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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一章 作战准备

1

东京都港区麻布台存在着众多大使馆。

六月的雨中,在都市中心依然拥有着大片绿地的街道上,上有青色外交官牌照的灰色轿车悄声地前行着。坐在后座席上的是ADEM的最高责任人,伊达真治。

车到达大使馆时,出迎的人已经在正门口恭候着了,在他的引领下进入后,在玄关又看到一名站立着的男子。

「让您就等了。还特地要您赶过来真是非常感谢」

——是俄罗斯的驻在武官,亚历山大.罗曼柯夫吗。

所谓的驻在武官是指大使馆中担任与军事相关的人物。拥有军人与外交官的两面性,有时也会作为间谍活动,对于ADEM来说是相当棘手的对手。

边迎上伸出的手和对方握手,边注视起眼前的这人。身高要比伊达低一个头,身形极为消瘦,就算穿着着高级的西服,身体也能在其中自由地活动。看起来更适合穿着医院检查服那般贫弱的身体。但是,在那细长双眼深处的锐利目光,决不是安稳地度过人生的国家公务员会有的那种。

察觉到这名俄罗斯的驻在武官是有着充分需要警戒必要的人物后,伊达将此人简单的人物肖像印刻入自己的头脑之中。俄罗斯联邦军参谋本部情报总局,简称GRU甚至进行着无视法制的谍报活动。阿力克桑德尔.罗曼柯夫借驻在武官之名,究竟在日本进行着怎样的活动不得而知。

说到底,从对方的角度来看ADEM也是一样。拥有着国际性的超法度立场,将与峰岛勇次郎遗产相关的事件几乎是在黑暗中抹消。与ADEM比起来,GRU这类的实在是很幼稚的东西呢,想必罗曼柯夫会如此哼笑着作出评价吧。

「本来的话,应该是由本人亲自拜访您这边才说得过去,但这次实在是有太特殊的情况」

面对过意不去的罗曼柯夫,伊达干脆地应答道。

「要是能放在公文包里轻松地走出去的情报的话,也不必把我个人叫出来了。由大使通过日本政府提出正式的委托就行了」

「您能理解真是非常感谢。那么请往这边走」

过于周全的礼节反而会让人感到与对方的距离感。想必罗曼柯夫深知这点,却还故意以如此郑重的态度来接待。

——实在不能说是友好的态度呢。

俄罗斯与邻国的交流异常之少。似乎还残留着自冷战时代的遗恨而被看作是美国的属国而敌视着。

将伊达带入的,是摆放着米色沙发与木质茶几的初看上去极为普通的接待室。但是,尽管是在二楼却不见一扇窗户。扫视一圈,视野所及之处也没有看到类似监视摄像头的东西。

罗曼柯夫极为谨慎地关上门,在想要从内侧上锁的时侯,突然想起什么般向伊达询问。

「啊啊,抱歉。红茶还是咖啡,请问需要哪种?」

「现在不必了」

伊达在对方谦让之前就早早地坐到沙发上,作出暗示接下来不必再以社交辞令客套的态度。

「哎呀,能直接进入正题真是太好了。那么」

罗曼柯夫将作为唯一出入口的大门锁上,在伊达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很快从天花板上降下一块巨大的屏幕。

「接下来看到的影象请您务必保守秘密」

虽然是极其理所当然的话语,但其声音中如同潜藏着利刃一般。细长的眼睛深处,可以看到作为军人一面的威严。

「我会铭记于心」

看样子是相当不愿意让他人知道的影象。想必伴随着遗产相关事件的重大性,将严重地影象到俄罗斯的国家威信吧。

罗曼柯夫将一张简单的俄罗斯地图在伊达面前展开。

「约一周前,分布在西伯利亚北部的数个村庄突然音信不通。我们最初怀疑是潜入俄罗斯内部的间谍所做的侵略行为。因为那里附近有着重要的研究机构。但是,那确实完全错误的预测」

罗曼柯夫的声音中,隐约逐渐带起一种紧张感。

「接下来让您看的是,从派遣往村落调查的部队所传来的通讯图像。我们所留下的只有这份影像。部队已经全灭了」

「将那部队全灭的敌人,是使用了强大的遗产吗?」

伊达之所以会这么预测,是因为罗曼柯夫的语调中忽隐忽现地表现出他身为军人的自尊。俄罗斯军队败给了侵略者,更甚至因为无法解决而需要求助于第三者状况,是相当有损于名誉的。

「如果是这样单纯的事态的话,那实在是」

作出回应的罗曼柯夫的表情相当复杂。就好像在嘲笑没有猜中,却又在其中混杂了对于ADEM的期待与希望。

「我们也难以判断。首先还是请看一下吧」

罗曼柯夫按下控制按钮,房间的照明熄灭,屏幕中开始放映出影像。

所拍摄到的是被深雪和针叶林所包围的小村落。摄像机拍出的影像有着非常粗的噪点。不知道是不是强行让灰暗的影像增加亮度,对比度强得让人感到不自然。从视点的位置在高处不断激烈地上下运动来看,很容易推测到是头盔摄像头所拍摄的。

「接下来发生的用语言来说明实在是困难至极。——不管怎么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吧」

最后的话语,是伊达所听惯了的,不论国家、企业等组织的大小,在无法亲自处理遗产而寻求于ADEM帮助者们共通的话语。要是现在八代在伊达身旁的话,一定会耸着肩说出『向我们寻求帮助的人们总是说出这样相同的话呢,是把我们当作奇怪现象万事屋来看待了吗』这样的话吧。

但是,从荧幕中放映出的影像,却是足以让历经众多遗产事件的伊达惊愕的东西。

2

『是这个村子吗?』

数名男人从摄像头的一侧进入。全部都是身穿俄罗斯军服架着枪的姿势。一看就是老练的部队或是精英分子,阵型丝毫不乱地迅速朝村中央推进着。

在到村中心广场后,发现在中央放置着一件不可思议的物体。

『什么啊这玩意儿?村里的工艺品吗?』

士兵抬头看到的是高达5、6米的玻璃块。玻璃中央有着数道赤色的线形延伸到各处。不知是不是这个看上去有如血管的物体引起了生理性的厌恶感,摄像头不快地低了下去。

『先去找村民』

在队长的指示下,远远围观着奇妙物体的士兵们也朝村中各处散开。

『队长!』

一段时间后,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从村子里处跑了出来。

『有情况。请快过来』

跟随着带路的士兵,摄像头激烈地晃动着。视点朝左右激烈地转动应该是在警戒着周围吧。终于来到了一所民宅。

『这里』

士兵们一拥而入。摄像头也稍迟一些进到里面四处张望。士兵们不知何时已经在民家中散开,最初报告异常的士兵以及貌似队长的男人继续朝里走。可能是因为紧张吧,跟随在后面的摄像头总是很不安定。

『这里』

在最里面房间的床上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啊?死尸吗?』

死尸的猎奇状况让进入房间的士兵全体都呻吟起来。

画像虽然粗糙,但还是可以清楚看到脸上的口、鼻、眼、耳的所有孔都被堵塞了。堵塞的物体是石头。腹部异样扭曲地鼓起。一名士兵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摸了下,触摸到的瞬间快速将手抽了回来。

『里面被硬的东西』

『连肚子里都塞进去了吗?』

就好像果冻般柔软的石头侵入人体,再保持这样恢复到硬质的状态一样。

『喂、振作点』

队长转过身拍了拍佩戴摄像头士兵的肩膀。从摄像头中映出二十五岁左右拥有精悍脸型的男子。

『是、是的。没关系』

就像是将语无伦次的回应覆盖过一般,外边传来一声惨叫。

『呜哇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叫,突然激烈的枪声数度响起。

『怎么拉!』

士兵们迅速冲出民宅。摄像头也慌忙赶了出来,接着便直直地楞在原地。

村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四足的巨兽。如同大象般粗壮的四肢与巨大身躯。但绝不是大象。岂止如此,甚至无法想象那是生物。

全身如玻璃般透明,其中遍布着如电子回路般的赤线。在身体中的线形收束起来的中央可以看到一个如红宝石般鲜艳的赤色球体。放射出光辉的这个球体就宛如心脏一般的存在。

『是广场中央的那个东西吗?那是机器人这类的吗?』

队长的推测有一半是正确的。原本在广场中央的奇妙物体已经消失了。

『嘎啊啊啊啊』

一名士兵被如同木片般拍飞。轻易地将一旁的民宅撞毁。又粗又长的脖子与球状的头部就好象是铁球状的巨锤一般。

士兵高声惨叫着握起轻机枪一阵狂射。但是只让玻璃制的身体缺损了轻微的碎片,子弹全都被反弹开了。

『怪、怪物吗』

怪兽突然以难以想象会拥有如此巨大身躯的敏捷速度突进。多名士兵被撞飞,相继将民家化作瓦砾。

尽管如此,如果只有一头的话还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也能成功撤退。但是,从别的场所传来的悲鸣与枪声,预示了状况的进一步恶化。

转向悲鸣方向的摄像头所看到的,是与最初一只完全不同的奇异的怪兽。

四条腿敏捷地活动的样子以及身形大小如鹿一般。但是身体构造全然不同。就好象是用细长的棍子勉强搭起的奇妙身体。逆向关节的四肢也好,两头反翘起的身体也好都异常纤细。就算再粗的地方也不会超过直径10厘米吧。在头的部分更是逐渐变得细长,先端如钢针般尖锐。和拥有铁球巨锤的物体相同,透明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延伸的赤线。

而且,这次出现的不是一头两头。仅是从摄像头中看到的就有十头以上棒状兽的身影。它们以敏捷的行动向士兵们袭来。

士兵们虽然开枪迎战,但要命中左右弹跳着逼近过来的纤细身体却是极为困难。锋利的尖端深深埋入士兵们的身体。一旦一头刺中,其它的棒状兽也相继用角刺下,轻易地夺走士兵的生命。

被棒状兽扑中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就这样被刺中丧失性命。虽然戴着摄像头的士兵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使然,并没有遭到袭击。

『撤退!重新摆好阵型!』

就在一旁响起的队长的怒吼徒然地回荡着。

绝大多数的士兵已经倒下,部队几乎已经处于全灭状态。此时,棒状兽变更下一个目标,瞄准了拥有相同体质、挥舞着铁球巨锤的巨大身躯。

将巨大身躯从四面八方包围,不断尝试着突刺。巨兽虽然也挥舞着岩石般的头展开防卫,但却很难命中行动迅速的棒状兽。这一景象不禁让人联想到肉食兽围攻大型草食兽的景象。

恐怕是巨兽奋战的效果吧,一匹被头部挥中弹飞出去摔得粉碎。但这个动作也产生了空隙。棒状兽从后方以角突刺。甚至能将子弹也弹开的巨兽的身体被轻易地贯穿。周围的玻璃出现道道裂缝碎散。

棒状兽开始不断用角突刺,巨大的身躯逐渐破碎缺损。终于整条腿都碎裂,倒在地上。面对无法行动自如的巨大身躯,棒状兽们一拥而上。其无情的举动越来越让人联想到肉食兽。可以看到被撕裂的身体深处的赤色光芒。

就在此时,摄像头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可以听到摄像头主人的呻吟声,摄像头视角下移,就看到棒状兽的角从腹中穿出。被从后面刺中了。

『呜、没事吧!』

一人奋战着的队长立即开枪,驱赶走了棒状兽。摄像头无力地倒了下来。图像整个横了过来,右半部分只能拍出地面。左半部分可以看到急忙赶来的队长的身影。

在队长伸手扶起的下一刻,摄像头的角度转向天空。在队长脸的背后布满混浊的乌云。

『振作点。还』

话语在中途嘎然而止。队长的表情中已然可以明白戴着摄像头的这名士兵已经死亡。队长放开手,摄像头再次无力地翻倒。

『还有谁快回答。还有谁活着吗!』

在对着通信机大吼的同时边射击边向后退去。

虽然拼命奋战着想要打破现在的局面,但却已被数头棒状兽包围,完全没有逃路了。

『混帐啊啊啊啊!』

举枪不断扫射下终于子弹也用尽了。包围网逐渐缩小。

『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抽出大型军用匕首作出抵抗到最后的架势。飞扑而来的第一头棒状兽的角被匕首架开。第二头也被同样地击退了。但在几乎同时,却没能防住从背后扑来的第三头。

『咕』

抓住穿透过侧腹部的角,队长屈膝跪地。而其它棒状兽正虎视眈眈地想要扑过来。然而,气氛陡然一变。

全部的棒状兽都停止了动作,看向另一个方向。其样子明显像是在警戒着什么。但那也只是在一瞬间。很快便朝着注视的反方向,像是一溜烟地逃跑般,棒状兽退得一只不剩。

队长就这样倒下无法动弹。是死了还是失去知觉无从判断。

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画面没有任何变化。被风所卷起的冰晶中混杂着玻璃的碎屑。

过了一段时间,从棒状兽警戒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影。就算披着风衣也能很明显地看出要比之前的那些军人们身形瘦得多。

数度在画面中出现又消失。可以看出是在探查村子的状况。最后来到倒着的队长处调查起生命特征,检查了呼吸脉搏以及伤口后确认生还。

了解到还活着后,将自己的风衣脱下包裹住队长。从风衣下显现出的亚麻色长发在风中激烈地翻飞着。

接着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般四处张望。终于注意到摄像头走了过来。随着逐渐走近发现那人是一名女性,并且可以看到是一位可以说与这样的现场极不相称的有着端正面容的美女。

美女拾起摄像头,开口说道。

『祈祷这个摄像头还与外部有着数据通信连接』

让人不禁感到拥有着高度知性的翡翠色的眼睛。

『这个状况该如何说明呢。在完全异样生态系统下的生物,正在威胁着西伯利亚的生态系统。与如今的有机生物所构成的肉体并不相同,而是由玻璃这类的无机物所构成的。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

美女望向一边并改变摄像头的方向。在那里倒着的是一动不动的巨大身躯的无机物生物。

『那就是无机物生物。我们称之为古拉奇艾斯。其它还有各种各样的无机物生物存在,构筑了独立的生态系统。不仅是动物。连植物形态的都有很多种』

摄像头再次转向美女的脸。

『无机物生物的生息领域正在持续急速扩大。时而会如海啸般袭击而来,将周围的村落全灭。这块地方看样子也马上就要被侵蚀了吧』

影像的噪音开始多了起来。

『我和其他的幸存者一起,总算是在这恶梦般的土地上活了下来。现在一共有三十七人。不,算上刚才发现的军人的话是三十八名吧。也有老人和孩子,逃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本来是想要乘坐来到这里的军队的车的,但可惜已经化作它们的血肉了』

尽管在噪声中,沮丧的音色也是清晰可辨。

『我所期望的有两点。一是请尽快作出对策来防止这里的无机物生物生息地的进一步扩大。二是请救出这三十八名幸存者。但是会伴随着危险。请暗云送来也只是重蹈刚才的覆辙』

伴随着混杂在声音中的噪音,画面也开始出现细波纹,亚麻色的头发逐渐失去色彩。

『信号马上要传不到了吧。它们的生息地扰乱电波。我的名字丝薇拉娜克蕾尔』

影像与声音突然中断。

3

伊达在一段时间都呆呆地保持着沉默。

「您会感到惊讶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这边现在也是一片混乱。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虽然知道确实有听说过在人体实验的最后,化为拥有非人之力的异形的例子。但这次,并非是这样的情况」

罗曼柯夫的指摘一半正确一半错误。确实画面中的奇妙生物让伊达感到吃惊。但因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此的惊讶还是能抑制到一定程度以下的。

问题是剩下的一半。

——为什么她会!?

最后所拍到的拥有亚麻色头发及绿色瞳孔的女性。

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

二十年前,在俄罗斯还是苏联的时候,跟随着逃亡到日本的科学家,邂逅了当时还默默无闻的峰岛勇次郎。

她,既是峰岛勇次郎遗产最初的牺牲者,也是最初的成功例,同时也是真目家与峰岛家因缘起因之一。

那时的身影现在依然鲜明地记得。她的美貌自不必说,连同那压倒性的战斗力也一同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正如您所说,实在是难以置信的影像呢。最后拍到的那个平民女性是?」

为了不让内心的动摇被察觉到,伊达慎重地选择着用词。

「还没有找到。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事态了。状况已经刻不容缓。务必请ADEM能够大力协助」

罗曼柯夫陈述着主张的语调没有任何的犹豫。当时还年轻的罗曼柯夫还不知道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事情的可能性很高。苏联时代的国家最高机密几乎都已经葬送于黑暗之中了。伊达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她,也是因为自己曾是事件的当事人。

「作为ADEM既然是遗产事件的话,当然会承诺尽快介入并作出最妥善的解决方案。不过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将这确认为峰岛勇次郎遗产事件的证据是什么呢?」

最近人们总是有着将一切难以理解的情况都归为峰岛勇次郎遗产事件的倾向。

「这点可以确信。实际上」

听完罗曼柯夫陈述的理由,伊达越发感到事件背后的因缘性。

「确实,遗产的可能性相当的高呢」

「能得到您的理解真是万分荣幸。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会让ADEM稍稍感到不愉快吧」

「不愉快?」

「是的。虽然万分惶恐,对于支援有着一定的限制条件。尽管是我们这边提出求助,想必贵组织一定会有所不满吧,但也请务必理解到我们对于国际事务处理的情况」

「限制是什么呢?」

伊达反而是直截了当地推进了话题。

「限制有两个,条件有一个。第一点限制是禁止携带器材。必要的器材全部由我们这边准备。如果无论如何都有要带的东西的话,需要由我们这边检查认可」

「请等一下。要全部准备齐全是不可能的吧。我们这边也有相应的装备。而且LC部队的装备中极为机密的东西也有不少。要您那边准备是不可能的」

「没有那个必要」

「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已经有了物理性地对抗那种奇妙生物的对策。想要请求ADEM帮助的,说到底只是学术上研究和分析。所以没有必要派遣LC部队。应该最初就进行说明呢。进入现场的人员只限制有三个名额。而且不能是与军队相关人员。全部都必须是文官,也就是研究者」

「别开玩笑了」

在昏暗的房间里,伊达不禁愤然拍桌。不过罗曼柯夫并没有任何动摇,继续追加话语。

「最后的条件。派遣的三名人员中,希望作为峰岛勇次郎遗产研究第一人的岸田群平先生能参加。务必」

「从您的说法来看」

就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般,伊达大幅地左右摇头。

「抱歉,您是了解了岸田群平博士的重要性才这么说的吗?」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务必拜托」

罗曼柯夫厚颜无耻的话语,只是让伊达重重地叹了口气。

「限制也好条件也好,两方面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岸田博士的见识是ADEM的关键。比起随时可以替换的我这样的,是远为重要的人物。要连护卫都没有的情况下送出去根本是不能容忍的」

暗指,这将成为相当合适的人质之意。

「看上去确实是极不合理的请求吧。我能体会到。不过护卫的事情就请叫给我们。我们已经有了对抗那奇妙生物的策略。所以会保证创造出让岸田博士专心研究的环境」

「那么,对于那个奇妙生物的对策,首先能让我看一下吗?」

「这很难做到」

「那现在无法立即作出答复。后天我会再次进行联络,可以吗?」

「说到近期要举行的国际安保理事会」

从交涉席站起身的伊达背后,传来罗曼柯夫的声音。

「在最近的国际形势中,日本、特别是ADEM的立场变得非常微妙。这次安保理事会所决议的第三京都条约的内容,听说将会对ADEM稍稍有所不利。以海星事件来推测。军部谋反的事情,我们在二十年前也有过经历」

挑拨神经的话语让伊达倏然转身,所看到的是罗曼柯夫一抹浅薄的笑容。

「不过只要要在那里作为常任理事国的我国作为后盾的话,条约的内容将会朝着更为有利的方向变化吧。如何呢,应该是个不错的条件吧?」

4

在ADEM本部走廊上,伊达快步地行进着。擦身而过的职员在敬礼的同时也感觉到伊达的样子不同寻常。平时已是严肃的表情变得更为阴沉。一目了然就知道心情不佳。

毫不掩饰那份焦躁,从胸口的口袋中取出手机,向各处发出指示。

「向日本政府提供E-060的发行许可。是的,带条件的特别准许」

在走廊上前进中,又向别的地方打通电话。

「B-00445的开发还没好吗?十二个小时内作出成品来」

在等待电梯的时侯,再次打向另一个地方。

「准备直升机。是的。从那以后过了两周了。嗯嗯,休假结束了」

在电梯中,接着又拨通另一个地方。

「岸田博士吗。从现在开始的十二个小时后,实行项目S的模拟演习。是的」

继续拨通电话。

「叫醒S-00001。有那家伙的工作了」

当走出电梯,直升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不过只要要在那里作为常任理事国的我国作为后盾的话,跳跃的内容将会朝着更为有利的方向变化吧。如何呢,应该是个不错的条件吧?

罗曼柯夫那丑恶的笑脸在脑中挥之不去。

「被小看了那」

伊达用力握着手机紧咬牙关,努力地克制着感情。

5

峰岛由宇的心正被封闭在深深的懊恼之中。

现在占据着她的心的有三件事情。对于无法离开NCT研究所的后悔。对于十年前无法拯救比良见的自责。以及依然抱着想要与坂上斗真相会希望的悔悟。

三种思绪让她的心被紧紧束缚地沉于绝望之底。

不管世界充满着怎样的希望,也无法逃过自己是峰岛勇次郎女儿的这一事实。在海星事件中让她深刻地认识到。

因此,由宇选择了再次将自己封闭于自己的躯壳中。那是比与斗真相会前更为厚实的躯壳,拒绝着一切。将心整个封闭,只是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什么也不去感受。不去思考。因为只要稍稍让心有所动,那少年的事情就总会在脑中冒出来。

注意到桌上装饰着花。

在看到的瞬间,由宇自嘲起来。所想到的果然还是那个少年的事情。

——等到花开了,一起来看吧。

逃亡中的两人抬头看到的山樱。在深山中生长的山樱当时还只是花蕾。

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呢。尽管是在逃亡中,斗真依然露出傻傻的笑容说出的话语。

二人悠闲地抬头赏花,认为这真的能实现吗?情不自禁地差点以往常冰冷的反论语调脱口而出。但是由宇面对那傻傻的笑容却没有提出反问,下意识中,「这也不错呢」地笑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但如今终于了解到那便是希望的萌芽。

在她的眼里,斗真总是说着一些蠢事情。看上去总是在讲一些脱离现实的事情。那没神经的态度一点都没意思,让自己感到不愉快,时常还会无情地以「你真是笨蛋不切实际没神经」的话语骂他。

但是他总是那么地正直,那么地认真。在那话语中感受不到谎言。

斗真真的是拼着自己的性命来救助自己。在那有着数千名士兵的空中要塞中也是。在一片黑暗的深海2000米的海底也是。从NCT出来后,斗真总是陪伴在自己身旁。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不是比喻而是真的赴汤蹈火,拼命地来救助自己。

在被拥抱时所感到的身体的热度,手被紧紧握住时才感受到他的手是那么的大。

只是回想起这些,心跳便急速起来,胸口感到苦闷不已。

但是,为了守护由宇,斗真手中紧握的鸣神尊,由宇已经无法看清。斗真每次挥动刀刃,斗真便逐渐成为遥远的存在、不、是成为不得不抹杀的对象。

斗真教会了由宇什么是希望。

但同时也让由宇知道了无法抗拒的绝望。

不行。绝对——。

不能再去想那家伙了。不要去想起。

再一次,像是要加固起自己的躯壳而双手抱肩,埋下头。关闭心门,只是等待着时间流逝。

但是由宇的选择不会产生任何东西。只有在失去了重要的人后才会注意到这点吧,对于现在她那不成熟的心恐怕还难以察觉。

灯被打开。光线让眼睛眯起。

「一直呆在黑暗中可是对身体不好的哦」

和蔼的声音传来。十年间听惯的声音。以缓缓的动作抬起头,天花板玻璃的另一侧是岸田博士的脸。

遭受海星袭击的NCT研究所正在进行紧急修复作业。最优先的是由宇在这十年中所度过的地下1200米的最下层。本来受到损害最小的最下层的修复转眼便完成了,最低限度的安保设备也得以运转后,由宇便再次回到了这地下最深处。

虽然也有声音提出想要改善她的待遇,但由宇自己期望留在这里。想要尽可能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身体不舒服吗?」

对于没有回应的由宇,岸田博士耐心地搭话。

「如果身体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希望能说出来。我很担心的哦」

当由宇再一次抬起头的时侯,岸田博士的表情顿时熠熠生辉起来,但由宇有很快将头重新埋回膝间,岸田终究还是落得空欢喜一场。

「呼,没办法。现在就好好休息吧。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

正要离去的岸田博士,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

「由宇君,虽然很难开口,不过看样子又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了。伊达先生现在亲自在指挥着与各部署的紧急连络」

就算听到嫌恶的伊达的名字,由宇也没有任何反应。

「伊达先生会来要求你协助吧。虽然我会尽自己可能去阻止,不过还请先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有必要的话随便利用就是了」

由宇低着头给出简短的回答后,便再次陷入沉默。

6

一架直升机逐渐靠近在日本靠港的打捞船。几乎在同时,显示船上减压室的气压与外气压一致的青色指示灯亮起。

「啊啊,好舒服!久违的阳光啊!」

玛蒙从减压室出来后,朝着天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都过了两周了啊。每天每天,都只能望着海呆呆地关在狭窄昏暗的房间里,身体都要烂掉了啊。啊——,外面真好啊!空气又清新,又可以随意伸展身体。海风最高——」

边伸展身体做着运动,玛蒙边心情愉快地滔滔不绝。

「心情一好,就觉得肚子饿起来了呢。有没有什么吃的?」

玛蒙转向包围着自己的人们问道。但却没有得到回答,指着自己的数十支枪口没有丝毫的动摇。

将玛蒙包围的是ADEM所属的LC部队队员。

在两周前与海星的一战,玛蒙中了八代的计策被关在减压室之中。要从被加压的房间出来,就必须要老实地呆在减压室中经历长达两周的减压过程。就算玛蒙想要借助变异体的能力从房间里出来,只要还拥有呼吸就必将出现潜水病症状。

经过了两周,减压终于无事终了。不过同时LC部队就将减压室包围,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什么啊,真冷淡呢。稍微微笑一下不好么?ADEM的就职条件有包含无表情无人情的项目的吗?」

来回地挥着手以说出挑衅话语的玛蒙环视四周。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了把能将一切物体分解的小刀、小型化的雾斩。

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提升到甚至能让肌肤感到刺痛,已经达到一触即发的状态。

「等、等一下啊。STOP,不要突然就搞成这样」

插入两者之间的,是比玛蒙稍晚从减压室出来的八代。

「这两周不是都很老实的吗?呐,这里能不能更安稳些呢?这么好的天气突然就要充满血腥,饶了我吧」

「诶——,为什么?我倒是认为正好可以用来舒缓一下僵硬的身体呢」

「不好。绝对不好。求您积积得保持安静好吗?」

突然一变,小刀的刀尖与杀意转投向八代。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和你可是敌人哦」

「哎呀,不是有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这种说法吗。啊哈哈哈」

虽然八代稍稍将两手举起露出傻笑,但因为玛蒙的表情中完全不见任何笑意,脸上的笑容只得逐渐收敛起来。

「在象棋中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家伙,我可没办法当作朋友啊」

「下象棋正是友爱的证明哦」

「装出一副很弱的样子来嘲笑对手的腹黑家伙,就算这样说也没有说服力的」

「这是这、那是那嘛」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厚脸皮呢」

放声高笑的玛蒙就这样突出小刀。刀尖因为高频振动振颤着。现在接触到的话,就会因为高频振动被分解了。

「那么把这也看作‘那是那’也可以咯?」

在改变方向的刀尖所指前站立的是ADEM的领袖、伊达真治。之前八代的会话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气氛如同被撕裂般一下子又险恶万分。伊达就算看到眼前的小刀,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站着。

「会让你得逞吗?」

伊达与小刀之间被水之障壁所阻挡。这是自在地操纵水之温蒂尼的环晶所放出的技能。

玛蒙预感到战斗的预兆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队员们手指紧紧抵住扳机眼看就要扣下。晶也在战斗中难得地太阳穴爆起青筋露出剑拔弩张的表情。

此时啪地响起一声拍手。太强的话就会以此为契机导致战斗开始,太弱的话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是一声绝妙强度的拍手。只是仅仅一次的拍手,让全体的注意力微微转移。

「好,到此为止到此为止。真是的啊,这么好的天气能不能不要做那么血腥的事情啊。和平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说是因为肚子饿了才心情不好的吗?确实在DDC中有的都只是美军的军粮可吃呢。今晚,我想要吃寿司和布丁的说」

插入稍有缓和空气之中的八代的话语,进一步让周围的气氛和缓下来。尽管如此还有些许不足。还达不到成为战斗终止的契机。

「放下枪。环君,你也退下」

弛缓的气氛在伊达的话语下再次紧绷。反而让全员回复了冷静。

「但是」

晶有些不痛快。

「退下」

「是、是。抱歉」

晶将温蒂尼的水之障壁解除。伊达使了个眼色后,包围玛蒙的枪也都一起放下。只剩下指着伊达的雾斩。

「诶,果然领军人物的气量就是大呢」

瞥了一眼八代微笑道。

「真小气」

「诶,诶诶!」

尽管八代像寻求辩护般望向晶,

「抱歉,无法辩护」

瞬间撇开视线。

「啊啊,总觉得变得好蠢啊」

玛蒙将雾斩收回腰际,终于充满杀气的气氛烟消云散。

「那么,ADEM的大人物要找我这样一个可怜的俘虏有何贵干?难道会是那个吗?‘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这样的吗?」(乙烯注:日文原文直译是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如果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可以请律师。这可能是日本国内的官方习惯用语,不过在国内还是习惯呈堂证供这句吧,个人认为更充满喜感与讽刺感吧)

「ADEM不是警察哦」

八代当即作出否定。

「那又有什么事啊?」

八代看了看伊达的脸色,又瞥了一眼他拿在手上的文件。露出了已经预测到某种程度的表情。

「大概是带条件的特赦吧?」

「那是什么啊?」

「你来说明」

接过伊达交给自己的厚重文书并翻阅之后,八代朝玛蒙露出微笑。以前被由宇评价为充满虚伪味道的这个笑容,也给玛蒙留下了相同的印象。一脸狐疑地看着八代。

「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不会的哦。简单来说就是挖角」

「挖角!?」

意外的话语让玛蒙发疯似地喊了起来。

「是的,挖角。不过报酬不是高额的薪金,而是免除到现在所犯的罪」

「也就是说是ADEM和司法进行的交易?但是这样好吗?我可是杀了你们好多好多的伙伴的哦」

「当然会有相应的处置。首先言行限制。详细内容在文件中都有,嘛读不完的呢?之后会让人详细说明,这里我就只大概说明一下了」

「总觉得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呢」

玛蒙微微露出怃然的表情。

「首先第一点,不论是公是私,行动都将被监视。行动范围当然也将受到限制。出国自然不必说,离开指定场所半径100公里以上也不行」

对于八代冗长的说明,玛蒙打着哈欠听着。

「另外,居住区也有限制。一百平方米以上禁止。哎,第一次知道呢。也就是说禁止奢侈行为了呢。要是用美国的司法条件来交换的话会更划算呢。不过嘛,东京的公寓的话已经算足够奢侈的大小了呢」

玛蒙挠着头看起在空中飞翔的鸟来。

「对了对了,姑且还是会有一些薪水的。也会有危险性津贴。等、等一下啊。这样的话,难道说还会比我的工资多那么一些吗?当真?不会是这样吧?」

八代将说明扔在一边开始啪啦啪啦翻起文件,掐着手指、嘴里嘀嘀咕咕地计算着什么。在被晶捅了下腰后,这才慌忙地想起自己的职务。

「啊,抱歉抱歉。然后那个」

「等一下好吗?」

「嗯?怎么拉?」

「没有其它地方提出要把我引渡过去的要求吗?」

「当然来交涉的接连不断哦?但是很抱歉呢,确保了你的因为是ADEM,不好意思都把它们给摆平」

「够了!要说谎的话就要老练一点,我不是说了吗!!」

「啊、不、那个呢」

从还想说些什么的八代手中一把抢过文件,玛蒙粗暴地翻到最后,在契约书的签名栏写上名字。

「好了,这样就行了吧?」

最后把文件塞还给八代,草草地说道。

7

「喂、这就是最初的任务?」

玛蒙为了不让声音被淹没在风声之中,大声地吼道。怒吼的理由并不只是因为风。也包含着对于接下来要执行的糟糕任务的抗议。

玛蒙的所在是在飞机的货物舱中。后部的舱门打开着,云层及其下方郁郁葱葱的山峦一览无余。风的呼啸与引擎的轰鸣震耳欲聋。

『不用吼也没关系哦,我听得很清楚。虽然这么说,求你了不要吼了。耳朵好痛』

从耳机中传出的八代的声音,是与玛蒙那紧迫气氛全然相反到令人怒火中烧的悠闲语调。

「让你也尝尝在没有降落伞的状态下从6000米的高度落下的滋味就好了!一定会明白我想要大吼的心情的!」

『哎呀、哈哈哈哈哈。绝对不想了解呢。我操纵飞机就很忙了。而且这个测试是因为你是适格者才被选上的,可以看作是种骄傲哦』

玛蒙皱起鼻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穿着如潜水服般合身地包裹住身体的柔软材质服装。

『AEDM特制的抗冲击服,B级遗产技术吧。正确来说是深海探查用潜水服的改良品,性能上已经出具了保证书。在ADEM也是前天才获得使用许可的新品哦。就在一个小时前才完成的』

「都是才才才的,这样柔软的服装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的吧?根据土拨鼠公主的说明,所有的内向力都将由螺旋构造的斥力恩——啊,等下,订正。冲击的百分之九十九都将集中到胸前的球体?的样子哦?怎么样?放心了吧?』

「真想认识一下会对你那满是疑问句的说明放心的人呢」

『听说这种程度的高度和速度的话差不多是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样子哦。到3000米后,下落速度基本就恒定了』

「为什么一下子就是挑战极限的测试啊!?」

玛蒙摸了摸埋在胸口的球体。服装材料以球体为中心呈放射状扩展开来。这应该是作为受力的流向吧,边想着边走到打开的舱门边。下方宽广的地面展现在眼前。从这种高度竟然不用降落伞跳下去,正常的人不可能会去做吧,就算玛蒙也不禁如此想到。

『对任务内容再做最后一次确认。你从高度6000米降下,潜入某设施。从那里的最深部取得某样东西。因为目标地点是被限定的,降下的弹射时机由这边控制』

「真的要做吗?」

『啊咧?怕了吗?以前从自由号落下到打捞船甲板不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状况不同。高度根本就低得多,海星的又是悬停的状态,而且还乘着Leptoneta的。本来就要安全的多啊」

虽然在八代看来,这就已经是足够危险的行为了,不过在此还是保持了沉默。

『怕么?那么就终止测试吧。一般来说都会怕的。离目标地点还有十分钟。想停的话就趁现在哦』

玛蒙稍稍想了下,转移了话题。

「但是,这么厉害的服装让ADEM使用可以吗?」

『相当敏锐的提问呢。实际上,这服装从今天开始算只能使用一周』

「为什么啊?」

『第三京都条约的决议延后了两周,而第二京都条约已经到了期限。也就是钻了法规的漏洞』

「明明偷偷用就好了啊」

『因为运营费用也不可能无穷无尽。这套服装一套就能买十架最新型战斗机。而且几乎找不到能够使用的人』

「也就是说是被选中的人咯,我」

玛蒙心情愉快地戴上头盔。连接上头盔与服装的结合部,调整到脖子可以自由转动。

「那么也不能不忍耐一下这种郁闷了」

『哈哈哈,没错没错你是被选种的人哦』

「怎么总觉得像是被当成笨蛋了呢」

『没有这种事哦。快,乘上弹射器』

「要是这次测试成功了,就会对我稍微刮目相看点了吧?」

『不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普通人是做不到的不是吗』

虽然对轻浮的说话方式有点在意,不过毕竟是让玛蒙的心情稍有好转。

「恩——,也是呢。成功的话就会尊敬我崇拜我在我的称呼后面加上‘大人’吧」

『诶呀,到这程度还有点』

「那么,做做看吧」

将身体踩上弹射装置,表情中一直带有的戏谑气氛一扫而空。

『高度5998米,摄氏负7度,外气压0.48。射出前六十秒准备,从二十秒开始倒计时。五十秒前』

玛蒙舔了下嘴唇。一旦下定决心后,高扬的气氛让恐怖感逐渐淡去。从读取了由宇头脑的部分所获得的身体能力解放分使肾上腺素分泌,让感情逐渐兴奋起来。难以抑制愉悦的心情。

『离射出还有二十秒、十九、十八、十七』

只要成功了,说不定就能得到认同。这种心情驱使着玛蒙。

在六道家一直是被看作是不需要的存在。与海星的关系也仅仅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唯一信赖的路西华也不知所踪。虽说眼前对自己伸出手的只有ADEM是无奈的事实,不过相比起那时侯没有任何人来眷顾自己的那种悲惨与绝望相比,还是要好得多。

「战斗结束已然日暮,吗」

『怎么就黄昏了啊?还没有结束呢。说回来,已经十秒前了哦?九、八、七、六』

玛蒙的感伤被八代悠然的话语强制中断,回到眼前的现实。

「呜哇、等、等下等下————!」

『三、二、一,发射!』

身体被抛入空中。可以看到所乘坐的飞机倒着飞离自己。在不停地旋转中,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倒过来了。

「呜哇、呜哇」

尽管如此,还是利用空气阻力调整体势。已经下落了2000米。眼下能看到的只有森林。

「设施在哪里啊?难道说失误了?啊—不过落在森林里感觉上要更轻松些吧」

将身体笔直地伸展开头朝下坠落。保护身体的竟然只有来路不明的抗冲击服毕竟还是感到心中不安。甚至产生一种现在自己是不是正在跳楼自杀的错觉。

「搞不好不是错觉啊」

激烈的气流冲击着头盔前方。不知道是不是气压的变化通过服装进行了相应调整,并没有出现坠落时产生的耳鸣现象,但这反而让人感到是知觉失效了。光是维持姿势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高度2000米。没关系,你的状况这里监控着呢』

「真的没关系!?」

『高度1000米,向神祈祷吧。姿势制御准备』

「祈祷是什么?哪里都没看到设施什么的」

玛蒙的话语说到一半就停止了。眼下的森林突然消失,开阔的大地与建筑物进入眼帘。

森林是为了躲过间谍卫星的追踪而展开的立体影象还是什么的吧。

玛蒙所惊讶的是建筑物。似曾相识的地形。

「难道,袭击的设施是NCT研究所!?」

玛蒙没有看错。中央存在着的粗糙外光的水泥块建筑物正是NCT研究所。但并不仅有这些。周围设置了之前未曾见过的重型兵器。

对空用的机枪、导弹、甚至连战车都配置了。

「糟、糟了」

朝向空中的重型武器一起喷出火舌。铅弹、导弹、炮弹瞄准着玛蒙飞来。要捕捉到以弹射加速而高速落下的玛蒙是极其困难的。绝大部分都只是擦身耳过没有造成直击。

但是有一发导弹在玛蒙的身旁爆炸了。爆风的直击将细小的身体吹飞。

「干掉了吗」

看着被卷入爆炸的人影,LC部队喊了起来。但在爆炸中出现的身体依然保有着人形。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甚至还发出惊叫。接着发生了实在难以置信的光景。

从空中斜四十五度落下的玛蒙,将削过的屋顶爆散成无数破片,就这样斜插入地面,将大地深深地剜去一块,并不断地弹跳着横越过防卫线,甚至在途中装上战车再次高高弹跳起来,不规则地在空中不断翻滚着直接撞破仓库的屋顶摔了进去。

「是、是人吧?」

全员都张大着嘴巴一片哑然。

从仓库屋顶的大洞上碎片零落而下。其下方巨大的集装箱被砸得凹陷下去,其中以大字型躺着一个人形。

「疼疼疼疼疼」

抬头可以透过屋顶看到太阳。细小的破片不断掉落,勉强被电缆挂住的屋顶一部分来回晃悠着。

「这种方法果然就算是我也够呛啊」

拔出陷入集装箱的四肢。

「啊啊,果然没法完全承受吗」

埋在胸口处的球体碎裂了。看样子是将一定程度以上的冲击都代为吸收了。要是没有这个的话,穿着的抗冲击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真亏我能活下来呢」

将碎裂的球体摘下,想要取出腰际口袋中的预备球,这才注意到下半身还深深地陷在集装箱里。

「得想点办法那。恩?」

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屁股嵌在集装箱里拔不出来。

「等下。这、混帐,怎么会拔不出来,呜呜、应该,恩恩、不可能的啊」

突然,吱轧声从头上传来。勉强挂在屋顶的钢筋的一部分正要落下来的样子。

「呜哇、糟了。还没把球装上啊」

现在要是受到冲击的话,伤害都将由身体来承受。看似绝不会少于100公斤的钢筋朝玛蒙直冲而下。

「呜哇啊啊啊啊啊!」

无可奈何地用双手护住身体。钢筋咚地刺穿了横放着的集装箱。微微透过两手的缝隙确认周围的状况,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这才确认安然无恙。

『玛蒙、玛蒙,没事吗?』

从通信机传来难得听到的八代急迫的声音。

「还、还以为会死」

『那就代表没事吗。呼』

「千钧一发啊!再差一点,真的一点点,再有分毫就死了啊!」

玛蒙总算是将身子从集装箱中拔了出来抗议道。

「说回来为什么是NCT研究所啊?我没听说啊」

『没说过吗?』

「没说过。到不如说太明显了啊。绝对是故意不说的吧!」

『不不不只是忘记了哦。现在再对任务进行说明一下』

「不是再吧,一次都没听过吧」

无视碎碎念念的玛蒙,八代开始说明。

『NCT研究所正在进行S级事件的演习。你从空中入侵也是其中一环』

「什么啊,演习吗。那S级事件是什么状况?」

『入侵者向下侵入NCT研究所的最下层。目标是峰岛由宇』

玛蒙从口袋中掏出预备球正准备装上去的手突然停住了。

「峰岛由宇?」

『是的,峰岛由宇的诱拐或是暗杀。这就是S级事件』

8

『潜入的过程中,你不能杀死任何与ADEM相关的人员。NCT研究所的职员自不必说,LC部队也是一样。要极力避免战斗。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也不能杀人。顶多只能到受伤的程度。说到底这只是演习』

「但是峰岛由宇要杀?」

玛蒙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有一种像是被狐狸骗了的感觉。

『不不,这毕竟也只是演习』

「但是演习也会发生事故的呢。一不小心就杀掉了之类的」

虽说有一半是在开玩笑,但另一半却是认真的。缠绕于玛蒙身上的杀意已经超过了演习的程度。

『一不小心也是NG的』

「是吗?会妥善对应的拉」

对着笑容有些扭曲的玛蒙,八代最后再提醒了一下。

『千万注意不要把人杀了』

「想说的就这点?」

没有从八代那里得到回音。

「了解,做就做吧」

回到严肃表情的玛蒙感觉到背后的气息转过身。

「诶?」

就在眼前,导弹直扑而来。在因高热而扭曲的空气对面,可以看到刚发射完对战车导弹的LC部队的身影。所能把握的就只到这里。导弹正确地捕捉到目标,命中玛蒙的身体爆炸。

「命中了吗?」

LC部队的队员赶忙来到爆炸中心。将集装箱一带也卷入的惨状可以说是一片狼藉。但是那里却没有发现玛蒙的尸体。只有一个破碎的球体散落在地上。

「啊,好危险」

乘着卷起的暴风玛蒙从仓库逃出。抗冲击服的球体又再一次碎裂了。

『没关系吧?』

「死了啊!稍微等下啊,能问一个超基本的问题吗?我不能杀了对方,但对方杀了我就没问题吗!?要是没有这件服装现在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啊!」

『因为也包含了抗冲击服的测试了呢。允许防御方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击』

「这算什么!?那要是死了的话怎么办啊!」

『法律上没有问题哦。因为你不是也签名了吗。第十一条第二十七款的关于例外处置中的注意事项十二,在演习中的事故死亡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视为本人已经承诺』

「这算什么啊,这种恶毒的事项!我的人权在哪里!」

『人权也已经放弃了吧。第二条第一款的』

「够了!也就是我被骗了吧。卑怯卑劣卑猥啊,你们这些家伙!」

『卑猥可是没有的吧?比起这个,把精神集中到演习上』

「卑猥的啊!反正一定在契约书上写了就算被你性骚扰了,也在法律上不会成为问题吧。一定是这样的」

『是不是对我的人格有所误解啊?』

「哼,总之这个毫不讲理的演习还要继续下去咯?那相对地,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了。比起被你暗算以演习的名义被杀掉,因为违反契约而接受死刑要好上万倍!」

说毕,玛蒙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虽然听上去是演习这种轻松的做法,但放到ADEM这里却没有丝毫的宽容。实际是借着对于重罪之人恩赦之名的特例措施。总之,现在的自己就只是杀了也没关系的方便的棋子,成为了遗产技术的试验台。

NCT研究所因为海星的袭击,现在正处于对半毁状态的修复工事之中。警戒虽然严密,但有着不少的漏洞。玛蒙以工事作为掩护不断前进。

实在无法避免的战斗也以速决战摆平。藏在掩体后,看准警备人员的视线稍有偏移的瞬间,玛蒙冲了出去。

「入侵者?」

当注意到声响而端起枪为时已晚。玛蒙的脚并不是踩在地面,而是踏向墙壁。接着又踢着天花板从头上通过。根本就没法追上玛蒙的速度,看错方向的警备人员的背后吃了一记手刀昏厥过去。

『不错不错,很顺利呢』

「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还说着这样的风凉话可是会让人涌起杀意的哦。不这么认为么?」

『不会啊。这叫适才适所。只是对实现合理的作战而感到心情愉快哦』

「果然让人火大」

玛蒙忿忿不平地在走廊上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通向两边的岔路。

「啊咧,是哪边来着?」

『没有把NCT研究所的构造记住吗?』

玛蒙拥有着读取人脑记忆的读心术的能力。过去的玛蒙虽然几乎没有战斗力,但自从读取了由宇的知识掌握了操控身体运动的方法后,就投入积极的使用中。拥有由宇知识的话,应该就能把握NCT研究所的内部构造。实际上,在之前潜入之时,就算只凭藉被变异体侵蚀的木梨那不完全的记忆,也没有丝毫差错地进到了最深处。

「真罗嗦呐,谁都会忘记点什么的吧」

发现依然还在修复中的电梯。探头向下窥视,纵深的电梯井里一片漆黑。墙壁因为撒旦的攻击,已溶解得不成形状。

「这不是直通最下层的电梯吗。只要用这个一直向下,就能到达目的地了呢」

『但是那里还在修复中不能动吧?途中也没有可以让脚踩的支撑点,很危险的哦』

「我是为了什么才穿着这衣服的啊,呀嗬——!」

玛蒙朝着黑洞洞的电梯井毫不犹豫地迈出步子。张开四肢,全身承受着下落产生的风压。

「哇——哦,习惯了的话还真舒服呢!」

看见地面后改变动作,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着地。冲击波让周围地面的尘埃被猛地冲起。

「喂喂,现在着地的方式,不觉得超级帅的吗?是不是像美国漫画英雄那样?」

『嗯嗯,好厉害呢。很帅哦』

「把我当笨蛋吗?喂,是把我当笨蛋了吧?你不是根本就看不到吗!」

『我用心眼看到的』

「罗嗦,给我闭嘴,你这个白痴变态!!!」

修复中的电梯没有直通到地下1200米,而是在途中的几个地方被堵住了,不过玛蒙依然毫不犹豫地朝着下层突进。数次用蛮干的方法让电梯下降,横冲直撞地前进。而完全不能预测的行动模式,也同时造成了没有方向的警备人员的混乱。

但是,在下降到700米的地方,玛蒙完全无路可走了。

「这里,是哪里?」

直径约50米的半球状房间。

『爆炸试验用的设施呢』

「哦」

就在此时,在玛蒙进来的正对侧的门打开,出现了一个人影。眼睛被眼罩遮住,手足都被上以枷锁。受到如同护送凶恶罪犯般待遇的,是年仅十多岁的少女。

「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蒙因为意外的遭遇而不知所措。

『怎么了?』

「目标发现」

面对被拘禁的少女——峰岛由宇,玛蒙摆出战斗架势。

「接下来实行猎杀」

由宇停下脚步的地方正位于房间中央。玛蒙与其保持十多米的距离并以逆时针方向迂回。手无意识地摸了下胸口的球体。连对战车导弹的直击都能防住一次。那么不可能会有输给这个被拘束着的赤手空拳少女的道理。但是轻易地无视了这道理的正是峰岛由宇。

「嗯?」

玛蒙为了确认状况而注视起由宇,却发现从她身上感到一种不协调。

「虽然以前就感到你性格有些阴沉,不觉得越来越灰暗了吗?」

没有回应。

「嘛、算了。你黑暗也好阴沉,反正总归要被我杀了。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玛蒙根本就没有什么作战计划,是横冲乱撞进来的。不明白为什么由宇能够埋伏等候在这里。

「不过就是从你记忆的劣化度和性格来预测到你会来到这里而已」

「诶?你说什么?」

记忆劣化这个词,让玛蒙微微停止了脚步。

「我记忆的部分只要不使用就开始慢慢忘记了吧。你大脑的记忆容量,要全部记住我的知识是不可能的。不使用的记忆以及杂乱排列的数字配列很快就会忘记。也已经没有了风间的备份。现在还能残留有多少呢?一半吗?还是说三分之一呢?」

唯一可以看到表情的嘴角扬起,露出一抹笑意。

『是这样吗?』

传来八代惊讶的声音。

「真罗嗦呐,反正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忘了也无所谓吧。比起这个,我对那个女人摆出一幅什么都知道的态度不爽呢!」

被由宇毫不留情地说中真相的玛蒙表情中,不仅仅是杀意还包含有了憎恨。

「虽然和你没仇,不、也不是没有呢。在自由号的上空可是让我吃足苦头呢,刚才有突然被说成脑容量不够把我当笨蛋来看呢。嗯,虽然有仇呢。有的呢。应该杀呢」

在由宇还没有任何反应前,玛蒙就行动了。看样子不是观察状况再作对应的性格。从腰中拔出小刀,一直线划出。但切断的只是由宇的数根头发。在前一瞬间,她以最小限度的动作侧移过身体。

「呜哇!」

感到一阵恶寒立即后退。后退的同时就感到脚步不稳,蹒跚着后退了几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腹部露出痛苦的表情。颤抖着手摸向胸口,确认球体依然健在。

「还在。为、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

「只是腹部被打到了。不过痛得要死」

『抗冲击服怎么样了?难道球没了?』

「还在。就是因为这样才吃惊」

由宇一步步靠近。

「你认为用那样的玩具就能防住我的攻击吗?」

玛蒙保持抱着肚子的体势,赶紧站起身拉开距离。背部紧贴墙壁,沿着壁面移动。好不容易摸到门却无法打开。

「看样子是穷途末路了呢」

由宇甚至都没有奔跑,而是以与之前相同的步调靠近过来。这反而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下,这衣服没有其它机能了吗?比如像解除限制在瞬间能力大增的机能之类的」

『为了保持机密,装有自爆装置』

「别开玩笑了!」

结果还是在没有任何对策的状态下,让由宇靠近了过来。

「也就是说只有靠能力获胜了吗」

玛蒙摘下头盔将服装的上半身脱去。

『等一下。使用影响肉体的力量应该是被限制了的』

「要是被干掉的话不是一切都完了吗。就让我用吧」

玛蒙伸出右手。震颤的指尖浮现出一道道血管。这是以前获得的变异体的能力。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将会对玛蒙的大脑与肉体带来异常巨大的负担。因为这会确实地缩短玛蒙的寿命,所以该能力被禁止使用了。

不过正因为具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这也成为了玛蒙在战斗中最后的依靠。身体能力将产生飞跃性地提高。不可能会输。所以才会对额头的感触感到异乎寻常的惊讶。

「住手吧」

由于的手贴于玛蒙的额头之上。

「什、什么时候」

连什么时候靠近的都没有注意到。在考虑为什么之前,头就受到一阵冲击,玛蒙昏厥过去。

9

「吗。但是这孩子哦」

「除了还有谁。虽然性格,不过实力」

「性格你没有了吧」

可以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是谁呢。玛蒙想让浑浊的意识清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就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啊啊,是被打晕了吗。

尽管如此,像这样的意识模糊,总觉得有种不协调感。

「看样子醒了哦」

「陷入混乱了呐」

在交谈着的是一男一女。不管哪个都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当然的啊。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不经本人同意,就被迫与LAFI同调,当然会混乱」

「因为是有经验者,没问题的」

「是这方面的问题吗?」

男性一方的语调变得有些愕然。

「LAFI?同调?难道现在我正在LAFI之中?」

睁开眼跳了起来的玛蒙眼前出现一男一女共两人。一人是峰岛由宇,另一人是风间辽。

「为什么?」

玛蒙所惊讶的并不是由宇而是风间。在LAFI一号机中遇到的由LAFI产生的人格、风间,自己其实并不讨厌。应该说很高兴能看到他还活着。

「不是已经随着自由号沉入海底了吗?还是说我又被那个茶色头发给骗了?」

「因为误会而让你有所期待就不好了,还是在最初就说清楚吧。我和你所知道的风间是不同的存在」

「其他人?但怎么看都」

玛蒙虽然一脸惊讶,但很快就了解到眼前的风间是什么人了。

「这样啊,这么说来LAFI三号机也有风间的人格呢。你是那边的风间吧。哈哈,竟然会有些期待,我真是笨蛋呢」

面对明显地陷入消沉中的玛蒙,风间以一如既往的语调说道。

「我知道你所认识的那个风间要拜托我的事」

「风间拜托的?什么事?」

「似乎是要拜托我你身体的事。在最后的最后还在担心着你哦」

玛蒙一段时间都没有作出回应。面对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发不出话来的玛蒙,风间继续说道。

「既然我已经接受了,你身体的管理就由我来负责吧。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才让你和LAFI同调的。喂,在听吗?」

玛蒙低着头一动不动。但是,数滴眼泪滴落于放在地面上的手背上。

「我知道风间有事对我隐瞒。虽然也曾经表扬过我,但那些亲切的话语我本以为只是为了利用我才说的」

说到这里微微吸了下鼻子。

「也的确有这部分吧。不过那并不是全部」

「嗯、嗯。没关系。反正我也同样在利用风间」

抬起满是泪水的头,玛蒙向风间露出没有丝毫顾虑的笑脸。

「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玛蒙伸出手。尽管风间一时间不知所措,

「握手这个动作对于人类来说是必要的行为吧。算是一种契约吗」

还是与玛蒙握了手。

「算是吧。不过虽说都是风间,还真是相当不同呢」

「哦,举例来说你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同?」

「这边的风间人情味比较重,感觉有点像是便宜货的样子」

看着张口结舌的风间,

「你看,果然」

玛蒙手指着笑了起来。

「说回来,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侯?」

看准两人打招呼完结的时间点,由宇一脸怃然地插入对话。

「我的事情已经完了。之后就只剩你的事情了」

风间退下一步,摆出旁观者的姿态。

「有什么事?」

玛蒙的态度也随之一变,化作为冷漠。面对这种态度的骤变,就算是由宇也不免面部稍稍痉挛起来。

「因为找你有件事,才等到现在」

「哦~,说回来你,为什么全裸的!?」

说到这里,玛蒙这才注意到由宇现在是一丝不挂。

「这样说的话,你也是一样」

「诶、骗人!?哇、呀,这算什么!为什么全裸的啊!风间明明就穿着衣服,为什么就只有我们!」

「为了减少对大脑的负担,尽量把多余的数据传送量削减了。风间本身就不存在肉体。我们的皮肤就相当于是风间的衣服」

就像是说着理所当然的话语般,由宇挺起胸膛。

「以前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呐。虽说认为都是同性没有什么问题,但同样的事情一再重复就」

所以才说人类就是麻烦啊,无视如此碎碎念念着的风间,由宇大步地朝玛蒙靠近。

「不要靠过来啊,算什么啊算什么啊。不要那么明显地夸耀自己的大也没关系啊!」

玛蒙不断来回地比较着藏在自己手臂中的胸部和由宇的胸部。

「大?啊啊,是说胸的大小吗。夸耀胸部大有什么意义吗?作为女性来说只要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够实现它的功能就可以了,大小不是问题吧。而且在激烈的战斗以及运动中只会是妨碍」

「呜哇,过分。这算什么啊,那种像是‘没有面包吃蛋糕就可以了啊’这种不知穷人饥苦的从容发言」

在不甘心地想要动起身体的瞬间,玛蒙突然跳了起来面对由宇伸出右手。不知道是不是变异体的能力在LAFI网络内部也同样适用,指尖如钢枪般突然伸长。

感到朝着由宇颜面发动的攻击命中的手感,玛蒙哄笑起来。

「呀哈哈哈哈哈,大意了吧。去死吧,笨蛋笨蛋!把我当成笨蛋就是这个下场啊啊咧?」

玛蒙伸出的手指钢针被拇指与食指夹住停在途中。

「我既然没有大意,自然也没有把你当作笨蛋哦」

手指一弹将玛蒙的指尖震回去后,由宇以与一开始并无不同的怃然态度站立于玛蒙身前。

「什、什么嘛」

玛蒙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

「那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口催促道。

「在这之前先给你一个忠告。就如你所知道的,这里是LAFI的世界。要是在这里使用本来就是从LAFI诞生的变异体的能力的话会变得怎样」

玛蒙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依然保持着伸长的状态。不仅如此,指尖变得更长更粗。自己明明没有给予任何的意识,但手指和手臂正不断地变粗变长,正逐渐失去人的姿态。

「什、什么啊这是。我没有这样去控制!太奇怪了啊!」

「看样子是已经脱离你的控制开始暴走了。你已经无法应付了吧」

由宇冷淡的话语传来。

被恐惧所包围的玛蒙挥舞着手想要甩开。但是作为身体的一部分不可能就这样被甩掉的,玛蒙的手只是一味地因不断地膨胀而扭曲。其形状已经越来越接近过去让NCT研究所陷入一片混乱的变异体了。

「呜哇、呜哇啊啊啊,什么啊,太奇怪了啊。不是这样的啊。我的手不是这样的啊!」

变异的部位从手肘到上臂,正逐渐向肩头逼近。

「不要、不要、不要!这是骗人人,救我、救我!」

突然风间走了过来,将手放到玛蒙的头上。另一只手平直地伸出,在那空间之中,数十枚的大脑断面影像显现出来。如同温度分布图般描画着复杂的从青到红的色调。

「唔,大脑活性化的区域是在这里吗」

玛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风间。

「对大脑的活性状态进行调整。一段时间里意识会有些混浊哦」

在玛蒙的头顶与风间的手掌之间不断有青色的电弧奔流。

实际上并没有产生电流。说到底只不过是视觉上的影像通过LAFI在内部再现了而已。

本来,对于风间来说并不需要视觉性的数据。风间之所以特意作出这种形式的影像,还是看准了对玛蒙的心理治疗效果。在目击到正在治疗这种行为本身的情况下,会使精神状态变得安定,也能提升治疗效果。

是因为治疗的效果吧,变异逐渐停止扩大,手臂的形状也逐渐恢复成人形。

玛蒙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

漂浮在虚空之中的由宇,低眼看着玛蒙如宣言般说道。

「和用读心术读到的我的知识不同,与肉体完全同化的变异体已经没有办法完全除去了。听好。如果还想保持人的样子和精神,就不要再使用变异体的能力了。如果再使用的话,可就没有再能变回来的机会了哦」

「但是、但是,死了的话不是一切都完了吗」

玛蒙依然不肯甘休。不过如果是平常的她的话,一定会更加偏执地叫喊起来的。就这一点来来看,对于此事其实已经认输。

「明白了,仅限与非常事态时才可使用。但是就算如此也只能使用一次。如果只有一次的话,还能够恢复。第二次难以保证。到第三次就回不来了,你就想成是这样吧」

「会来救我?」

「既然已经是和一号机的约定了呢」

玛蒙的心情应该是极为复杂吧。如她性格般明显地显现出的表情中,究竟是在高兴还是悲伤或是愤怒,实在无法分辨。

「事情办完了吧。看到这里的话也就没什么事了」

由宇就留下这些话消失了。停止与LAFI的同调回到了现实世界。

玛蒙在呆然若失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向风间问道。

「什么啊?那家伙。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是为了来夸耀胸部的?真是阴暗的家伙呢。啊啊、真是真是」

「之前还是偶尔能看到笑脸的孩子呢,现在完全不笑了」

「哦。在担心吗?」

玛蒙露出坏笑。

「总觉得这里的风间,像是老爹一样呢」

「下次要再说这样的话,之后你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管了哦」

露出一幅受不了样子的风间看上去越发像是一个人类。

10

由宇摘下电子融合全息头盔坐起身,透过头顶上的玻璃确认到一位稀客。

「真目麻耶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朝自己微笑着挥手的麻耶,由宇苦笑起来。

「关于俄罗斯事件的作战会议,我也请求了希望能够参加。认为应该能有所帮助」

「那么到这里来是顺便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说话方式刺伤到了,微笑的笑脸一瞬间抽搐了一下。不过在下个瞬间又被新作出的笑脸盖过。

「正是如此哦。到这里来只是顺便的顺便,超级顺便的哦」

由宇的反应非常淡。只是微微地朝麻耶看了眼而已。

「果然和报告的一样呢」

「报告?」

「阴暗且沉默,不让任何人靠近,听说又回到了原先的土拨鼠公主的样子。看来完全是这样呢」

「那么,也该明白在那里再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吧」

由宇横卧在沙发上抬头看向上方。看着那无精打采的样子,麻耶垂下肩膀。

「不过会变成这样可能也是无可奈何的呢」

就算毫无反应还是继续说道。

「我在比良见看到了十年前的再生影像」

由宇的肩头噼地抽动了一下。

「尝到了世界扭曲、自己将被溶化的滋味」

肩膀在颤抖。

「由宇小姐是为了什么理由才发射的隐形核弹,大概以我的解释和理解来看并没有错」

「」

「和那个老人,路西华也在之后进行了交谈。脑内黑子的事、峰岛勇次郎的事情、海星的存在、LAFI四号机。以及比起这一切,由宇小姐最为害怕的,峰岛勇次郎的实验。而这与哥哥,斗真有着怎样密切的关联。已经有了相当的理解了」

「理解了什么!」

由宇从沙发上跳起,感情爆发似地喊了出来。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事情、有着峰岛勇次郎这样一个父亲的事情、在比良见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到底理解了什么!」

面对在高涨情绪驱动下肩头不断上下起伏的由宇,麻耶只是面带着温柔且稍显寂寞的笑容。

「是呢。说是理解的确太肤浅了。但是我想要帮助由宇。不、是想要出一份力。因为我是由宇小姐的好友」

对于麻耶那充满无限温柔的话语,由宇的感情变得不知所措。一脸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陷入沉默。

「对哥哥、斗真的事不在意吗?」

一段时间没有回应。不过关系到斗真的话题,由宇应该会作出回应。在拼命忍耐地等待中,终于由宇转向这边。

「与斗真还在联络吗?」

虽然终于有所回应,但依然将视线瞥向一旁。

「不,和斗真从那时候就没有联络了。正确来说,是自从和父亲共同行动后,便和现在的我成为了敌对关系,既没有能够接触的手段,也没有想要接触的想法」

「哦,终于可以离开兄长,从兄控毕业了吗?」

「揶揄就免了。你以为哥哥是为了谁才赌上性命跟随父亲而去的啊?」

由宇依然露出一副闹别扭的样子。虽然平时都表现得十分冷静,但在将感情表现出来的时侯,由宇精神年龄的幼稚就会显露无遗。但是在对由宇逐渐有所了解的麻耶看来,这一点反到是异常地可爱。

「由宇小姐不相信斗真吗?」

「那家伙能做什么?除了挥舞鸣神尊外没有任何才能的男人。而且在现在那个唯一的特长也恐怕无法得心应手吧。那家伙的」

此时,砰地桌子被重重地拍响,将由宇的话语打断。作为拍桌当事人的麻耶似乎疼痛地握着右手。

「你还是一样没有进步呢」

「没有进步的是由宇小姐才对!不要像小孩子那样再任性了行吗?不管峰岛勇次郎的真意在哪里,不管哥哥的鸣神尊和脑内黑点的存在将会对世界带来多大的威胁,一定会有能够突破的方法的」

但是由宇摇了摇头。在恢复的冷静之中,让人感到的是阻隔在眼前的深深绝望。

「直到现在的鸣神尊继承者的脑内黑子的开放方式都是内向的吧。带来对自身的变革。本应该是这种的存在」

第一次听到由宇对鸣神尊继承者的解释,麻耶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斗真却不同。脑内黑子的打开方向是朝外的。带来周围的变革,作为结果,世界被扭曲。将内向力转化为外向力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峰岛勇次郎吗?」

「是的。我还不是乐观到会期待对于只会使用内向之力的真目家能做什么的人。所以必须要让那家伙不再使用那力量。但是只要在我身边,那个笨蛋就不得不去使用鸣神尊」

「但是」

麻耶想要反驳,却在由宇的眼神下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我应该不会再和斗真见面了吧。如果有再一次相会的那一天,那就是」

「那就是?」

「杀了他之时」

坚决的声音。

11

「这就是在俄罗斯发现的谜之生物」

屏幕上显示出的奇妙生物群在会议室内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会议室中并排着十多张相关人员的面孔。ADEM领导者伊达、NCT研究所的首席岸田博士、LC部队管理者莲杖、秘书官八代、如今成为LAFI第一人的小夜子、以及其它各部署部门的责任人聚集在一起。而作为异质存在的玛蒙坐于末席。另外还可以看到作为唯一外部人员的真目麻耶和怜的身影。

「它们真的实际存在吗?」

一名职员如此询问也是情有可缘。因为没有照片,伊达凭记忆所描绘的生命体形状,不管哪个都与地球上的生物大相径庭。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呢」

岸田博士站起身,环视会议室全员。

「根据伊达司令的证言,对问题生物是何种存在进行了推测。得出了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结论。推测问题生物的行动是基于一个合理的生态系统而形成的」

「请、请等一下。是说这种奇妙的生物在俄罗斯栖息着?不可能」

复数的质疑声响起。在声潮逐渐平息后,岸田博士继续说道。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其身体构成的物质也与现在的生命体有着清晰界限的区分。这些生物的主成分并非有机物,而是由无机物构成的」

骚动声一下子变得异常巨大。太愚蠢了、这不可能,即便是NCT研究所的分析班也难以保持冷静,此起彼伏地响起这类甚至带有揶揄味道的声音。

分析班责任人刚想站起身却被伊达用手制止了,并开口说道。

「这是以我的第一印象为基础所进行的分析。如果这个分析有误,那就是我的责任」

「从今以后,将此谜之生物的总称暂定为无机生命体」

接着岸田博士的说明,八代继续说道。

「对于这些无机生命体,这就是预测的栖息地域。这是以俄罗斯方面提供的联络中断的地区为基础作成的」

显示出的俄罗斯地图的一角显示为红色。

「以面积来算的话是一万七千平方公里。可以把该生物群现在的栖息地想象成约为四国的大小。栖息地的扩大极为迅速,这是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的预测」

赤色的面积扩大四倍,然后变成覆盖俄罗斯的三分之一,最后欧亚大陆及周遍的大小岛屿几乎都被染成红色。其中也包括日本。

室内一片哗然。

「按无机生命体的习性,会将其栖息地的所有动植物都消灭。造成最为严重的结果就是植物所排出的氧气不足。可以推测,就算没有受到无机生命体直接威胁的地域,生态系统同样会遭受到巨大打击」

在愈加嘈杂的哗然声中,八代用激光笔指向覆盖了俄罗斯三分之一的半年后的画面,

「要是状况发展到这里,恐怕要再压制是不可能的了吧」

说到这里暂时停顿了下,环顾了会议室全体后继续说道。

「如果不在三个月内找到有效手段,事实上,地上的动植物必将全部灭亡」

会议室中一瞬间就像被泼了冷水一般鸦雀无声。

「俄罗斯有认识到这个事实吗?」

「虽然有试探着询问,但对方却没有作出回答」

「恐怕是认为我们的预测太过夸大其辞了,抑或是他们过度自信了于自己的实力了吧」

另一职员举起手。

「此事件与峰岛勇次郎遗产相关联的证据是?」

再次将现在的栖息地域图展开。其中心显示着一张放大的建筑物图片。

「沙皇研究所。旧苏联时代,唯一被允许冠以帝王称谓的设施。当时的负责人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是被授予过十次列宁勋章的的男人,想必没有必要再详细说明了吧。问题是他得到的峰岛勇次郎的文书」(乙烯注:列宁勋章为苏联的最高奖赏,是1930年4月6日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发布命令设立的。根据勋章颁发条例,此勋章可授予在社会主义建设和国防中建立特殊功勋的个人、集体、机关、社会团体和部队)

屏幕上显示出奇妙的文书。尽管在其上工整地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记号,但却与地球上的任何文字都不尽相同。只有英文字母和数字能看懂。

「在二十多年前,全美科学财团网(NSF网)所发表的峰岛勇次郎零号文件。当时几乎所有的学者都将这些奇妙的文字视为恶作剧而无视的问题文书。但这些文字只是峰岛独特的文法,决不是恶作剧。看穿这点的正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他研究了零号文件,并将其中的一点现实化了。对其它课题也进行过研究的可能性非常高。这次的事件必定与其有所关联,我认为」

「的确呢。沙皇研究所会位于问题地区的正中心,用偶然来解释实在是说不过去」

岸田对伊达的说明作了补充。

「基于以上的理由,这次的事件判定为暂定遗产事件。以后请各部署以此对应」

接着开口的是麻耶。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情报量严重不足,僭越地使用了我的情报网。不过详细的内容依然不明。与其说是隐蔽工作完备,到不如认为是俄罗斯方面也对详细情况不了解更有可能。只是用以证实分析班的预测是正确的数据已经掌握不少。稍后会以正式的手续送过来」

「拜托了。军部的动向如何?」

伊达面色凝重。

「似乎是以GRU为中心展开行动。但是旧KGB(乙烯注: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俄罗斯联邦保安局也有所行动,似乎正在互相牵制。围绕着无机生命体似乎让四处都充满了火药味呢」

「火药味是指什么?」

八代提出质问。麻耶的脸上露出明知故问的笑容。

「无机生命体的军事利用」

空气中弥漫起果然如此的气氛。

「有一点比较在意。驻在武官的罗曼柯夫说过有对抗的策略。从他那包在自己身上的口气来看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知道其根据」

麻耶稍稍露出困惑的的表情。

「虽然我也很在意,但却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与之前的不同,是完美的隐蔽工作的赐物」

「完全没有一点线索吗」

「不,只有一点。GRU正在组建划时代的军队。而这是与一名科学家有所关联的话题。名字是伊万.伊娃诺夫。是被认为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后继者的人物。现在就只知道这些」

「不、足够了。谢谢」

伊达站起身对会议做出最后的总结。

「这是需要迅速对应的事件。尽管俄罗斯方面提出了诸多无理的要求,这里也不得不允诺下来。派遣的人员按照俄罗斯方面的条件只有三人。决定人选是岸田群平、八代一、六道舞风。人选理由如下。岸田博士因为是对方指名所以不不可少。八代作为ADEM的文官、六道作为NCT的研究者,以岸田助手这种形式来担当护卫。对以上安排有所异议或者问题请现在马上提出」

举手的是莲杖。

「选拔在几天前还是敌人的六道、不,玛蒙的理由是什么?」

「那两个名字我都很讨厌啊。就不能能叫我舞风吗」

无视场合的气氛,玛蒙碎碎念念起来。

「理由有三个。第一,六道的敌对并不是思想上对立。第二,避免把LC部队的成员因为要作为NCT研究员过去,而让容貌被对方知道。最后一点,是赌。这种条件下,不管作出如何的选择都将伴随危险。那么,还是想要选择危险要素有可能预测的一方」

莲杖理解了似的深深地点了下头。

接着举起手的是玛蒙。指着八代说道。

「这家伙能派上用场吗?」

八代就是一惊。

「诶诶!」

而当看到在场数人对于玛蒙提问表示同意地不断点头时,惊讶度再次上升。

「不是吧!有用啊,绝对有用的啊!」

会议室中令人压抑的紧张气氛稍有缓解。

「关于人选没有其他的异议了吧。那么被选中的三人明天早上起点,出发去俄罗斯。不过!」

伊达用力按着桌面站起身。

「我不打算就这样将此事作为了结。我并不认为此事件只是获得我们稍稍的帮助,俄罗斯就能解决的」

伊达向被派遣的三人说道。

「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十分抱歉。请等待三天。一定会送增援过去。这之前希望你们能以生命安全作为最优先展开调查。岸田博士,可以答应我吗?」

「我知道了。死了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呢」

岸田博士以老实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么本次作战会议结束。解散」

12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从护送车中传出爽朗的歌声。

除了驾驶席外看不到能称作窗户的东西,后部的门上只有一个横栅状的细长小窗。而且连这个现在也紧紧地关着,与外界完全地隔绝。

护送车正行驶在两侧高大的针叶树包夹下的山路上。周围一片白雪皑皑,刺骨的冷风呼啸不断。这是在严苛的自然环境支配下的世界。说到人工物,除了护送车以外别无他物。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ay

护送车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欢快地唱着歌。但是心情愉快的就仅限于他一人,其他同行者都一脸凝重地瞪着年轻人。

尽管年轻人不可能没注意到那些瞪视的目光但他依然毫不在意,展示着他那美妙的歌喉。随着气氛的逐渐高扬,自己还和着歌用手打起拍子来。伴随着这一动作,周围的视线变得越发严厉起来,但就算如此年轻人依然视若无物。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高举双手沉醉于歌曲之中。本来应该是要张开双臂的,不过却被将双手连在一起的手铐妨碍了。不仅在手上,脚同样也被铐上了。

在年轻人举起手的一瞬间,同行者间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手自然地伸向怀中以及腰间的手枪。但在了解到是因为歌唱的兴致所致后,都无奈地在叹气声中摇了摇头,把手从枪上移开。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Bravo!Bravo!」

拍手叫好的只有本人自己,其他的人都只是投以冰冷的视线。

「啊咧,唱得不好吗?我还是蛮有自信的说。那么唱首别的?」

在年轻人还没开口唱之前,脸上就挨了傍边男人的一拳。

「喂,安静点」

烦躁地喊出声的是俄罗斯联邦保安局(FSB)的职员。前身是苏联时代被成为KGB的可怕谍报机关。不过,虽说是谍报机关,服装也好装备也好,甚至是言行举止都与军人无二。并不是这一个人。坐在护送车后部除了年轻人的所有人,都散发出相同的气息。

「以暴力来解决真是野蛮那」

在被殴打的下一刻,年轻人捂者被撞上壁面的后脑勺和鼻子提出抗议。

稍稍带卷的泛青色银发,以及能让众多女性为之倾心的甜美脸庞。如果保持沉默的话,从打扮上看让人联想到如同是某国的贵公子般的气质。不过现在他所表现出的过度开朗,只能让人认为是个傻瓜。

「伊万.伊娃诺夫。你这家伙,理解现在自己的立场吗?」

紧握的拳头就好象岩石一般。扬起在被称作伊娃诺夫的年轻人的眼前以示威胁。

「这个男人真的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后继者吗?」

FSB的职员们嘲笑起伊娃诺夫。

「啊哈哈哈哈哈,的确那。哈哈哈哈哈,我也这么想呢」

不过在注意到伊娃诺夫也跟着笑了起来后,其他人同时沉默下来。

「你认真的吗?」

一人甚至以怜悯的眼神瞥了一眼。

「真的是不理解自己的立场啊」

「不、我想我是理解的。想要利用无机生命体,夺回KGB时代的权利与威信吧。然而GRU突然抢先一步而将计划完全打乱,慌忙之下总之就先绑架了作为对方计划关键的我,想要问出情报。就是这样吧」

再次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挥中。后脑勺激烈地装上壁面发出钝音。

「KGB时代的话就不止是挨揍那么简单了哦」

「能不能请不要那么用力的打好吗。要是变成笨蛋怎么办啊?我好歹也是被称为苏联之头脑的男人的后继者哦」

「刚才自己不都还在嘲笑吗。现在说到底不过是俄罗斯的包袱吧」

「哈哈哈哈。说的好呢」

再次被当作笨蛋的本人又笑了起来。

「嘛、算了。说回来想要拜托你们一件事,能让我来一根吗?」

伊娃诺夫环顾围绕着自己的六人的脸。

「一根?」

「烟啊,烟」

伊娃诺夫用两个手指作出夹烟的动作。手因为被手铐铐住而显得不自由。

「你理解现在自己的立场吗?」

「没关系吧?现在的我手无寸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能做什么呢?我的武器是头脑而不是肉体」

尽管如此FSB的士兵依然摇头。

「你们认为我会装作抽烟而抓住对手的空隙从这里逃出去吗?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连续剧中的主角,我这贫弱的身体能做什么啊?呐,求你们了」

「不要给我耍花样哦」

不知道是不是看着伊娃诺夫那可怜样而产生的怜悯,看上去像是队长样子的人拿出一支烟。

慎重地点上火递给伊娃诺夫。伊娃诺夫一脸愉快地将烟用嘴衔住。

「呼啊,活过来了。一抽烟呢,情绪也冷静下来了。这就是烟具有的镇静效果吧。不过不光是这样哦。头脑也清醒了。思绪遍布大脑各个角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全员都吃惊地看着享受地吸着烟的伊娃诺夫的样子。这个男的真的理解因为自己拥有的知识而遭到绑架的状况吗。FSB的前身是直到冷战时代都被称为苏联国家保安委员会的组织。而反映出时代特征的这个组织的方针也是以残虐闻名,严刑拷问是家常便饭的事。

虽然伴随着苏联的解体而解散,但FSB依然浓重地残留着KGB时代的作风。为了获取有利的情报,对于伊娃诺夫施以拷问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尽管伊娃诺夫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但态度却从容到让人感到不自然。虽然不具有威胁性,但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么要怎么活用呢」

因此对于伊娃诺夫吐出烟雾的同时喃喃出的话语不可能不在意。

「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用在意」

「说」

「嗯——,说了没关系吗?」

微笑着环视全体成员。KGB时代的话,只是这样就会遭到殴打了。

「叫你说就说!」

「不要喊得这么响嘛。我会好好说的。你们里面有内奸知道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

「内奸?」

「是的。将情报悄悄传递给我的亲切的人」

士兵将烟从伊娃诺夫口中一把夺过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不要说些无聊的话!如果认为凭这点伎俩就想让我们混乱是白费心思了!」

「是吗?」

一脸惋惜地看了眼被踩灭香烟,伊娃诺夫转向像是队长人物的脸并露出笑容。

「说回来病情怎么样?」

「什么?」

「家里人的病情啊。确实记得队长先生有个妹妹对吧?」

队长的脸色大变。

「为什么会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情报提供者就在FSB中」

队长的枪猛地抵住伊娃诺夫的太阳穴。

「说!为什么会知道!?」

「真是没办法啊,那么告诉你吧。快了」

「快了?」

在正常地行驶在没有岔路的公路上的车中,伊娃诺夫像是要大家静下来般将食指靠在嘴上。

「听好?我在说完后的两秒车会停下来。接下来司机会这么说哦。引擎的状况不太好,停一下车好吗?这就是背叛的信号。那么谁是背叛者呢」

在沉寂的下个瞬间,车停了下来。接着连结驾驶席的横栏栅窗被打开。

「引擎的状况不太好,停一下车好吗?」

全员一片骚动。

「你们认为背叛者就只有他一人吗?」

伊娃诺夫冷笑起来。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呢。

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想到。

全员都拔出了枪。各自的枪口都指向各不相同的人。但是有一个唯一的例外。只有伊娃诺夫没有被枪指着,当然因为没有握着枪所以也没有指向他人。

「谁是背叛者?」

仅仅数分钟的成果。伊娃诺夫的话语接二连三地在伙伴间种下了相互猜忌的种子。究竟谁是背叛者谁是伙伴呢。难道说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背叛者。一旦萌生的疑惑别说是要消失了,只会在内心越扎越深。

「啊啊,真是头疼呢」

就好像在场的气氛完全与自己无关一般,伊娃诺夫独自悠然地开口。

谁都会这么想。为什么只有那家伙没有被枪指着。极为不自然的状况会萌生出另一个疑惑。全部都是这家伙搞的鬼。但同时也会这么想。这种男人不可能导演出如此的状况。不、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做到。如果不把握全员的心理状态并加以诱导的话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做到的话,除非是万能的神了。

如果说是ADEM的人的话,说不定会想起某位少女的名字。

「正直的人有几位呢?」

伊娃诺夫并没有用背叛者而是说了正直者。在无意识中将背叛者有多人这个概念也植入思想之中。

紧张感陡然增加。就在这界限上,

「好」

伊娃诺夫拍了下手。

以此为契机。全员同时扣响了扳机。

车内满是鲜血。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绝命,活着的就只有两人。

「谁、谁是背叛者?」

FSB唯一的幸存者也已是奄奄一息。

「背叛者?这摆明了是骗人的不是吗」

伊娃诺夫吐出舌头。这种状况下,果然伊娃诺夫还是毫发无伤。

「说过了吧。我的武器就是头脑」

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再次吐出舌头,高声笑了起来。

「被我的洞察力和话术所蒙骗,你们主动自相残杀了啊」

在痛快地笑完后,拾起脚边的手枪以笨拙的动作摆弄起来。

「那个、要怎么用来着?啊啊,这是保险装置吗」

不灵活地将保险装置打开,将枪指向幸存的那人。

「别了。呜哇,扳机好硬」

子弹将对方的耳朵打飞。

「嘎啊啊啊啊!」

嫌惨叫声太吵地捂住耳朵。

「不要恨我哦。是扳机太硬不好。那再来一发。呜哇。好、这次有好好命中哦。我意外地有才能呢。你认为呢?啊啊,死了就没法说话了吗」

伊娃诺夫愉快地笑着从护送车中走出。剩下的就只有同伴间互相被射杀的尸体。

「啊咧?」

伊娃诺夫走出车外就发现持枪的士兵们严阵以待。恐怕是FSB察觉到情况有异,再次输送过来的兵力吧。

「看来这次的情况没办法用嘴巴对付过去了呢」

惋惜地耸了耸肩膀。完全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趴到地上双手抱头!抵抗的话立即射杀!」

枪口一齐指向伊娃诺夫。被二十支以上的枪口包围的伊娃诺夫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就好像是做菜的时侯发现材料不足一样。只是这种程度的表情而已。

「实在不想要使用绝招呐」

伊娃诺夫抽出插在西服口袋中的手。士兵们同时紧紧扣住枪的扳机。再有数毫米子弹就将射出。之所以没有发射是因为伊娃诺夫的动作在中途停止了。

「请不要射击啊。并不是要拿出什么危险的东西。会慢慢拿出来的,请不要误解。你看,这是什么知道吗?」

看着伊娃诺夫取出的东西,全员都陷入迷茫之中。

「啊咧,不知道吗?梳子啊梳子。梳理头发所要用的道具,很难懂吗?」

诡异地笑着晃了一下梳子。士兵们一时不知所措。这真是冒着被射杀的风险取出来的东西吗。还是说只是外观看起来像梳子,其实是伊娃诺夫不得了的发明物。

「这是我接下来要展示出的秘密兵器所必须的东西呢。你们是不是也想看一看呢,GRU的王牌。那么,这里就有个问题了。这个梳子要怎么用呢?给出正确答案的人立即让他活着回去」

就好像沐浴在聚光灯下的艺人般作出夸张的一举一动。

「趴到地上双手抱头!」

焦躁起来的士兵发出警告的怒吼声。

「诶?不打算回答问题吗?想要死吗?嘛、随便了」

伊娃诺夫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几乎同时轰鸣与激烈的闪光覆盖整个区域。就好像突然被抛入雷云之中。从空中如雷电般数道放电的光柱将伊娃诺夫的四周包围。在因巨响与闪光而缩起身子的士兵中央,伊娃诺夫依然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

在光与声音都消散后,周围漂浮着一片焦臭的异味。不,在放电的光柱消失之后,出现了十名单膝跪地的人影。

身体被包裹在反射出铁的光泽的战斗服中,脸被全封闭式的头盔所覆盖。衣服表面不断有青白色的闪光游走。就好像雷电缠绕于身一般。

「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强的私人部队,雷光队」

十人全都站起身。放电因此再度变得剧烈。抬起的头盔正面几乎是不透明的,看不到里面的脸。

「他们的强大不言自明,不过有一个重大的缺点。看那,我的头」

因放电现象造成的静电,让伊娃诺夫那头银发全部倒竖起来。将那头用梳子梳理整齐。

「对吧。梳子是很必要的吧」

朝着以悠闲语调如此说到的伊娃诺夫,一名士兵扣下扳机。射击命令并没有下达。是陷入恐慌之下的反应。子弹不偏不倚地直奔伊娃诺夫。但是在命中之前,子弹就在中途停止了。被笔直地从一旁伸出的手挡了下来。

士兵们之间泛起一阵不成声的骚动。

雷光队的一名成员瞬间移动到伊娃诺夫身旁,伸出手臂阻挡了子弹。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连串动作的士兵,没有一个。映在他们眼中的就只有一道紫电的残像。正可谓电光火石的速度。

慢慢展开的拳头中,一颗子弹掉了下来。在地面弹跳的同时闪出两三道电火花。

迅速到甚至连动作都无法掌握的被称作雷光队的谜之士兵。就算只有一人就已是相当棘手了。而现在围绕在伊娃诺夫身边的竟有十名之多。本来只是人数上拥有一倍优势的FSB士兵,全员脸色铁青。

「要说到原理呢」

完全无视弥漫全场的恐怖感,伊娃诺夫开口说道。以此为契机,士兵们就像是被恐惧所支配般行动起来。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而在同时,雷光队也行动了。虽说如此也只有三分之一。其他的人依然如守卫着伊娃诺夫般站在他身旁。

「赛鲁盖伊.伊娃诺夫所留下的大脑代理系统技术啊咧,好像搞错人了?哪个都没关系了。用大脑代理系统让身体的运动发挥到极致哦」

三名雷光队员在瞬间突入士兵们的怀中。华丽地躲过子弹的轨迹。对于甚至空手都能抓住子弹的雷光队来说,这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但是只凭这点还是不可能达到现在这样迅速的哦。顶多不过是个优秀的士兵而已。因此作为行动的辅助,从外部再施加电信号来刺激肌肉加以对动作的强化。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呢。人的身体太重了啊」

转眼间雷光队就站立在眼前。士兵们惊叫着不断开枪,然而在这样的至近距离也没能命中一发。相对地,雷光队的攻击只有一下,用拳头打向士兵。不过,这是以闪电的速度打出的拳头。士兵的身体并没有发生被打飞这种不彻底的反应。而是整个头部被轰飞。就好像被狙击枪命中头部了一般。

其他雷光队员伸出手臂放射出紫色电光。在直线上的士兵遭到电击身体麻痹,就这么后仰着倒下无法动弹。

「接下来就是极限的轻量化。不需要的部分全部削除。因为有了大脑代理系统,脑就不需要了吧。会话也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不需要的部分都统统去掉的人类就能变得如此轻了呢。这可是终极瘦身哦」

三名雷光队逐一将士兵打倒。有人被雷电击中,有人身体被轰碎,有人被自己人的子弹打中。

在残虐现场前,伊娃诺夫就好像全然不以为意地继续着讲解。

惨叫与枪声逐渐稀少,终于回归一片静寂。二十人的尸体散落地上,三名雷光队员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如何,看吧,他们的勇姿!这才是担负起次世代战争的战略级士兵,雷光队!就是这样嗯?」

终于将一通说明讲完的伊娃诺夫,终于认识到眼前的惨状。

「难道说没人在听吗?」

抓住近处倒下士兵的头发拎起。

「喂——喂——,有听到我的说明吗?」

毫无反应。脸的一半都已溃不成形,早就没救了。伊娃诺夫无趣地松开手,尸体的头咚地敲到地上。带着一脸不高兴环视雷光队。

「我说啊你们,至少在我演说的时侯留个活口啊,真是不懂得变通吗?像这样,稍微一点点,能做出些理解到我的心情的灵便行动也没关系吧?」

枪的轰鸣声就在此时响起。本应该倒下的一名士兵支起上半身扣下扳机。虽然被自己人的子弹打中,但幸运地还留有一口气。

子弹擦过伊娃诺夫,打中了站立在一旁雷光队员头部的一侧。子弹贯穿头盔,从另一侧射出。

被打中的雷光队员晃了两三步,但很快又恢复了直立的姿势。

「为、为什么还会活着?」

子弹完全地贯穿了头部。不可能还能活下来。吓呆的士兵的手腕被踩住。

「嘎啊啊啊」

拿着枪的手被雷光队完全踩烂。伊娃诺夫靠近到捂着手腕发出惨叫的士兵身边。

「为什么还会活着吗?如果能理解我刚才的说明就不会提这个问题了呐。不需要的东西全部都舍弃掉了啊。因为有了大脑代理系统,脑就不需要了。因为不需要吃饭和说话,嘴巴就不要了。看吧!」

伊娃诺夫摘下头部被击中的雷光队员的头盔。看到那里存在的脸,士兵发出并非出于疼痛的惨叫。

「噫、噫噫噫噫噫」

在那里的如果还称之为头的话其实是有语病的。包含脑在内的头部整个都不存在。也没有嘴巴。只有眼睛、耳朵、鼻子通过仅存的那么一点皮肤算是敷衍了事地维系着的,脸的残骸。如果是尸体的话倒还好。但那拥有意识的眼睛看着士兵眨着眼。呼吸着。这是疯狂的产物。

「稍微有点臭味啊。防腐处理没做好呢。怎么样,别看这样,生前可是不错的男人哦。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士兵的悲鸣与伊娃诺夫的笑声在天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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