了一个强迫的意念。

如果那个少年所言属实,那他的对手就不应该是阵内甲牙。

「阵内甲牙,你」

在冬马开口的那一刹那,阵内压抑着的斗气如决堤般一口气爆出。

铿铿铿铿铿。地表发出声音,强风狂啸。

阵内的头发剧烈地飞舞着,衣服的下摆扬起,从他身上喷发出来的惊人斗气震动了整个山头。

我曾经戚受过这么强大的斗气吗?冬马只能张大双眼和嘴巴。

「奸像大海啸逼近的戚觉」

深雪用指甲抓住冬马的肩膀,发出颤抖的声音。

「鬼神」

冬马无意识地说出这两个字。

没错,鬼神。阵内甲牙已经超越了鬼。

「月森冬马,这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要和那女人活下去,就用尽全力和我战斗,然后毁灭我。」

阵内的脚轻飘飘地离开地面。

得要阻止他,冬马的双拳颤抖。

我得要确认那个少年所言是否属实。

不过,我能够阻止他吗?

斗气指的是将斗志和力量合而为一后放出体外的东西。

如此庞大、如纯水一般毫无杂质的纯粹斗气真的有办法阻止吗?

但事到如今,不管他再说什么,阵内甲牙应该都听不到了。

所以,只剩下一个手段。

「以战斗阻止他。」

为了阻止战斗而战斗,听起来或许非常不合理,但这是冬马目前唯一可行的手段。

冬马睨着右手的无名指睨着[久远之月』。深雪紧紧握起他的手,盖住[久远之月。

她的眼里交杂着不安、责备、疑问各式各样的戚情。

冬马抚着她如绢般的长发,在她耳边轻语。

「没问题的。」

只说了这一句话。

是的,没问题的。

他再也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念头,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深雪还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

会继续努力活下去。

就算生命被戒指削去,就算强敌挡在眼前。

虽然不安、责备、疑问都没有从深雪眼里消失,但更强烈的安心戚浮现。

冬马用力地点了点头站起身,高高举起散发着虹色光辉的[久远之月],从灵魂深处发出

咆哮声。

冬马全身放出让人遗忘夜色的炫目光芒,完全没注意到右手的无名指上发生了什么事

[久远之月』上出现了龟裂。

金色的光芒划过寂静的月夜。

闪电自四面八方划过天空,如箭般落在阵内身上。

阵内高举起一手,闪电像被吸住一般聚集在他的手掌上,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光点,阵内轻

而易举地将之捏碎,随即露出獠牙。

虽然招式这么快就被人破解,但冬马却毫不动摇。

「半吊子的攻击似乎对你没有什么效用,这样的话」

冬马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发出裂帛般的声音后,炫目的刀刃自交叠的双手中放出,刀长约有一公尺半的双刀长剑。

这原本是哥哥静马将雷电结晶化的招式,冬马把御剑的雷电换成光,创造出裂光之剑。

冬马的理想是在无伤的状态下结束战斗,但和阵内打的话,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得先做好手脚可能会被砍断的觉悟才行。

下定决心的冬马将裂光之剑放低。

「要用剑来打吗,有趣。」

阵内高举的掌上卷起火焰的漩涡,一把巨大的剑出现在他手里。

阵内抓住剑柄,将大剑往斜下一挥,焰的漩涡飞散消失。

单刀、弯曲的剑身比香沙雉的长剑还要大上两倍。它的柄也很长,混着红色及黑色的斗气从剑锷、剑柄、整把剑上冒出。

两人以刹那都不足以形容的极快速度逼近对方。

裂光之剑和巨剑激烈冲突,清脆的声音响遍四周,由于声音频率实在太高,连在远方观战的深雪都捂住了耳朵。

冬马紧咬牙根,以快折断双手的力量压着刀刃,但阵内却动也不动。

他在笑,明明就只用了一只手,但他看起来却没在用力,腕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你注意到了吗?」

在两人以剑相抵对峙之时,阵内开口。冬马想要问他到底在说什么,但他并没有余力以开口。

「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也变强了。你现在的力量比起你在半疯狂的状态下杀了我时更加强大,就算是这样彼此冲突,我也看不见你力量的极限。」

「」

「超越黄金狼的黄金狼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来试探我无限的强大力量!」

「」

「你也用这场战斗奸好看清楚,看清楚深藏在你体内的威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阵内的双眼猛然睁开,抽离巨剑,冬马被弹开。

阵内弯下身,将单手放在地面上。

「悠然雄伟的地龙之王啊,我将这个世界交与汝,前来狂啸,摇动整个世界吧!」

阵内以重低音低语。

轰隆隆隆隆,山头激震。冬马在这有如被暴风雨侵袭的小船般剧烈的摇晃中努力取得平衡。虽然他没有倒下,但却也无法攻击。深雪则是抓紧了樱花树。

以阵内为中心的龟裂向四面八方划开,他脚边的土地隆起。

是龙的头,接着两片羽翼破土现身。

由土构成的龙,第一次战斗时虽然也曾经被土龙攻击,但现在这条土龙的攻击力却是远远凌驾其上。

上龙自大地中出现、展露全貌后,拍着上制的羽翼飞翔,阵内就站在龙头上。

冬马被土龙振翼时所产生的巨风吹袭,他将裂光之剑插在地面上,努力不被吹走。

「天地合而为一,大地的战槌啊,自天空中现身吧!」

阵内刺出剑召唤出空中无数的巨岩,大小各异,有些甚至还大到能把一整间房子压碎。

那些石头顺着地心引力一齐落下。

冬马啧了一声跑到深雪身边,把她扛了起来。

「捂住耳朵!」

冬马即刻做出要求,深雪惊讶地眨了眨眼,随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冬马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向空中大声咆哮。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化作冲击波晃动夜空,将巨岩群全部粉碎。

土块和较细的砂尘化作一阵土雨洒落地面。

「耳、耳鸣奸严重。」深雪捂着耳朵,发出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如果没紧紧贴着冬马的话,她可能早已被卷入咆哮冲击波之中了吧。

「火焰为父,大地为母,子为阳光烧焦万物!」

阵内发出新的攻击,光芒自土龙张大的嘴里深处散发出来。

「我不会让你打到的。」

冬马放下深雪,将裂光之剑往旁边一划;向前伸出双手。他将左右手掌交叠,直直地朝向土龙伸出。

光点出现在冬马的手掌前,朱红色、薄紫色、淡樱色、水蓝色,光点不断重复闪烁着各种颜色。

光点以强劲的力量洒下,同时膨胀冬马周围的空间染上相同的颜色,开始扭曲。

在土龙吐出光弹的瞬间,冬马的招式已经完成。

膨胀的光点化作色彩鲜艳的光之奔流朝天空划去。

阵内蹬开土龙的头,一跃而起。土龙还没来得及放出口中的攻击,就已被冬马的光弹不留痕迹地消灭。

土龙消失后光之奔流仍旧不止,继续朝向月亮前进。

阵内高声大笑,他举起大剑急急跃下。

冬马迅速拔出裂光之剑,跳跃起身。

阵内从空中朝向地上。

冬马从地上朝向空中。

两人在半空中交错。

阵内的大剑从上段斩下,冬马的裂光之剑从下段挥起,两人撕裂了夜空。

冬马的剑速只稍微比阵内快了一点,裂光之剑的尖端划过阵内的胸口,鲜血在空中飞散。

阵内的攻击因为这一击而歪掉,大剑只掠过冬马的体毛便结束了。

即使胸口已被砍伤,阵内野兽般的笑容仍末消失。

在两人擦身而过后,他转身踢出一脚,修长的脚顺着离心力剧烈地踹上冬马的背。

冲击划过脊椎传至全身,冬马瞪大了双眼。

由于姿势已经被阵内踢垮,冬马倒栽葱的直直落下。

他的呼吸已经紊乱,只能大口喘息。阵内趁机再组攻势,看来他能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翔。

他的左手剌进冬马的右胸口,五根手指挖下冬马胸口的肉。接下来又以拳头攻击冬马的腹部,喷着血的冬马被打到地上。

阵内降落在地上,站在吐血倒下的冬马身旁。

踢击和落下时的冲击,让连续受到攻击的冬马全身麻痹、眼前逐渐模糊,但冬马仍然不采守备姿态,继续进攻。

他坐起身,射出裂光之剑。

裂光之剑分裂成十数只小型的刀进射。

阵内一惊,知道躲不开的他用双手护住颜面。

裂光刀刺进阵内全身上下,将他打向后方。

冬马趴着、阵内则是脸朝上的倒下,两人的背和胸口都不断剧烈起伏着。

「唔」

「呃」

两人呻吟着站起身来。

「不要再打了。」

冬马按着被血濡湿的胸口,眼底渗进了忧心的神色。

「我们或许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

「你不要现在还在讲这些没意义的事,要理由当然有,就是无限的强大力量。我为了无限的强大力量」

「小夜」这个名字让阵内野兽般的笑容消失,斗气有如拍上岸后退下的海浪一般瞬间消退。他的反应告诉冬马那个少年说的是事实。「你记得这个名字吧?小夜是你的」「闭嘴!」阵内低声说道。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睛显示出他的愤怒。「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拜托你听我说,你」「我拒绝。」阵内把两手的中指放入耳朵。他接下来所采取的行动让人难以置信,让冬马战栗。鲜血自阵内的两个耳朵里喷出。在一旁看着的深雪捂住嘴巴发出哀嚎。阵内甲牙用指头戳穿耳朵,自己毁了自己的耳朵。他完全地疯了。这样就不用再听你的废言,我也可以专心战斗了。」阵内的脸上满是汗水,他一边粗重地呼吸着,一边任疯狂的笑闪过嘴角。「你在做什么」明明就有好多事要告诉他,明明就有好多事要问他。

「并不是你自己想要追求无限的强大力量啊,再打下去的话,你会死的。」

冬马苦涩的言语并没有传达到阵内毁坏的耳里。

阵内紧咬住露出的獠牙,将大剑的尖端笔直朝向冬马。

听到小夜名字时所消失的斗气开始大量膨胀。

「我们非战斗不可吗?」

冬马重新放出裂光之剑作好准备,眼角像是为了要忍受痛苦般扭曲。

阵内自己注意到了吗?

他的肉体正迎向极限。

「鬼族的转生是削减生命的行为。」

原本只是个推测,但推测在战斗中化为事实。

鬼族并不是无限的一族。

只要他们变得越来越强,他们的生命就会被削减,作为变强的代价,他全身上下完全没有要愈合意思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了要救深雪而受的掌伤至今仍滴着血。

「我要让这一切结束了。」

阵内挥下大剑,有如饥渴的野兽般突进。

「该死!」

冬马在口中小小咒骂后,迎向阵内发出攻击。

黄金狼的身影重复交叠。

在双剑相抵对峙时,他的眼前就开始一片朦胧。

出血停不下来,再生能力也完全消失。

他可以戚觉得到生命的火焰正随着流出的血慢慢虚弱、变小。

大概是因为把耳朵弄坏了吧,头非常地痛,而且也有反胃的厌觉。

得到强大力量的代价居然是生命啊。

阵内发现死亡正张开双手等待着他。

看来这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这样的话,那就尽全力战斗吧。

只有战斗是无上的喜悦。

可是有个东西正阻碍着喜悦,拿着红色花朵的少女无法自脑海中挥去。

看来月森冬马知道有关小夜这个少女的事,而且他拼命试着传达。

但他不觉得他想知道。

知道的话,他就会无法战斗。

所以他毁了自己的耳朵。

不能不战斗。

只有战斗才是鬼族最后的战士阵内甲牙的一切。

鬼神和黄金狼咆哮。

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放出斩击,激烈的冲击把阵内和冬马弹开。

速度虽然相同,但阵内的腕力较大,即使两个人都被弹开,但阵内只有姿势稍微改变,而冬马则是脸朝上的倒下。

阵内随即开始下一个攻击。他朝向倒下的冬马伸出手。

似乎连天空都可以烧焦的巨大火柱燃起,但冬马在火柱燃起的前半秒离开原地。他不是向后躲开,而是向前砍上。

阵内两手握住大剑迎击。冬马挥动双手,投出裂光之剑。裂光之剑分裂成十数把刀进射。

阵内虽然以大剑挥开裂光刀,但他没能挡下所有攻击,仍有数把刀刺进他的身体。

虽然每道伤都不深,但划过手指的裂光刀将拇指砍断,剑也因而落下。

冬马向前逼进,阵内则是用力地出拳,冬马也以拳头回应。

两人的拳头正面冲突。

骨头碎裂般的戚觉自手传至脑部。

拳头碎裂的不只阵内,冬马的拳头也碎了。

实际上是阵内的腕力赢过冬马,但失去的拇指让他无法紧紧握拳,才会在这一拳上和冬马平分秋色。

如果耳朵没坏的话,应该就可以听见两人拳头碎裂的惊人声音吧。

可惜没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啊。

阵内露出野兽般的笑容,瞄准冬马的头一踢,冬马也瞄准了阵内的头发出踢击。

两人的踢击跟拳头一样激突,但只有冬马尝到骨头碎裂的冲击滋味。

他大概发出了苦闷的声音吧,阵内接着以双拳殴打垂下头的冬马胸口,而且刹那问就放出了十数发攻击,虽然右拳骨头已经碎裂,但没有关系。

阵内戚觉得到他已经把冬马的肋骨打断。

阵内的猛攻没有停下。他以碎裂的脚作为轴心,对正在喀血的冬马胸口再度一脚踹出。

连铁板都能轻易打穿的剧烈踢击踹上了冬马的肋骨剑突,冬马瞪大了眼被踢飞。

被打到寺庙人口附近的冬马一边磨着身体,一边尽力站了起来。但他受的伤害实在太大。他吐出血块,倒卧在地。

二这是最后了。」

阵内捡起大剑,高高飞向空中,像是要刺穿夜空般把大剑举到自己头上。

周围的空间扭曲出现了火焰。大量的火焰就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的蠢动,聚集到他高举的剑尖。

夜空化为暗红色,火花如雪般降下。

火焰慢慢地化为某种生物的形状。

是鸟。

「灼热尊贵之神鸟、太阳之使者。以汝之翼净化森罗万象,回到天界。以所有即将诞生之新生命为使命之名!」

火焰化作一只巨大的鸟,抬起头高声鸣叫。

阵内看见深雪跑到蜷着身体的冬马身边。

终焉之时已到,只要挥下剑,神鸟就会降下,弛会将地上化为火海,将整座山和冬马他们一起葬送。

「包括我自己啊。」

神鸟是阵内用尽生命能量的最后一道攻击,能将地面变为火海的神鸟会连半空中的阵内一起吞噬吧,不过他已经无力抵抗。

「结果我到最后,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啊。」

不过,他一直在追求的无限强大力量究竟是什么?

明明就不可能得到无限的东西啊。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无限的东西。

就算是有,那无限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样的价值?

在被称为无限的生命准备殡落之时,阵内鲜明地戚受到真实。

「我一直在追逐着我得不到的东西吗?」

阵内嘲笑着自己,准备挥下剑,但他看见了有个小小的人影正爬着石阶上来。

是由花,终于爬完石阶进到庙里的由花,像是要保护冬马和深雪一样张开双手大叫。

失去听力的阵内应该是听不到由花的叫声。

但阵内却痛苦地、清楚地听到了

(不要杀了爸爸!)

少女用尽全力的叫喊。

那不是由花的叫声,而是小夜的叫声。

他把由花看成小夜了。

天生孱弱的小夜。

那个说变得坚强后要学习剑术、要一直和爸爸在一起的小夜。

比起被背在背上更喜欢爸爸抱、最喜欢红花的小夜。他无法守护的,女儿小夜。

记忆的奔流在阵内心中乍然苏醒。

被呵那个男人』封起的记忆全数解放。

「小夜」

剑被挥下,不,是他无意识地挥下了剑。

神鸟一声鸣叫后,拍动着红莲烈焰的羽翼向下俯冲而去。

「不可以!住手!」

如果神鸟就这么降落在地上,小夜就会死掉。

阵内对神鸟下达了中止攻击的命令,但对召唤神鸟时就已经几乎失去所有力量的阵内而

言,他已经无法阻止神鸟。也无法消灭它。

「小夜不准你杀了小夜!」

阵内咬紧牙根飞起,追着神鸟飞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再也不会让小夜死去!

神鸟的速度并不很快,追上神鸟的阵内在它背上剌下大剑。

神鸟哀鸣,刹那之间,它由火焰而构成的身体在高空中大爆发。

吞噬了阵内。

明治初年,阵内甲牙最爱的女儿被[那个男人]所派出的杀手杀害了。

『那个男人]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封印了阵内过去的记忆。

女儿被杀掉的事不,连他曾经有过女儿的事,都不复存在于阵内的记忆之中。

而[那个男人』更以术在阵的脑中放进了另一个强迫意念。

为了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而战斗。

那就是被植入阵内脑中的强迫意念。

鬼族原本就是个不喜欢战斗、和稳的民族。也因此,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阵内甲牙是一个学武的人,而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但是为了要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就必须不断战斗。

他那和稳的性格对『那个男人]而言是不利的。

而且女儿被杀害的愤怒也只会造成阻碍。

若是女儿被杀的记忆留下,阵内就算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个男人』,也会挺身战斗吧?或者会对生命绝望,选择自杀也说不定,而且如果憎恶之心过于强烈,强迫意念也无法植入。

因此『那个男人]便藉由消去阵内的记忆来阻止这些事发生。记忆被封锁、并且被植入强迫意念的阵内,被封印在拥有魔力的[镜]里。

在一百三十年的岁月流逝后,[那个男人]将阵内从[镜]里解放出来。

这是四年前的事。

遵从强迫意念的阵内便开始为了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而追求战斗。

这是冬马从拥有金褐色头发和瞳孔的少年那里听到的一切。

「如果大哥哥你打赢了阵内,[那个男人]或许就会看上你喔,我会帮你祈祷,让这种事

不会发生的。」

少年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其后,空间隔离术便被解开。

神鸟的爆发在夜空中燃起一片火焰,将寒冷的夜化为盛夏般的灼热,火花和火块如雨般降

下。

如果冬马没有用咆哮冲击波吹熄火焰,恐怕会引起一场恐怖的山林火灾吧。

幸好这里远离市区,如果神鸟是在市区上空爆发,那就等于是在市区上空进行空袭一样。

解开变身的冬马靠着深雪搀扶,拖着断掉的那只脚走向境内中央。

只要轻轻的吸气,肋骨断裂的胸口就开始抽痛。

阵内甲牙脸朝上的倒在境内中央,由花在他身旁。

现在的阵内惨到让人不忍卒赌。

他全身烧得焦黑,下半身已经完全炭化。

「由花,你最好不要看。」

冬马说。但由花没听见。

虽然阵内还有呼吸,但他们已经束手无策。

深雪的治愈能力无法治疗他的伤,而且就算所有的伤都痊愈了,他大概也无法活下去吧。连续的转生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生命。

「我本来可以救你的,如果我能阻止这场战斗的话」

深雪和由花凝视着苦涩低吟的冬马。她们脸上都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措。

「听着,月森冬马」

嘶哑的声音让冬马抬起脸,阵内闭起的双眼微微打开。

冬马知道他是要告诉自己重要的事,沉默地点了点头。

「月森冬马你体内沉眠着无尽的力量,那是超越黄金狼的力量。[那个男人][院』的『长者』一定会选上你的。」

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让冬马瞪大了双眼。

「[那个男人』是『长者]....少年最后并没有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谁。

「如果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就战斗打[那个男人]。你即将消耗殆尽的生命我的血应该能让你延长一些生命,你还能战斗。」

冬马点了点头,深雪忍不住追问冬马这是怎么一回事,要他说明。

鬼族的血拥有治愈的力量,冬马在咬破阵内喉咙时偶然暍进了大量的血。

他在和阵内战斗时发现了鬼族的血能够抑制病灶的活动。

如果病灶没有被压下的话,他刚刚大概也无法全力战斗。

说完后,深雪的脸亮起,也许是期待冬马能就此活下去吧。

虽然冬马明明知道这会打碎深雪的期待,但他还是照实而言

「他的血的确能抑制病灶,但并不能让病灶消失。」

「这样啊」

深雪垂下眼,满脸失望。

「小夜」

阵内的手突然动了动,他那似乎想抓住什么的手向由花伸去。

由花一脸惊讶地看着冬马。

「他把由花当成他死去的女儿了。」聪明的由花听到这一句话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夜,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喔。」

由花蹲在阵内身旁,用双手握住阵内如炭般的手微笑。

「对不起爸爸,没能守护你。」

「不会的,没有这种事,没有这种事的。」

由花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阵内没办法听到由花的声音,但他一定还是听到了吧。

当做是小夜的声音。

「坚强有一天,你一定能变得跟那朵花一样坚强」

「思,我会变得坚强的,变得和那朵花一样坚强。」

「小夜」

从阵内眼角落下的泪水染进他焦黑的脸颊。

慢慢地,最后的鬼族阵内甲牙闭上双眼。

在他的生命气息消失之后,他不再转生。

孤挺花正摇曳着。

响忍一边抓着一只手一边哼着歌。

他的眼睛虽然眯起,但眼神并没有在笑。

不知道哼着歌的他是不是真的心情很好。

响走在车站后面的寂静道路上,这边只有空地和没有人使用的杂草茂盛的荒废网球场而已,没有半个人影。

如果有行人经过的话,大概会被响吓到软腿吧。

他赤裸的上半身上满满的血,手上还拎着一只被银色体毛覆住的断手。

冷风咻地吹起,响颤抖了一下。

他解开绑起的头发,异常烦躁,发量多的自然卷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不过那家伙真的变厉害了啊,只砍下他一只手而已。」

原本打算断了他双手的。

静马招式的锐利度及威力和六年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六年前,静马的御剑和响的合刈交错时,闾刈一瞬间就削断御剑,压倒性地强。但在刚刚的对决中,不管阎刈再怎么和御剑冲突,都无法劈断御剑。

看来六年来的实战和在飞鸟的修行让静马的兽气更上一层楼了。

「真是惹人厌啊。」

响按住侧腹皱起脸,被雷刀砍到的伤发热地抽痛,虽然他已经用兽气覆住伤口、止住出

血,但他仍旧无法抑制痛戚

「我还是不要随便跟他打比较好,只要一打,就忍不住想杀了他。」

响对静马并没有真正的杀意,至少现在没有。

杀了静马,麻里会生气的。明明就是个小矮子,但麻里生起气来却非常恐怖。

反正他都已经完成了任务,[长者』和磷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吧。呃就算有意见也不千他

的事了。

「只杀了他一个人的话没有意义。」

束手旁观麻里被杀的,就是静马。但真正杀死麻里的,却是别人。

响举起静马的手,滴下来的血让他戚到嫌恶。

真是不知分寸啊,响想着。他扭曲眼角。

「血的颜色和人一样,可是」

他把手丢在贩卖机旁的垃圾桶里。

「我不要了。」

没错,他不要。

二这样的血我才不要。」

响忍看着濡湿手的鲜血狼人族的血,丢下这一句话。

静马靠在篱笆上看着火焰在夜空中散开的那一幕。

他立刻知道这是宣告战斗结束的光景。

静马现在仍站在和响对决的废弃建筑物上。

变身已经解开,身上穿着大衣,但右边袖子里是空的。他的手从手肘处被响切断带走,右脚也被刺穿了。

虽然已经用兽气暂时止住出血,但他还是动也不能动。

修行奸不容易才有了成果,不过在实战中还是派不上用场啊,但御剑没有输给响的阁刈,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在飞鸟所进行的修行主要是为了强化攻击力。

和响之间的战斗以剑技决胜负,他的剑技比六年前更难看穿。

从修行时代开始,静马就从来没有在比剑技时赢过响。

看着身上的伤,看来这次也是败北。

「接下来呢,要是被姊姊大人发现我一直在这边打混的话就恐怖了,我还是赶去老家那」

「你说谁很恐怖?」

静马皱着脸试着站起身来,有个人从旁边出声。

一匹红狼站在逃生梯前,它似乎受了伤,一边拖着半边身体一边往这里靠近。

「会让我觉得恐怖的,就只有没给她备份钥匙也能擅自闯入我家换壁纸的女性,和姊姊大

人你而已。」

「不要拿我跟那种女人比。」

静华来到身边,转头看向燃起的天空。

「看来我们两个都在开场戏就输了呢。」

「是啊,不过看来冬马那边已经完全结束了喔。」

即使这边离老家还有一段距离,但由于他们位在下风处,所以能以气味判断冬马还活着。

明明就已经告诉冬马说要他待在家里,讲都讲到嘴酸了,结果他还是跑来凑热闹。深雪和由花的气味也跟着传来。

「啧!这算是满壮烈的开场戏嘛,算一算这是你今年第二次丢了手喔。」

静华拉着静马摇曳的袖子说。

「是的,虽然我可以在『院』里接受治疗,但我已经不能这么做了。」

从香沙雉桂那时开始,他就已经连续违背了『长者』的意思,去『院]里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他有可能会被当作污秽者通缉,或者有可能早就已经成了被通缉的污秽者了。

「那你要怎么做?」

「虽然有点麻烦,但我要去京都拜托橘先生。」

「也只能这么做了,好啊,你现在就去京都吧,我等会再打电话跟他解释。」

静华讲完后走向逃生梯,对静华边走边摇着尾巴的动作厌到好奇的静马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开心的事吗?」静华回过头来

「我要好好教训由花和深雪,我要让她们刻骨铭心地记住,让姑奶奶我担心会有什么下场。」

红狼轻轻地扬起嘴角,如果她现在是人的姿态,那个笑容看起来一定很狡猾。

「唉呀唉呀。」

静马微微的苦笑,戴上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的眼镜。

黑暗散开。

磷身处于只靠黑暗形成的空间里。

没有地板、没有天花板、没有墙壁,有的只是黑暗。磷坐在黑暗里,用双手覆住水晶球,水晶球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散发出无数的淡淡光

辉。

磷苍蓝如天空的瞳孔认出水晶球里的两名青年。

一个是月森冬马,他抱着深雪和由花目送着化成灰烬散去的鬼之战士。

另一个人是香沙萝桂,他在石道延续的河边,紫色的眼里布满血丝,不断用拳头殴打着大

石头。拳头破开,每殴打一次,鲜血就随之进出。

「伤了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啊」

淡淡的担心在苍蓝眼底摇曳。

香沙薤桂总是用满溢着悲伤的紫色双瞳凝视着自己,这是为什么?

当他的眼神和自己的眼神交会时,总有一道痛楚划过胸口深处,为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啊,磷?」

一道清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磷并没有动,只是转过了头。

『长者』站在那里。

空间中的黑暗在刹那问发出如风般的唰一声,染成鲜红。

那是与[长者』的头发及瞳孔相同的颜色。

[长者』是一个美丽如画的男人,他穿着和磷相似的衣服,肌肤则是可称为纯白的白皙。

「『长者』」

「余爱磷,磷可直称余之名。」

樱的白皙手指抚着磷褐色的脸颊。

「是的,樱大人」

樱。这就是叼长者』的名字。他并没有所谓的姓。

磷牵起樱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过了一会后,樱的手轻轻拉起磷的手,磷像是被引导似的站起身,樱将手环上磷的腰,将她拉近。

「阵内甲牙,灭亡了吗?」

樱把双唇靠近磷的耳边,低声细语。

「是的,他没能拥有您所期望的无限。」

力量虽然强大,但他们不需要这个为了得到强大力量而失去生命的肉体。

「是吗,鬼的力量和生命也是有限的啊,那对余而言就毫无意义了。」

樱的吐息搔着耳朵,他的唇抚着耳垂,磷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香沙蕴桂也思没能拿到『最后之月』。」

樱轻轻咬了磷的耳垂,磷的身体瞬间僵直。

「余在鬼身上寻求的无限化为泡影,香沙萝桂的力量也无法觉醒最后毫无结果,多么令人悲伤啊,悲伤到余的眼泪都快落下。」

樱震动着声带发出和他的言语相反的笑声,不断吻着磷的颈项。

「但余有磷,有余爱怜的磷。余所爱的磷啊,崭新的未来是否映照在你苍蓝的双眸中?」

樱以指尖抬起磷的下巴说道。磷湿濡的眼注视着鲜红的瞳孔。

磷宣告

她在月森冬马身上看到崭新的未来。

「无法计量的强大力量沉眠在月森冬马体内,这股力量和沉眠在香沙薤桂体内的力量一样强大」

磷拥有看见别人未来的力量。

但她自己并不能决定要看到谁的未来。

只要有未来,就会毫无预警地映照在磷苍蓝的眼里。

这不是想看就可以看到的东西,而看到的未来也不一定会成为现实。

磷所看到的未来非常模糊,而且不确定性很高。

磷从未看见阵内甲牙的生命和力量有所极限。

「沉眠在月森冬马体内的力量?」

沉眠在香沙雉桂体内那股非恶魔族的力量和樱的力量相同,但就连磷也不知道沉眠在冬马体内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磷所看到的,是月森冬马以悲伤作为筹码交换,解放了至今仍未完全觉醒的力量。

磷曾经在香沙萝桂身上看见相似的未来。

香沙萝桂

月森冬马

两个青年以悲伤作为筹码交换,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如果磷所见的未来将成为现实,那应该就会在不远的将来成真。

「意思就是说,月森冬马也许能完成余之心愿吗?」

磷点了点头。樱用他的唇覆上了磷的唇,舌尖撬开齿列进入她的嘴里。

磷的身体突然变得软弱无力,樱紧紧地抱住她瘫软的身体。

樱放开她的双唇说

「你在想香沙雉桂的事?」

磷苍蓝的眼睛瞪大。

磷微微地颤抖,摇了摇头,颤抖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

「很好,余来让你忘记。」

樱的唇从磷的脖子滑到肩线,落在她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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