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是理所应当的吧,排位战中止了。
并非延期而是中止。从常识上考虑二度延期也的确是不太可能,学园决定了中止排位战。
传统上延续至今的活动的中止给各处带来巨大的影响,学园侧被事态的整顿所紧逼。
另一方面——
以排位战的视察为隐身衰草而召集起来的七天骑士,在决定中止大会的同时,立马着手于本来的任务。
因为中止的主要原因的二回战第四场比赛,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能无视的一场战斗,所以其中也有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但是黑魔女派的歼灭要求尽可能迅速的行动。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事上的从容。
这次的任务所集结的六名英杰开始正式的活动。
首先是为了视察敌情,阿道尔夫和石榴石作为斥候侵入本部的筹措。虽然原本应该是手下做的工作,但是因为这次是以少数精锐来行动,还有考虑到各自的适性的结果,而变成了第一席与第二席这个过于豪华的阵势。
然而他们的策略在最初的一手就受挫了。
不。
还是应该说连最初的一手都没做就结束了呢?
「——什~~~么啊这是~~~~——!」
在最下层的,好像原本是研究室的崩坏了的房间中。
凯蒂·石榴石从肚子深处吐出的满是不满的咆哮,响遍了环状列石地底下的巨大空间的各个角落。
虽然是作为要求隐秘行动的斥候所不该有的愚蠢行为,但只要没有暴露行动的担心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
黑魔女派的本部——已经崩坏了。
在墙壁和地板的各处都有显眼的重大的破损,作为活动据点的机能已经停止了。再加上,失去意识的成员倒在地板各处。就连称为干部的主要成员都和不三不四的人共同与瓦砾并排地躺在地上。
虽然看到数人逃亡的痕迹,但却是没有任何隐蔽起来的迹象地【险些丧命】地逃跑了的惨状。
「······真是的。什么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啊~!进攻前敌人就灭绝了,这是什么惊喜呀?不需要的惊喜呀,可恶啊、!」
石榴石将崩坏了的一块瓦砾撒气般地踢飞了。被吹飞的瓦砾猛撞在墙壁上,本来就在倒塌咫尺之前的墙壁,以一发最后一击而发出着声音崩塌了。
虽然一边确认整个房间与设施一边下到了地下深处,但何处都是同样的惨状。如同巨大的台风过境后一般,人与物都被破坏成惨不忍睹的样子。
「破坏的痕迹很新呢~。应该只过了一天或者一天左右的时间」
一边扫视四周,石榴石一边沉思起来。
「这样的话,是不知道哪里的其它组织攻进来,抢在我们之前干掉的吗?嘛~······虽然对这些家伙们怀恨在心的家伙什么的似乎多少都有······」
从痕迹的规模来看,一系列的破坏很明显都是在极其短的时间内进行的。
虽然石榴石从这些断定为复数犯所干的后开始推理,但马上察觉到不适合自己,而嘎兮嘎兮地弄乱头发。
「啊~、!麻烦死了~!可恶~······被夺走了猎物的感觉啊。真是的,今天到底怎样了?本应是消磨时间才看的小鬼们的比赛也变得奇怪······潜入的本部竟然也已经毁灭了啊~」
将消化不良搭乘在叹气上倾吐出来的石榴石。接着从一直沉默的阿道尔夫旁边经过,朝房间的出口走去。
「走吧阿道尔夫。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得把不能动弹的家伙用力绑住带到崴伟昂那里去吧。虽然不知道能开口到什么程度」
面对感到疲劳地倾吐出的台词,阿道尔夫没有回话。在房间的中央独自沉思。
不久后——孤零零地漏出了一句话。
「······是这种模式吗」
石榴石歪着脑袋。
「哈?虽然不太懂······要在这里赖着不走的话就你一个人随便呆吧。我已经扫兴了,所以要回去了。得考虑下莱恩今后的事——————」
中断对阿道尔夫的视线,叼着从大衣中取出的香烟巧克力,一边将将手插入口袋一边开始走动的——那个瞬间。
扑嚇的一声。
从凯蒂·石榴石的胸口长出了黑色的刀尖。
黑式魔导武装。
只有七天骑士才被允许携带的,最强的魔导武装。
从胸口突出来的漆黑的短剑,对石榴石来说是有印象的东西。
是阿道尔夫·巴尔扎所持有的黑式魔导武装,其基本形态。
「太过老好人了啊,石榴石。不会警戒一度认定为是同伴的人的你的生存方式,由我看来唯有愚蠢」
从背后响起了阿道尔夫那既吓人又冰冷的声音。
其手中紧紧地握着短剑。
「······什、——啯呼、、······噶、、哈······」
石榴石因剧痛而歪曲着脸,从口中吐出了大量的血液。香烟巧克力随着那个拍子从口中洒落,掉落在脚边的血洼中。
「······阿道、尔夫······你这、混蛋······」
「我早已说过」
阿道尔夫一边用始终淡然的语调说,一边用如同机械般既准确又毫无温度的动作,从石榴石的背上拔出刀刃。
从女人的背后,宛如生出双翼般喷出血飞沫。可是那双翅膀对于飞上青空来说太过鲜红,所以她倒在了地上。
「时常设想最坏的模式然后行动,这是战场的常识」
从拔出刀刃的伤口咕嘟咕嘟地溢出血,没有要停止的样子。以明亮的红与黄为基调的衣服渐渐变成血腥的颜色。
「······哈、。原来如此、啊······」
以趴在地板上的姿势抬起头,石榴石瞪了阿道尔夫。以血色渐薄的脸回敬了个竭尽全力的讽刺。
「这确实,是最坏的模式······。降魔骑士团的,,最高战力······竟然是黑魔女派呀······哈、哈、哈。真够差劲的玩笑······啊······」
「············」
阿道尔夫没有说出否定或是肯定的话。
依然无言地往回走,背向只有等待死亡的石榴石迈出步伐。
然而下一个瞬间——
「······残花······飘、散······宛如乱舞一般······」
以嘶哑的声音编织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了阿道尔夫的耳中。
「徒花······争······艳,宛如、红莲一般······」
虽然伴随着血从口腔中零落出来的话语是非常孱弱的状态——却每一声都贯注了让人难以相信的程度的斗志与怒火。
这毫无疑问是凯蒂·石榴石的【启动键】。
只有所有者决意战斗的时候才会奏响的,斗争的序曲——
「《缭乱舞踏妃(Queen Crimson:深红女王)》!」
紧接着,刮起了爆炸性的魔力。粗野的攻击性魔力从她的肉体中喷出,化为暴风雨乱舞。
映在阿道尔夫瞳孔中的是既勇猛又美丽的,高洁的战姬的身影。
混杂着黑与深红的装甲包裹住柔软的双腿。系在腿上的数条装饰用布条,被上升的魔力牵引而如同火焰般飘舞。
「······借由爆炸性地提升魔力,来一时止住血吗。虽然想说很精彩,但这是无意义的事吧。性命延续数分钟的程度」
创伤很深。很明显是致命伤。即使如此,她还是站起来,傲然地阻挡在阿道尔夫面前。
「······我啊,在这世上不饶恕的事有三个」
一边拭去嘴角的血一边放出的话语充满了灼热的怒火。
「第一,小孩子在孤独与恐惧中哭泣。第二,被人狎昵地喊名字······」
石榴石用寄宿着烧到沸腾的激烈的感情的双眸瞪着对方。
「第三——一脸无动于衷地背叛同伴的家伙」
雄壮的咆哮使大气为之震动。
从她的身体中喷出控制不了的魔力与怒火。
其姿态是名副其实的愤怒的化身。
「阿道尔夫·巴尔扎!我绝不会放过你!」
一刹那间——
石榴石以爆炸性的脚力与速度跳起来了。以让人联想到风车的动作使自己的肢体超高速旋转,朝着对方的头部用力敲下有如雷神的铁锤般的踵落。
七天骑士第二席【乱窜者】凯蒂·石榴石。
比任何事都更优先自己和同伴的性命,而无数次从战场上逃走的她,这是第一次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和谁战斗。
一名男人走走黑魔女派所配备的紧急用的暗道中。
是穿着白衣的老龄男性——辻十四郎。他在数小时前取回意识,正要一边拖着垂危的身体一边险些丧命地逃出去。
「······可恶,可恶,可恶······竟敢,给我这样干啊」
一边依靠在墙壁上地走动,十四郎一边用嘶哑的声音重复难听的漫骂。
「······不可饶恕,绝对饶不了你······麻上、悠理」
对于一名少年的憎恶。就是这个驱使着因剧痛而阵阵发疼的十四郎的身体。
在有着错综复杂的暗道里,以宛如乌龟般的步伐走了近一个小时。
十四郎终于到达了出口。
虽然略微看到的阳光使他的喜笑颜开,但是下一个瞬间,就向警戒的表情转变了。因为出口处站着什么人。
「呀~」
是不认识的男人。【他】一边以宛如十多年的友人般的亲昵的样子搭话,一边不拘泥地拉近与十四郎的距离。
「好久不见了呢,十四郎君。似乎被伤得相当严重呢。嘛~,对手是那个少年的话也怪不得啦~」
由于狎昵到郁闷程度的态度,与加【君】来称呼自己,十四郎似乎很不愉快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你是?」
提问的瞬间,【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有什么奇怪?」
「当然奇怪呀。这不叫滑稽那什么叫滑稽?因为你们连自己所属的组织的创始人的脸都没见过啊」
十四郎的眼睛睁大了。
「······你说、什么······?难道说,你······你这样的家伙是——」
强烈动摇的话语,被做出手枪形状的手指置于眼前而被遮断了。
「不好意思,没有在这以上和你谈话的打算呀,十四郎君——啊~,不对,1046号更为正确吧?」
「······什么?」
「嘭」
瞬间——十四郎的脑袋变得雪白。
由于被告知了关于自己的存在与出生的冲击性的事实——并非如此。是因为一切的思考消失,心脏停止,所有的活体机能结束了。
并非比喻表现与夸张表现,而是如字面意思地脑袋变得雪白。
太过安静的绝命。
一边俯视如同丝线断开一般倒地的十四郎,【他】对用手指做出的手枪的枪口部分,食指的指尖,呼~地吹了一下。
「自己做出的玩具,就得做成随心绪就能破坏呀」
似乎很得意地嘟囔这样的话时,从暗道的另一边重新出现了向自己走来的身影。【他】一察觉到那个人物就依然亲昵地搭话。
「哎呀哎呀,我的同胞阿道尔夫君」
阿道尔夫·巴尔扎以悠然的步伐走来。虽然其步调稳固,表情也是和平时一样非常严肃,但衣服被血和泥弄脏了,脸和手臂负伤明显。
「没有成为你的同胞的打算。只是因为利害关系一致,所以共同行动而已」
「这样的不就是同胞吗~。服从我作为间谍入侵了数十年的男人还真敢说啊」
「······使这里毁灭的,真的是麻上悠理吗?」
阿道尔夫说。
「有点无法相信。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在一天内铲平要塞啊?」
「然而是真的呢~。做出这个的就是麻上悠理君哟」
「被那个少年毁灭了黑魔女派吗」
「嗯~。嘛,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啦。毕竟在这里的家伙什么的,大半都是我做出来的玩具。只要有我在,不论多少次都能再编组织。就算是做出新黑魔女派之类的也可以,又或者,就算再一次从零开始创设新组织也可以」
似乎无所谓地告知完关于自己的组织的事后,这次浮现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就一名少年开始讲述。
「真棒呀~,悠理君。明明胜过其他任何东西——那等【强大】,却完全不引以为豪的这一点真棒呀。有着任何人都希求的【力量】,却没有在那里找出价值。简直就是在说【所谓的真正的强大与力量在别的地方】的生存方式。这一点很帅气,很够份儿,既出色又崇高——怄火到要死的程度呢~」
【他】依然以天真烂漫的笑容继续说。
「啊~啊。我也想成为无意识地践踏他人的渣滓人类啊~——
想成为大富翁后说【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想从一流大学毕业后说【在社会上学历什么的派不上用场】。
想生为超绝美女后说【女人要靠魅力】。
想生为身材高大的帅哥后说【男人并非看脸】。
想一边佩戴金牌一边说【得到了比奖牌更有价值的东西】。
想一边以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将胜利收入囊中一边说【胜负是一时的运气】。
想边生为才华横溢的天才边说【努力必定会结果】。
想一边沉浸在幸福的顶点一边说【人生无得无失】。
想变成世界第一强后,说【强大】没有意义」
带演说味道的自言自语,渗着燃烧沸腾的疯狂与嫉妒。天真烂漫的笑容背后,比无底深渊还要黑暗的自卑感忽隐忽现。
「嘛,虽然不可能啦。因为我弱到吓人,肯定无法变得像她那样呀」
如同结尾般小声嘟囔后,【他】向阿道尔夫提问。
「话说回来,凯蒂·石榴石怎样了?」
阿道尔夫依然无言地,将单手拿着的什么东西扔到了【他】面前。
那是——被从膝下切断的,人类的脚。
右脚和左腿。
「手土产」(注:随手携带的礼物)
「这种场合,比起手土产更应该说是腿土产吧」
一边说着笑不出来的笑话,【他】一边将手伸向脚裸。
「黑式魔导武装——《缭乱舞踏妃》吗······。嗯~。这确实是令人高兴的礼物呀。不过,有特地连着脚裸拿过来的······啊,这样啊。因为她的情况,从基本形态上来看是埋入了腿里面,这样子切断后拿过来更加直截了当呢」
一边饶有兴趣凝视着被残忍地切开的人的腿,【他】继续独白。
「这下子就······再也无法瞻仰凯蒂·石榴石的表演舞蹈和她的腿的曲线美了呀。很遗憾······嘛,没办法呀。因为只有她无论如何都碍事啦」
「命令我暗杀她的理由果然是这个吗」
「嗯~。没想到凯蒂·石榴石竟然那么喜欢小孩子。虽然也有想过利用那个愚蠢却耿直的秉性,但总感觉变得很麻烦。因为那样子正面碰撞的话,会暴露我的真面目也说不定呢」
「真是小心谨慎」
「你有资格说这个吗?阿道尔夫君」
「我的小心谨慎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阿道尔夫一边以既罕见又讽刺的语调回敬,一边称呼【他】的名字。
称呼黑魔女派的创始人的名字。
「——莱恩」
【他】——莱恩浮现出不像不满十岁的少年所浮现出的,丑恶的笑容。是嫉妒、欲望、羡慕、自卑感······所有的负面感情都熬得浓郁的,疯狂的笑容。
「接下来。是时候回学园了呀~。因为厕所上得太长的话,会被846号怀疑的啦」
这样说着,莱恩向着暗道的出口迈步。略微眯起来的眼中寄宿着既妖媚又狰狞的光芒,嘴角浮现着裂开般的笑容。
「好期待啊~。那个少年······悠理君到底有多强呢?想要稍微试一下了呀」
【世界最强】的少年——麻上悠理。
【他】那无止境地溢出般的恶意与兴趣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不过,就算悠理君有多强——也敌不过我的最弱的啦~」
【世界最弱】的男人浮现出了非常孱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