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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三章 无法传到的思念

1

手脚的感觉完全丧失。

小夜子不断地想要寻求帮助,但等待她的只有绝望。小夜子与LAFI一号机接触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不可能有人来。

为了保持自我的那些辅助程序,在LAFI的混沌领域面前,根本毫无意义。连稍稍的安慰都无法做到。

为什么由宇竟然可以在这样的世界仍然保持自我呢。为什么可以不受到混沌的吞噬呢。

自己就要这样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慢慢死去吧。不,如果是死了的话,那还算好的。应该会是在这既没有死也没有生的暧昧世界中永远漂浮吧。

“恩,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突然听到某人的声音。明明已经失去听觉了,不知为什么声音传达到意识之中。是幻听吗。要是这样的话,这未知的声音也未免太清晰了。就算是自己的声音,也不至于能如此清晰地回响在头脑中。不过就算是这个疑问,也即将淹没在混沌之中。LAFI的混沌领域将小夜子的意识完全消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这样消失了的话,我也会很困扰啊”

再一次,大脑深处响起声音。在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世界中,唯有这声音有着让人感到恐怖的清晰轮廓。

感到哪里发出像是打开开关的啪嗒一声。正在消失的意识,在危险的边缘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以意识为中心,自己的感觉重新回到体内。全身的感觉就像胶卷倒带一般重新获得。可以感觉到原本消失的手脚的存在。连指尖都可以轻易地感觉到。脚尖似乎碰触到什么。是地面。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拥有呼吸功能的肺与喉都已存在。

“我……没事了?”

可以发出声音。一切都恢复原状。

“不光是这样。好好地感受一下”

清晰的声音第三次回响。就如同窥视着小夜子脑中想法的话语。

未知的感觉刺激着大脑。不,并不是不知道。这是遗忘了近二十年的感觉。

“啊……”

过度的惊讶,让小夜子不禁失声。

“啊……啊,难道……难道……”

乳白色的模糊的颜色在脑中浮现。刺激着常年没有使用的知觉,让大脑深处感到疼痛。是光的刺激。

“骗人的……”

光的刺激进一步变的复杂,乳白色的色块过不多久便形成了复杂的形状与多彩的颜色。

“看的到了?我的眼睛,看的到了?骗人,怎么会……”

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请永远不要醒来。不知何时眼泪夺框而出,湿润了脸颊。多么温暖的泪水。

视觉进一步辨别出颜色和形状。终于明白现在放在眼前的是自己的手。在远处似乎是硬质的地板。环顾四周,如果现在还称之为混沌领域其实是有语病的。天顶与四壁都是有混凝土构成,没有任何装饰的广阔房间,正是现在所处之处。

然后,在离开小夜子3、4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名男性。这对一向是以手指来判断人的长相的小夜子来说,是难以言喻的景象。

“这里是精神世界。肉体上的缺陷在这里毫无意义”

男子淡淡地说到。与脑中回响的相同的声音,这次通过耳朵传进大脑。

“你是……谁?”

随着惊奇与感动的慢慢消退,警戒心在脑中抬头。

“恩。没有从峰岛由宇或NCT研究所的人那里听过吗?我就是活在LAFI混沌领域的生命体”

“从LAFI中出生的生命体……你是风间辽先生……吗?向我点字显示器发送消息的……?”

面对不明身份的对方,小夜子无意识地倒退了二、三步。脚拌到什么,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但是上半身还没接触到地面前,就有什么将小夜子的身体支撑住了。不知何时坐到了构造朴素的椅子上。

“刚才明明没有的……”

带着惊异与恐怖,小夜子不安地环顾房间。

“这是由精神构筑的世界。没有物理性的制约,我已经说过了”

冰冷声音的主人径直走到小夜子面前。小夜子缩起身体。对方并不友好。但也不认为怀有敌意。从表象就可以感受到根本是拥有两种不同的价值观。

“有一个实验,想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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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

“没有辅助,人可以在这LAFI的世界、充满着混沌领域的情报的混沌的世界中能保有自己到何种地步呢”

一听到混沌,小夜子不禁屏息。回想起刚才即将被世界吞噬的感觉。根本不是能够抵抗的力量。要保有自己,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孩子,却能保有自我”

“由宇小姐,是吗?”

“不错。第一次的同步,就是在没有代理程序的辅助下进行的。然而峰岛由宇保有了自我。这的确是让人感兴趣的事实”

“那个,您是说什么意思呢?”

无法理解风间说话的意图。

风间微微露出思考的表情,开口。

“果然是由宇在与LAFI一号机接触前,就在某处体验过混沌领域了。不然的话,无法解释”

是想说明,还是自言自语呢。小夜子无从判断。

“啊,这个问题先放一边。现在是和你交易”

从交易一词中微妙地感到一种不祥。

“你们想熟练运用LAFI。而且迫在眉睫。没错吧?”

想问为什么,但放弃了。在这个世界中,风间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隐瞒是毫无意义的。

“就算是我,要在短短数分钟内将LAFI熟练运用的知识根植到脑中也是几乎不可能的。这并不仅仅是知识量的问题,还关系到将知识活用的知性的问题”

感觉是绕着圈子在看不起自己。但是对于风间来说,并不存在看低他人的意识吧。就像人类看到鸟或鱼,虽然说他们没有知性,但并不会嘲笑它们,一个道理。他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罢了。

“但是在NCT研究所中,有一人能够熟练地运用LAFI”

“谁,是谁!”

应该是岸田博士吧。但是回答令人意外。

“就是我。将LAFI一号机与LAFI二号机连上。我让你看看如何完美地操作LAFI吧”

2

“你都给我做了什么啊”

伊达责备的话语,比起眼前失去意识的女性,更多的是对着自己说的。

“……朝仓君”

岸田博士投以痛心的眼神。

两人的眼前正是小夜子。带着头罩一动不动地坐在坐席上。头罩与LAFI一号机相连。她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所长,不行。朝仓小姐的同步率已经达到第三深层心理区域”

“这种状况,已经好几小时了……”

“意识无法恢复了吗?”

“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吧”

“就在这种状态下,将装置强行取下如何?”

“不行。现在深层心理正与LAFI接触。如果强行分开,不知会对大脑产生什么影响。最糟的情况,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尽管如此,岸田博士仍强打起些须开朗的表情。

“万幸的是,脑的负荷量与由宇那时候比起来要小的多。请看,与LAFI的数据传送量只有由宇那时候的百分之九,十分之一以下的量。对于脑的负担,应该是非常小的”

“为什么能抑制数据传送量?由宇在做实验的时候都应该没能做到吧?”

想起就在半月前的实验,伊达不禁感到怪异。不合常理。要是能抑制对大脑的负荷,由宇就没有必要面临如此危险的遭遇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同调的接续也与由宇那时候的完全一样,不可能出现差别的”

“那么,是为什么?”

“可以想到的,就只有是LAFI自身将数据传送量抑制下来的可能性了”

岸田博士带着习惯性的谦辞口吻说道。比起缺乏自信,倒不如说自己本身都不敢相信。

伊达望向LAFI一号机的黑盒子。眼神中带着险恶的表情。在LAFI中存在着叫做风间的意识体。在这研究所中,除了由宇外,没有人直接或间接地与他有过接触。在NCT研究所的研究者中,甚至有人提出其存在本身就是个危险。

小夜子的意识长时间与LAFI接触,还能保持平安状态,是由于风间的存在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打算做什么?”

冲着从未见过的对手,伊达发问。但是自然不可能得到答复。

“总之先监视起来。一有状况变化,立刻通知我”

伊达转身,走回自己的岗位。就算是现在,海星的入侵仍持续着。并不是研究者的伊达,在此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但是正想离开的脚步停了一下,环视房间。

“岸田博士。LAFI一号机可以移动吗?”

“是的。装置本身是独立的。但是,为什么?”

“那么移送到最下层由宇的房间。要是再发生像上次木梨那样的事件就麻烦了。那里有着最坚固的构造。而且……”

看着无机质的实验室,伊达叹了口气。

“比起这间屋子,那小公主的房间要来得更好些吧”

“明白了”

伊达穿过走廊正准备乘上电梯,岸田博士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情况?”

“有,有一个请求。就算朝仓君醒来了”

“也不要责备她,是想这么说吗?但这并不是可以简单就能原谅的事情。她的行动触犯了约有三位数左右的规定条目”

“我明白。但朝仓君是”

“是为了NCT研究所才这么做的,是吗?”

“是,是的。她有着很强的责任感。NCT研究所眼看着就要被占领的现在,必须要尽快把LAFI中的重要数据消除,我认为她是这么想的。为了能熟练运用LAFI,才如此铤而走险。或者说,比起熟练运用LAFI,或许还在考虑是否能找到对抗海星的方法”

电梯正在上升。岸田博士的陈述基本是在电梯内进行的。

“研究所内发生的这起问题,我负有完全责任。处罚就由我承担”

在这没有退路的场所内的主张有着相当的效果。伊达露出苦笑,看着满脸通红申诉着的岸田博士。

“你比想象中的还要来的狡诈啊”

“啊,您指什么?”

“不,别在意。把朝仓君逼至这个地步的现状,是由于我的失误。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偷偷出去的时候,直到现在我都没注意到。我不会将自己的愚蠢束之高阁的”

电梯到达目的楼层。

“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可要借助你的智慧了哦”

海星的入侵着实地推进着。这样下去,别说明确小夜子的责任所在了,这之前全员都将断送性命。

3

“第七门禁被突破。防壁门禁数还剩十四”

从那以后使用了各种手段来阻止撒旦。而作为成果,敌人的推进速度减缓了许多。原本不足一小时就能全部突破的门禁,现在仍有三分之二残存着。

“没用的。以为重复相同的战法就能安心了吗?”

撒旦对于再度的水攻战法吐出厌倦的声音。无论何种障碍,撒旦只是使用超高温和超低温对应自如。

推进速度的迟缓不仅仅是妨碍工作的功绩。随着深入研究所的内部,撒旦本身的行动变得慎重起来。越是进到里面,就越接近贵重的遗产技术及研究资料。

撒旦的能力虽然有着绝对的影响范围,但同时也成为巨大的妨害。

瞥了一眼撒旦的行动,伊达将NCT研究所的设计图纸展开在显示器上,开始研究。要趁着延缓作战成功争取来的时间,无论如何都要研讨出对策。

“作为最终手段,毁掉遗产技术,将NCT研究所破坏也在所不惜。但同时要确保人员的安全”

这是伊达的观点。

汇总遗产资料,无法带走的遗产全部破坏,就算能成功离开NCT研究所,只要外面还有数千海星的士兵在,该计划的实现就是不可能的。

以现在ADEM的状况来看,对策也需要改变。但是与外部的联络完全被切断。首先必须获取与外部联络的手段。

“这条线路如何?”

看着伊达所指的地方,岸田博士露出深思的表情。虽然终于想了起来,但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是NCT研究所还在建造中时使用的临时线路。已经相当老了。只能连接到这个地方”

但是对于这个回答,伊达似乎看到了希望。紧绷的嘴角,稍微缓和了下来。

“这样啊,那么这条线路还能使用的可能性很高啊。海星也有可能都没注意到。警备也应该会比较薄弱。只要与外界联络上就成。谁直接就从这里出去,与ADEM取得联络。带上NCT研究所的有线通讯机。被敌人窃听的可能性也低。这样的话,NCT研究所与ADEM之间,勉强就能联系上了”

这不过是充满乐观希望的推测吧。从房间内的气氛就可以感受到这种想法。但是就算感受到这种气氛,伊达仍然没有对自己的话语有任何妥协。他并没持有什么确实可靠的东西。只是作为一名领导者,完成自己应有的职责。

“走到这里,打开通讯回路。看”

伊达在记载着通道的蓝图上用手指描示着,指出与现在伊达他们所在区域的连接经路。

“换气孔吗?”

“没错。这里和这里虽然被封锁了,但从这一侧还可以控制。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由谁去呢?新通讯回路的使用许可,必须拥有一级以上的权限”

一名辅佐官提出疑问。持有一级以上权限的人,现在NCT研究所内只有二人。伊达和岸田博士。

“我去”

岸田博士带着紧张的声音,但却毫不犹豫地自告奋勇。

“不行”

伊达当即驳回。

“伊达先生,我可以的”

面对抗议的声音,伊达带着苦笑说出理由。

“以这个区域通气孔的直径来看,实在是可惜”

看着岸田博士的肚子,伊达微微露出苦笑。

“物理上是不可能的了。也没有让你瘦身的时间。看来只有我去了吧”

尽管使用强光手电照射,管道的深处仍然不甚明了,可见管道的长度。而且除了长度,内径亦十分狭窄。虽然小孩子可以自由通过,但大人的场合就必须半爬着才能进得去了。本身换气孔就不是设计成让人通行的。

伊达现在正拿着地图,确认到达目的地的路线。或许是得到了与自己记忆相同的答案,用力地点了下头,将地图塞入怀中。

“大概要二三十分钟吧”

“请不要太勉强自己”

岸田博士露出担心的神情。

“我明白”

收起有线通讯机,确认手电的电源。

“那么我出发了”

伊达爬进狭窄的管道,朝着通气孔深处前进。

4

“这里还能再撑个一两天”

从伊达的口气中无法了解到真相。尽管身处非常时期,从通讯机中传来的声音与往常别无二致。带着根本就无须激励的强硬语气。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请告诉我真相”

正是因为如此,八代就更必须确认事实。

“我说过没事了。就算想说处境艰难,现在你们又能做什么?对NCT研究所的包围是合法的。就算只考虑战力差,以现在的状况,要突破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伊达的指示是正确的。现在ADEM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与包围NCT研究所的海星军抗衡。

但是对于有可能对友军见死不救的决断,八代迟迟未做回应。伊达似乎看透了这一点,突然,以严肃的口吻发出声音。

“八代。ADEM必须要进行管理的是什么?”

“峰岛勇次郎的遗产”

“不错。而其中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遗产已落入敌人之手。NCT的遗产之中,只要有S-00001,怎么样都没问题。对于这里的遗产破坏方法已经准里了好几套方案,不用说你也知道了吧。E-002以及E-003已经准备完毕。但是听好,交给黑川的强心剂中的毒,终究只是最终手段。想要抓住峰岛勇次郎的尾巴,绝对不能失去那个。我没有发出E-000命令,也不打算发出。八代,我再问一次。现在就算以性命交换都要完成的最优先事项,是什么?”

“S-00001的夺回”

这次八代坚实地作出宣言。

“这就好。直接的前线指挥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这是命令。明白吗”

“遵命”

挺直脊背,向无法看到的对方示以神情上的敬礼后,八代结束了通话。在伊达声音消失的瞬间,一种将其舍弃的迷茫从心底涌出。但是尽管如此,仍是强行将这种情绪斩断,八代走到全员集合处。

“大家注意”

随着喊声,迅速回到了往常的表情,啪啪地拍着手,横穿过临时司令室。

“有个好消息。NCT研究所方面暂时没有问题。特殊的防壁门禁还有十一层。推定还可以坚持四十八小时”

临时司令部内的紧张空气终于稍有缓和,安心的叹气声从各处传来。

“因此NCT研究所方面,直到那边有指示再行动。继续保持现在的监视工作。但是不必担心。再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就会得到更详细的情报。在那之前,先全力搜索自由号的行踪”

八代朝着晶与阿莉西亚所在的司令部里端走去。途中,侧眼看了一下司令席。这本来应该是伊达所坐的位置。直接将前线指挥交给自己就意味着这个座位可以由自己来坐,但八代无论如何都没有这种想法。那是只属于伊达的座位。

聚集在小小的会议桌前的,不只是晶和阿莉西亚,还可看到先进LC部队的越塚清志郎和吉见萌的身影。

八代刚坐下,晶就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

“再等半天就能得到情报,真治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并不是这样。是直接去见他”

“直接?谁?”

“我已经让我的心腹去了”

“小八的心腹啊,总让人觉得很挂心呢。是那个色狼对吧?”

晶这么一搅和,阿莉西亚不禁充满兴趣地发问。

“司机先生也有部下啊?洗车的?”

“说洗车的未免太失礼了吧。萩原在潜入调查方面可是有着一流的身手哟”

面对晶与阿莉西亚的揶揄,八代以充满认真的神情回答。

“不仅如此。运气也好,长的也英俊。还有比这更好的武器吗?”

“的确啊,那家伙的长相的确超帅的,只要不说话的话”

“嘛!晶都夸奖的既英俊又幸运的男孩,应该值得信任吧”

尽管本来打算开玩笑的,但两名女性却以认真的口吻作出评价。当阿莉西亚说出自己想看一下那孩子的话后,晶更是对萩原的相貌大加赞赏。而到现在都一直沉默不语坐在晶身边的萌说出“我不这么认为,晶要更帅”的不知所云的意见后,话题就一下子飘到不着边际的地方去了。那,我的脸可以打几分?八代无奈地强忍着这些问题,朝着唯一可能成为自己盟友的越塚望去,但他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张扑克脸,看来是不可能派上用场了。越塚表情的变化,只发生在与乘物相关的话题上。

感受着只能自食其力的空虚,八代强制地将话题转了回来。

“那么,关于长相的话题就到这里,接下来说一下我们今天一天的预定。现在我们是在逃之身。也就是通缉犯。而且,决不允许被夺走的东西被夺走了。幸运的是,这两个问题直接联系在一起”

“自由号对吧”

阿莉西亚的眼镜闪出亮光。

“不错。就是自由号。自由号既是海星的最后王牌,同时也是其致命弱点。只要黑川现在还以现行法为依据展开行动的话,就不得不避免与自由号有所瓜葛。着就是黑川的弱点。所以,如果能抓住这个弱点,就能抑制对NCT研究所的入侵。同时黑川的正当性也将失去,出现反击的机会”

虽然这么说,但八代的内心却是焦躁难耐。

自由号的问题的确可以解决NCT的问题。但是这里也有一重大漏洞。黑川打算对世间及上层继续隐瞒多久。

现在虽然还是以将ADEM及NCT贬为反叛者来欺骗政府的眼睛,但黑川已获得最高的遗产峰岛由宇的现在,只要NCT陷落的话,力量关系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七宗罪与自由号,再加上各种隐藏在NCT内的遗产以及峰岛由宇这一绝对力量,当这些全部聚集到黑川手中之时,黑川很有可能摘下假面,揭起反旗。在黑川的超兵器前,日本政府也好ADEM也好,都不过如同婴儿一般。

带有时限,看着死亡步步逼近自己咽喉的,不只是由宇,自己也是一样。

“那,怎么办呢,小八?”

“首先,就算是一架也好,必须要找到自由号”

最大的困难在最初就阻挡在面前。隐形的空中航母。这是何等棘手的问题,对于时间已所剩无几的八代,越发能够有所地体会。

会议桌上弥漫着如同叹息般的忧愁气氛。到现在已经搜索自由号的行踪过了十个小时了,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一架应该在NCT研究所的上空周边,但载着峰岛由宇和黑川的那架在NCT上空的可能性十分低。剩下的两架根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目家的联络如何?”

通讯员摇了摇头。

“……呼,没有办法吗”

果然发现自由号是最大的难关啊,八代无奈地挠着头。

“真是,一下子就去依靠他人怎么成啊”

晶拍了下八代的后背。

“想的到的方法大概有两种。一种是发现伪装,确定位置。也就是从我们这边寻找。另一种方法就是事前预知像袭击NCT及LC部队那样的场所。也就是伏击。”

“两边都希望渺茫呢”

阿莉西亚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冷淡。

“有个问题。虽然找它出来的确是个问题,但找到后怎么办?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恐怕难以对抗吧”

难得的,越塚提出疑问。

“发现的话,就算用尽琵琶湖所有湖水,也要用我的温蒂尼狠狠地把它从空中拽下来。之后小萌就把它打个稀巴烂!”(译注:(1)琵琶湖,日本第一大淡水湖,面积约674平方公里,与富士山一样被日本人视为日本的象征。(2)温蒂尼,四大元素精灵的水之精灵,另三大为火之精灵撒拉曼达,风之精灵希尔芙,地之精灵诺姆,游戏中经常可以见到)

晶以拳击掌。可以看到持续忍耐状况下积蓄已久的郁愤情绪。

“发现后的对策,其实已经想好了”

对于八代的回答,先进LC部队的全体成员都不禁露出意外的表情。

“自由号应该是在日本上空的某处。将作为国籍不明的侵犯领空飞行器处理”

“怎么证明看不到的敌人的存在?日本政府还只是对自由号半信半疑哦?黑川说不定还对上层部做了手脚”

“的确,日本政府的话,腰的确不太灵活呢。日本政府的话”

对于阿莉西亚貌有所指的语气,晶露出微妙的表情。

“啊,难道有什么对策?”

“恩,请美军出击。当然,这就要靠阿莉西亚小姐的关系了”

继续八代的发言,阿莉西亚开始进行说明。

“来自美军的攻击。这样,自由号的两大利器,隐形机能与庞大的战力,就能封锁其中之一,不是吗?”

“怎么说?”

“自由号中的兵力,兵器也好人员也好,都是海星所属。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其真身。想要否定与自由号关系的黑川,对正规军直接使用兵器是十分困难的”

想要将自由号在不公开的情况下处理。正是美国与ADEM有着相同想法构筑起来的协作关系。

听取完阿莉西亚的意见后,越塚又提出一个问题。

“但是,在日本领土内攻击侵犯领空的飞行器是美军的话,这不一样也是问题吗?”

“这时候就可以这样,呢。在训练中突然不明飞行物异常接近,在没有警告的前提下突然遭到攻击,这么说就可以了”

“这个好假,根本就是捏造嘛……”

对于晶的话语,阿莉西亚简单避开。

“啊拉,这样啊?只是简单的构想而已。日本政府这边先不说,对于美国军部,将自由号从亚利桑那的秘密基地夺走之人就是明确的敌人。里面乘的不管是海星还是哪国的人,都没有关系。在哪国的领空发现的,也没有关系。在暗中极为秘密地击溃敌人,夺回自由号,说不定已经决定将其摧毁了。为了一发现就能发出攻击命令,不仅是日本,亚洲各国的基地全都已经作了通告”

对外界的说明之类的,根据之后发生的状况要编多少都没问题,莉西亚用手扶着眼镜,作出补充说明。

“越塚君,发现后战斗机的操纵就拜托你了。环君和吉见君,万一和七宗罪级别的敌人交锋,就要靠你们了。已经得到了伊达先生的许可,马上与美国进行联络。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自由号的行踪”

这个计划要是在二十小时以内都无法实行的话,八代一一看着四人的脸说道。

“如果无法克服这场战斗,我们就是不战败了”

5

给峰岛由宇注射自白剂,已经过去了数小时。

但是,传到黑川处的结果并不另人满意。通讯机那头医师的报告十分奇妙。

“怎么拉。药没有效果吗?”

如果是峰岛勇次郎的女儿,也不是没有可能,黑川头脑中的一角正如此思考着。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必须选择一些自己不怎么喜欢的方法了。

“不,用量适量且十分有效。对于质问都能老实地回答。只是”

语尾含糊不清。

“只是,什么?”

“很奇妙。不知道您能亲自来一下吗?”

“明白了。等我五分钟”

整五分钟后,黑川出现在监禁由宇的房间内。

“发生什么了?”

虽然通过医师的话可以知道与其说明不如直接看来得更清楚,但来到由宇面前的黑川仍不禁喃喃。

“刚才对于核分裂连锁反应以及放射能无效化提出质问。然后就”

由宇的嘴唇不断开合,正在说些什么。眼睛的焦点空虚,这是被注射自白剂的人的特有反应。所以,现在口中所陈述的内容就应该是与核分裂反应无效化技术相关的内容。事实上,由宇的嘴巴正与意志无关地动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黑川的神情僵硬。由宇确实在说着什么。将耳朵凑近由宇的脸,侧耳倾听着就算在如此近的距离都难以听清的低语。

“0XFGQQA3OZ02-M5GGNIG-3JY9KKKLSEIHHHEBMSZZ-UYUXCDF6AD5A0WW9-32LBFGIOQFH7-EUOIEUFOIYHVGDO-IYHQOUZQAAFLWO……”

传入黑川耳中的是长的可怕的如同机械发出的不明所以的英语数字的罗列。仔细确认手中的数据与监视器。机械而无机质的英语数字排列证明了黑川并没有听错。与少女口中发出的相同的英语数字被正确的记录下来。

“这算什么啊?我可没记得说过要加药量到连正常说话都不会啊”

“我最初也认为是意识浑浊。但是自白剂的量只是控制在适量状态。您可以试着提问”

随着医师的回答,黑川望向由宇的正面。无力地动着的嘴唇,现在还能听到无秩序的英语数字罗列。那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流,甚至无法让人联想到某异国语言。那只是非人的无机质声波。

“听的到吗?”

“听的到”

英语数字的罗列瞬间停止,由宇的回答比想象的还要清晰。黑川带着惊异的表情继续提问。

“你的名字是?”

“峰岛由宇”

“恩。那么你的父亲的名字是?”

“峰岛……勇次郎”

“峰岛勇次郎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也想知道”

黑川注视着由宇的样子。满脸疑惑。

“没有说谎。请看这个”

医师显示出连接着由宇的计量器类的图表。

“告诉我关于核分裂连锁反应无效化的所有知识”

“PQ14XZKAO6QFDWPWD21OIQGC34GQP……”

“够了。住嘴”

由宇老实地保持沉默。

“自白剂仍有效。这点我明白了”

“那这样的话,刚才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是暗号似的排列,是谁……”

黑川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望着由宇。

“难道……”

由宇仍保持着低语,吐出文字的罗列。

“峰岛由宇。你记得将遗产技术编码化是吗?”

“……是的”

黑川遭到的冲击不亚于与外星人接触。就算打了自白剂,也并不认为能老实回答。还以为会搞什么诡计。但是,少女老实回答了。不过,那个回答真是过于诡异,实在是异于常理的记忆方法。

“密码的解读顺序是?”

虽然知道无望,但仍报有一丝侥幸心理。

“有解读密码的关键字。有关键字就可以通过算法解读”

对于质问,由宇依然老实作答。

“解读关键字是?”

“解读关键字的模式有二的二千四百十八次方种,现行的超级电脑解读可能性为零”

“告诉我关键字的模式”

“已经从记忆中消除”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黑川对眼前的少女放心过早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感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将自己的记忆自由地编码化,并通过自我暗示将其本体完全消除。

但是,现在还不到束手无策的时候。首先,必须要将这些编码化的遗产从由宇脑中拉出来不可。

不过,将记忆编码化并不只是异样。实际上,这是一种合理而又狡猾的手段,有效地妨碍了调查的进行。

6

“能给我报告一下吗”

为了解读由宇编码化的知识,海星所属的精通计算机编码算法的优秀人才被召集起来。

为首的技术者,自信满满地与由宇对峙着。这自信不是毫无根据的,他的确有着不凡的身手。

二年前,美国某编码技术公司为了夸耀自己安全可靠的编码技术,将编码文字在网上发表并悬赏。一周内谁能将这段密码解读出来,就能获得十万美金的奖赏。而编码文字公开了仅八小时,眼前的这位技术者就得到了这笔十万美金。而这之后的六天又十六个小时内,没有出现其他能够成功解析出密码的人。而后该公司在这位唯一解读出密码的人的协助下,进一步开发出了更为安全的编码技术,现在仍被各国广泛采用。

这就是眼前的这名男子。而就连如此的技术者,在数十分钟后也只得乖乖地举起白旗。

“无法解读”

满怀不甘的呢喃声从口中传出。

“有两个难点让密码解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调查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投降了,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明一下”

“第一点是编码程序的复杂度。二的二千四百十八次方种的关键字模式,要解读出来,就算集合全世界的超级电脑,也要花费数万年的时间。也曾试过直接解读出编码算法,但毫无破绽。因为毫无破绽,所以算法的知识并没有被消除。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方法。但是,如果就这点的话,可能还总有办法。或许能够找到突破口。问题主要在另一个难点”

黑川以沉默催促继续说明。

“编码的知识量惊人的庞大。仅仅一条编码数据所耗费的数据量,平均就在三十二万四千零一字”

“然后?”

“这些数据量要通过人的口中说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一秒以四个字的速度说出来,也要花费二十二个小时,接近一天的时间。但是,数据中只要出现些微的缺损,密码解读就无法正常进行。是一字一句都无法错的。在自白剂投入一定以上的量后,思考能力将被夺走,会使得数据变得不可信。但是自白剂又是必要的。要使自白剂不夺走意识,持续保持一定的判断力二十二个小时,且必须全无休息地说个不停。这有何等的困难,希望您能理解”

技术者的语调变的激动起来。

“另外,B级以上的遗产,似乎是随机排列的。听到的东西是不是我们所要的数据,不到密码被解读出来是无法明白的。就算解读出这些数据,也可能会是其他遗产,不,甚至有可能只是篇日记也说不定”

“够了”

吐出厌烦声音的黑川看着显示器中的由宇。垂着头的由宇,仍持续地从口中说出意味不明的文字罗列。

“让她闭嘴”

黑川向身边的福田下达命令。既然明白现在的工作都是枉然,还要加大由宇大脑的负担并不明智。

“……有些被看扁了啊”

“怎么办?”

福田向黑川请示下一个指示。

“叫玛蒙来”

听到玛蒙的名字,福田沉默了一会儿,如同下定决心般委婉地提出意见。

“现在玛蒙正在二号机上,还是要?”

“没关系。马上叫他过来”

黑川的话语中不带任何犹豫。

“用高速艇,马上把他带到这里来。然后把捕获的LC部队成员也带一些过来”

“明白了。马上准备”

福田通过通讯机向各地发出指示的这段时间,黑川就这么一直盯着由宇的影象。

7

痛彻心肺的惨叫拖出长长的尾音。

发出叫声的是LC部队的成员。是与莲杖一起被捕的LC部队的一人。LC部队队员的惨叫声持续着。长得感觉人类不可能叫如此之长时间的叫声,让人寒毛倒竖。随着时间的经过,声音逐渐变轻,嘶哑,终于停了下来。

惨叫之后,扑通一声如同沙袋被扔下的声音传来。发出惨叫的LC部队成员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痉挛,不断地抽搐着。

“这种程度就不行拉,真困扰呢”

在瘫倒的LC队员面前,带着困惑的口气若无其事地站着一名有着年幼面影的年轻人。年纪约在十五岁上下。带有多种饰物的黑色皮革长靴与身形配合的天衣无缝,革制的背心中伸出细长的左右手腕上,戴着数只银色手镯,随着运动发出清脆的声音。从稍长的前发的刘海之间,可以见到露出笑容的双唇,以及大大的青色瞳孔。绝美的容颜,但总觉得那里扭曲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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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的不止一人。屋内横七竖八地倒着的人数远远超过十名。

“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重要情报呢”

随从的海星士兵陪以笑容。但是,看着重重叠叠倒在地上不断痉挛的人,士兵们并没有还能笑的出来的。他们既不是变态,也不具有那种胆识。

“接下来轮到谁呢?”

一个个审视过房间角落无法动弹的LC部队俘虏,物色着下一个目标。将终于选中的LC队员架着两肋,带到年轻人面前。

“住,住手”

已经目睹前面如此多的牺牲者的LC队员想要逃跑的不断挣扎,但被押解的双手始终无法挣脱。

“不要紧。别害怕”

年轻人带着温柔的口气,脸上浮现出微笑。但是,这天使般的笑容,对于目睹其造成这些牺牲者的LC队员来说,只使他挣扎的更加厉害。

“开始吧”

带着戒指的纤细十指,温柔地捧起惊恐万分的男人的脸颊。就这样脸慢慢靠近。年轻人将额头靠上额头。看上去就好象在测量热度。

“让我看看你的心吧”

LC队员一下子安静下来。翻起白眼,唾液顺着张开的口中滴下。然后就是持续不断的惨叫。再接着,就像是如坏掉般大肆胡闹。但是,并不是要逃走。与刚才一样,惨叫终于渐渐平静。

倒在地上的LC队员又多了一名。混杂着失禁的异臭。

年轻人皱起眉头,

“这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情报。差不多厌倦了呢”

吐出这句。而从黑川那里的联络,正在这时候传来。

“玛蒙吗?马上过来”

年轻人——七宗罪的一员,玛蒙的表情从无聊变成了不悦。

“现在正忙着呢?”

“将抓住的LC部队队员的脑袋搞的乱七八糟,却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比起这个,这里有件事情想让你做。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想让你窥探一下那个少女的头脑”

“啊咧?可能会把大脑搞坏,明明之前你不是不同意的吗”

“情况变了”

“恩——,嘛,虽然没什么问题拉。本来我对那女孩就有兴趣。马上过去”

“等着你”

通讯终了后,无聊和不悦的表情从玛蒙的脸上一扫而空。

“不坏。恩,不坏。能在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脑中搞的翻天覆地,不是很有趣吗”

心神荡漾的表情,玛蒙发出痴迷的笑声。微微侧首的脖子两侧,长锁形的耳环来回晃动着。

8

玛蒙出现在由宇面前,是在通信终了二小时后。

“太慢了”

黑川抱着双腕,以不耐烦的表情迎接出来。

“别这么说嘛。我已经是很着急地赶来了。比起这个,我想快点开始拉”

玛蒙言行就像是天真的孩子。在那天真之中没有善恶的概念。黑川叹了口气,带玛蒙进入房间的内部。

来到由宇面前的玛蒙,不禁感叹地叹起气来。

“呀,好漂亮啊。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呢”

充满笑意的友好态度,看在黑川眼里,露出苦涩的表情。

“明白吧,做的时候慎重些。从脑中抽取的情报要是准确无误的,不然就毫无意义”

“明白了拉。情况在来的途中,大致已经听过了”

玛蒙走到由宇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之一礼。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六道舞风。虽然另一个名字叫玛蒙,但并不喜欢。不觉得毫无美感吗?所以你如果能叫我舞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叫我小舞也行哦。也曾是某名家的守护一族的一员。虽然是过去的事了吧。说起来,你也挺惨的呢。还不得不无缘无故地帮不守本分的亲人擦屁股。啊,对女性来说,擦屁股这种说法似乎有点粗俗呢。嘛,不过就算在这里装高雅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呢,我也不会做出收回前言这种以丑遮丑的行为”

“玛蒙,现在可没有闲聊的时间”

对于黑川的发言,玛蒙露出惊讶的表情。

“闲聊?错了哟。这是为了发挥我的能力所做的必要行动哦。对方如果能多了解我一些,受到的冲击就会减轻些。如果冲击较小,既能够获得更大量的的正确情报,对我自己的负担也能减轻。甚至还能够不损伤这美丽女孩的心神也说不定。不都是好事情吗。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猴子也会从树上掉下来。这都是古人的名言啊。虽然最后一句稍微有点那个。总之,现在的对话绝不是毫无意义的,而是必不可少的,这点希望能够理解。能理解吗?理解的话,我会很高兴呢”

“明白了,明白了。总之,我们的时间不是无限的。不急也行,请拜托尽可能快点”

面对两人的争论,由宇只是默默地看着。

“那么,说到哪里了。对了对了,你现在陷入不得不帮老爸擦屁股的窘境。峰岛勇次郎。真是古怪的大叔呢。但是,你的感受我也多少能体会到呢。我也有个能干到异于常人的表兄弟,真是受不了啊。不知道什么因缘,现在却身处七宗罪。人生还真是难以捉摸呢。但是对于波澜万丈的人生也并不讨厌。啊,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失礼呢。你似乎经历了比我更为跌荡起伏的人生哦。啊咧?但是换一种看法的话,或许也并非如此吧?一直被关在地下,应该说是无聊的生活,不是吗?”

喋喋不休,玛蒙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六道……八阵家的人吗?”

在话语的狭缝中,由宇总算插了一句。

“稍微有些不同呢。六道家早就没落了。另外还有二和五也衰亡了,现在只有五家残存着了哟。恩,衰亡的那家是四吗?嘛,算了。总之现在只有五家了……赶快改名为五阵家吧。不这么认为吗?”

可以感到玛蒙的话语有些沉重。

“这个话题不怎么喜欢。换个话题吧。对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你也应该很有兴趣吧。虽然认为问你这个问题很愚蠢,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确认一下。读心术的研究有所耳闻吧?”

由宇憔悴的面容稍稍抬起,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反应。仅仅只是抬头的动作,就已经显露出痛苦表情。

“啊咧?看上去很痛苦呢。没问题吧,应该没问题吧。嘛,算了。所谓读心术也是感知能力的一种,就是读取对方的思考。说到这里都还明白吧?我待会儿就会窥探你的头脑,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藏起来也是没用的哟。不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多么羞耻的秘密,全都会暴露出来哟”

抚摸着由宇的脸颊,玛蒙愉快地说道。

“但是呢,问题不仅如此哦。没办法。告诉你吧。因为你实在太漂亮,特别待遇哦。我的读心术,是双向的”

由宇的柳眉稍微挑了一下。

“似乎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呢。不愧是峰岛勇次郎的女儿呢”

“……破坏对方的人格是吗?”

“不错。被我窥探内心的人基本都崩溃了。因为对他人共有记忆感到恐怖。比如从来没有被人知道的自己的秘密被知道了,像这样的情况。自己与他人的记忆融为一体,那种混沌不清的感觉……可以理解成这样吧,恩……”

“迷失自我对吧。二人的记忆混在一起,无法分清到底自己是谁。不是吗?”

对于寻找着合适语句的玛蒙,由宇以提问的形式给于帮助。

“不愧是由宇。能这么快理解真是让我轻松许多呢。没错,我并不只是读取你的记忆。我的记忆也会流入你的脑中。两种记忆相互冲突,回让自己无法理解自己是谁。不要恨我哦。这是敌我之间的宿命。但是还不迟。如果你现在就自己说出秘密的话,我就没有出场的必要了。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还能保持自我呢?”

由宇的回话并不是对于玛蒙提问的回答。

“我到现在已经读取了数千人的思想。精神还能保持正常的,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哦。不知道你怎么样呢”

由宇的眼中充满好奇。

“恩。保有独立自己方法是自己拥有读心数能力这个事实。靠着这个将自己再形成,吗?”

玛蒙稍稍流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不过很快转为微笑。

“真不愧是由宇。是的,我之所以能保持自我,就全靠在这唯一一根不怎么可靠的救命稻草上了。当自己快要被谁的意识迷失时,就靠着辨认是否拥有读心术,将自己的人格重新构筑起来”

玛蒙靠近由宇的脸。

“那么谈话就到这里。有被施加大脑防护系统吧?ADEM的成员都被施加了,读取起来很累啊。而同时也对大脑的负担过大,导致中途就精神崩溃,真是不好呢”

对于无言的回答,玛蒙越发显得愉快起来。

“想要马上藏起来?放弃吧,反正马上就会暴露的。真是漂亮的脸呢。一想到要贴着额头读取你的记忆就心跳不已呢,就算是同性也好”

由宇的表情毫无变化。

“啊咧?不吃惊吗?基本上知道我是女的后,都会很吃惊的说。还亏我专用男性口气自称的说,没意思啊”

噘起的嘴很快又转回了笑容。

“你究竟会发出怎样的惨叫呢?一定是用美妙的声音哭泣吧。啊啊,好想早点触摸你的心啊。到底是种什么形式呢”

玛蒙的双手温柔地捧起由于的脸。

“眼珠也像宝石那样美丽呢。没关系,不用害怕。我会一步步慢慢地渗入你的心中,温柔地将它破坏的”

扑哧扑哧地像小女孩地笑了起来。

“就这么直接踏入别人的内心。这个瞬间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就好像接吻一般,玛蒙将额头与额头相触。

“那,开始了哟”

由宇痛苦地闭起双眼。

“可以感受到我记忆的流入吗?呵呵,你的精神实在是绚丽啊。果然有窥探的价值呢”

“呜……啊”

很快,由于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到地面。

“我还手下留情着哟。但是,到此为止了。那,让我听听美妙的叫声吧”

悲鸣声将大气切裂。

9

将倒下的麻耶搬送到这个房间之后,除了一些短暂的时间,怜就一直守候在麻耶身旁。一边代替倒下的主人下达指示,一边悉心照料着麻耶。现在,身处八阵家最高的守护役地位的怜,拥有着不亚于各个领域的专门医学的知识与技能。但是对于麻耶精神上的冲击却是无可奈何。

虽然失去意识,但是仍在做梦。到不如说在纯洁的心灵世界中,她现在到底看到了什么呢。虽然或许已经没有比现实更糟糕的恶梦了,但也应该不是什么安稳的梦。

从麻耶倒下开始,已经过了七个小时以上,但是她就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感觉就好像借助睡眠冰冻自己的内心,一动不动。

房间内,只在床边点着一盏柔和的灯,怜目不转睛地盯着麻耶的脸。对于自己的无力从内心深处感到悔恨。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总是在憎恶与嫉妒的旋涡中打转,怜轻轻地摇了摇头。此刻,房间的通讯机发出光亮。

“ADEM的萩原先生想与您通话”

“马上就去”

轻轻地掖了掖麻耶的被褥,怜起身走离床边。

走出房间的时候,在门边又回头看了麻耶一眼。麻耶依然一动不动。对在走廊待命的部下下达代替自己守护在麻耶身边的命令后,怜如同斩断思绪般将门关上。

从那里赶紧走向楼下某间房间。

在那房间的门前,与麻耶的房间一样可以看到不少的守卫,但明显样子不同。在都市.天国的特别楼层中,少见地充满无机质感的场所,守卫们各个神情凝重,紧迫感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

其中是被荧光灯照亮的病房。同时可以听到唠唠叨叨的男性的自言自语。

“果然祸神之血是怪物啊。要是去献血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试着给我输点……还是算了……啊,您好”

抬头透过荧光灯看着X光照片,一边唠叨着关于斗真的话题的男人——萩原诚,看见怜的到来,慌忙站了起来。

“就如您所言,无法想像是十天前还是肋骨折断的人呢”

将萩原慌忙放下的X光照片拿起,同样在荧光灯下一边看着,一边如此说道。

斗真的新陈代谢异常活跃。在最新的X光照片下,本来折断的肋骨已经连接在一起,在照片上能看到的只残留有一条模糊的细线。致使病历记录不得不每一小时更新一次。

这个房间当然,也设置了监视摄像头,所有通讯都有监听。怜对于萩原所要说的内容,以及在等待的时间里,在斗真床上说着梦话睡觉的事情全部知道,但仍是等着萩原亲自将事情说出来。

“那个,刚才上司有联络过来。来了这里都五个小时了,意识仍然没有恢复,我必须要走了。很不巧的,现在人手不足,无法安排换班的人员,十分抱歉”

坂上斗真恢复意识的话,想要从他口中直接听取事情的经过。这也是ADEM的意思。还有一点,也想要获取LAFI三号机的数据。

但是,斗真还没有恢复意识,应该在LAFI三号机中的风间,不论怎么呼叫,就是顽固地不作回应。

“这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并不是要强迫回答,只是以随便的口吻提问的怜,萩原耸了耸肩。

“我会对NCT研究所进行直接侦察。基于那个用人粗暴的茶色头发上司的命令”

虽然露出轻松的笑容,但是现在的状况,要到NCT单独行动是有着生命危险的行动。

那么抱歉告退了,萩原站起来向怜告辞。

“您和长谷川先生,是麻耶重要的朋友”

怜出乎意料的话语,让萩原在瞬间一脸茫然,但很快理解是在说之前在家庭餐厅的事情。

“……不,那个,我只是作为ADEM的监视者,并不是真的同班同学……这,在当时就暴露了吧”

“是的。麻耶小姐早就全部了解到了”

那之后,麻耶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长谷川和萩原二人。就像普通的高中生那样,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今后也要是坂上斗真与自己的好朋友,并说了这样的话。

萩原想起自己当时没头没脑地破坏气氛的言行,不好意思地一边在嘴里碎碎念念,一边挠着头。

“我,那时候,怎么说呢,说了一些扫兴的话”

怜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否定的意思。

“对于坂上斗真,您所感到的焦虑,可以理解。而且,斗真少爷需要的,正是像您这种能在充分理解他的前提下,对他能够从旁鞭策的友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又是意外的对白,萩原虽然有些疑惑,但仍说道。

“……但是,那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哦”

听到这话的怜没有作答,只是露出寂寞的微笑。

“……八代先生也一定,对你的这点感到信赖吧”

面对眼前丽人的连续不断的惊人之语,萩原一时陷入恐慌状态,在嘴巴开合了几次后,终于挤出话来。

“啊,那个,我那茶发上司是和我的事情就无所谓了……那个,坂上的事情,就拜托了”

“您也请多加小心。祝ADEM武运昌隆”

不断鞠躬退,亲自将走出房间的萩原送至电梯口后,回到斗真房间的怜,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用冰冷的视线俯视着斗真。

再次看了看X光照片。的确是异常的回复力。

怜作为八阵家的最强者,通过身体的锻炼,获得了可说是异于常人的强韧身体。但是,斗真的回复力从根本上不同。

那已经不是人类了。这种形容方式虽然简单,但说不定是最好的表达了。

但是,既然如此异常,那致使其存在的又是什么呢。

怜将从斗真自运来就不离身边的东西从他的怀中取了出来。

鸣神尊。

就这么拿在手中,一段时间,怜就这么注视着小刀。

但是,很快,似乎觉悟到什么,将屋内一切监视设备关闭。

然后离开斗真的床数步,拉开距离,怜向握有鸣神尊小刀的手注入力量,以剑术高手的完美动作,拔出。

在荧光灯的青白光芒中,刀身绽放出钝色的光辉。

但是——。

这之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在怜的手中,鸣神尊只不过是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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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听到斗真熟睡的呼吸声,以及监视器中不规则的心跳声的房间中心,怜在青白色灯光的照射下,只是矗立在那里。毫无缺陷的完美动作以及容姿,在这场合下,到不如说更显得滑稽。

下一个瞬间,随着铮一声清脆的声音,刀被收回到刀鞘之中,同时一滴红色,在地面上绽放开来。红色的血滴从怜那毫无血色,紧咬牙关的嘴角渗出。

虽说已经觉悟,但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无力感与败北感贯穿怜的全身。

虽然只有一瞬,但决意触犯禁忌之时,怜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不,甚至赌上了比自己性命更为重要的麻耶的性命。但是,如同嘲笑那份觉悟般,不仅鸣神尊在怜的手中只不过是把小刀,眼前的斗真也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睡的正香。

在悠长的真目家历史之中,支撑着当主绝对性的祸神之血。这是作为流有家臣之血的自己望尘莫及的。虽然早就明白,但当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却比想像的要来得更为动摇。

就算是现在,怀有打倒当主的野心家也不是没有,在争权夺势的过程中,真目家的人利用八阵家想要刺杀当主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但是每次都会遭到反击,在血泊中接受死的制裁。

祸神之血是绝对的,绝对无法与之抗衡。打开[脑内黑点],握有鸣神尊之人,是不受这个世界之理束缚的存在。

甚至连那个幼小的暗杀者、可丽儿,自己都无法力敌。那时,要是不坐心血来潮,将限制时间延长几分钟的话,自己没有自信能够守护住麻耶。

虽说是守护者,但只要现在的当主、不坐还在的话,麻耶的性命就如同没有一样,坂上斗真只要用鸣神尊朝麻耶挥下,那时,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微微颤抖着将鸣神尊放回怀中,打开监视系统电源。

再一次,显示器的画面映出室内的样子。其中也可看到怜的身影。不管谁看来,都是一如往常完美的无表情的怜。但是,从监视器看到自己侧脸的怜,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那怜俐的侧脸扭曲了。

10

“怎么回事?”

望着躺在地上的人物,黑川发出干哑的呻吟声。竟然出现出乎意料的状况。

“你做了什么?”

声音中充满恐惧,盯着与之前毫无变化的姿势被绑在那里的由宇。

“你到底做了什么?快回答,峰岛由宇!”

抬起头的由宇,只是哼笑了一声。脚下发出惨叫声后,气绝的玛蒙倒在那里。身体痉挛,翻着白眼。

由宇什么都没做。至少从黑川看到的是这样。

玛蒙像往常一样接触额头,发挥读心术的能力。平常的话,都是被读取内心的人发出惨叫,或者气绝或者发狂,事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难以理解。

由于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玛蒙用额头接触自己的额头而已。

“送医务室”

黑川的声音似乎没有传到,意想不到的状况让警备的士兵僵立在原地。

“听不到吗!赶快送医务室”

训斥的声音让士兵终于清醒过来,抱起昏迷的玛蒙。途中,映入视线的不明身份的少女,现在仍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却让士兵脊背发凉,身体一震。

“说实话。做了什么?就算保持沉默,只要确认监视录象,总会明白的”

深色的瞳孔,直视着黑川。让黑川产生一种身体被紧缚的错觉。

“你们现在抱有两个问题”

话语就如同神旨一般神圣地回响着。

“第一,没有确实的办法从我的头脑中获取情报”

“……我会使用自白剂。花时间也是没办法的”

黑川总算用干燥的喉咙作出回答。

“另一点,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倒下,这问题不管如何检讨,恐怕也无法得出结论吧”

并不是充满自信的声音,也不是威胁的语气。只是淡淡地将事实陈述出来。却让人微微地感到不快。

“只要分析监视影像,总会明白的”

“不会的。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什么都没做”

又是以陈述事实的口气作出回答。

“玛蒙恢复意识的话,自然就会明白。对于你的警备,会更进一步强化”

由宇的肩膀颤抖起来。

绑住由宇的锁链发出响声。肩膀不断颤抖。少女正忍耐着笑意。

“噗……噗,呵呵,哈哈哈哈。对,的确醒了的话就能明白。哈哈哈哈哈”

矛盾的言行。虽说什么都没做,但是发生了什么,只要玛蒙醒了就能明白。

对于无法得知七宗罪的成员底细的恐怖感。无法完全作为自己人而信任,除了这一事实,总觉得某处的齿轮在疯狂的运转。使用峰岛勇次郎的遗产技术的人,或多或少都给人以那种感觉。能以个体与整个军队抗衡的超人般的战斗力,若换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自己成为那个部分的话,作为人的心会扭曲到何种地步呢。换句话说,疯狂的力量就要以疯狂的精神来确保自我,可以说是非常之合理的变化。

但是峰岛由宇不同。

虽然觉得异类,但却没有那么强烈。如果只是通过报告书确认的话,甚至能让人感到拥有普通的少女一面。

但是现在眼前笑着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并不是狂气。是理性的产物。

正因为如此才恐怖。与狂气想匹敌,不,理性中产生的恐怖远在其之上。是完全未知的东西。

抱有与其相似的恐怖感的人物,黑川只知道一个人。七宗罪的路西华。统帅着异端集团的路西华,是其中最无法窥探其深度的。恐怕是自己这种程度的人无法收归麾下的存在。

但是,很快黑川中断了思考。陷入对手故弄玄虚的言行的思考,只会使自己给对手的存在过高的评价,是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是不是过高评价不知道,不过还是给自己挖个墓吧。当你明白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你们这样愚蠢的家伙和我大脑的构造是不一样的,好好认识下……”

由宇的脸颊发出响亮的声音。黑川无表情地俯视着被打的少女。

“给我喋喋不休的说些多余的话。好吧,首先就用自白剂问问你做了什么吧”

由宇在最后露出一丝无畏的微笑,闭起眼睛,表情从脸上消失。纹丝不动的姿态,让人想到精巧的人偶。

黑川向医师下达了准备自白剂的命令后,逃一样地离开了房间。

11

“玛蒙恢复意识了”

回到司令室的途中,收到消息。

“是吗。能够问出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现在意识还比较混乱,但应该马上能够回复”

黑川松了口气。或许解决问题的时间比想像来的更快。

“现在就到你那边去。我要听取事情的状况,帮我准备下”

黑川就这样带着几名部下,直奔医务室。

自由号宽广得难以想像是在飞机之中,所以到达医务室也颇费了一番功夫。通道不能说宽阔,仅能勉强容许一名大人通过的地方也不少。这是通过彻底牺牲居住性,换来的轻量化与空中航母装备收纳的结果。设计理念与其说是飞机,到不如说更像潜艇。

黑川在途中改变想法,

“叫路西华过来。到医务室”

在通信完了几乎同时,小个舌噪的副官捧着一大堆文件走了过来。

“终于找到了。请过目一下这份报告”

“你帮我看吧”

“不行。这是您的工作”

“不能通融啊”

脸上混杂着苦笑,黑川无奈地看起报告书。由宇以外的事情都一切顺利地进行着。

边看着文件,不知不觉走到了玛蒙所在的医务室门前。就这么看着文件,打开门,走了进去。

突然脚踢到什么,滚了出去。是个药瓶。追着滚出去的瓶子,黑川的视线投向医务室内。

“发生……什么了?”

预想之外的光景。倒在地上的不仅是药瓶。各种各样的医疗器具,械材,棚,室内的一切都散乱在地上。而在其中,还倒卧着人。从服装判断是医师。

“……还活着吗”

黑川跑到医师身边,确认生还。

“拉响警报”

黑川说出口的同时,警报大作。听着应该是更早一步报警的警报声,黑川不禁咬牙。

“难道峰岛由宇逃走了!?马上确认监禁室!监视人员在做什么!?”

虽然对如何逃走的感到疑问,但对于袭击医务室的必要性感到不理解。无法理解的地方太多。而无法理解的地方又增加了一个,这让黑川焦躁不安。

“没有,从监视器来看,还保持着被捕的姿态”

报告迅速。

“不要只靠监视器确认。亲自去看了后再来报告”

“是的。刚才已经确认过了”

这时,黑川想到一个疏漏。刚才因为由于的言行实在太另人害怕,思考偏到了那边。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是不是有人在自由号内部挑起判乱呢。

“被抓的LC部队怎么样了?”

但是返回的报告,再次与黑川的期望背道而驰。

“没有异常。被捕的人全部确认了。包括玛蒙拷问后大脑异常的人也确认了,没有一人逃走。”

一切都不如所愿。脑中突然闪现的,是刚才分别时由宇的话。

———呵呵,哈哈哈哈。对,的确醒了的话就能明白。

———当你明白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

那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另一个残留在脑中的疑问浮现出来。

“玛蒙去哪了?不是恢复意识了吗?”

12

警报声持续不断。

将要问讯由宇的担当人员,以及监视由宇健康状况的医师面面相觑。

门外传来嘈杂之声。马上几名士兵冲进房内,确认由宇仍然存在后,就这样守卫在房内强化警备。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了确认因药物引起的由宇健康状态的变化,侥幸能免过医务室灾难的医师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与加强警备的一名警备员搭话。

“不知道。似乎医务室发生什么事情了”

医师一脸惊讶。但是他仍没有充分理解自己是何等的幸运。

“医务室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于追问不停的医生,士兵委婉地作了回绝。

“状况明了后,就会进行说明。我们受命加强这里的警备。现在必须专心自己的任务”

既然士兵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医师只得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敞开裹在少女身上的衣服,接驳上医疗器械。因为工作关系,对于女性的裸体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少女的胴体明显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甚至看的让自己忘了手中的工作。所有器具接驳完毕后,医师将敞开的衣服重新穿了回去。因为警备人员总是不时的用一种躁动的视线投向这里。

确认连接上的计量仪器,少女的健康状态良好。虽然仍处于衰弱状态,但还不到无法询问的程度。

将戴在少女头上的拘束撑口器取下。对于如此屈辱的待遇,本以为会如何地声泪控诉,听到的却是细微的笑声。

“有什么奇怪的吗?”

本以为是无法忍受这种待遇导致精神异常。但却不是这种症状下的笑声。伴随着异样,可以感受到内心深处理性的深不可测的笑声。

“忘记了”

对于质问的回答,医师花费了数秒才理解。

“你说什么?”

“对于麻烦的记忆都会进行消除。所以忘了”

“那,那,为什么要笑!?”

“只明白一点。不,是还没有忘记的一点。警报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响呢,这个非常事态是我引起的”

“说,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就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回应自己的就只剩下笑声。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这种感觉涌上心头。

感到莫名恐怖的医师,迅速将装有自白剂的注射器刺入少女的身体,将其中的液体注入。不到一分钟药效便让意识蒙胧,少女停止了笑声。

13

警报声响起,外面变的嘈杂。

“好吵啊”

莲杖慢慢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莲杖现在境遇依然身处牢笼。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还有其他九人。全部都是LC队员。其他还有几个监禁用的房间。全部应该有四、五十人的程度吧。

“外面是在交战吗?还是又去袭击什么地方的军事设施也说不定”

对于警报感到惊讶的一名队员,与莲杖咬起耳朵。莲杖却对于这个想法提出异议。

“不,要是那样的话飞行不会没有变化的”

虽然该巨大飞行器运用了各种超现实的技术,但仍能感受到重力的变化。自由号现在仍维持着另人不安的飞行姿态航行着。

“既然外部没变化,那就是内部发生什么了吗”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要是明白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问一下的话最直接了吧”

莲杖站起身子,粗暴地敲打起牢门。

“喂,发生什么事了?”

小窗被打开,露出表情焦躁不安的看守士兵的脸,

“吵死了,安静点”

发出怒吼。

从打开的窗口,莲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手的脸。为了寻找隐藏在表情之中恐惧的种类。

“到这边来了!”

传来通道尽头其他士兵的怒吼。

“混帐!”

不知是不是看守士兵太过慌张,竟忘记将小窗关上,就这么将机关枪架在腰际,子弹上堂,摆好防守姿态。拥有充分的实战经验这点一目了然。但是从他的侧脸可以看到畏惧的神情。

难以理解。只是一般的入侵者或者逃跑者的话,应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不是人。是对于某不明正体的什么感到害怕。但是,在莲杖的脑内,回想起也曾经看到同样表情的人们。或者说,连自己在那时候说不定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在奖励都市[希望]的地下空洞中。

枪声响起。随着惨叫声的增加,枪声数逐渐减少。

惨叫与枪声慢慢靠近。

莲杖为了看清外面的情况,贴近狭小的窗户,向外面通道的深处窥视。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到数名士兵正在朝深处开枪。

成为目标的什么正从深处接近。在充满枪林弹雨的狭窄通道内,就像是猿猴般的敏捷行动,在墙壁与天顶之间纵横自由地弹跳,一边躲避子弹,一边不断接近。

轻松被拉近距离的士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接连倒下。

“那,那家伙是什么啊啊啊啊!”

看守士兵的吼叫几乎已变成惨叫,疯狂地扣下扳机。但是别说打中了,甚至没有一发子弹擦到接近的物体。瞬间就跳到士兵面前,轻松将枪击落。

“啊,啊……”

手无寸铁的看守,因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不断后退。但是,迷之身影就这样将看守拉进自己的攻击圈,将其打飞。如同皮球一样弹飞的士兵,一下就被吹飞到小窗的视野之外。

———我知道。我知道那种作战方式。

脑中浮现出美丽少女的身姿。但是通过牢房前通道人物的恻脸,并不是峰岛由宇。

有见过一次。

“……玛蒙”

七宗罪的一人,玛蒙没有看莲杖一眼就走过小窗外的通道,接着又做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行动。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机枪,将监视器、报警器以及通话器接二连三地破坏。

精确无比的射击终了后,便将机枪扔到一边,就好像这里的工作完成了一样,玛蒙就这样消失在莲杖的视野之中。

远处新的枪声与惨叫声响起。

14

“能请你说明一下吗?”

在监视器的影像前,黑川以质问的口气向身边的老人———路西华发问。

“恩”

但是路西华摸着下颚发出一声低吟后,就保持沉默了。

“万幸没有出现死者,但已经造成三十名以上的负伤者了。听说玛蒙是非战斗成员,这是骗人的吗”

“不,老朽可不记得有说过谎话。老朽也觉得很惊讶”

虽然路西华完全没有吃惊的样子,但是黑川对他的话表示相信。老人并不会作姑息一时的谎言。要是真打算有什么欺骗的话,应该会是更大的什么。

“但是,真奇怪呢”

黑川切换了其他影像。

“要是这样的话,那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了”

切换的影像,就是在一小时左右前发生的,玛蒙使用读心术进行询问的情景。

玛蒙靠近由宇贴上额头,然后就惨叫着倒下。

“虽然也考虑过催眠术的可能性,但那女孩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举动。就算有什么小动作,应该也不至于会造成这么大的问题”

“恩,的确呢。看来这位小姐能做的,也就只能在头脑中空想对策而已吧”

路西华挠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发出一声低吟后便继续沉默。黑川痛苦地等了约有两分钟。在这期间,又追加了七名新的受害者。正要忍不住开口之时,终于传来路西华苍老的声音。

“说一点比较在意的事情”

“比较在意的事情?”

“恩,为了不增加更多的牺牲者,还是让部下回避比较好吧”

面对黑川质问的眼神,路西华只是点了一下头。

“想这想那的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让老朽亲自去吧”

路西华伸了伸干瘪的身体,就这么朝着出口走去。

15

玛蒙迈着迅速的脚步。

不知何时开始,沿着通道前进的路上,已碰不到半个人。尽管感到诧异,但玛蒙并没有停下脚步。容易错看成少年的容姿如风一般穿过通道。

一个身影挡住去路。

像之前一样为了排除眼前的敌人,将脚步停下。眼前站立的是一位嶙峋的老人。本应毫无害怕的必要。但是本能与隐约的记忆却让自己打消了立即战斗的想法。

“有一点,想确认一下”

宁静伫立的老人———路西华以同样平静的口吻说道。甚至可以感到慈爱的眼神,却让玛蒙不禁倒退一步。

“你的名字,叫什么?”

知道事情经过的任何人要是在场的话,怕是都会对老人这一愚蠢的问题感到惊讶吧。二人都是七宗罪的成员,且玛蒙还是路西华的部下。根本就没有问名字的理由。

“我的名字是,峰岛由宇”

但是从玛蒙口中脱出的名字,实在是让人费解至极。根本看不出骗人的样子。本来明明就是玛蒙的样子,根本没有隐藏自己名字的理由。而更为奇怪的是,对于这个回答丝毫没有感到奇怪的路西华的反应。

“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啊。恩,疑问都解开了”

“让开”

玛蒙以锐利的视线凝视着路西华。那完全不是望向同伴的视线。

“让你产生了那样的错觉啊。呀,实在是误算。玛蒙啊。到现在都没有遇到持有那种思考的人,让你现在的思考陷入混乱了呢。哎呀,真没想到读心术的副作用会以这种形式表现出来。不,并不是偶然。果然是有意图的吗”

像好爷爷似地微笑着的路西华浑身都是破绽。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防御的架势。与普通的老人别无二致。但是投以敌意视线的玛蒙却无法下手进攻。

“因为看着你的战斗方式与那位小姐十分相似,才会怀疑是不是这样呢。但是那位小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竟然能将自己的记忆自由地变换吗”

“究竟在说些什么?要是不从那里让开,就算是老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明白吗?”

玛蒙的说话方式也好,动作也要,都与峰岛由宇酷似。

“这之前,再问个问题好吗?”

将并没有采取进攻的玛蒙的态度视为肯定后,路西华提出了奇妙的质问。

“那么自称的峰岛由宇啊。你拥有能够读取别人思考的读心术能力吗?”

要说奇妙的确奇妙。充满矛盾的质问。如果玛蒙现在因何种理由将自己认识为峰岛由宇的话,答案自然是否。

“为什么知道我有读心术能力?”

对于奇妙质问的回答,充满矛盾。

“恩,原来是这招啊。呀呀,真是了不起呢”

路西华露出发自内心佩服的表情不断点头。

“是施加了暗示吗”

从路西华口中说出奇异的结果。与黑川一起看影像时,路西华断定由宇对玛蒙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这么说,玛蒙。并不是对你施加了暗示。那小姐是对自己施加了暗示。自己有读心术能力这点”

玛蒙带着惊讶的表情动摇了。

“玛蒙,你在以前曾对自己的能力这样说明过。读取的记忆因为太过完美,会在脑内产生二人的记忆,导致自我的迷失。但是有唯一一个保有自我的方法。对于读取他人记忆的事实,通过判断是否有读心术能力来重新构成自我”

玛蒙没有动。与到现在采取的谨慎态度不同。如同被冻住般无法动弹。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如果被读取思考的对手同样拥有读心术能力的话,会怎样呢?而且对手要来得更为经验丰富的话?你读取的记忆与本来的记忆,以什么标准来重新形成自我呢?”

路西华慢慢地靠近玛蒙。

“你不是峰岛由宇。七宗罪的一员,玛蒙啊”

“不是!”

玛蒙以强烈的语气否定。

“如果我是玛蒙,而峰岛由宇又拥有读心术能力的话,那玛蒙就应该没有使用过读心术能力。这种情况是可以想象到的”

“恩,的确啊。峰岛由宇没有读心术能力。那位小姐的特殊性并不在那里。刚才说过了吧,峰岛由宇对自己施加了暗示。自己拥有读心术能力,到现在已经在很多人身上使用过,让自己相信这些。那位小姐的话,拥有优秀的观察力。被看穿思想的对手,就好象自己的心被读到了一般,另人无法想象的优秀观察力啊。就好象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窥探到自己一般。和你是一样的哟。将这作为读心术的成果的话,就能改写自己真正的记忆了吧。通过最小的暗示获取最大的成果。实在是了不起呢”

玛蒙想开口反驳,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实际接触的时候,仅凭想象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很低。也就是说,那位小姐应该有过一两次窥探别人思想的经验也说不定”

“不对。我是峰岛由宇”

玛蒙终于用嘶哑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

“嘛,我也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说服你”

路西华轻轻拍了下双手。只是这个动作,就发出完全遮盖住自由号飞行声音的轰鸣,让整个机内产生振动。

“那就用老朽的方式来解决吧”

16

路西华唰唰唰地拉近距离。玛蒙朝后跳开,保持两人的距离。相对于玛蒙敏捷的行动,路西华的动作不过是老人行动的程度。然而,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在瞬间缩短。

玛蒙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可能。以老人的躯体,就算花费一生锻炼体术也不可能追的上自己,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玛蒙本能地想要逃离路西华。

“为什么?我应该能移动的更快的啊”

在这里,玛蒙与由宇头脑的差别显现出来了。不管再怎么以由宇的思考方式行动,思考速度的差别却是无法弥补的。

对人体工学的驱使也好,对即时计算也好,要模拟能够立即控制身体反应的由于的头脑,对于没有特殊能力,与常人思考速度相同的玛蒙来说是不可能的。以克为单位自在地操控自己肌肉的能力,是由宇在地下十年间培养,自我管理以及训练的赐物。

“但是,模仿终究是模仿吗”

将顽强的士兵击倒,在枪林弹雨之中轻松躲避这些只能想到是峰岛由宇本人的能力,在路西华面前却如同儿戏。

“啊……啊……为什么?”

路西华的身体挡在眼前。玛蒙驱使着体术想要一边牵制,一边拉开距离。但是就在这时,手足的肌肉发出悲鸣,骨骼嘎嘎直响。

“我是……我是……”

路西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避开玛蒙的攻击,如同吸住一样不让距离被拉开。不过路西华就连一拳都没有打出过。

玛蒙的动摇变的更强烈。自己是峰岛由宇的思绪,现实中自己与其的差距,让自我开始崩溃。

“我到底……是谁?”

终于玛蒙开始对自己抱有怀疑。

“你戴的这个耳饰,是谁的东西?”

不属于由宇,用手指弹了下玛蒙的耳饰。

“啊……我是……,我是”

玛蒙微微地摇头,长长的锁形耳饰一起摇了起来,打在脸上。玛蒙就像是不明白那是什么似的,用手在脸颊上反复抚摩着。

“傻瓜吗。这么简单就落入敌人的圈套。你是玛蒙啊”

就像是把崩溃的自我埋没一般,路西华的话语插了进来。

向后退去的玛蒙整个人崩溃了一般,就这样跌坐在地上。路西华也在眼前停下。静静地俯视着玛蒙圆睁着的青色瞳孔。

“那个女人也……拥有读心术能力吗?比我拥有更多的经验吗!”

确认玛蒙终于恢复自我后,路西华伸出手。

“不,没有听说过这点。只是她拥有着近似于读心术的能力”

哟地帮助玛蒙站起来后,深不可测的老人抚着下巴愉快地笑了。

“恐怕是观察力。通过卓越的观察力洞悉别人的思考。竟然利用了你的自我保有方式。呀呀,真是了不起啊”

17

“没问题吧?”

一名医生担心地询问外面的状况。可以听到从某处传来的枪声。并不只是枪声。侧耳倾听的话,还能听到各种声音。怒吼声、脚步声、开门声、金属的轧音。之所以这么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到,都是拜警铃基本已经停止所赐。

“奇怪啊?”

远处的警报声几不可闻。明明刚才还在整个机内尖锐的鸣响着的。医师当然不知道是玛蒙迅速地将警报器破坏了。也不会注意到这事件的意义。而医师更没有注意到的是,高度集中精神,保持沉默的由宇嘴角浮现出的笑容。

“七层构造,六台推进引擎及八台导航引擎。全长322米,全幅度423米……”

响声传来。是什么的爆炸音吗。震动传到由宇所在的房间。

“修正,421米”

但是声音不知不觉消失了。尽管如此,医师仍专心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突然,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实在是怒容满面呢”

怒不可遏的黑川一把抓起由宇的胸襟。

“我已经不会再考虑手段了。峰岛由宇,你成为废人也好什么也好,我不管了。可惜啊。连续投入自白剂几十小时,不可能还能成为正常人的。但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18

由宇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语。不,正确来说是有意义的,不过现在的状态没有人能够理解。

自从投入自白剂将由宇头脑中编码的知识吸取出来已经持续了半天。将由宇的喃喃一字不漏地录音下来。

医师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但是,从测量由宇健康状态的医疗仪器那里,却传来不绝于耳的警戒报警声,让医师脸色倏变。

“怎,怎么拉!”

立刻跑近测量仪器,确认数值。

“血压下降的这么厉害。心跳也这么弱。为什么?”

到刚才还一直保持着健康状态。甚至都有恢复的迹象。陷入混乱的医师抬起由宇垂下的头,拨开眼睑,用手电筒照亮。

“混帐,瞳孔放大了。糟了,糟了”

锁链就在此时发出响声。并不是医生摇动由宇身体发出的。是有着别样意味的声响。

“诶?”

是错觉吗。是陷入临危状态的痉挛吗。由宇的手腕翻转了一下。不知道要加多少的力才能变成这样,锁链如同毒蛇一般缠绕上了医师的脖子。不断勒紧,直到脖子即将扭断。

“选吧。是将我的锁链打开,还是折断脖子向黑川表示忠诚”

医师这时才注意到由宇的笑容。

这之后五分钟。

自由号内,第二次响起警报。

19

海星的士兵追逐着由宇的背影。压低重心向前疾行的姿态,让人联想到大型猫科肉食动物。给人以洗练之美。

但是士兵们并没有被这优美的姿态迷倒。只是忠实地贯彻自己的使命,追讨由宇。

“很快就成笼中之鸟了”

自由号内部构造错综复杂,有许多断头路。不具有居住性的设计,同时也有着预防入侵者的目的。

但是由宇毫不犹豫地奔跑,拐弯。在接连不断的通道起转上下,如履平川。没有丝毫的迷茫。看上去就好象在常年居住之所游玩一般。

士兵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女孩子能这么自信地奔跑。连自己都会迷路的舰内,为什么能像这样前进。

到此时仍没有人明白到之前玛蒙所担当的任务。

玛蒙导致骚乱之时,响起的枪声,叫喊声,以及警报装置。仅从那些声音的回响就能推断出舰内构造,又有谁能相信呢。少女的头脑与耳朵,已超过潜水艇的声纳,完成舰内构造的分析。

由宇再次转弯。

稍显疲惫的士兵的双足,再次变的有力。因为他们知道由宇这次走进了死胡同。终于追上了,所有人都如此确信。

但是,那份安心感在数秒后便土崩瓦解。

追随着由宇,士兵转过拐角。再有一个转弯就到头了。虽然是有门,但那是通往外面的升降口。只要一打开,就会因为气压差在不带降落伞的情况下被抛出到14000米的高空。而且本来就设计成到达一定高度后,升降口就无法打开的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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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顺着前行,就应该能在终点看到走投无路的由宇。但显示却如此轻易地背叛了他们期待。

“去哪了?”

一名士兵的疑问声代表了全员的想法。在升降口,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回到黑川身边,部下们的报告另人费解。

有说“在逃走的途中跟丢了”

有说“没有交战的意思。逃跑了”

有说“看不到雷达上的反应……”

共通之处有两点。一点是没有交战,只是一味地逃跑。另一点是在逃跑的途中跟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与黑川对由宇所抱有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差别。从七宗罪的报告可以看出,面对一般的士兵,她根本没有必要逃走。

“身体还没回复吗?”

对于自己的意见摇了摇头。不管是否准备充分,连一次交战都没有,实在是太不自然了。虽然最终只得认为是保存体力,但对于这个解释自己仍是无法释怀。

而另一点,对于逃走后失踪也让人在意。

虽然玛蒙将机内各处的对讲机和监视头都破坏,成为了由于逃走的一大帮助。但是现在在机内,对于把握士兵是如何展开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态正慢慢地朝着自己所不希望的方向倾斜。

20

“就这种程度啊”

由宇确认四周无人后,开始在脑内整理情报。虽然现在还残留有药物的后遗症,但还不至于妨碍思考。

由宇的头脑中,自由号舰内近百分之九十的地图完成。不只是居住空间。甚至包括武器库及大型排气管的立体构造。其中八成是靠耳朵得到的情报构成的。包含有玛蒙骚乱时的声音,也有逃走时听到的声音,以及飞行发出的震动声。

但是,由宇的听力并没有超越人的范畴。在被称做专家的技术人员中,也存在仅用手掌就能感知毫克级的误差的人。这就是所谓的集中力与经验造就的奇迹。

再进一步通过设计者的癖好及整体布局,将推测不足之处加以补充。

一边在构图上推测,一边通过士兵们的动向进行模拟。由宇之所以没有打倒士兵,就是为了减少不确定因素的产生。以警察及自卫队为基础的海星士兵的行动,十分容易把握。与之相对,自己的行动也可以单纯化。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与耳朵了解情报的由宇,却反而比舰内的任何人都要更能掌握其状况。

“基本上,构成完毕了吗”

在脑内描绘着士兵的动向。本来均等分布的士兵密度开始产生偏差。尽管如此,存在有始终保持着高密度的部分。那是自由号的核心所在。

但是,只有一个地方成为空隙。在玛蒙引起骚乱的周围,受到严重损害的士兵配备还未完成。

由宇朝着目的地,拥有通讯设施的房间,开始行动。

21

ADEM临时司令部里传来紧急通信,是在由宇引起自由号内骚乱后的一个小时。

“有紧急通信。发信人是……S-00001!”

“你说什么!”

能使用由宇代码发信者,别无他人。

“电文内容是……这是纬度和经度。是自由号的位置!”

冲击还在继续。

“土拨鼠公主,大闹自由号了吗?”

八代对海星感到有那么点同情。

从通讯员处获取通信内容后,八代吹了下口哨。

“真是的,完美地把要点都记录下来了啊。要是做秘书的话,我真没的比呢”

八代拿着资料,朝阿莉西亚走去。

“嘿。你刚才的假设说中了。本应还无法飞行的自由号为是怎么飞起来的呢”

阿莉西亚翻阅着资料。

“自由号有着与全翼型战斗机相同的缺点。是飞行控制的难易度。要让如此巨大的物体飞行的话,对人来说是力不能及的。似乎必须要对十四台引擎的以及四十六张尾翼姿态进行控制,这已经超过人所能处理能力的界限了。所以能与超级电脑媲美的航电系统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DIA要驾御这套飞行程序怕是不可能的”

“司机,罗嗦”

阿莉西亚以严厉的口吻告戒。

“是是。也就是说,七宗罪将完成的飞行驾御程序装入,使自由号得以飞行。对程序的来路还是感到在意啊”

阿莉西亚看完一便资料后,发出宣言。

“我去联络海姆滋。让美军开始行动”

22

寂静的山岭上空掠过17架以上的机影。飞机的轰鸣声,惊起森林中的鸟群。

因为亚洲局势的不安,最新配置到日本的美国所属战斗机———F117。拥有特异轮廓的十七架飞机,以编队形式飞行本人就给人以一种威慑感。

“这里是一号机。离目标还有50公里”

领队的战斗机飞行员与基地取得联络。从声音中可以听到不满的语气。

这回的任务实在是另人费解。这次的行动紧急且十分隐秘。恐怕并没有取得日本政府的许可。事后承诺虽然并不少见,但会给美日关系蒙上阴影这点是不变的。

“唉,又去不了那家店了呢”

想起基地附近日本人经营的饮食店,不禁发出叹息。去的话虽然还不至于得不到欢迎,但总会让气氛变差。更何况这次是造成双方关系龟裂的当事人。

“现在还看不见什么异常。雷达也没有确认到敌机”

进行定时报告。从基地过来的指令没有变化。更甚的,竟然下达了毫无道理的要求。

“诶?请再说一遍……明白了。各机,准备发射导弹”

后半句是对后续的飞行员下达的指令。

“坐标设定。这不是训练。重复一次。这不是训练。不要忘记解除安全装置”

仿佛是为了挥去自身的疑问,比平常要更大声地下达着命令。回应声中不乏有与自己抱有相同问题的人,但均以这是基地的命令一句加以答复。

在导弹设定的坐标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宽阔的蓝天。别说是敌机,连只鸟的影子都没有。

但是F-117各机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开火!”

十枚以上的导弹朝着空无一物的空间飞去。这是奇妙的景象。通过雷达确认导弹的坐标。数十个光点,朝着一点飞去。但是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问题吧?”

不安脱口而出。但是被释放的导弹已经无法阻止。

下一个瞬间,突然地,先头的导弹爆炸了。而继续跟在后面的四枚导弹也相继爆炸。

“什么!”

飞行员惊愕不已。导弹爆炸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然而爆炸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声数到十的时候,天空开始扭曲。扭曲伴随着放电,终于显露出巨大的黑色机影。

一片茫然。原本什么都没有空间竟然出现了从没见过的飞行物体。

“这就是敌人……吗?”

而后赶到的飞弹接连命中正体不明的飞行物体,产生爆炸。爆炸的黑烟将巨舰包围。

“要坠落了”

虽然本以为如此,但黑色的敌机并没有从飞行轨道坠落。从黑色烟幕中穿出的是,毫发无伤的机体。那物体开始盘旋,将F-117编队的飞行轨道堵塞。

“回避!”

飞行员大叫,将操纵杆拉到最底。急剧的惯性产生暂时的视觉丧失。血液积聚到下半身。二架,回避慢了。

与巨大的黑影相比,如同小孩子般的F-117撞了上去。连飞弹都不能撼动的巨大身躯,对于这种程度的撞击根本无关痛痒。

“导弹第二波,准备发射!”

飞行员的喊声,也预示着与宽幅达到400米的常识外飞行物———自由号的战斗开始。

23

联络传达到了吧。很不巧,由宇没有确认这点的方法。自由号为了不受电波干扰,是无法接受通讯的。发送给ADEM的数据其实并不可靠。黑川让自己看到的唯一一缕阳光,以及之后感到的惯性大致推断出的位置和时间。然后再根据通讯室中拥有的情报,确认到与推测并无太大偏差。

之后就只能等着了。如果外面有什么动静,就将其作为佯攻,展开行动。

要打倒数十名,甚至数百名士兵,舰内的狭窄通道可以说是一大裨益,所以并不会那么辛苦。但是,在自由号内有超过数千名的士兵,估计约有三千人的程度。战斗行为需要极力回避。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不能够勉强硬上。

经过了多少时间呢。

隐藏气息,一边回复体力,一边痛苦地等待着。

“发生紧急情况,发生紧急情况。全员,请回到指定位置。现在,正与美军战斗机交战中。发生紧急情况,发生紧急情况。全员……”

飞行器产生剧烈的摇晃。由宇一下抓住扶手。

“美军机?无法寻求日本的帮助,让那边行动了吗”

想要确认外面的状况,但是这里没有窗户。在这架飞行器中,几乎没有能够叫做窗户的东西。虽说是为了提高隐蔽性,但确实是另人窒息的空间。

“就像潜水艇一样啊”

自己的目的之一已经能达成,让由宇稍感安心。另一个目的,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决不能交给黑川。不过这点在不到三十分的时间内就能实现了吧。

毒性胶囊的溶解时限,已经迫在眉睫。

24

ADEM的临时司令部瞬间变的紧张起来。

“美军的导弹命中自由号。自由号的隐形机能停止”

欢声雷动。对于由宇预测的自由号飞行轨道的正确性让八代乍舌。为了不使其改变飞行轨道,使用隐形战斗机的剧本,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终于露出尾巴了啊。拜托你了哟,越塚君”

自由号的另一特点已经丧失。兵力被封锁,隐形机能也失去了。现在的自由号,不过是个巨大的靶子。

25

“在这里!”

背后可以听见追兵的喊声。由宇漂亮地闪过数名追兵的封锁。没有人能与她的身体能力相匹敌。通过精确计算的身体运动,干练且迅猛。所有的人一边追击着少女,一边从内心发出感叹和称赞之声。

要说能与由宇对抗的人,在这飞行器中只有一人。由宇现在也是对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抱以警戒,但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怎么回事?

华丽地越过从通道两边进行夹击士兵的头顶,这一至今没有答案的疑问仍在头脑中盘旋。

保存体力的理由,一半以上都是为对路西华准备的。只有那老人,即使准备万全,也没有自信能有胜算。

忽然,追兵销声匿迹。不知何时,就剩由宇一人在通道上飞奔。

———啊啊。

一种预感袭上全身。并不喜欢依靠不确定要素进行判断的由宇,只在这时候,自己抱有的预感让心灵震颤不已。

这就是恐惧吧。尽管如此,还是心怀期待。换句话说,是对于未知的好奇心吗。由宇自己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

在通道上奔跑,在转过某个拐角处,脚步停了下来。

“哎呀哎呀,真是勇猛呢”

愉快地笑着的路西华出现在面前。

如果考虑年龄的话,肉体上还算年轻,但尽管如此,毕竟还是老人的躯体。手足已是瘦弱不堪。肌肤布满沟壑,声音苍老。但是由宇在老人面前,将集中力最大限度地提高。

“能让我过去吗?”

“那可不行呢。这之后是舰载机的仓库。让你逃了的话,可就血本无归了”

“是吗”

意外的回答。不过考虑与海星联合的立场的话,并不意外,不过路西华总觉得应该是更超然的存在。看不出对自己抱有特别的兴趣。虽然可以看出他很愉快,但并不认为他还抱有这以上的感情。

“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实在无法想象与黑川有着相同的目的。的确,七宗罪在中东及非洲十分活跃这点考虑的话,与海星统统行动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但是,看到路西华时,总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

提问的时候就预感到不会得到回答。但是在心中某处仍然期待着。并不是信赖路西华的良心与信念。而是感到受到与人的利害关系不同的价值观驱使。

“恩,的确呢”

抚摸着下巴。让人感到安心的动作。由宇在心中展现微笑。自己的父亲是勇次郎也好什么也好,如果有祖父的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人吧。

路西华开口说了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听到。

“刚才,说什么?”

为了询问,跨出一步。突然周围的景色歪曲,地面开始摇晃。虽然双腿发软,但总算靠手将身体支撑着。视野如同溶解的糖一般开始扭曲。是自由号的晃动吗,但是由宇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啊啊,终于来了吗”

注射入体内的胶囊终于开始溶解。只要再有一分钟,致命性的毒就能将自己杀死吧。

“哎呀哎呀。真不是时候”

老人似乎已失去兴趣,转身离开。但是,这个姿态由宇没能看到最后。毒性开始侵蚀视力,已经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任何痛苦。

“没有痛苦吗。那个男人在奇怪的地方,还挺好人的呢。不,是岸田博士的意见吗……”

现在在脑中浮现出的,是将自己拘禁了十年的组织中核心二人的面容。由宇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十七年的人生中,与二人接触的时间,已经超过与父亲勇次郎所度过的时间了。

之后,由宇的思考开始逐渐停止。不,开始停止的是心脏吗,还是,心呢。

———有点疲劳。

如果将自己的存在比作火种的话,虽然是随时都能抛弃的生命,但是责任感让自己对那人无法饶恕,而一直生存到现在。

女儿对于父亲的思念什么的,本以为早就抛弃了。但是,在旧研究所的业火之中,见到父亲身影的那一刻,如此难以冷静,让自己都感到惊讶。

由宇的心与理论性的思考背道而驰。对于自己的末路,只不过用心坦然面对,不作他想地交给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当时如此考虑的时候,决不会想到现在,三十二小时,在自己心底封存的一名少年的面容,现在占据了自己心的全部。

那名少年,斗真,为什么会出现呢。

如果死了的话,黑川一定回告诉自己的。他现在一定还活着。

与自己约定了会来救自己,一定在这三十二小时里,他一定是一直不断地勉强着自己。身体也好,心也好,甚至是不惜生命地努力着,就算现在,这个瞬间,他也一定在拼命努力。为了救出峰岛由宇。

不是为了获得什么。也不是正义感。只是,为了自己,峰岛由宇活着着一点,他竭尽全力。

到现在,在自己周围都没有出现过一名这样的人。大家只要听到峰岛,就只会想到遗产与等级。谁都没将由宇作为由宇自身来看待。

最初,为了获得父亲的赞赏,全心地学习。

如果得到世界的认可,父亲就会注意自己了吧,怀着这种想法,模仿着父亲,做出发明。大脑代理系统、多段式轻瓦斯枪、零摩擦涂料……总而言之,这些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都转化为了兵器和武器。道具所使用的方向,并不是由发明者所决定,而是由使用方决定的。做出充满爱意料理的道具,菜刀,有时也会成为伤人的凶器。

从幽禁后,才痛感地知道这一切。自己与父亲所发明的东西,有多少变成了伤人的道具,感同身受地充分得以体味。

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从灵魂开始变冷。变得向往阳光的温暖。虽然自己不是能够选择死后场所的身份,但迎接自己的若是堆满了使用遗产的各类破坏兵器的棺材的话,那是十分可悲的。死的话,还是希望能死在大自然之中。

由宇喜欢自然。日光也好,风也好,雨也好,对于由宇来说没有差别。

自然不会躲避自己,也不会用好奇的眼光看待自己。

在由于身上,小虫子身上,柏油路面上,阳光平等地铺洒,雨点与他人平等地打湿由宇的肩头。风也不会只避开由宇吹拂。

所以由宇喜欢这美丽的世界,这美丽的自然。

十年间。地下1200米生活的十年间,只是一味地追求着阳光。

与那少年第一次相遇的事情,到死也不会忘记。

那一天,背后感到的少年的温暖,与没有得到的阳光有着相同的温暖。

那一刻,由宇的手没有触及到和煦的阳光,但是确实地感受到了将自己拥抱的人的温暖。这两种温暖,是何等的相似。

自己是峰岛的女儿。少女被赋予的编号是S-00001。

谁都想夺取自己脑内的知识与记忆,要是没有利用价值的话,会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吧。

———如果,我的头脑中,一切都消失了的话。

由宇的将思绪遍历。

ADEM也好谁也好,他也是,都不需要我。如此丑陋的女孩子,谁都不会看一眼的吧。

不,那时,因该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必要性吧。

父亲的存在消失,遗产犯罪全部终结,如果没人需要自己知识的话。如果自己不是天才少女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会怎么样呢。

我到底是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由宇自问。

从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自己,无法了解。

峰岛由宇是怎样一种存在。就算拼命去想也无法了解。

但是,他一定知道。乐天派,大笨蛋,不要脸,没大脑的那个少年,总觉得他能解答自己都不知道的这个问题。

因为,他并不是因为想要自己的遗产知识而和自己在一起的。

为了自己赌上性命的他,只要有他的存在,自己就必须活下去。就算是自己受再多的伤害。就算遇到比死还要痛苦的遭遇。不能简单地舍弃生命,不可以放弃,这是回应他的感情,自己所能想到的,可是。

“……斗真……对……不……起……”

那少年没能赶上,想必,会后悔一生吧。三十二小时,少年必死的努力却付诸东流,将成为成少年的心灵一生都无法愈合的创伤。不知该如何道歉。发出声音,无法传达到的话语,竭尽最后的一点生命想要告诉少年。

可以想象到斗真痛哭的表情。明明根本就不必为自己这种人流泪的。突然,想到明明是男人却还总是让人容易联想起痛哭的表情,在死的间际,在只剩深渊般绝望的由宇的心中,就那么一点点的微笑绽放开来。

但是———。

那微笑还没有在她那美丽的嘴唇上浮现出来,被毒侵蚀的身体,就让思考停止了。自由号盘旋的惯性,让手腕微微移动。

地面夺去脸颊的热量。没有痛苦。只有寒冷。身体在逐渐变冷。切实的孤独感,侵蚀着心灵。但是,这份孤独感也随着意识一同消散。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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