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铁华团中央
录入:柳臻敏
修图:爱丽丝·莉泽
舰桥陷入混乱。
舰内通讯、船员的交谈声及各种电子音化为一体,撼动着空气;红色的笔灯四处诡异地晃动;航海士们窥探雷达显示器,在呼喊着什么。看着看着,又有一名船员拿着纸本地图跑了过去。
「图维尔号、图维尔号,听得到吗?这里是戴高乐号航空母舰,快回答。」
通信士顶着僵硬的表情对无线电叫喊。
不久后,他看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
声音显得十分干哑。
「没有用。
对方没有回答,舰长。」
「这样啊。」
初老的舰长从容地点点头。尽管手心已经渗出冷汗,仍不能让别人看出心中的慌乱。正因为处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中,身为最高层才必须表现得泰然自若。自己有义务要抑制部下的恐慌情绪,他静静调整呼吸后倾头问道:
「马恩河号怎么样了?刚才应该还能在左舷看到才对。」
一旁的副长大喊道 「当值军官。」,年纪尚轻女军官答了一声「是」。她举起双筒望远镜环视窗外。
「没有舰影,也不见杜布雷号的踪影。」
「再仔细确认,对方很可能也迷失了船位。」
「是 ,这就确认。」
军官默默地定睛凝视,目光游走在白色雾气的深处。
雾气。
没错,法国海军TF(特遣部队)473闯入了不规则形状的迷宫当中。穿越新加坡海峡时还存在的五艘僚舰,现在全数都断了音讯。
不仅如此,旗舰戴高乐号的仪器也纷纷出现了异常。最先进的雷达、罗盘、导航系统,最后连卫星通信也无法使用。只离开新加坡短短一天的时间,满载排水量超过四万吨的核乃航母就遇难,简直就像是在作恶梦一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彷佛看透了自己的心声,副长说道。他观察着周围的船员,压低了声音。
「是 “灾”的攻击吗?」
「但我没有听到爆炸或炮击之类的声音啊。你呢,副长?有发现CIWS的亮光或者击沉时的火焰吗?」
「没有。」
什么都看不到副长回答。
「那么敌人是配备了可以在无色无声的状态下,除掉我们的兵器吗?不管怎么说,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态啊。当作全舰队的电子仪器恰好同时故障,天气也一并变差还比较真实。」
“可怕的不幸。”
「这么解释比较能安抚大家的情绪。你知道吗?人类最害怕的不是暴力或粗话,而是不合逻辑。」
副长严肃地点点头。或许是目无数次疑神疑鬼的集团陷入恐慌的情况,他似乎正在再次确认紧要关头之际,自己该如何行动。
「舰长。」
当值军官回过头来。
她手持双筒望远镜,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周围都搜索过了,但未能发现僚舰。」
「知道了,返回你的岗位吧。」
原本就不抱着期望,但现实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希望。
副官则问:
「该怎么办呢?」
「联络战术旗舰指挥中心吧。呈报我们要动用舰载机进行搜敌。」
「在这种天气下吗?」
「能使用的东西就该全部拿来用。况且最坏的状况下,即使本舰出了什么意外也必须让“货物”逃出。」
作为旗舰的戴高乐号上头除了船本身的指挥系统,另外还有整支舰队的指挥中心。若要派出舰载机,必须请示他们的判断。
这的确是危险的尝试。在电子装备如此不堪的情况下,自动降落系统恐怕也无法正常运作。
即使一如预期地完成搜敌任务,也无法保证可以顺利归来。但总不能坐以待毙,因为自人所运送的「货物」具备了如此高的价值。
货物
不光是法国 ,甚至掌握着全欧盟命运的关键。
「我这就征询指挥中心。」
副长不再多问,拿起舰内电话,在触摸板上拨打所要的号码。但将耳朵贴上扩音器好一会儿后,他皱起眉头。
「怎么了?」
「没有人接听。」
「你说什么?」
舰长抢夺般地抓过话筒。原以为对方在说谎,但扩音器的确不断响着冰冷的呼叫声。
(到底怎么回事?)
不光是舰外,就连舰内的通讯也中断了吗?简直莫名其妙。难道整支舰队的范围内,多发性地同时发生了神隐现象吗?
舰长咬紧牙关,放下了话筒。
「找个有空的人去战术旗舰指挥中心一趟,确认状况并报告发生了什么事。顺便再联络机库,指示舰载机做好起飞准备。责任由我来扛。」
「收到。」
副长顶着僵硬的表情开始下达指示。好几名年轻船员如触电般纷纷跑出舰桥。
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无法挽回的事态正以现在进行式发展中。如今等待着结果的期间,可采取的选项仍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的恐惧感。
还有其他能做的事情吗?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就在这么思考之际,电话忽然响起了。显示来电的灯号正在亮着,舰长反射性地准备拿起话筒,却又停住了手。
液晶面板上没有显示来电者,仅着空栏,闪动着「来电中」的字样。
(隐藏来电?)
这可是舰内通话啊。太离谱了,是在开什么玩笑?
舰长屏住呼吸接起电话,竖耳倾听并说了一声「喂」。
刺耳的噪音从扩音器里流泄而出,感觉就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吹着走调的口哨一样。
雪花杂音中夹杂着摩擦声,逐渐化为诡异的震动。
故障了吗?
舰长皴起眉头放下话筒。就在他喘了一口气后抬起脸的瞬间,心脏这一次真的差点就要停止跳动了。
舰桥内没有半个人。
操控台、通信设备及各类仪器的前方都空无一人。目光只离开短短十几秒,这期间内,航海舰桥变成了无人的空间。
一回过神,脚边已经弥漫着雾气。白浊的空气遮盖住地板;从窗户、门及通风用管道流进来的烟幕,让舰内和舰外变得朦胧起来。
意识蒙上一层白雾。思考变得模糊不清,理智和意识逐渐扩散。
(啊啊……)
他忽然间完全理解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
终于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并非消灭了,只不过是——改变了而已,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逐步近趋于本质,渐渐窥视着自己的深处。
必须传递出去。
「他们」究竟为何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闪耀着玻璃艺品般的飞翼又打算做什么?必须将一切告诉所有人类,以改变现况才行。
但身体早已丧失了感官。
包括视觉和听觉,一切都变得朦胧。眺望着逐渐消失的世界,他拿出胸前口袋的笔,用尽最后的力量在侧桌上的便条纸上写下单词。
剎那间笔尖滑过纸面,掉落在地板上。匡啷——白浊的风吹过舰桥 冰冷的声音响起, —之后在无人的空间里,仅剩下令耳朵发疼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