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 25 日下午。
我披上羽绒服，穿上白色运动鞋走出家门。
天冷，风一吹耳朵就痛。气温很低，但天空晴朗，好像不会下雪。
手里拿着两个纸袋，这是我和妹妹一起挑选的圣诞礼物。给早坂选的是手提包，给橘选的是围巾。这是听从了妹妹的建议的结果。
「这种是正常的就好，买个比平时好一点的给她们就行了。虽然是绝对要用的东西，但如果能得到自己不怎么买的品质好的名牌东西，不是很高兴吗？ 没必要表现出奇怪的个性」
我和妹妹一起去了百货商店，妹妹也怕生，一进名牌店就躲到我背后去了，结果，我把情况告诉了店员，店员就照着推荐了。
「绝对比哥哥自己选的好」
我在餐厅街请毫无用处的妹妹喝了奶油苏打水。有钱的话，能为别人做的事情就会增多。我觉得打工真好。
圣诞节之前做过的特别的事只有选礼物，其他的日子里什么事都没有。
橘照例因为比赛临近而向学校请假，而圣诞节要我来看真正的橘的柳前辈，在此之前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而说要在圣诞节结束的早坂，却很淡定，离我越来越远。因为橘很忙，所以一直都是早坂的日子，我收到了早坂发来的信息，说没有见面真是太好了，也不用像平时那样勉强自己。
在教室里也只是静静地微笑，对男生也不再过分友好。
「二十四号和二十五号都在打工。二十五号会提前回家，傍晚到一点钟约会？」
早坂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普通女孩。没有坏，也没有病。
就这样转眼到了二十五日，我拿着两份礼物，先去找橘。
钢琴界的相关人士及其家人和朋友举办的圣诞派对。
我不认识的橘。
柳前辈为了让我死心，叫我去看橘。我不想去，如果橘不想让我看到那样的自己，那我也没必要去见她。但是，我还是决定去。
只是单纯地想让她高兴。橘因为没能和我一起过圣诞节而非常沮丧，所以我想，如果我去见她，给她一个惊喜，她一定会露出笑容的。
柳前辈给我的请帖，我打算这样利用，但是——
「为什么要让我来一起呢？」
电车里，滨波不停地叫着。
「高级酒店什么的，一个人怎么去啊？」
「你这个懦夫笨蛋！」
「原来如此，因为是圣诞节」
「刚才是意外！」
滨波露出懊悔的表情。
「算了吧，反正吉见君去集训了」
吉见君正以篮球全国大赛为目标认真备战，他的篮球部从二十五日开始进入集训。浜波和吉见的圣诞节好像在别的日子举行。
「我帮你挑礼物了吧？」
滨波邀请我帮忙挑选礼物送给吉见君。因此，她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店里转，顺便跟着我到酒店的派对会场。
「算了吧」
浜波说。
「对桐岛前辈来说，这种绅士淑女的社交场所，不过是遥远的而已」
电车到站了，在市中心的车站下车。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高雅的区域，让人怀疑东京都内竟然有这么安静的地方。也许是因为离皇宫很近的缘故。
夜幕降临，酒店外一片漆黑。我们进入铺路，看见一个金色logo。
「滨波，这里是哪里？」
「前辈，你还是那么傻。一看就知道了，当然是纽约」
一辆漆黑色的车停了下来，身穿白色行李袋的仪态优美的门卫打开车门，将装有脚轮的行李箱推了出去。我们一边斜眼看着，一边偷偷摸摸地从入口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大吊灯。走起来咯吱咯吱响的地板应该是大理石地板吧。
「会场好像在二楼」
「前辈，请帖拿反了」
从中央的大吊灯下走过，走上通往二楼的大楼梯。地毯上铺着红色的绒毯，走在上面很安静，就像是脚步声被吸进去了。
找到会场后。派对好像已经开始了，我想直接进去。
但工作人员告诉我衣帽间在那边。
「前辈，你真像个土包子」
「滨波也差不多吧？」
我们把上衣和要送给橘的礼物以外的东西放在衣帽间里，走进会场的房间。
会场并不是所谓华丽的宴会厅。房间还算宽敞，装饰的数量也控制在一个完美的氛围内，典雅而完整的设计让人感觉很沉稳。这是真正的高级场所。
进门处摆满了玻璃杯，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是站着吃饭的场合，桌子上放着盘子。
墙壁的两面是L字形的镜子，可以看到被灯光照亮的庭院。
「咦，这不是橘前辈吗？」
浜波说。
房间一角放着一架三角钢琴，她正和几个朋友在钢琴周围谈笑风生。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橘。
她梳着一头秀发，穿着一件颜色雅致、肩带花边的连衣裙，还戴着首饰，看起来非常成熟。
「大家都穿派对礼服」
滨波看着自己的服装。因为主要是和我一起买东西，所以是连帽衫。虽然和可爱的角色很相配，但毕竟是不合适的场合，当然我也一样。
「我觉得海滨波的连帽衫色彩缤纷，非常时髦」
「我不需要这样的夸奖」
顺便一提，这个房间里的男人都穿着夹克。
「赶紧把礼物给她，回去吧」
「就这么办吧」
正要走过去的时候。
橘坐在三角钢琴的椅子上，以俏皮的方式地弹起钢琴。这时，一个朋友模样的女孩坐在她身边坐下，开始跟着弹。身穿夹克和休闲裤的柳前辈在旁边微笑地看着。
12
「这是当然的，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
「古典钢琴认真学的话好像很花钱，相关的人聚在一起就是这样吧」
身边的男女传来了对话。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人，谈论着年末年初的度过方法。感觉就像准备在海外的某个地方度过岁月。
「打工后和女朋友一起去京都，我觉得很好」
「滨波真是温柔啊」
「因为你的表情就像迷路的孩子一样」
我能在这里搭话的只有橘，但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当然，如果我跟橘说话，她会毫不在意我的头发和衣服，但对其他人来说呢？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异类。
我们还站在进入房间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像行李台一样的桌子。台子上放着圣诞礼物，不知道是要交换，还是已经互相赠送了。
这次为了圣诞礼物做了很多调查，所以知道了。
我给橘买的围巾，虽说是逞强了打工的高中生想方设法买的品牌，但是这个房间的台上坐的各种品牌的购物袋，都是我的金钱观无法想象的东西。
「如果能得到自己不会轻易购买的优质品牌商品，会很高兴吧？」
我带来的礼物，已经超出了妹妹对礼物的定义。
我准备的东西，在在座的人看来，既不是高品质的东西，也不是名牌，一般不会买，这一点是对的，但那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我环视了一圈房间，视线落在自己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上，深深叹了口气。
「前辈，不能待在这里，我们快点回去吧」
「是啊」
我把为橘准备的礼物放在台子上，准备离开房间。
就在这时。
「你来干什么？」
橘的妹妹美雪站在那里。她和橘一样把头发卷起来，穿着颜色不同的连衣裙。
「请不要靠近姐姐」
美雪瞪着我说。
「前辈，你是不是被讨厌了？发生什么了？」
听了滨波的话以后，我回答说
「没什么」
「橘上小学时，她叫我司郎哥哥——」
「一开始就无法理解！」
「那个时候，我变成了一看到双马尾和学校泳衣就会晕倒的男人——」
「我替你回答好吗？那叫萝莉控」
「然后，我想对小光(小学生)恶作剧——」
「伦理道德的门槛太低了吧！」
「被美雪(中学生)看到了」
「这是精神创伤！无政府状态！」
浜波站在美雪的一边说
「我完全站在她妹妹这边」
确实，看到这样的场面，害怕的应该是美雪吧。她看着我的眼睛微微泛着泪光，手微微颤抖，虽然正对着我，身体却微微张开，摆出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
「真是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萝莉控啦」
天啊，滨波真是不可饶恕啊。
「我姐姐已经有婚约了，请不要用奇怪的事情来欺骗她」
美雪说完，拿起我刚才放在台子上的礼物袋子，走到屋外的垃圾桶前。然后一脸为难地犹豫了好几次，非常郑重地把纸袋放进垃圾桶里。
我认为对别人怀有恶意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我认为橘的妹妹就是这样。
「快、快回去吧！」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不好吧。美雪很容易被理解，有些慌张。我不想让她再混乱下去，所以向她道了声“对不起”就离开了。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回头看了看酒店，这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在社交网络上，我知道有些人过得很好。走近一看，才知道人家过的不是一般的好。
在那里的他们大概都很温柔，知道我不高兴，就会很有礼貌地让我独自离开。
「前辈，我们走吧」
滨波拉着我的袖子催促我去车站。
「等长大后，即使是前辈，也能在这种地方堂堂正正地在这里待着」
「这是什么鬼？」
反而是长大成人后，会感受到更大的壁垒吧。
如果是小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我想起了在活动室隔着墙壁听橘弹钢琴的时候。
牧说我就像盖茨比。一个从对岸眺望喜欢的女孩住的房子和铺面的灯光，一边喝酒的男人的故事。在那里边男女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现在我确实能理解盖茨比的心情了，但是——
「滨波，我并没有变得卑微，也没有怜悯自己」
「是这样吗？」
我知道我不介意橘看我，也不介意世间他人。只要跟她搭话，橘就会毫不在意周围的一切，一如既往地跟她说话。我甚至可以告诉自己，即使是年末年初，与其去海外旅行，还不如用打工赚来的钱和女朋友一起去京都。我并不是想装模作样，所以毫不犹豫地把那份礼物送出去。
「我只是在想，在那里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是吗？」
听了我的话，浜波一脸茫然地说。
「比起瞻前顾后的前辈，我更喜欢在文化节的舞台上像傻瓜一样接吻的、萝莉控的前辈」
「这对我来说是正确的」
恐怕橘也是。
在车站和浜波道别。后来，我一个人坐电车时，透过车窗眺望夜景，心想，可能要被柳前辈抢走了。因为实际上，我已经很沮丧了。
然后我到达终点站，出了检票口，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约定的站前广场的大远景下面。
一边操作手机一边消磨时间——
「嘿嘿」
有人用手指戳我的后背。回头一看，早坂已经笑得面红耳赤了。呼吸也是白色的。然后早坂看着我的脸，用明朗的声音说。
「那么，开始吧，最后的圣诞约会！」
◇
二十五日的重头戏是早坂。
「约会计划全都交给我吧，我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
几天前，早坂笑着这么说。
当天晚上，约好见面后，我被带到一家普通的家庭餐厅。
确实很好吃，不过今天是圣诞节，感觉再高档一点也不错。
但是——
「不，这里很好，这里很好！」
早坂真的很开心地摊开菜单笑了。
「桐岛君，你最好多吃点增强体力，今天要玩到早上。」
早坂涨红了脸。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像平常一样玩到天亮——」
「我知道」
早坂好像有一直想要进行的理想的约会，今晚就是这样的概念。顺便一提，内容并没有被告知。
恐怕是非常健全的。
早坂穿上了高领针织衫和长裙，完全不露肌肤。
不是坏孩子，而是好孩子的打扮。
然后我们点了菜，交换了礼物。早坂打开了包装，用手拿着袋子高兴地说。
「我太高兴了，我想要个好一点的手提包，但我自己买不起」
是我想要的反应。
「可是，这是店员选的吧？」
「你怎么知道？」
「桐岛君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品位」
早坂一边说，一边用拿着袋子的手捂着脸颊，一直笑眯眯的。顺便一提，早坂给我的是一顶毛线帽。这次我戴上了它，“桐岛君变可爱了~”早坂又开心地说。
「桐岛君，你又在为橘的事烦恼了吧？」
早坂说。
我们吃完饭后，走在夜晚的大街上。
「没关系」
早坂牵起了我的手，提着我给他的手提包。
「橘，最后一定会选择桐岛君，因为都是女孩子，所以才会知道」
「是这样吗？」
「我想柳前辈应该也知道，橘的心是无法动摇的。所以她在跟我商谈恋爱的时候，偶尔会撒娇似的说些泄气话」
如果放弃橘，他大概会来找我吧，早坂说。
「我最近经常能感受到柳前辈很在意我的气氛」
早坂看起来很高兴。
刚认识的时候，只要和柳前辈有什么开心的事，第二天就会用这样的表情和我聊天。
但是，现在想。
柳前辈对早坂的喜爱完全是第二位的。最喜欢的是橘，他现在还在和我争执。
无论对我还是对柳前辈，早坂都只能排在第二位。
她这么可爱，这么有魅力，其实是能拿第一的女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被柳前辈稍微温柔地对待，早坂就笑了起来。
我有种说不出的心情——
然后抱紧了早坂。
「你怎么了，桐岛君？」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第二，因为是我先开始的。
「嘿嘿」
早坂回应了我的拥抱。
「桐岛君很温柔，我很高兴」
早坂跳到了我的怀里。
我们的心完全不同。我很对早坂产生了“真可怜”的同情。不过，早坂被我抱了起来，开心地笑了。
我又感到悲伤，更用力地抱着她。早坂更高兴地蹭着脸。
「不行哦~桐岛君，这里是路上哦~」
然后早坂带我去了电影院的通宵放映。
我们从那里看了三部电影。
第一部是以流行漫画为原作的电影。我说不知道原作，早坂也笑着说不知道。看的电影内容好像什么都可以。
「真有趣啊。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得看看原作的漫画」
「你还是那么认真」
第二部是温暖人心的人性电视剧。中途，过了午夜，从旁边传来了呼吸声。我试着戳了戳她的脸颊，想把她叫醒，但早坂睡眼惺忪地摇了摇头，头搭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
「太感动了」
「演职员表？」
放映结束后，早坂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三部是黑帮电影。到了深夜两点，再无其他选择。
早坂在看第二部的时候就睡着了，所以相当清醒。像个孩子一样。然后每次看到自由射击的时候，都紧紧握着我的手。
就这样看了一整夜的电影。
走出电影院时，天空还是一片漆黑。离首发电车启动还有一段时间。
「散会步吧」
听早坂这么说，我们走在空无一人的繁花似锦的大街上。白天人多的地方，现在也空无一人，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后，二十五日完全结束了。
「圣诞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虽然我尽量不去触碰，但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早坂前几天说的这句话。但无论怎么想，这句话也只有那个意思。
然后——
「最后我可以任性一下吗？」
早坂终于用上了“最后”这个词。
「好啊」
「我可能想要一枚戒指」
早坂浮现出为难的笑容说道。
「我从小就很憧憬能从喜欢的人那里收到戒指」
在凌晨这个时间段，百货商店当然不会开门。所以我们进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折扣店。店里乱糟糟的，除了香水、手表，玻璃柜里摆放着一串串戒指。
我只留下回家的电车钱，用钱包里仅有的钱买了戒指。没什么了不起的，戒指没有盒子，也没有保修卡，只是放在一个纸袋里。
出了店，又走了一会儿，因为太冷，只好在车站里等头班车。
站台的候车室很暖和，而且空无一人。
我把刚才买的戒指从纸袋里拿出来，从早坂的手里接过纸袋，将戒指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嘿嘿」
早坂心满意足地看着戒指说道。
「桐岛君帮我实现了所有的梦想」
我已经被车站候车室的冷清所吸引了，这里只是为了去什么地方的人坐一会儿的地方，谁也不会停留。
13
「今天的约会呢，是我想象的，上了大学以后想和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
据说早坂以为高中生不会谈恋爱，大学生才会有恋爱的对象。
而且，今天所做的事就是未来快乐日常生活的一个画面。
「在家庭餐厅聊天，然后看一整晚的电影，揉着睡眼说感想，然后第二天就逃课了」
早坂高兴地说。
「然后呢，想象中的他是一个人住，回到那里，在小小的床上睡个懒觉。我被他抱在怀里，感觉非常幸福」
不过，进展并不顺利，早坂说。
「其实我想看完电影后，边走边看朝阳。可是冷得进了车站……又想要戒指……」
早坂沉默了。
我也默默地看着站台上忽明忽暗的电灯。过了一会儿，一列货物列车通过了。
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早坂嘀咕道
「真的，不顺利啊」
「今天，我本来打算最后做的。我对桐岛君和橘君都有感情，我知道我给桐岛君添了麻烦，我的脑子好像要出问题了」
早坂在圣诞节结束后就说“要和橘共度一生！”她很酷地对我说，然后好像想象着结束后和我们的关系。
但是——
「不行，还是不行」
早坂低下了头。
「因为是桐岛君啊。上大学的时候，想要谈一场这样的恋爱，想象的对象也是桐岛君」
不想分手啊，不想结束啊。
头发遮着早坂的眼睛，但能看到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桐岛君，对不起」
我知道这是不行的。
这个，绝对不能说，我一直没说，还装作没发现。
但是——
早坂用双手捂着脸，哭着说。
「我最喜欢桐岛君了，所以我想和桐岛君成为普通的恋人」
◇
本周初，东京都内的路面冷得几乎要结冰了。
所以，我很戴着早坂送的毛线帽上学了。
橘看到的话，大概会瞪大眼睛吧，不过，要是没戴的话早坂就会说“这么冷的天？” 一定会有一张干巴巴的笑脸转过来。
不过，两个人夹在一起的日子也已经结束了。
「我和橘，请你选一个」
那天，早坂这么说了。
「我最喜欢桐岛君了。我不能再做第二了，不能再和她共享了，我想成为普通的恋爱的人」
可能不会被选择，这我也知道。但是，不能就这样下去。
早坂这么说了。
然后，我想做选择。
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共享是不可能的。很明显，早坂和橘其实都不想这么做。
我，是时候为我的恋爱负责了。
但我想，如果要选的话，橘应该会不愿意吧。橘因为家里的事情，和我的未来无法预测。对她来说，不普通的恋爱更方便。
实际上，橘的烦恼与其说是共享，不如说是被柳前辈所动摇的困惑。
很难告诉橘说我要选择了。
我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走到校门口。
「司郎君！」
满面笑容的橘等着我。她情绪高涨，似乎对我戴上早坂给的帽子毫不在意。直觉敏锐的她不可能没注意到，但她并没有表示任何情绪。
「书包，我帮你背到教室」
「看着好像是我让你带的」
「没关系」
橘背起我的包。不管什么都可以，好像想把我的东西戴在身上。
「大家都看到了」
「那就得多给他们看看」
橘抱着我的胳膊回答道。因为全身都压在我身上，周围有人说“那一定是还在过圣诞节吧？”我心想，这也难怪。
橘似乎对别人的声音无所谓。原因很简单。
我看向橘的脖子。
她围着红色围巾。
「司郎君真害羞」
橘把嘴埋在围巾里，像闻到香味似的得意地吸了一口气。
「把它交给妹妹就回去了」
结果，美雪还是把我的礼物放进了灰尘盒里。不过，听了她的话，美雪并没有觉得我对她不好，而是认输了才给橘的。
那天，派对结束后，橘一直在酒店大堂等着。
「我觉得司郎君会来的」
过了两个小时，美雪说“有个戴眼镜的人来了，我忘了给你礼物了”美雪把装有围巾的纸袋递给了她。
结果，一大早走进校舍的时候，还是没能说出“选择”这个词。
连休息时间和午休时间也没说不出口。
看着脖子上围着我送的围巾，一脸幸福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橘，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橘那天好像一直戴着围巾。和橘同班的女生告诉我，她上课的时候，老师提醒她说“你很冷吗”，她却得意地说“这是他送的”。据说她还笑眯眯地写了反省文。
我不想给她的心情泼冷水。
但是，既然决定了要选一个，就只能说了。
那是放学后的事。
今天是轮到橘的日子，我去活动室时，她泡好咖啡等着我。即使在暖房很暖和的房间里，也还戴着围巾。
我一坐到沙发上，橘就像小狗摇着尾巴一样兴奋地走到我身边。
「今天要做什么？要出去吗？我在活动室里待一段时间也没关系。要说起来，还是那样比较好！」
橘把头搭在我肩膀上。
但是，当我告诉她我和早坂的谈话内容，以及决定选择其中一个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离开我的身体，像被雨淋湿的迷路的小狗一样说道。
「共享不就行了吗，司郎君你也觉得那个比较好吧？」
橘虽然瘫倒在地，却没有惊讶或愤怒。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旅行怎么办？」
「旅行回来之后再选也可以」
早坂这么说了，说是因为已经过了圣诞节。
「那样的话……就不能享受了……」
决定了选择，我考虑在旅行之后告诉她。
但是，我觉得事后才知道我是抱着这种心情去旅行的，不太好。
「在旅行前得出结论比较好吗？」
「不要，我想去旅行」
橘说着，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还什么都没决定」
「司郎君会选择早坂的」
因为我对橘家里的情况束手无策。考虑到橘的将来，我会选择早坂。橘是这么想的。
「喂，快点说服早坂吧。继续共享吧？ 早坂当你明面的女朋友也没关系，优先考虑早坂也行，我可以忍」
我还什么都没决定。再一次强调，橘还是不改变我会选择早坂的想法。
「我不想这是最后一次旅行」
橘有些慌乱。
「司郎君，你真的可以去吗？这次旅行，也有可能不行哦」
据说她的母亲反对。
橘家本来就有一家人一起过新年的习惯。正要说和朋友一起去旅行去打破这个习惯时，却被妹妹告状了。说是想和眼镜男去旅行，而不是柳君。
「为什么是和司郎君一起去呢？我又没跟妹妹说——」
我看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这是橘在家里做的京都旅行指南。
封面用彩色笔用大字写着。
《被司郎君单方面的爱着周游古都的旅行~司郎君一天吻一百次~》
为什么会被发现呢？我歪着头。
「反正司郎君不是要说‘家人还是要和睦相处’，就不去旅行了吗？一提到我家的事，你就不愿意去了」
确实，我在那里踌躇不前。
但是——
「去旅行吧。你为我做旅行指南，我很高兴」
「已经不行了」
「我会想办法的」
「没什么好说的」
橘自暴自弃地说。关于婚约的事，妈妈好像有什么想法。
但是——
「我觉得橘的母亲并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司郎君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说」
「是吗？我去拜托她，让你去旅行」
「什么？」
橘一脸惊讶。然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司郎君，你在哪里打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