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六名七天骑士前来视察,这次的夏季排位战正式比赛是符合与【大盛况】这个词所相称的状态。
为此,也有对本来应该是主要活动的正式比赛的兴趣会不会减退的悬念——但实际上,以杞忧而告终了。
观众当然不用说,连无法进入会场的人们也有不少人对排位战表现出很强的兴趣。
于一回战发生的【大变更】是主要原因吧。
排名第二位的,即使是无论学园内外都进行的赌博也是第二热门的佐贝清玄,被没有任何人注目的无名的二次预选通过者瞬杀了。
黑马的抬头一口气吸引了观众的兴趣。
何况那个无名选手的下个对手是排名第一位的上回排位战王者的话,气氛不热烈起来才怪。可惜的是那场比赛并非决赛吧。
二回战第四场比赛。
久远院雪羽对麻上赛丽亚。
以那一天最大的欢呼声迎来了她们的入场。
对一回战为种子选手的雪羽来说这也是初战,所以由裁判的御岛萌萌说明了规则。
「——使对方不能战斗,或者使对方投降的人为胜者。还有,击倒以及场外是计算到10为止。自由使用各种武器、以及魔导武装。但是,不可使用以杀伤为目的的攻击与标明在禁止事项上的魔法。另外,超过一个小时的限制时间也没有决出胜负的场合,根据这次大会的特别规则,由七天骑士投票决定胜负。最后补充几点注意事项——」
在舞台的中央,两名少女在对峙着。彼此都没有要开口的样子。依然保持沉默,视线坚定不移地互相盯视着。
与失去冷静的观众席形成对照,流动在两者间的空气始终冰冷,而且紧张到掺不忍睹。
充满了十全的斗志与决心的雪羽的锐利的视线,与宿有冰冷的光芒的赛丽亚的视线互相碰撞花火四散。
「——黑瓜绯蜜哟」
观众席的一角——特等席。因为入场顺序的关系,坐在右端的绯蜜旁边的是加木原一王。他依然将视线定在舞台上地向旁边的绯蜜搭话。
「现在将在上一场比赛获胜的人弄到无法起来的话,有我代替她参加排位战的可能吗?」
「你说出来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呢」
「并没有开玩笑的打算的说?」
一王以极其认真的腔调述说。
绯蜜当然不会听取这种妄言,迅速地推动话题。
「话说回来,一王君和赛丽亚同学是同一个班级吧。怎么样?由你算见的,她是个怎样的学生呢?」
「不知道。对班级之类的这种无聊的框架没兴趣」
「只是」一王续话。
「尽管在那个狭窄的教室中共同度过了些许时间,我至今为止都没能察觉到······。是因为麻上赛丽亚以相当高程度伪装自己来生活吧。因此——理解不了啊。尽管那么彻底地隐藏实力,却为何到现在又置于众目之下呢······」
「谁知道。是替换了某种宗旨吧?」
面对绯蜜若无其事的笑容,一王哑然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是你唆使的啊」
「就当这是观看的乐趣吧。看,开始了哟」
竞技场上,御岛萌萌挥下手臂宣告了开战的信号。她一退向后方离开舞台,为了保护观众的特殊结界就包围舞台般地张开了。
圆形的战场上——只剩下了两名战士。
首先,最先行动的是赛丽亚。
以缓慢的动作从腰间的枪套中拔出剑。纯白的剑。是魔导武装的基本形态。她单手举起剑,将刀锋朝向了对方。
如同配合那个动作般地,雪羽也从大腿上的枪套中拔出短剑。
相互架起剑,完全一致地停止动作。
不久后,赛丽亚开口了。
「欺骗吧,如同恶女般——」
声音(Voice)、言语(Word)、魔力(Power)。
三个要素组合而成的【启动键(Trigger)】。
这是赛丽亚第一次启动魔导武装。在二次预选与正式比赛一回战,她一直以基本形态压倒其他人。
雪羽也将自己的咏唱重叠在以庄严的声音编织出的咏唱上。
「破碎飘零吧,薄冰之————」
雪羽开始集中魔力的那个瞬间。
赛丽亚于途中停止咏唱,将剑抛向了高空中。相对的雪羽当然不用说,就连观众也将视线追向抛到了天空中的剑。
反射性地注视了。
那一瞬间——赛丽亚以爆发性的脚力蹬地面。
将魔力集中在脚上,以比子弹都要快的初速度在战场上疾走。因为被惊人的脚力蹬踏了,所以踩踏过的地方如同环形山(Crater)一般深深地凹下去了。
突然袭击。
暗算。
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高空中的剑时,赛丽亚试图以超乎常人的【一跃】缩短与雪羽的距离。
因她将魔导武装炫耀地高举,然后开始了【启动键】的咏唱,所以会场中任何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终于要使用了吗。
——果然面对排名第一位的久远院雪羽,不得不使出全力呀。
——总算能见识到她的王牌了。
这种臆想——赛丽亚将计就计了。
把意识集中在手中的剑上,然后以将其高高抛起来使视线从自己身上脱离。要从诉说人类本能的视线诱导中逃脱是非常困难的。
赛丽亚将魔力集中在右拳上。
(目标是······下颚)
击穿因将视线追向了空中的剑而稍微抬起的——人体要害。
从意识之外忽如其来的一击既无法防御也无法回避。摇晃无防范的下颚的话,要引起脑震荡是很容易的。
一击切断对方的大脑与身体。
一开始就降下舞台的帷幕。
这是赛丽亚所描绘的剧本。
但是。
「——、!?」
眼看右拳就要击中满是空隙的下颚的时候——赛丽亚忽然停在那里了。从超加速到紧急停止。踩了刹车器的脚下的石板耐不住过度负荷,而凹陷下去了。
与雪羽的距离大约不足一米。
「——好可惜啊」
响起抛到了空中的剑落下的声音的同时,雪羽视线下拉,正面注视一瞬间缩近了距离的赛丽亚。
「就那样打过来的话——就是我赢了」
在得意地微笑着的雪羽四周,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那些是尘芥,是冰片——是将触碰到的东西全部切开的锐利的刀刃。
《月华冰尘》
久远院雪羽所持有的,与冬天飘落的冰晶非常相似的武装。
弥漫在大气中无数的冰片,是如果固定在对方周围的话,仅仅如此就会成为必杀的【牢狱】——如果固定在自己四周的话,也会成为铁壁的【铠甲】。
「······【启动键】的咏唱应该还在途中才对吧?」
赛丽亚以诧异般的表情提问了。
在雪羽手中的魔导武装依然还是基本形态的短剑。
尽管如此,却为何不变为发动形态就能使用能力呢?
「这个——是压缩冰片做出来的膺品(Fake)」
与此同时,握在雪羽手中的短剑吧嗒吧嗒地崩散了。失去了原型的剑化为尘埃散入大气。
「细心观察的话会马上发现的吧,但似乎没有那个时间呀」
「难道说······是事前发动了魔导武装吗?在这场比赛开始的,那一刻之前」
「啊~。觉得也有这种可能,所以有所提防」
一边满不在乎般地说着,雪羽一边将手伸向了自己进入舞台方向的选手入场口。用指尖操纵冰片。于是乎,容纳了【月华冰尘】核心的细剑由冰片运到了她的手中。
魔导武装的远距离操纵——手没有碰触魔导武装地维持发动形态,普遍认为是需要高度的技术和长期的修炼的,但雪羽毫不费劲地做到了。
「······记得,排位战不成文的规则,魔导武装的发动是比赛开始后才对吧?」
「是啊。虽然没有违规,但也不是值得赞扬的行为。但是——没有被想要偷袭的你说三道四的道理」
「············」
赛丽亚无法反驳地闭口无语。
比赛开始数秒,彼此的圈套与策略就激烈地交错了。
似乎双方都毫无选择漂亮的获胜方式的打算。毫不犹豫地选择与违反规则打擦边球的战术,为了胜利选择了最为合理的一个方法。
太过腹黑、太过丑陋——因此,而既强大(不好惹)又美丽。
无论如何,起始的互相欺骗似乎是雪羽的策略提高了。
「······好遗憾喏」
小声嘟哝的同时,赛丽亚以后跨步(Back Step)大幅度地拉开了与雪羽的距离。用落地的冲击拔出插在舞台上的剑。
「真的遗憾」
重复的后悔的话语,是来自自己的策略被将计就计——
并非如此,是来自想像现在即将开始的悲剧。
「可以的话······不想使用这股力量。明明想在刚才的一瞬间结束掉的······」
就此开始她要暴露原形。
就此开始她要暴露丑态。
赛丽亚将纯白的剑反手握着,架在了胸前。
睁开的双眸——有如熬干了鲜血般的吓人的黑色。
「欺骗吧,如同恶女般
吮吸吧,如同恶鬼般」
伴随着庄严地编织的话语,魔力注入纯白的剑中。
「《纯血女帝(Sword Bloody;鲜血之剑)》」
然后赛丽亚——用剑扎入了自己的胸口。
纯白的剑在一瞬间染成深红,未成熟的少女的肉体绽放出了鲜红的鲜红的红莲花的花朵。
观众席上喧哗声蔓延。
也有发出悲鸣的人,与不假思索地挡住眼睛的人。
岂止自杀行为,采取了只能让人联想到自杀的行动的赛丽亚,给予了观看战斗的观众们很大的冲击。
可是与赛丽亚对峙的雪羽——一瞬间都没有移开视线地观察着她。不想错过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强化集中力。
少女的肉体溢出着大量的血液。虽然似乎明显超过了致死量,但迸出的鲜血没有停止的迹象。
血洼。
血沫。
血烟。
所有的血液从少女的体内零落出来。
不久后——一味溢出的血液出现了变化。宛如拥有意识般地开始蠢动,以赛丽亚的身体为中心卷起漩涡。
大量的血液收束,收缩,结合,混合,构成同一形态。曾经鲜红的赤色的血液随着集中在一个地方而变成了黑色。
然后形成的是——外套(法:Manteau;披风)
宛如缠绕了夜般的漆黑的外套,包裹住少女的身体。
虽然外表是光润的暗色,但略微能看到的里儿露出了血色的深红。
「披在身上的魔导武装······和凯蒂·石榴石氏一样,铠甲外观样式的魔导武装吗」
依然将刀锋朝向着对方,雪羽细心地观察对方。
让人联想到蝙蝠的外套严密地罩住脖子以下的身体。虽然无法从外观想象能力,但只是这样相对着,就咄咄逼人地传来凶猛的气息。
而且,最重要的是视线所向的是——獠牙。
从娇小的嘴中露出的虎牙宛如野兽的獠牙般的既长又锐利地舒展着。
就连高贵与神圣都感觉得到的,纯白的獠牙。
这是雪羽第二次见识到那个獠牙。
「这个姿态······。赛丽亚,你果然是——」
「闲谈已经够了喏」
无视雪羽的话,赛丽亚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手。夜色的外套掀开,从中露出如血般的红。
「来吧,开始鲜血沸腾的战斗吧」
瞬间——外套的内侧蠢动了。
赤色的空间扭曲,化为血一般的液体滴落下来。
零落了的液体弹指间结晶化——变成了深红的刀刃。
在赛丽亚抬起的手臂下形成大小无数的刀刃。
有着非常可怕的颜色的刀刃群,以统一的动作将刀锋朝向雪羽,从抬起的手臂下方如同散弹枪般射出。
「——哈~、!」
雪羽伴随着裂帛的呼吸将细剑横向挥动。与那个动作相呼应,飘舞在空中的冰片以她为中心缭绕上升,形成了宿有冰片的龙卷风的防御壁。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地。
无色透明的冰刃与深红的血刃从正面激烈地碰撞,奏出如同金属放在研磨机上一般的,刺耳的乐音。
血刃一片都没有够到雪羽。全部的刀刃撞在防御壁后,变回血一般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到舞台上。
「——【机枪(Javelin)】」
雪羽将使作防御的冰片的旋转能量完整地转换成攻击。旋转渐渐提速,漩涡不断朝中心积蓄力量。于旋转力达到最高峰的时候,雪羽放出了有着惊人的贯穿力的一击。
赛丽亚在发着呜鸣声如同电钻一般前进的冰片群于自己咫尺之前跳跃起来回避了。就那样发动【空步(Step)】。通过展开的魔法阵在空中疾走,朝着雪羽前进。
这时,以聪敏的动作从外套中伸出手臂。
如同振翅般地张开的双手上的是,两把有着歪曲的形状的血色的刀。
活用落下的冲击,赛丽亚从高空交叉着两把血刀砍下来。
雪羽用细剑防御这个攻击。虽然惊人的冲击加于双臂,但并非接不下的程度。
瞅准赛丽亚的动作因短兵相接而停止的一瞬间,雪羽操纵冰片,从背后发动了攻击。
赛丽亚一边丢下血刀,一边快速蹲下千钧一发地避开来自死角的奇袭。以低伏的姿势朝雪羽的脚下使出脚刀。
(注:脚刀,跆拳道里一种腿法,主要靠前腿弹动攻击,动作很快很凌厉,攻击时脚面和接触面垂直,靠滑动伤害,故称脚刀。)
虽然轴腿被横扫了的雪羽大幅度地旋转了——但这是她所预想到的。
并没有奇怪地叉开双脚使劲站着,而是以自己移动到受到攻击的方向,从而将伤害逸出体外。当场旋转了一圈的雪羽,将右手的细剑插入舞台从而取回平衡,着地随后使出踵落。
(注:空手道的下劈攻击腿法称为踵落,用后脚跟打击目标,因此杀伤力较大,可劈裂面骨)
赛丽亚早一瞬间退向后方,避开从上方迫近的脚后跟。虽然就那样拉开了一部分距离,但雪羽间不容发地发出了追击。
「冰柱哟、!」
一边咏唱缩短了的咏唱,一边向前伸出细剑。
冰雪系第四阶级魔法【冰枪散舞(Icicle Arrow)】。
无数的冰柱形成在雪羽的四周。如同刀剑般尖锐的冰柱,全都混入了《月华冰尘》的碎片,有着以普通的魔法生成的冰不能相提并论的强度。
冰柱朝着向后方拉开了距离的赛丽亚同时扫射出去。
赛丽亚在空中大大地张开外套,射出如刚才一样的大小无数的血刃,尝试迎击冰柱。
无数的冰柱与血刃——在两人之间激烈地碰撞。
因为从正面相互碰撞,彼此的凶器发出声音后粉碎了。被破坏了的冰柱与变回了液体的血液落下,四周充满了铁腥味。
较量的散弹的对攻——不久后冰柱压制了血刃。
两根没能击落的冰柱,以赛丽亚为目标在空中疾走。虽然以跳跃成功躲开了一根,但剩下的一根在脚着地前逼近她。
赛丽亚用外套遮掩身体,从正面接下冰柱。虽然因冲击身体被大幅度地击飞,但通过扭转身体从而勉强地偏离了轨道。
虽然失去了靶子的冰柱的箭矢朝观众席飞去了,但撞上了围在舞台四周的结界,然后消失了。
(······从外套的内侧生成混合了血液和魔力的武器的魔导武装吗)
虽然包括刚开幕后不久的互相欺骗,连散弹的对攻也压制了的是雪羽,但她的表情没有从容松懈。
(很像呢,和我的《月华冰尘》。作为武装的破坏力不相上下吧。但是——)
【魔导武装的操纵上自己更为领先】雪羽如此地确信了。
并非麻痹大意和趾高气扬,是客观地分析的结果。
虽然招数的华丽和攻击力都很惊人,但有些地方一看便知控制很差。有迎合对方攻击必要的防御的时候,这一点就特别显著。
(······是熟练度的差距呀)
操纵既不定型又无数的武装,需要十根、全部的手指以毫米单位朝不同方向变动那样的严密性。
如同手脚般自在地操纵,甭说才能,长时间的训练是必须的。
雪羽自得到《月华冰尘》,就一直积累费尽心血般的锻炼到现在。虽然要自在地控制没有固定形态的武装是极其困难的,但反复与开发者的水森莲子一同训练与调整,从而获得了既变幻无常又攻防一体的现在的风格。
虽然不知道赛丽亚是什么时候开始得到魔导武装的——但理应不会比自己更有使用经验(Career)。
(如果赛丽亚也积累了和我同等程度的训练的话——不)
掸去正要想多余的事的思考。就算想如果的事也没有意义。在战场上,实时(Real Time)战力才是一切。
雪羽架起细剑,更进一步地发出追击。
变幻无常。
无拘无束。
千变万化。
观众们紧张屏息地注视着眼花缭乱地变化的舞台上的攻防。全部人都连欢呼都忘了地注视着在战场上舞动的两位女骑士。
虽然两人的实力几乎势均力敌——但雪羽开始渐渐地压制了
相对于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接连不断使出既准确又精密的一招的她,赛丽亚的动作粗糙与强硬很显眼。
放任力量地扑过去会被对方架开,挨受毫不留情的反击。就算从外套内生成的血刃也一样,胡乱地生成后马上就被破坏了。在雪羽如同吹雪般的连击前,防御战渐渐地变得单方面。
因技术与经验的差距,雪羽开始压倒赛丽亚。
几乎全部的观众都这样子分析战况的时候——
只有两人,在看着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那个是······」
「喂喂,要怎么样了······?」
阿道尔夫·巴尔法与凯蒂·石榴石。
第一席与第二席的两人,以浮现出惊愕与焦躁的表情凝视着舞台。
「什么人啊······那个,金发的小鬼是?绯蜜说的【演出】是指这个家伙吗······?」
石榴石摘下太阳眼镜,瞪大眼睛地注视着披着漆黑的外套的少女的动作。阿道尔夫也一样,对稍微被排名第一位压制的少女投出着警戒的眼神。
数千观战者之中,察觉到在舞台上发生着的【异常】的只有七天骑士的两名上位。
只有有着与吸血鬼相对过的经验的那两人。
「那个手段······无法遗忘呀。是和混蛋吸血鬼一样的战斗方式。那个,马尾辫(Ponytail)小姑娘······危险了啊」
石榴石吐出般地小声嘟囔。
「猎场(Territory)已经完成了」
不知不觉之中,本人也没有自觉地,雪羽急于求胜了。
理由不言而喻——因为对手是赛丽亚。
甭提目的,就连真面目都不完全明了。与那种对手战斗,而产生了迷惑与纠葛。即使想要怎么下决心都会残留无法咽下的异物感。
战斗着——总有点感觉不对。
因此,雪羽确信了自己的优势的瞬间,一口气地不停进攻。毫不间绝地使出丰富多彩的招数,不给反击的空隙地将对手逼到绝境。
为了尽早地给这场不愉快的战斗落下帷幕。
「——真的漂亮喏,雪羽小姐」
一味转为守势的赛丽亚突然开口了。
「【清廉洁白】这个词很相称。既正直又坦诚,既神清气爽又机敏刚毅,与你战斗实在是心情舒畅喏」
被对方说了与自己的感想完全相反的话,雪羽略微动摇了。
「但是」
赛丽亚说。
「立于战场上的话——应当更加将心变成疑神疑鬼(魔鬼)喏」
「······?什么——、!?」
说话的途中,雪羽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气息而反射性地将身体转向了右方。
在那零点一秒后,【什么东西】以可怕的速度通过了她侧腹刚才所在的位置。
因为隔一层皮地、勉强地躲开了,所以衣服爆裂般地裂开了。
抑制翻腾的困惑,雪羽将视线转向背后。
在那里的是——血。
更为正确地说的话,是【血痕】吧。
由直到刚才为止的战斗所挥洒出来的血——由赛丽亚的魔导武装所生成的血刃的渣滓,化为无数的血痕渗染着舞台。
其中一处化为细长的刺突出,袭向了雪羽。
(怎么可能、!?)
雪羽身体发僵、战栗了。
(没想到、没想到——)
《纯血女帝》
生成无数的血刃的——铠甲外观样式的魔导武装。
(生成的刀刃,就算变成血痕也还活着吗······!)
「——以为那样就躲过去了吗?」
赛丽亚嘲笑般地嘟囔后——紧接着血液的刺熊熊燃烧起来了。
灼热的火焰卷起漩涡,化为鞭子一般袭向雪羽。
「库、!」
慌忙后退,与焰之皮鞭拉开距离。
但是,拼命地逃遁到的地方——也残留有血痕。
「——什、!」
血痕、又或者说是火焰在狂风呼啸。红莲之焰这一次化为火球袭向了雪羽。面对渗入地面的血液的反叛,这一次轮到了雪羽单方面的防御战。
「吸血鬼这种东西是一边散布自己的血一边战斗的。或者事先在战场上撒好。就像狗用小便做记号那样呢」
「等一下,石榴石酱。比喻很肮脏哟」
「吵死了。话说莎尔莉亚。你,为什么明明是魔族却不知道吸血鬼的特性啊?」
「没办法呀,因为我们种族是避开纷争在很深很~深的森林深处生活的啦~」
在特等席上,石榴石就吸血鬼向其他成员做了说明。
「血液,换句话说就是吸血鬼的全部。攻击、防御、恢复、回避。他们在什么方面都以血液为媒介。那些家伙们的血不管放置多久都不会劣化,一直保持着刚喷出时的绯红色。那些家伙们的血是——活着的哦」
石榴石依然注视着舞台地继续说。
「那些家伙们的血液编入了庞大的数量的魔法术式。就像人类的遗传因子刻在DNA上的那样,吸血鬼的血液残存着继承于先祖的全部的【战斗经验】」
魔族与人类不同,仅以身体发动魔法。
即使在那之中,吸血鬼——也与其他魔族更进一步地划清界线。
是因为不需要公认对魔法的发动不可或缺的咏唱与魔法阵的构筑。
「总而言之,就是咏唱文和魔法阵融入了血液本身。那些家伙们以血为媒介使用魔法。只要有一滴血,就能无咏唱地、悠闲地发动第五阶级程度的魔法」
因这个事实而全体震惊时,石榴石宣告了更为惊人的事实。
「正统的吸血鬼王族——在那之上。因为重复了许多代近亲相近这种恶心的效法,血浓郁到不可想象的等级了呀」
惊愕在全体中蔓延,石榴石的额头也再次出现了冷汗。
「真是的······发生了什么啊?」
「——有思考过呢」
立于展开在空中的魔法阵之上的赛丽亚以淡然地语调说。
「为了封住我的血痕——竟然冰封整个舞台」
「······哈啊,哈啊,哈啊」
雪羽的喘气很剧烈,而且因寒冷而浑浊发白。身体到处都是显眼的伤痕。握在手中的细剑扎在舞台上。
石板的舞台宛如溜冰场一般全面冰封了。厚实的冰覆盖住了全部血痕。
由于赛丽亚散布的血液,雪羽被迫苦战。
无滞后(No Lag)。
无时间(No Time)。
无动作(No Action)。
各种各样无需任何预备动作地连续发射的高级攻击魔法。虽然无法理解构成,但能够理解全部都是以血痕为媒介。
因此,雪羽以用冰覆盖上一层膜来将血痕连同舞台一同遮盖起来了。
「这样就······回到出发点了吧」
雪羽浮现出无畏的笑容。
将魔力集中到细剑,操纵脚下的冰。使数处隆起,把隆起作为踏板佟、佟、佟、以既安静又轻快地的跨步一口气地跳上了赛丽亚所立足的高空。
「——没用的喏」
立于魔法阵之上的赛丽亚刚一无感情地说完——无数的血刺以雪羽为目标从全方位伸过来了。
「咕~、!?」
没有防御从所有角度攻来的枪的手段,雪羽全身被刺中。就那样失去平衡,栽倒在变成了冰板的舞台上。
(怎么可能······!?为什么······?)
血痕全部用冰封住了。尽管如此,到底从哪里——
「如您明察,我的能力的根源是血液喏」
撤消展开的魔法阵,无声地着落到冰面上的赛丽亚,一边俯视着趴下了的雪羽,一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感觉不到吗?既铁腥又血腥的,极其不愉快的这个血的气味——」
雪羽吓得发抖,咕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气味指的是空气中的微粒子刺激鼻腔内的感觉器官而引起的现象。
(就连飞散了的血液都在支配下吗······!?)
「雪羽小姐的《月华冰尘》是若隐若显的,极限大小的冰片——尘埃的集合。但是我所散布的血液,如今化为比尘埃还要更小的微粒子融入了大气中喏」
赛丽亚说。
「不需要【一滴】之类的。我的血液的话——只要有【一粒】微粒子,就能变成十二分的杀伤兵器喏」
现在这个空间里到底有多少的微粒子——飞散了的血液呢。
数万、数亿、数兆、数京······或者是,在这以上。仅仅一粒就有着荒唐的杀伤能力的微粒子,以接近无数的数量存在着。
「啊~——顺便事先告诉你一件事」
喀嚓喀嚓喀嚓、地。
两人脚下的冰上巨大的龟裂在扩散。
如同蒲公英的芽突破铺在其上面的沥青绽放出花朵一般,冰之大地破碎,缝隙上充满了生命力的血刺宛如剑山般盛开了。(注:剑山,花道中插花的工具)
「用这种程度的冰覆盖住的程度,是无法封住我的血痕的」
「怎么、会······」
大地的血痕,大气的微粒子。
血液支配着世界的一切。
雪羽已经无路可逃了。
所有的赤色朝她袭去了。
战斗结束,开始单方面的蹂躏。
胜负已经分出了。
只要有那个意思,赛丽亚随时都能够杀了雪羽。在不允许逃亡的狭小的舞台上,没有从赛丽亚的血液中逃掉的手段。
加上——雪羽伴随着呼吸大量地吸入了混在空气中的血液。
吸血鬼的血液即使进入他人的体内也仍然存活。
剩下的只需所有者的一个意思,不管是从身体的内侧撕裂还是焚烧都做得到。
可是——赛丽亚不会那么做。
她的目的是以向其显示压倒性的实力差距,而使对方投降。没有必要以上地伤害雪羽身体的打算。
比赛刚一开始,就想要借由突袭从而不使用魔导武装地决出胜负,这一点也是担心雪羽的肉体。当然,也有不想暴露现在的姿态的想法,但是最大的理由是在于无伤地、最短地让比赛结束。
想要四肢健全地退下舞台。
赛丽亚不愿在雪羽的身体上留下创伤。
要问为何——
因为不能让要成为哥哥妻子的女人变成瑕疵品。
那才是赛丽亚的目的。
不······是梦,或者说是理想更为准确吧。
麻上悠理与久远院雪羽成为夫妇,在人类的世界中幸福的生活。
赛丽亚心中所描绘的理想的世界是那种形式的。
(雪羽姐姐才适合做哥哥大人的伴侣)
文武双全、秀丽端庄,兼备高洁与温柔的人格高尚者。虽然稍稍不擅长友人交际的样子,但很懂与大人的社交性的交际。
最重要的是赛丽亚所满意的是她的家世。
魔法师的名门——久远院家。
虽然降魔骑士团强调实力主义,但即使如此,依然有出身与家世所拥有的力量这种东西。比如,引起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行为的加木原一王,显眼的惩罚与处分都没有受到地坐享其成七天骑士的席位,这也与他的家族所持有的权力有关系。
如果悠理和雪羽能够圆满地缔结婚姻关系的话,就变成悠理从属于久远院家吧。孤身一人的身份,什么后盾都没有的他,能够在人类的世界中得到确切的权力。
而且看起来悠理似乎对雪羽抱有好感,雪羽也很明显喜爱悠理。
赛丽亚所见的认为很般配。
能够进入久远院家的话,虽然拥有力量却抱有来历的苦恼的悠理也应该能稍微轻松点地生活下去。应该能够在人类的世界、人类之中生活下去。
正因如此——赛丽亚顺从了黑瓜绯蜜的胁迫。
为了无论如何都要防止麻上悠理的真面目流传于世间。
不能让她知道。
就算暴露给谁都不能泄漏给久远院雪羽。
悠理参与了雪羽的母亲的死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三年前——魔女与吸血鬼的顶上决战。
向骑士团报告那场战斗的始末的是久远院春羽——雪羽的母亲。
那个时候,悠理从赛丽亚的肉体中吸收【始祖】的力量,而得到了可怕的力量。
虽然悠理自身没有当时的记忆——但赛丽亚清楚地记得。
一边披散着魔女一般的长发一边挥舞着宛如鬼神的力量,歼灭了【鲜血皇帝】与手下的军队的麻上悠理的姿态,深深地刻入了脑髓。
那个时候映入赛丽亚眼中的是,忘我地使用绝对的力量的哥哥,与接二连三地灭亡的本应不死的军队——与一个女人的身影。
是个美丽的人类的女性。
穿着骑士团的团服。
容貌与雪羽非常相似。
然后——
「——【机枪】、!」
麻痹大意。
一瞬的疏忽。
被追忆所吸引了注意力,意识从战场偏离了的那个刹那——雪羽没有错过。
在无处可逃的舞台之上被火焰与血刃所包围,雪羽被逼入了穷途末路的绝境。但是她即使如此也绝不会放弃,一边拼命地重复防御与回避,一边虎视眈眈地寻找逆转的机会。
于是乎,雪羽没有错过赛丽亚疏忽的一瞬间的空隙。
【机枪】。使冰片超速旋转,如同电钻般击出的招数。
这次将这招——在自己的脚下展开。
将基于旋转而提高了的贯穿力完完整整地变换成突进力。要说的话,是她自身变成了电钻的顶端一般。
是雪羽放出的起死回生的一手,一点突破的一击。
将自己的肉体与细剑变成一支箭矢。
强行突破火焰与血刃狂舞的空间。虽然无法避开损伤,但经由一边将细剑突向前方一边高速地通过,能够控制在最小限度。
「——糟、」
赛丽亚表现出反应的时候,已经迟了。
以有如闪光般的速度射出的一支箭矢,扎入了被外套所包裹住的腹部。
贯穿。
后背长出了细剑的剑端,同时喷出了鲜血。
「结束了,赛丽亚」
「············」
赛丽亚什么都没说。全身失去力气,双手无力地下垂。
是傲慢吧。尽管战况进行到赛丽亚压倒性的有利的状况,可是由于一瞬间的麻痹大意,局势一口气地逆转了。
腹部的创伤是毫无疑问的致命伤。
无需倒计十秒。裁判马上会来制止吧。
「真是、精彩喏。雪羽小姐······」
虽然从赛丽亚的口中露出了称赞的话语,但雪羽的表情阴沉。虽说是不那么做的话就会是相反的状况,虽说是出于无奈的状况,但将刀刃刺向熟人这件事,使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罪恶感。
「······抱歉。但是,有避开要害。向待机的救护班——诶?」
正要拜托裁判中止比赛的瞬间,雪羽察觉到了传到手中的违和感。
握着的细剑——纹丝不动。
「什、什么回事······?动不——」
「话说回来,雪羽小姐」
赛丽亚开口。
以想象不出是刚才被刺穿了腹部的人的程度的清晰的声音。
「从至今为止的战斗中有觉得我【防御浅薄】吗?」
赛丽亚不待回答地、淡然地继续说。
「诶~,的确如此喏。说实话,我到底还是不善于防御这个东西喏。因为啊——没有防御的意义」
「你说、什么······?」
雪羽惊愕、无言——绝望了。虽然她即使是接二连三的绝境也决不放弃,但瞳孔中的力量终究消散了。
在双手紧握的细剑的前方——创伤已经痊愈了。
出血停止,伤口也完全堵上了。
称为治疗也过于快速了。就像与呼吸同一等级地进行的一般的,肉体的超速再生。因为在刀刃贯穿了的状态下再生了肉体,细剑固定在了腹部。
「看清我一瞬间的空隙,绝境中寻出生机的雪羽小姐的着眼点和判断力,只能说是精彩。在这等战力差距下报一箭之仇实在值得惊叹喏」
「但是」赛丽亚说。
「要举出唯一缺点的话——是雪羽小姐的攻击从一开始就对我完全无效吧?」
毫无温度的这句话深深地剜入了雪羽心。
羞耻的感情越过不甘与厌恶凌辱着她的心。
尽管被逼到极限为止都拼命地推敲策略,明明以拼命的念头反抗力量的差距,好不容易报了一箭之仇——
(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无意义吗)
雪羽的攻击无效。悠理是因【硬度】而一切的攻击都被无效化了,赛丽亚是因【再生力】而被无效化。
换言之,赛丽亚迄今为止不过是故意避开连闪躲都没必要的攻击,奉陪雪羽的战斗游戏而已。
何等闹剧。
堵上性命战斗的只有自己。
对方不过是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一边选择获胜方式。
虽然雪羽因不甘与可耻而全身哆嗦——
紧接着,赛丽亚拥抱了雪羽的身体。由于向前迈步腹部的细剑越发深入了,但她丝毫不在意。
「要、要做什么······」
「············」
「难道说——、!住、住手、!」
赛丽亚依然不语地张大嘴巴。
如同啃食猎物的野兽般地,露出獠牙地张大嘴巴。
獠牙扎入雪羽那纤细的颈脖中。
吱咕哩地一声。
尖利的獠牙侵入了雪羽的内侧。战栗与胆怯在体内四处奔跑。因被吸着什么东西一般的感觉,本能的畏惧与嫌恶被唤醒了。
因没有尽头的剧痛与恐惧——雪羽发出了混杂了悲鸣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