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不起来」
峰岛由宇的委托从这句话开始。
海星的事件解决后,完成修复工程的NCT研究所最下层便是由宇的所在。研究所的各处到现在还残留着浓烈的与海星战斗的痕迹,不过尽管如此已经修复到不影响对于由宇一人的监视以及管理的水平了。
「想不起来?」
对于由宇的话语,真目麻耶以符合其年岁的可爱表情歪起头思考着。在由宇被NCT研究所收容后的不久,麻耶就过来造访由宇。
由宇的头脑从各方面来讲都不寻常。
从这样的由宇口中竟然会说出想不起来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可思议。听起来就好像是小鸟忘记如何飞行、猎豹忘记如何奔跑、大象忘记如何使用鼻子,这类让人觉得是不可能发生的烦恼的感觉。
「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我被海星抓住时,大概是把自己记忆的一部分削除了。虽然绝大部分都因为准备了后期补救的手段找了回来,但是有一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麻耶终于理解了。
由宇有着完美的记忆力的同时,甚至连削除记忆都可以做到。先不说人类是否真有可能做到如此,但峰岛由宇的话应该是可能的吧。
「在被海星抓住的数天前,我应该是想到了一个值得期待的数式的,但却没有与其相关的记忆。像这样的暧昧感,对我来说是十分罕见的。我想可能是把记忆削除的方法搞混了。麻耶也有这样的经验吗?」
「没、没有。我对于这样的经验」
把记忆削除的方法搞混了。大概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发言了。
「是吗。你要比想象中还要来的优秀呢。我现在真是充满了对于自己失态的悔恨啊」
「请等一下。比想象中还要优秀是指什么?」
「你对于记忆的管理,没有发生过像我这般失态的情况,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吗」
「啊、不,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可没有能够自由地操纵记忆并削除的这种根本不像人类办得到的事情哦。啊啊,但是作为人来说我并没有什么不健全,应该说能做到这样的由宇小姐才是奇怪吧,啊、奇怪这词不太确切呢,那个、该说是由宇小姐不寻常吗」
因为想要表达的意思以及想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了,麻耶反省起刚才一个劲地喋喋不休的自己。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咳嗽了一声重新调整好姿势,正面注视起由宇开始说道。
「我的事情先暂时放在一边,想要拜托我的是什么事?如果只是因为记忆模糊就在烦恼的话,全世界的人都要被烦恼撑破脑袋了哦」
「那样的烦恼我倒是没法理解」
面对淡然地就敢这样说出来的由宇,露出半分惊讶半分呆然的表情、
「麻耶。有一件事要万望拜托。希望能帮我找回忘掉的记忆。虽然连忘记了什么,现在都想不起来,不过不管怎样,对于真目家的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
被塞了一件蛮不讲理的难题。
2
「那么,该如何开始调查呢」
都市天国的最上层,在白色的室内装潢包围下自己的办公室中,麻耶思考着。桌上怜为自己沏的红茶,正飘散出温暖的热气。
麻耶有一个疑问。由宇会将削除记忆的方法搞混这点。无论如何都对这句话感到在意。虽然乍听起来像是非人般的话语,但总觉的在字里行间流露出由宇人性的一面。
虽然由宇说自己的记忆就像是记录在电脑中的数据般,但其实并不是那样,那一定是与感情相伴的。
这样一想,由宇那无理要求的委托就一定会关联到她的心情,无论如何都想要帮她解决的同时,到底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的记忆以及驻留着何种的感情又感到忐忑不安。
就此事和怜作了商谈,没想到却得到了意外的回答。
「正是因为不安,所以不搞清楚就无法开始,不是吗?」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虽然没有像麻耶小姐那样对由宇小姐那么熟悉,不过她正是因为拥有了那样的头脑,才会像那样有着慎重且深谋远虑的一面,我是这样想的」
「嗯嗯,的确。到现在都将一切一个人背负下来了呢」
「这样慎重的由宇小姐,为什么会有暧昧的记忆残留下来呢。正如您所说的,恐怕是融入了相当复杂而又特别的感情吧。由宇小姐也好麻耶小姐也好,会不安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不搞清楚的话这种不安就将一直残留在心中。这实在不能认为是件好事」
麻耶察觉到怜所说话中包含的真理,暂时陷入沉思之中。
「谢谢怜。的确像你说的」
怜只是行了个礼。
麻耶再次冷静地开始思考。
说到底由宇之所以会削除记忆的开端究竟是什么,不从这点开始就没办法将事物组合起来。
「被海星抓住,似乎是为了不将重要的遗产情报被偷走这个原因呢」
通过幻视,麻耶在比良见看到了十年前的真相。既然由宇本人与那大爆炸直接相关,总应该留有什么线索。但那是由宇一直独自所抱有的作为秘密的罪恶意识。
同时,如此深刻的罪恶感也很难想象由宇会完全将其削去来作为完结。在必要情况下就算被迫将知识削去,也会以可以找回的形式保留下来不是吗。事实上,由宇也说过留有为了取回其它的知识的手段。
「想到数式是在逃亡中。也就是由宇小姐离开《希望》都市到在比良见被抓住期间的事呢」
由宇的逃亡路线已经在某种程度有所把握。沿着那路线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线索吧。
接着真目麻耶开始调查,数日后,找到了线索。
那就是由宇和斗真暂时逗留了数日的横田家。
3
「今天找哥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而来」
突然出现的妹妹麻耶,说出同样突然的话语,让站在公寓门前的斗真一头雾水。
海星事件结束数日后,下定和不坐共同行动的准备和觉悟,正要打算走出公寓房间的正当时。
「那个,麻耶?抱歉呢,我、正打算要出去」
在玄关门前露出一脸难色抱着双肩的妹妹的样子,斗真单纯地直觉到不想与之有所牵连。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能赶在哥哥出去前,真是太好了」
麻耶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的决意是不会改变的哦」
斗真想起在最初提起要和不坐共同行动的时候,麻耶当时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是保持沉默。
「请安心。今天的事情并不和那件事有关」
一直保持着的笑容好可怕。还不如对与不坐共同行动之事提出强烈反对,要来得让心情更好受些吧。
令人不快的汗水从背后渗出。总觉得有一种将身陷危机的预感。
「抱歉,没有时间了」
其实是有着充分余裕的出发时刻。虽然是不太擅长说谎的斗真,但却将这话自然到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地说了出来。看样子不管是谁只要感到生命受到威胁,都能发挥出预想外的能力呢。
「哥哥是打算乘电车过去吧?作为我这件事所花费时间的补偿,已经准备了直升飞机了哦。这样时间上就能后延了吧」
斗真使出浑身解数说出的谎言轻易地就被攻破了。
「那么回到话题吧」
用了约一分钟,麻耶简洁清楚地将事情的经过向斗真作了说明。
「就是这样。一旦关系到由宇小姐的秘密的话,哥哥应该也会有兴趣吧?」
在麻耶总结完后,斗真认真地在记忆中搜索起来。虽然不祥的预感并没有消失,但既然由宇会抱有这样的烦恼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不管怎么思考都没有什么线索,到最后还是只能一无所知地摇起头。
「抱歉果然还是不明白啊。想不出从由宇那里听到过什么」
「想来也是呢。我要是也在相同立场的话,想到哥哥那令人难以放心的记忆力,应该也不会把重要的情报留在那里的」
总觉得被说了很过分的话的斗真,最后还是放弃深入追究。很明显那样做只会自讨苦吃。
「而且也没有任何东西寄放在我这哦」
「这确定吗?」
斗真考虑了下,结论果然还是没有预留在自己这里的东西。
「果然,我还是没能帮上忙呢」
打了声招呼就想出门的斗真的后领子被麻耶一把抓住。
「不不哥哥,现在还不能说没能帮上忙呢」
斗真的脚意料之外地突然止步。或者应该说是麻耶的微笑让让脚缩了回来更为贴切吧。
本应该是妹妹可爱的笑脸,但从小时候开始偶尔就会给斗真带来难以言喻的威压感。
麻耶唐突地取出一支笔在斗真眼前左右晃动起来。
「哥哥认为这是什么?」
「是笔吧?」
白色笔身黑色笔帽的,没有任何怪异的笔,虽然如此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呵呵,笔虽然是笔,但和那边放着的笔并不一样哦。笔芯是用了只有在红外线照射下才能看见的特殊涂料做成的。也就是说用来书写机密文书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横田家」
「是、是横田先生的吧?」
「他家人可说没见过哦。这种场合,应该认为是由宇小姐的比较妥当吧。由宇小姐就是用这个,将秘密文书写在了什么地方」
「那、那就是说有可能留在了什么地方对吧。这样的话,我所有的东西都你都可以随便地去调查就行了」
想要走出去的斗真,却不知道为什么抓住领子的麻耶的手并没有放开。
「在调查过程中,从横田家获得了重要的证言」
「重要的证言?」
「由宇小姐和镜花妹妹在一起时侯的事情」
「什么来着,想不起来」
说不定是不愿去想起吧,斗真如此想到。
「嘛,哥哥真是冷血呢。镜花妹妹可是很愉快地告诉我了使用哥哥的身体,和由宇小姐玩乐的事情呢」
「啊」
斗真的脑中浮现出暂住在横田家的事情。早上,当醒来时侯就发现镜花和由宇直盯着自己的脸看。自己的身体和脸上被涂满了涂鸦。
「住在横田先生家时,乘我睡觉的时侯脸被恶作剧地涂鸦了。由宇似乎还说了数式什么什么的」
「嘛,果然!那么,就请赶快让我调查吧」
红外线光束射在脸上让斗真不禁眯起眼。
「没有呢」
「那么看来似乎和我没关系了」
「不,脸是镜花妹妹用普通记号笔写的吧。由宇小姐主要是用身体在玩,镜花妹妹是这么说的」
「身体的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自己身体将受到威胁的斗真一步、两步地朝后退去。
「那、那我自己来看吧」
斗真伸手想要去拿红外照射器,却被麻耶无情地躲过了。
「事出紧急。怜」
「是,麻耶小姐」
直到刚才都一直保持沉默直立不动地待命着的怜走上前。
「麻耶小姐,请退下。可能会污染到您的眼睛。这里就交给我」
「我刚才可是说了没时间了哦。两人一起干吧」
但是,从麻耶的笑容中感到一阵恶寒的斗真转身猛地冲刺开始逃跑。不辱鸣神尊继承者之名的身体行动。
「不会让你逃走的哦」
露出熠熠生辉表情的麻耶,以比斗真开始冲刺更快的速度将对方的脚勾住。怜的内心不禁感叹起来。
「呜哇」
在重重地跌倒的身体背后,怜毫不留情地以单膝压制住。
「那么」
怜放出无情的话语,
「开始吧」
一旁的麻耶笑容满面。
「不要啊!」
斗真的悲鸣响彻虚空。
几分钟后,用手帕捂在嘴边的麻耶脸色青白。
「真不应该看的。似乎会成为精神创伤呢」
「那是我台词啊!」
在房间的角落抱着被扒下的衣服,背着身的可怜少年含泪叫道。
「我的预想实在太过天真了。没想到竟然会变成不得不脱到最后一条的事态。实在是万分抱歉」
怜露出一脸不甘的表情。
「不,怜,我也没想到会写在哥哥的屁股不臀部上啊。至少是在腹部或是后背。究竟是在什么状况下被写上去的啊?」
被投以白眼的斗真,正偷偷地穿起衣服。
「不要看啊。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啊」
「不管怎么说这样目的就达成了吧」
在怜转写的纸上所画的,不仅仅是数式。而是写实的斗真屁股以及浮现在上面的数式。
「为什么有必要画到那种程度!」
「非常抱歉。说不定位置关系也有可能是重要情报」
怜装模作样地低下头。
「心里完全没有感到抱歉吧」
闹起别扭的斗真突出话语。
「有手下留情没有留下照片的」
「是是,那要多谢您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啊、我送您」
「算了吧!别管我了!」
如离家出走的少年般,斗真飞奔出公寓。
4
伤心的斗真坐在电车座位的角落。
「算什么啊,真是的」
摇了摇头想要将刚才的事情忘记。从今天开始就必须和父亲真目不坐共同行动了。不坐想要做什么,自己又必须应该做些什么,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清。
「我必须要振作」
将身体靠在座椅的后背上,望向窗外。
「到机场还有多少时间呢?」
抬起手腕确认时间,就在此时,听到玻璃窗传来扣扣扣地敲击声。
「噫」
被声音吸引望向窗外,却看到麻耶的身影。不断敲击着电车的窗户。在的不仅仅只是麻耶。还有支撑着麻耶身体的怜。顺着二人踩着的软梯向上望去还可以看到上空的直升机。
麻耶似乎在窗外说着什么,但什么都听不见。以肢体语言指向后方。那里是电车的车门。二人的身体向后移去,在门前停了下来。怜用工具将门强行打开后,二人翻滚了进来。
「哈啊,还以为会死呢」
整节车厢的乘客都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斗真也是一样。
「麻耶小姐,没有受伤吧?」
「恩恩,没事。说回来还真是惊险的体验呢。多亏了怜的帮助」
「您太过奖了。我只是做好应该做的」
怜幽雅地行了一礼。完全不介意周围的状况。
「那么快点解决掉吧。哥哥」
麻耶朝车厢角落装做他人样子的斗真挥起手。
「啊哈哈哈哈。唉」
接受着其他乘客送给自己的白眼,斗真的口中除了干笑与叹息声什么也发不出。
「那么开始吧。各位乘客,从现在开始这节车厢由真目家接收了。请快速退出到相邻车厢」
怜以坚决的态度高喊道。对于犹豫不决的乘客,怜再次作出通告。可能是不想被卷入事件之中,乘客们陆陆续续开始朝相邻两侧的车厢移动。斗真也想混在人流中移动过去,手臂却被抓住了。
「啊啦,哥哥留在这个车厢也没关系哟。虽然这么说,但不留下来是不行的」
就好象是在表明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意志,两手死死抱住手臂。斗真放弃抵抗开始和麻耶说起话。也可以说有一半是破罐子破摔了。
「难道说,不、就算没有难道也是找我有事吧?」
「是的」
只有回应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啊,望着妹妹可爱的笑脸,斗真的内心叹息连连。
「为什么不普通地坐电车啊?」
「因为,我不知道乘电车的方法嘛。万一用了非常识的方法被人笑话不会觉得羞耻吗?而又不能滥用权利把车停下来扰乱电车行程表。我可不想采用这种非常识的行动」
「闯进行进中的电车才更奇怪啊!非常识啊!想个办法啊!」
「总是去注意一些小地方呢」
轻松回避过悲痛的叫声,麻耶切入主题。
「不够」
「哈?」
无法理解麻耶所说的。也无法理解所做的。应该是说不想去理解也不想有所关联。
「就是说写在哥哥臀部上的由宇的数式。已经拜托了真目家的科学班进行解析,却发现只有那个数式的话不够。只有臀部那些是不完全的」
背后冷汗直流的原因,恐怕是预测到了接下来会话的展开。
「那么会不会写在别的地方了?我全身上下的各个角落都调查过了吧」
「并不是全身上下各个角落哦。还留有一个地方」
麻耶将手捂着脸,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开心地脸红起来。
「前面」
斗真当即想要逃走,却再次被麻耶抢先一步绊倒。
「请死心吧」
「不—要—啊—!」
在地上趴着仍想逃跑的斗真眼前突然出现两条跨立着的素腿,顺着向上看到的是怜射出冰冷目光的脸。
「以为能逃掉吗?」
「等、等一下啊。会写在前面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
捂着两腿之间,斗真拼命地抗议。
「在臀部的记录发现的时候,我也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啊」
拿着红外线光束不断逼近的麻耶异常地可怕。
「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么这样吧。让我自己来调查。那里的话自己就可以调查了。就这样吧。拜托了,请务必这样」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也不是恶鬼」
露出一脸不满的表情,将探测器递了过来。
「请现在马上调查。没有时间了」
「现、现在?」
说着斗真望向四周。前后车厢的乘客都贴在门上观察着这里的事态发展。
「赶快哥哥。还是说一个人做不来?这样的话就让我来帮忙吧」
「不、不用了。没关系的」
斗真躲到车厢角落,快速脱下裤子,将从麻耶那里拿来的照射器照向内裤里。
「背影好寂寞啊」
看着斗真的后背麻耶叹息道。
播报声响起的同时,电车速度逐渐变慢。
「恩?」
斗真感到一种不协调感,将望向股间的脸抬起。同时列车车门打开,视线与在月台等待的一名女乘客对上。
女乘客的视线逐渐下移。在那里的是露出的下半身的同时还打上光强调着某处的景象。
「噫、噫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悲鸣逐渐远去。
「误、误会了。是误会!」
想要追上去,却被脱到一半的裤子绊住摔倒。
「巡警同志,就是这里」
正赶上善良的市民将铁路巡警带了过来。
在列车乘务室中的角落,斗真抱膝而坐。
「能解开误会真是太好了。这也是靠了真目家的力量呢。不这么认为吗?」
将事情处理完,一脸爽朗的麻耶与斗真搭话,也没有获得一点半点反应。心灵受到深深伤害的少年正闹着别扭。
「哥哥?」
就算麻耶将脸凑上来,也马上转过身去。
「被误认为是变态。被误认为是变态。被误认为」
碎碎念念地喃喃着。
「请放心。就算哥哥是变态,我一直都会站在哥哥一边的」
「不是吧!」
「指什么呢?」
「我是因为麻耶的缘故才会被误认为是变态的啊」
「像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怎样也无所谓的吧」
「完全不是细枝末节啊。严重事态啊。我的人生和性格确实地扭曲了啊!」
「这先放一边,调查下来怎么样?」
虽然没一件是顺心的,但领悟到接下来不管再如何与麻耶抵抗都是徒劳的斗真还是决定投降。已经是身心疲惫了。
「算了,都无所谓了。按你说的做了调查,什么都没写」
麻耶的视线中带着大半的狐疑。
「真的吗?」
「不会说谎的啊」
「虽然并不是怀疑,还是能让我确认一下吗?」
「绝对不要」
「呼,哥哥的任性还真是让人头痛呢」
「这是任性吗?喂,这叫任性吗?我怎么感到相当的不讲理啊」
不出所料,依然将斗真的话当作耳旁风,麻耶开始和怜谈了起来。
「要是没有写的话,另一个假设的可能性就很高了呢」
怜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应该认为是一开始就是以未完成的形态写下来的吧」
「看样子是故意以写成未完成形态的,以防万一就算被第三者知道也无法恶用的样子呢。但是如果是由宇小姐本人的话就能完成这个方程式。这是绝对的自信与准备周到的慎重。实在是让人钦佩到惊讶呢。我们的科学班能完成吗?」
「数式一半以上都无法理解来看,估计很难吧」
听着二人对话的斗真,一股虚无感不由地袭向全身。
「我说,难道说让羞耻地调查自己的身体,并且还被冠以变态之名被紧抓抓走,都是完全的徒劳吗?」
「您在说什么呐。只有将可能性一个一个地消灭,才有可能到达真实的彼岸啊」
虽然麻耶罗列着极为合理的道理,但在斗真听来怎么都只像是在诡辩。
5
「看来还来得及」
看着飞机时刻表,斗真放下心来。提早出发果然是明智之举。就算跨越了如此千辛万苦,时间依然宽裕。
「那个,机票在这里。没有要托运的行李,那就先去检票吧」
拿着机票走向检查所持品的入口。最近比较不安稳所以检查也比较严格。
「这位客人,非常抱歉请将身上带的东西拿出来」
女性检查员笑容可掬地向斗真说道。虽说是要求所持品检查,对方只是个看上去一脸悠闲的高中生样子的少年。想来估计也就是手机、钥匙、钥匙圈这类的东西吧。
「啊啊,糟了啊」
斗真的手摸到腰后方,确认衣服下那细长坚硬的感触。那里携带着鸣神尊。虽说不得不不离左右地随身携带,但因为确实是违反了枪械刀具管制,这边的问题看样子必须靠真目家的手段来解决过去了。
「那个,大概是这个吧」
看到斗真从腰际拿出小刀的职员的脸抽搐起来。男性检察员们自然地将斗真包围起来。立即用步话机与某处连络。
「啊、不,没问题的。看」
斗真慌忙摸索起口袋。
「抱歉。忘记让你们看这个了」
斗真拿出来的是日本政府发行的枪械刀具携带许可证。本来只有警察机关这类一部分特殊机构才可发行的物件,不过通过真目家的权利歪曲法则强行获取了。
面对几乎是从未见过的许可证,检查员们上下翻着白眼将斗真与许可证上的照片作着比较。
「抱歉。能到别室来一下吗?」
「赶得上飞机的时间吗?」
「那时会为您改签别的航班的」
「哈啊,了解了」
看来只有死心了。要是一开始就拿出许可证,在柜台办理持物手续的话,就不会有这么麻烦的事情了啊。虽然不禁会这么想,但到现在后悔也迟了。
「请在这里稍候片刻」
走进检查员所带领到的房间后,门从后面被关上了。但是,斗真整个人却僵在门前一动不动。
「欢迎,哥哥」
房间里的麻耶一脸微笑地正等候着。
斗真立即转身想要打开背后的门却发现被锁上了。紧贴在门上的斗真尽可能地和妹妹保持距离。
「这种态度,总觉得好伤人哦」
「为、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请不要小看真目家的力量」
似乎只能想到尽是将权利用在没用的地方。
「找、找我还有什么事吗?说在前面,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再能调查的地方了哦」
「嗯嗯,这点我已经十分清楚了」
红着脸呀地叫了一声,捂着嘴巴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虽然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那么我已经没用了吧。赶快放了我啊」
「说回来这点做不到。刚才把最关键的给忘记了」
「最关键的?」
「是机密保持」
「那就没问题了啊。别看我这样,口风可是很紧的。这事对任何人都不会说的。倒不如说是说不出口啊!谁会把那么羞耻的事说出来啊」
「就算哥哥的嘴巴管得住」
麻耶的视线在斗真的下半身摇曳不定。
「哥哥的屁股说不定会说出来」
斗真下意识地捂住屁股。
「谁会用红外线来照我的屁股啊」
「也会有万一的情况。这是决不能让世间知道的情报。不作完全的准备是不行的哦」
此时一旁的怜插话。
「如果不管怎样都要说的话,为了让臀部的记述达到无法识别的程度,也有烧灼皮肤后并切除的方法」
「不行啊,怜。不能对哥哥用那么野蛮的方法拿下来的」
说着,麻耶拿出那支笔。
「哥哥真幸运。还有一个只要用相同的笔涂在上面到难以辨识的方法呢」
「等、等一下啊」
看着不断逼近过来的麻耶,斗真贴着墙壁逃开。
「你想要拿那支笔做什么?」
「请安心。我会帮你干净地消掉的」
「我、我自己可以做」
「不用客气了哦」
「不要啊——!」
斗真考虑着用鸣神尊将门切开逃跑,然而
「太天真了哦」
麻耶先一步伸出腿将斗真绊倒。接着跨坐在趴在地上的斗真背上。
「那么请觉悟吧」
少女愉快的笑声与少年悲痛的叫声在候机厅回荡。
6
「这就是调查结果」
说着麻耶递过调查报告书,由宇快速打开开始看了起来。上面详细记述了调查的经过,以及怜描下的斗真臀部的细致写生形式的数式。
「这应该就是由宇小姐无法完全消去的记忆吧?」
就算看到臀部的绘画和数式,由宇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期待着多少能有些惊讶反应的麻耶,现在面对毫无表情的由宇不禁叹息起来。
「这是斗真的屁股,从斜四十八度的观察记录吗?」
不仅如此,甚至做出了冷静的分析。
「还真是了解呢」
虽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由宇,但对于那样的视线完全没有在意,她只是继续阅读着报告。虽说如此,但就好像是啪啦啪啦地单纯翻着纸一般,看一张连一秒的世间都没用上吧。全部读完才花了不到十秒。
「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来的呢?」
「要是能想起来的话就不会拜托你了。不过可以推测。这是和斗真有着非常密切连系的数式,以及恐怕是不能被人所看到的,基于这两个原因才会用特殊的笔,记录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吧」
「是这样啊。似乎能想起一些真是太好了」
麻耶疲惫地叹了口气,全身放松力气。如同感到安心又如同感到扑空,这样的感情在心中盘旋。但是和哥哥相关的数式是什么意思呢,麻耶期待地注视着眼前的天才少女。
完全没有去注意麻耶的状况,由宇只是直直地盯着数式。就好像是在盯着屁股的图画一般。
等的不耐烦的麻耶向由宇问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数式啊?真目家的专家们看了都只能回答说找不到头绪」
由宇的沉默让室内充满了凝重的气氛,麻耶不知不觉中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这是与脑内黑子有关的东西」
「诶?」
终于开口的由宇口中说出的话语,因为实在是太过意外的内容,让麻耶一时间只能不断地眨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脑内黑子所形成的世界,不、扭曲的世界,想要对此进行解析」
由宇将报告书扔在桌上后,带着焦躁的感情喃喃道。
「但却是未完成的,而且方向性也是错的。完全不行。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想要先记录下来实在难以理解」
虽然由宇手撑着脸露出一副无法原谅自己表情的态度,但麻耶却相反地露出安心的表情。接着用充满慈爱的声音对由宇说道。
「由宇小姐,为什么这段记忆会变得暧昧能了解吗?」
「当时没世间了。无奈只能大概地消除记忆」
「不,不是那样的。是因为那时的由宇小姐抱着非常复杂的感情的原因。这是和哥哥相关的记忆、不回忆。就算想要消除也无法消除。想要忘记也忘记不了,包含着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感情。所以才无法完整地消除吧」
一脸不爽地看着露出优雅微笑的麻耶的由宇,
「哼」
不愉快地哼了一声后,侧过脸去。
7
「相当超脱的表情不是吗」
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出现的斗真,不坐喔地发出感叹的声音。
「哎呀,真要另眼相看了。本以为你会拖拖拉拉地带着依恋,露出那种迷茫的表情过来呢」
「已经对普通生活没有依恋了」
斗真的脸上充满阴郁,突然寂寞地笑出了声。
「能忘记直到现在的生活吗?」
「甚至想要忘记呢」
看到斗真那散发出哀伤的表情,不坐再次低吟,拍起手来。
「不是很好嘛。喔、稍微有点男人的样子了嘛?」
「不可能永远是小孩子。对吧?」
说着斗真眺望远方笑了起来。
和不坐一起等着的可丽儿,只是抱着长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