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 athtan(强袭的Strike)
校对:信至
图源:9S贴吧吧友R_alR_d友情提供
1.
——十五年前
自苏维埃联邦的疯狂科学家塞鲁盖伊·伊娃诺夫流亡至日本并殒命他乡后已经过了五年之久。
残存着他大量研究成果的沙皇研究所迅速地被荒废、弃置、抹消。作为塞鲁盖伊的部下在研究所内工作的学者们有些被流放至偏远地区,有些被套上闲职,还有些人则要为他的逃亡负责而被送进了监狱。
沙皇研究所作为禁忌的事件,被硬生生地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除掉了。而在苏联分崩离析并转变为俄罗斯的混乱下,又从记忆和记录两方面被同时抹消了。
知道它还曾研究过当时仍是一个无名小卒的峰岛勇次郎的技术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把这声音称作敲门声实在是有些太过强烈了。
但是身处房间中央手拿酒瓶的男性却把失去焦点的视线一直朝向天花板,没有任何动静。脏兮兮的头发仿佛蒙了一层灰,神情恍惚的脸上从嘴角垂下唾液。
一看就知道他状态不正常,像是服用了什么药物一样。
激烈的敲门声固执地持续着。男性的视线稍稍向出口的大门瞟了瞟,但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慢慢地把伏特加的酒瓶举到了嘴边。但是早已喝干的酒瓶自然无法带给他丝毫的润泽。
他恋恋不舍地不断上下摇晃终于榨出了一滴,用舌尖接了下来。但在这之后不管再怎么摇晃也没有了,男性很不爽地把酒瓶扔了出去。砸在墙上爆开的酒瓶玻璃碎片在地板上撒的到处都是,但他完全不予理会。
空无一物的手毫无目的地在空中晃悠了一段时间。映在眼中的只有狭窄肮脏的房间和厨房,还有外面寒冷的景色,内部还有存货的酒瓶则一个不剩。
作为替代而抓在手中的,是一个相框。透过碎裂的玻璃,能看到照片上的数名年轻男女。对比了碎裂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与照片中的自己,男性苦笑起来。与现在不同,照片中的他既没有邋遢胡茬,穿着打扮也想当精干。
恍惚的表情只有一瞬间变得正经起来。指尖轻描着照片上的一名女性。那是一名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女子。
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但那并不代表对方放弃了。
响起了数次枪声,大门的把手被打飞。掉在地板上的门把手滚到了男性的脚边。
从门把手上缓缓抬起视线看向出口,发现已经有数名身穿军服的人从被打开的大门侵入进来了。
所有人都手持步枪。AK-47,产自苏联的自动步枪中的杰作,它们的枪口虽然朝下并未对准男性,但保险已经打开手指也扣在扳机上,处在随时都能射击的状态中。
“KGB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男性以悠闲自在的口气向手持步枪的士兵们问道。
“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
这么回答他的是从身穿军服的男人们中间穿行而入的某人。
逆光的黑色剪影更加突出了那匀称的体形。手脚修长,身材矫健。灰色的头发虽然长但并非女性。被光线刻画出的侧脸非常端正,能很明显地看出是男性。
“还真够落魄的呐。没想到你居然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男人因光线眯起双眼看向新出现的这个人。
“约阿希姆,我没你这么惨啦。以前明明那么讨厌连在厕所随便发两句对体制的牢骚这种事都严令禁止的KGB,可现在却和他们混在一起?”
男人指着相框里的其中一人。那是现在身处他眼前被称作约阿希姆的人。穿着虽然与现在相比没有太大变化,但温柔的感觉却已经荡然无存,反之身缠着极为紧绷的氛围。
“是FSB。别害我浪费口舌”
约阿希姆显得有些焦躁地责备道。
“那么问题就是为什么KGB会过来找我了。是因为喝醉了猫在厕所里说体制的坏话了,还是在大街上大骂总统了,又或者是在选举的海报上吐口水了。真遗憾,也许我是真做了其中一个可惜醉得记不起来了呢”
然而男人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不只如此甚至还撑起烂醉如泥的身体,大幅地手舞足蹈口出狂言多余地煽动对方。
约阿希姆叹了口气的同时也放弃了纠正他那副态度的想法。
“沙皇研究所要重新开始运作”
挥舞着相框叫嚷着的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自换代成俄罗斯以来听过的笑话里最差劲的呢。苏维埃联邦什么时候变成会再度评价叛国者功绩的心胸宽广的国家了?”
“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留存下来的研究成果被重新评估了。我们称其为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的遗产”
听到这番话的男人口中流露出的却是嘲笑。他发出完全把对方当作白痴一般清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在分别期间你好好磨练了一把讲笑话的水平呢。还是实话实说怎么样。最近和新政权关系甚密的新兴财阀的家伙们,嗅出了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研究中的铜臭味。这就是为了此而作的调查。目的是要帮他们去找摇钱树吧”
苏维埃联邦分裂转变为名叫俄罗斯的国家后没过多久,与新政权勾结在一起的就是新兴财阀。其结果招致了国民的贫困。男人那寒碜的住所也可能是这类问题的其中一个缩影。
约阿希姆只是露出一副讽刺的笑脸。但他来到这里后头一次露出能称为表情的这幅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男人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看了看拿着步枪的士兵们。
“看样子我无权拒绝呢”
“你的力量是必需的。最熟悉那个研究所的人就是你”
“虽然我很想竭力反对可现在还是收敛点吧。纯粹只会浪费时间。能等我二十分钟吗”
约阿希姆按他所说等了二十分钟。男人冲了个澡,剃掉胡茬,把穿旧的衣服扔进垃圾箱,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一件崭新的西装。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把打理好发型的梳子揣进怀里。
与之前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稍带天然卷的青色银发与能令人误认为女性的俊美脸庞。这巨大的变化使得手持步枪的男人们出现了动摇。
只有一个人,约阿希姆将其视为理所当然的事一般接受了。
“终于变成我认识的那个伊万·伊娃诺夫了呢”
“看到约阿希姆你那无趣的性格没有任何变化我就放心了”
男人——伊万·伊娃诺夫装腔作势地笑道,
“话说能借我把枪么?”
他唐突地问道。约阿希姆有些困惑但还是把手枪递给了他。他就是信任伊万到这种程度。
“多谢”
伊万接过手枪打开保险,把枪口朝向一个持枪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那个人胸口涌血倒了下去。其他的士兵马上打算把枪口朝向伊万,可约阿希姆却扬手制止了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追问的口调却非常严厉。
“什么意思,就是打个招呼啊。我还指望你感谢我呢”
而伊万的回答却非常轻佻。
“感谢你?”
“警卫里居然混进了间谍,这真是最不可笑的笑话了”
惊讶的约阿希姆看向已经倒在地上死去的士兵。
“啊啊,顺便一说我用手枪的水平超差劲的。真正想打的是这边的老兄啦”
他这么说着就把枪口对准旁边的男人,再一次扣下了扳机。
“好了,这次确实打中了。对不住刚才那个朋友啦。嘛啊,就全当他是运气不佳只能认命了。不过用枪会害得手发麻我实在是不太喜欢呢”
他口气悠然自得地把手枪塞给仍哑口无言的约阿希姆,跨过尸体走到了外面。
“怎么了,不去了吗?接下来要去寻宝探险了吧。还是说成去发掘金矿更好一点?”
2.
黑暗中生出了一道细长的光线。光线冲破暗幕,照亮了尘埃和略显脏乱的过道。光线徐徐变宽,渐渐推开了黑暗。就像是想要从光亮中逃离一般,在黑暗中蠢动的某物潜进了暗影中。
光——通往外界的门扉完全开启,只见一个人站在门后。
“有多少年没呼吸到这里的空气了呢”
伊万毫不犹豫地踏入还沉淀在黑暗之中的过道。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像退潮一般消失了,但他并没有加以关注。
“伊万,别走太前。很危险的”
紧接着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约阿希姆进入了建筑物。
“沙皇研究所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封锁,危险物品应该全都被处理掉了。大概没什么危险吧”
伊万的声音中毫无紧张感,士兵们从他身边穿过走向深处,用手电筒将黑暗从过道中驱赶了出去。
“所以我也没带很多人来。你要说我是胆小鬼我也没意见。”
约阿希姆用冰冷的眼神目送进入安全确认区域的士兵们的背影。
“危险的不只是研究所内部。沙皇研究所是特级严禁进入区域。管辖由GRU方面全权负责”
最后现身的是一名女性。虽然体格相较于男性较为削瘦,但隐藏在那身装束下柔韧和果敢的动作全都是严格训练出的成果。
“约阿希姆,你也不要那么草率地太过深入”
“你误会了,艾蕾娜。我只是在追着伊万而已”
“那种男人,不要管他就好了”
名为艾蕾娜的女性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像是训诫小孩子一般说道。说着说着便超过约阿希姆踏入了黑暗的深处。严峻的表情并未从她的脸上消失,不知是因为她在警戒着GRU,还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真是说话毫不留情的女人呢。简直就是个铁娘子”
“我可不会像某个国家元首一样,开开心心地以此自称。”
她对待伊万的态度也一样冷淡,而且冰冷程度更上一层楼。
无视艾蕾娜的告诫,约阿希姆向建筑物的深处走去。
“塞鲁盖伊博士的研究就由我来继承。博士不在人世后,叫峰岛勇什么郎的黄种猴子居然蒙获了天才的称号,我绝不认同,怎么可能认同”
艾蕾娜从道出决意的约阿希姆那里感到一丝危险,用更加强硬的口气打算制止他。
“约阿希姆,你在伊娃诺夫博士的身边呆的时间太长了。时代已经变了。伊娃诺夫博士受到太多苏维埃联邦时代思想的制约。但那样的国家已经消失了。如何将这个疲敝的国家复兴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所以伊娃诺夫博士的研究成果是必需的”
约阿希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建筑物的深处。“伊娃诺夫博士预测出了天然气是用以复兴俄罗斯的强大武器。应该也有考虑过天然气资源的有效采取方法”
“没想到那个疯狂科学家居然会有这么人道方面的想法”
艾蕾娜在没有放松对周边戒备的同时发表了自己的不信任感。这正中约阿希姆的下怀令他使劲上下点头。
“没错。塞鲁盖伊·伊娃诺夫正是适合疯狂科学家之称的常人无法理解的天才。可如今居然被那个可憎的东洋人夺走了威名”
就在塞鲁盖伊·伊娃诺夫失踪的当年,峰岛勇次郎的大名在一眨眼间就传遍了全世界。说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天才狂人。
“真是那样么”
默不作声地听着的伊万,独自一人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嘟囔道。
“约阿希姆,高谈阔论就到此为止吧,但这个地方真的安全吗?我总觉得有谁,不,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这里”
建筑物的四处都有着不自然的腐朽,或者四下散乱的东西。就算封闭时有不小的混乱,这个状况也还是很不自然。再者也还没有从先行的士兵们那里收到确认安全的报告。
“是有野兽溜进来了?能看得出建筑物的封锁并不完善”
判断那并非是我方以外的侵入者的依据是由于残留下来的痕迹实在是太过细小,看上去像是小动物的杰作。
试着进入其中一间房间,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就在这时,墙壁和地面上,还有贴在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嘁嘁喳喳地消失在了房间的深处。看上去是害怕光线而逃跑了一样。
约阿希姆和艾蕾娜大吃一惊,可照亮房间的各处也没有再发现活物。
“是错觉、吧”
约阿希姆没什么自信地,亦或者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低语道。
“果真是如此吗”
与他唱反调的艾蕾娜从地板上拾起来一个腐朽得破烂不堪的类似金属块的东西。刚开始甚至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难不成是办公桌?”
他没什么自信地问道。艾蕾娜本人也不清楚答案,大概同意了他的看法。
两人的脑中回想起刚刚打开房门时消失了的东西。
“约阿希姆,果然还是暂且撤退吧。以从外面的野兽闯入而言也太过异常了。这痕迹可不止是被咬出来的。这简直是被吃出来的。”
“别说傻话了。只不过是铁细菌之类的加快了腐蚀速度而已吧”
的确有能够通过氧化金属从而获得能量的细菌种类。但是现在艾蕾娜手中的桌子残骸,与其说是腐蚀不如说是由于啃咬而发生的形变还比较恰当。
“我也没要你放弃。只不过我觉得还是回头再来比较好。(从长计议?)”
她真挚的目光打动了约阿希姆固执的心。
“我明白了。重新调取装备后再来一趟吧”
“可以的话最好再增派些人手”
艾蕾娜放心地手抚胸口,为保万全地说道。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不明底细的地方应该怎么做才能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但以目前的装备看来确实令人感到有些过于无防备了。
“哦呀,退缩得还真是干脆呢。要继承塞鲁盖伊·伊娃诺夫伟大研究的决心跑到哪里去了?”
无时无刻不欢乐的伊万说道。
“我可是被你的热情所打动才过来的哦。铁娘子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软话”
“但是这里的确如她所说感觉很危险”
“不冒风险的话还能取得回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威信么?你的决心还真够不温不火的呢”
这句话动摇了约阿希姆的决心。
“当然想要回去也无所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纠结于前人了吧”
“为了成就大义似乎变得有些神经质了。正如你所言”
约阿希姆继续向内部进发。艾蕾娜严厉地朝伊万瞪了一眼,但马上就向约阿希姆追去。
无视艾蕾娜的担心,调查顺利地进行着,众人简单到令人扫兴般地到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
约阿希姆发出既安心又喜悦的声音。
房间门上的名牌印着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名字。
“应该还残留着什么研究成果的。就像制作出她的技术一样,肯定留有很不得了的东西”
“她?”
艾蕾娜的疑问,使伊万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
“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基斯卡娅。是塞鲁盖伊·伊娃诺夫制作的堪称最高杰作的兵器哦。一直作为护卫跟在博士身边”
但那也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之后他便用和平时一样的滑稽腔调说明道。
“没错。设置在她脑中的大脑代理装置和名为美杜莎的能够自由操作头发的技术,简直无与伦比。头发时能弹开子弹,时能变化成长枪穿透敌人,时能自由自在地移行变换。简直就像魔法一样”
约阿希姆恍惚地说道。但是艾蕾娜感觉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那是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异物。
进入房间后,约阿希姆发出了喝彩声。
“有充分的研究资料保存下来了。这么一来沙皇研究所就能东山再起”
约阿希姆欢欣鼓舞地翻阅起资料来,艾蕾娜的嘴角稍稍有些上翘。但那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听到鸣响的通信机中传出的报告后,她的又变回了常时冷峻的神情。
“前去侦察的两个士兵似乎没有回来”
“大概是逃跑了吧”
得到沉浸在眼前的资料里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的约阿希姆的回答,艾蕾娜发出像是放弃了一般的叹息。
确如约阿希姆所说,在俄罗斯逃兵现象并不稀奇。在作战行动中逃跑的情况也枚不胜举。但是不好的预感却萦绕在艾蕾娜心中久不褪去。总有种脚下那群嘁嘁喳喳的不详之物仿佛就要破土而出一般的感觉。
她正打算警告约阿希姆,可视角的余光突然瞥到的东西,令她没能发出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呢”
伊万以从未表现出来过的严肃神情看向地板。不知他的视线到底是在朝向哪里。艾蕾娜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加之还有一个令她在意的事。
那就是伊万拿着的被称作零号档案的文件。他小心翼翼地保管着这份文件,仿佛它才是这个研究所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一般。
“请让我看看那份档案”
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伊万却很干脆地递给了她。可就算看了里面的内容也只能知道上面排满了意义不明的繁杂文字列而已。
“什么嘛,这不就是以前流传的恶作剧资料么”
从旁边斜眼瞟见的约阿希姆说道。
“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网络上出现了奇妙的资料。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可最终结论却以它只不过是一个恶作剧而告终。伊万你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稍微有些关于博士的回忆呢。能回收到真是太好了”
伊万说得有点有口无心。感觉他的话语中似乎充满了谎言,但假的过了头反而又令人觉得这是事实。
约阿希姆和艾蕾娜互相看了看,结果并没有再过多追问他。
虽然出现了两名逃兵,但沙皇研究所还是重新设立了。
数年后,沙皇研究所东山再起的风声传到了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基斯卡娅的耳中。
那是她刚刚失去丈夫与女儿两人时的事。
3.
——现代。
那个空房间被当作临时的监禁场所有着数个理由。
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基地设施的一半以上都无法使用或是被判断为危险场所,而那其中也包含了地牢。因为古拉奇艾斯的入侵不仅局限于外部,还有会从地底攻入的可能。虽然基地里也有禁闭室,可惜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
其次的理由,就是原定计划要尽早放弃基地。为此需要极力规避广范围配置人员的状况。
第三点就是如果离避难还有一段时间的话需要对犯人进行询问。
处于以上的理由,身负事件主谋罪名的伊万·伊娃诺夫被监禁在了由十来人看守的空房间内。
伊万在孤单地放在房间中央的朴素椅子上盘腿而坐,他把被手铐锁住的双手搭在膝盖上,表情清爽地哼着歌。
将近十名手持步枪的俄罗斯兵采取包围阵势沿着墙壁排开。枪口朝下,但保持着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就能立马射击的姿势。他们全都很是厌烦地听着伊万的哼唱。与士兵跟火器共处于没有窗户的房间,他的态度却与这状况毫不相称,着实惹人不悦。
“安静点”
自哼唱开始已经过了数十分钟但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其中一个难以忍受的士兵用压抑了感情的声音警告道。但他的口气却稍显软弱,那是因为没多久之前伊万还处在他长官的立场上。
然而伊万不但不听从反而哼得越来越响了。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左摇右摆地担任起了提高哼歌气氛的工作。
“还不快点闭嘴”
用比之前还要强硬的口气警告道的是其他的士兵。他似乎原本就不爽伊万,从一开始就以严厉的目光盯着他。
“马尔科,就算你这么说。压抑住想要唱歌的心情可是很难的呢”
被称呼为马尔科的士兵显得有点吃惊,因为他居然被叫出了名字。驻扎在基地的俄罗斯兵有数千人,伊万和马尔科接触的机会可以说几乎为零。
唯一能想到会被他得知自己名字的线索,就只有挂在脖子上的身份牌。
“身份牌可没从衬衣里面露出来哦,马尔科·卡西亚诺夫。你的名字我是好好记在这里的”
伊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喂,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马尔科旁边的一名认识他的士兵惊讶地问道。
“不清楚,我完全不知道”
“你居然说不知道?哈哈哈哈,这话说的也太无情了。我可是付给身为内奸的你大把银子呢。接下来你必须要做出对得起你那份钱的工作”
名为马嘉丽特的女性站在监禁伊万的房间前。
不一会儿就从监禁伊万的房间里传出了枪声。连续不断的枪声持续了十几秒,最后终于归于寂静。自那之后不到一分钟,伊万便悠然自得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恭候多时”
马嘉丽特向伊万递出一件崭新的西装。
伊万略显笨拙地用从士兵的尸体上搜到的钥匙打开手铐。换下变脏的西装上衣。直到这时才头一次把目光投向倒在房间门前的士兵尸体。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我就越俎代庖先行处分掉了”
她用毫无感情的声音答道。那种东西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冻结在西伯利亚的地下深处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
“基地上下一片混乱。大群古拉奇艾斯会在数小时后抵达。规模与之前的那一波有着天壤之别”
“就算想逃脱可陆路走不了,用空路能够脱离的人数又有着很大限制呢”
语气听起来相当欢乐,可同时也说得事不关己一般。话语的深处暗藏着冷彻的感情。
“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要怎么办呢。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
基本上没有感情起伏的马嘉丽特也难得的显现出狼狈的神色。
“博士,现在已经不是能开那种玩笑的情况了”
“啊啊,是吗。这就是所谓一筹莫展的感觉吧”
伊万就像有了新发现一样很开心地笑道。
“应该进行原本的计划”
“一直在进行着呢。这个计划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擅自开始运作了。应该说自一开始它就没有被我掌握。我的任务就只是设下圈套,把舞台搅乱,能稍微达成一点高潮就是极限了”
“没有那回事”
马嘉丽特只做出最小限度以下的动作和情感表达,与像是小丑一样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伊万形成鲜明对比。
“就是那么一回事。问题是那个女孩。居然能以那种手段击退古拉奇艾斯,还真是有一套呢”
“她的确是一个拥有优秀头脑的人,但也仅此而已”
马嘉丽特似乎抱有与伊万不同的见解。
“她在说明古拉奇艾斯弱点时那自鸣得意的表情。以一言蔽之,就是年轻气盛。沉浸在夸耀自己能力的美梦中,脑子虽然转得快但太过肤浅了”
“对,就是这个。问题就在这里”
伊万把手揣进裤兜里,有些愉悦地说道。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在昂然自得吗。怎么想都觉得跟她最初的印象不一样呢”
滑稽的表情从伊万的脸上消失,显现出了认真的神态。那是一副认识他的人大部分都会觉得吃惊的认真面孔,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平稳冷静了下来。
“依我看她是个能够扼杀自我感情的更加深谋远虑的类型。说真的,虽然由身为学者的我来说可能不太好,但她并非完全没有炫耀自己知识的自我展示欲。只不过也没看出她愚昧到在那时清楚地自曝老底。况且如果二氧化碳中所含的碳元素真的能给古拉奇艾斯带来负面影响的话,俄罗斯军使用的燃烧弹也应该有效果才对”
“就是说她那番话只是在虚张声势?”
“没错。的确对于古拉奇艾斯而言二氧化碳是剧毒,其实我早已经调查过了。那种程度的浓度变化是不可能引起古拉奇艾斯的崩坏现象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古拉奇艾斯的崩坏还有着更深的内幕。富有戏剧性的登场。这不是变魔术中常用的障眼法吗。她在那时促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并在幕后做了些什么手脚”
“做了些什么手脚是指?”
“不清楚,这只是我的推测。很不巧我是当时看她的障眼法看得最入迷的人”
这么说着的伊万又变回了平时那种开朗的,看上去像是在装傻一般的态度。
“那么问题就在这里了。想要完成障眼法的话,有必要在那个时候采取那样的行动吗。应该有其他更不显眼的实行方法才对”
说着与最初的想法自相矛盾的话的伊万令马嘉丽特显现出有些困惑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想都怀疑她是故意为了被人察觉那是障眼法才那么做的。也就是说让人发现那是个幌子本身才是真正的障眼法。如果说我们现在所讨论的事都还处于她的预料之中,还被她牢牢抓在手心里的话该怎么办?也有可能我现在思考所得出的结论才是她想要引导的原本的目的也说不定”
在伊万发表看法的时候,马嘉丽特也没有放松对周边的警戒。她以不打扰伊万言行的最小限度的动作进行着最大程度的警戒。
“如果再不断地继续深入下去,令人认为被察觉出那是障眼法也是个障眼法这件事本身其实才是真正的障眼法也有可能。哈哈哈,漂亮地在这里把我拉进了思考的迷宫呢”
“那么就应该按最初的计划继续作业。不要在意那种女人的胡言乱语”
似乎对伊万将其评价为谜团的这番话感到有些不满,马嘉丽特稍稍眯起双眼。
“你的说话方式从以前起就没有变化呢。嗯,确实那是目前最好的应对方案。但正因为如此才很可怕。想不出从思考的迷宫当中脱身的办法。我也很擅长操作人的思考,她似乎也有着类似的才能。解析人的思考倾向,再加以预测,到那时就能任意鱼肉。遗憾的是目前被她提前了两步呢。这个状况实在是有些麻烦。不过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峰岛勇次郎的女儿呢。真是超出想像的玩笑。这笑话也真够恶趣味的”
“是因为她是那个疯狂科学家的女儿才这么戒备的?”
“不是不是。倒不如说我放心了。她不是相当有人情味的吗。会把人当人看。反过来说也就是有空可钻。能够预测出她的行动”
马嘉丽特略显安心地问道。
“那么她下一步会怎么走?”
“行动的根本是灭绝古拉奇艾斯。应该不会有偏离这一点的行动吧。那么她要调查的地方就很明显了”
“沙皇研究所的地底呢”
马嘉丽特的表情中混杂着嫌恶的成分。相反伊万的脸上却洋溢着喜色。
“峰岛由宇应该会在那里得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敌人吧。不,既然是她的话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古拉奇艾斯的世界的真相,其根源会指向什么”
4.
配置在伊万·伊娃诺夫所使用的研究楼前负责把守的士兵人数格外的多。
雪势很小但呼啸的狂风冰冷刺骨,不容置否地剥夺着他们的体力。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对自己的任务抱怨只言片语,淡定地伫立在原地。不过要问他们是否忠于职守那就要打问号了。虽然在站岗,可士兵们却将视线投向稍稍偏离基地内的某处。
远方是群山的轮廓,在比那轮廓更远之处,巨大的云层形成了漩涡。内部似乎还迸发着闪电,时不时地从各处放出光来。
那是与积雨云和龙卷风都迥然不同的云。
士兵们都在对其感到恐惧的同时也抱有某种臆测。
它似乎越变越大了。
“借过”
突然间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
就算是被云层夺走了意识,那个少女所站的位置也离士兵们太近了。她不快地拢了拢被强风刮得乱飘的头发,看向了站在门前挡住去路的士兵们。
“很抱歉,这里禁止进入”
对少女有印象的士兵用包含敬畏的口气警告道。面对巨大的古拉奇艾斯只用香烟和打火机做出对抗的手段已经远超他的理解范畴了。
少女——峰岛由宇略显焦躁地敲了敲手中类似笔记本电脑的东西。简直就像是事先信号一般,从士兵的通信机里传出声音来。
『此为果戈里司令的通知。认可LC部队的搜查。请开放基地内的禁行区』
士兵们慌忙让出通道,让由宇进入建筑物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
由宇说着便推着放在她身后的手推车走了进去。这又令士兵们吃了一惊。她把那么大的东西带了过来,而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一个人推着手推车前进的由宇灵活地把手中的LAFI三号机转来转去。
“我觉得这种事在我来之前就应该打好招呼的吧”
『我没想到你会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啊。还以为你铁定会从哪个窗户偷偷溜进去呢』
由宇一边走在通道上一边望向散布在高处的小窗户。
“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像小毛贼一样的事。况且还有这么大的行李呢。就算是我也很难溜进来”
在内部也有很多俄罗斯兵负责看守。因为地下与古拉奇艾斯的栖息地相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但对于由宇而言他们只不过是麻烦的存在。
“再说这种状况还有什么必要耍小手段偷偷溜进来。在前所未闻的危机关头,俄罗斯军和ADEM总不可能一直僵持不下吧”
『俄罗斯的司令也是要面子的吧。虽然搞反个人脸面和责任的重要性的确很滑稽,但在人类身上这种现象并不稀奇。毕竟人类也是动物,和猴子一样,无法违抗划定等级这种本能』
“就是为了不变成那样人类才会拥有知性的吧”
『知性凌驾于本能之上这种事基本可以说没有吧。乍看之下富有知性的行动,仔细解明就会发现依然还是源自本能的情况更多。包括你的行动,追根究底其实就是物种的保存。只是有没有以纵观全局的角度观察事物的差别而已。在这个状况下能够以与本能毫不相干地行动的,应该说,也就只有那个伊万·伊娃诺夫了吧。对他而言好奇心优先于一切』
由宇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稍微能看出她以思索的表情盯着天花板。
“真的是那样么?想要看到古拉奇艾斯繁荣的未来。这也许也是他本能中的一环也说不定”
『此话怎讲?』
未能参透由宇话中的真意,风间讶异地问道。
“只不过是我的推测。不值得一提”
总觉得话题貌似被岔开的风间也并未做出在此之上的追问。
“总之来找找看这里有没有留下其他的什么线索。上次来的时候一口气直接下到最底层了。中途的楼层都没功夫去管”
『上一次是什么情况』
当由宇把与玛蒙和利巴斯同行的事,还有穿着抗冲击服一口气跳进古拉奇艾斯的栖息地等事说明之后,风间发出就像是放弃了一般的声音。
『乱来也要有个度』
“查证由玛蒙完成了。没有问题”
『只是一次查证,要面对的敌人可是完全未知的。离没有问题还差得远吧』
“废话可真多呐。知道都管你这样的家伙叫什么吗。我可是知道的。叫小姑。你这家伙简直就跟小姑一样。这是准确而且恰当的使用方法”
用简直服了一般的口气喋喋不休的由宇,难得地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就像耍杂技一样用指尖回转着LAFI三号机。
『喂,快住手。屈辱到爆啊』
伴随着层数的降低,俄罗斯兵的数量也越来越少,最终一个人也没有了。但由宇依然毫不介意地前进着。她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由宇无言地开启锁头推开大门。从吱嘎作响的大门的后面飘来充斥霉臭味的空气。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由宇的表情就变得险峻起来。
『发生战斗已经是十年前以上的事了呢』
由宇摸索着找到到墙壁上的按钮,照亮了房间。
她为了不吸入尘埃用手捂住口鼻环视四周。房间里残留着血淋淋的战斗痕迹。环顾宽阔的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破坏的痕迹。书桌座椅、研究器材、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都全被毁坏一通。想要找到完好无损的东西反倒更加困难。
然而更加异样的则是和那些东西一样,或应该说是被破坏得更加凄惨的人体残肢四散当场。被撕裂的手脚、躯干和头颅就像垃圾一般滚落在地板上。其中也有一眼看去难以分辨出那是那个部位的碎片。
“与其说是战场还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虐杀”
『总共是二十四人份的尸体。面对这么多士兵还能单方面虐杀吗』
“我想要验证一下。尽量多收集记录”
由宇发现在遗体切面处附着了一根貌似细线般的东西,慎重地把它取了下来。
“看上去像是人类的头发”
『这可不是普通的头发。表面的分子构造有变化。立方晶体,也就是和钻石相同的分子构造』
“同时具有毛发的柔韧性和钻石级的锋利度吗。还真是要命的线切割锯呐”
由宇再度环视房间。说房间的破环痕迹基本全是切断造成的也毫不过分。对于能做到这点的人物她心里有头绪。
“从体格、足迹、血痕和肉片的样子来重现当时的动作”
『年代太过久远了。重现是不可能的』
“只要有这个就有可能”
看到由宇取出的遗产道具,风间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意外。
『莲杖的因果目镜吗』
莲杖所使用的遗产兵器是被冠以因果律之名的目镜。它拥有能通过残留在现场的种种因素推测出过去所发生的事的机能。但由于完成度极低只被评价为最低等级。
由宇将因果目镜无法完全分析的各种数据输入进去。
『为此你才在现场边走边触摸尸体吗』
“没错。依靠骨骼、肌肉的附着方式能解析出大概的运动能力”
由宇戴着因果目镜与LAFI三号机连动数据。
“再现出来”
目镜的显示屏上映出二十四名士兵的形象。走动起来的话,显示屏上的影像也会跟着移动。仿佛身处当时的战斗现场一般。
士兵在开枪。掉落的空弹壳刚好和现实中的位置重叠在了一起。他一边后退一边射击,可就在后退了数步的地方被撕裂,夹带着鲜血的肉片散落在地面上。飞溅的鲜血、四分五裂的身体的一部分,这些都和它们残留在现场的位置相一致。
“很好,下一个”
由宇以相同的要领将当时的状况一个个都再现了出来。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在这里的战斗的敌人并不是古拉奇艾斯。对现在而言毫无必要吧』
“有必要”
做出简短回答的由宇侧脸非常严肃。
『有什么需要忧虑的事?这些事是丝薇特拉娜干的吧。虽然我不清楚十多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可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另有其事吧』
由宇一言不发,站在推测出应该是丝薇特拉娜所站过的地方。
“现在开始我要重复在这里大闹的她本人的动作。风间你根据我的动作模拟头发的运动再现出来试试。头发是遗产技术允许操控。能够自由操作碳原子的排列”
重复丝薇特拉娜的动作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风间虽然感到怀疑但没有多做提问。
『明白了。能够操纵的头发要设定成多少根?就算能自如操作可人类的思考能力是有限度的。能够操作的头发根数自然也就被限制住了。环晶的水精灵也属于同系统的技术。她操纵的水平也很不错,可能够独立操作的液体数量也顶多只有十条吧』
“也是。那就全部”
『什么?』
“没听清?头发的平均数量大约有十万根。不,西洋人的话应该还再多上几万根。那就……”
『我才没问你那种事呢!你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就算是那个环晶,能从水精灵上延伸出来的也就只有十根。那已经是极限了』
“你忘了?她能用大脑代理装置直接传递大脑的指示”
但由宇的说明只是令风间的表情越发严肃。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技术了。毫不隐晦地说,大脑代理装置就是个半成品。不可能完美使用』
“可那样一来就和伊达的证言相悖了”
『我知道了。那好吧。就当大脑代理装置奇迹般地能够直接传输来自大脑的指示。顺利的话,大概……能够自由操作二十根头发吧。那就是极限了』
“给我设定成十万根”
但由宇顽固地不肯让步。
『理由是什么?』
“直觉”
听到那句不像是她的回应令风间哑口无言。当然与人类不同他并没有停止思考。对于一直处于分析并理解的电脑而言没有停止可言。只不过这次他的解析时间有点太长了。
『解析你刚才的发言,远比解析任何暗号都要困难』
由宇没什么兴趣似的继续往LAFI三号机里敲进数据。她选定了地面上无数足迹之中的数个。并扩大表示了其中一个,做出体重的关联分布图,通过脚印的尺寸和步幅大小分类出身高和体格。
“最初的位置是这里。风间,头发的模拟就靠你了。让我的动作能够跟得上”
『麻烦的要求还越来越多』
“开始吧”
由宇动了起来。同时周围的士兵也开始行动。头发在她的周围展开。推断是第一个牺牲者的人被头发切断,尸首散落在地板上。正在那时影像伴随着警报声停止了。
『等等。按刚才的动作来看,你会被十三发子弹击中的』
“头发似乎能防御住子弹。无视它继续”
『要用头发编成盾牌吗?』
风间还没有信服。把头发缠在一起做出盾牌。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这不可能。
“不是这样。按伊达的话说是用头发抓住子弹”
『得了,这绝不可能。那是二十年前的记忆了吧?』
“总之假定能够防御住,重新设置状况。再来一次”
『哼』
和刚才一样打倒最初的那个人。头发形成的盾牌防御住子弹。由宇从数个脚印当中选择出确定的一个,踏了上去。士兵的身影近在眼前。是向后仰起想要拉开距离的士兵。由宇则已经按在脑中拟定好的动作展开了行动。她伸出右手,抓住了士兵的脸。胳膊一抬便让士兵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结果影像又夹杂着警报声停止了。
“这次又怎么了?”
『那个大个子士兵的体重是97.3公斤,加上装备的话会达到114公斤。想单手举起来是不可能的』
“但脚印的运动就是如此啊”
由宇失望地回答道。
又重复了好几次以后风间说道。
『还是不对。再现是不可能的。放弃吧』
“不,再加上一个条件”
接下来的再现令风间给出了不同的结论。
『模拟完成。误差确保在了两个百分点内。的确如果在这个条件之下的话,你也能重现得出来。之后要去接受治疗。拜你乱来的运动所赐,有好几条韧带拉伤了』
虽然再现完成了,但由宇的表情却非常僵硬。
“我所说的危机感的意义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延缓70%的速度,峰岛由宇才得以再现的运动性』
“也就是我的极限的1.5倍的速度。再加上以通过大脑代理装置的介入能够操纵碳原子排列的头发为武器,做到犹如铁壁般的防御”
『我还没有相信呢』
“就算再怎么难以置信,通过排除掉所有可能性而得出的结果就是事实。如果你有异议,就给我举出能够解明这个情况的其他假说来”
被这么一说风间只得理屈词穷。他也以亿为单位不断地反复模拟检讨,可依然没有得出能够推翻由宇导出的结论的结果。
“而且ADEM的资料里也有保存。十二年前,重新开始运作的沙皇研究所被不明人士施以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同时丝薇特拉娜也销声匿迹了”
『你不惜如此也要将她的战斗能力解析的那么详细的理由是什么』
“预备演习”
由宇直截了当的回答中包含着觉悟。
『预备演习?』
“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基斯卡娅。我在为那个女人成为敌人的时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