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种老板我爱你!
录入:七号插管
我们再也不会迷惘。
因为,我们决定走在这条路上。
路上会有陡斜的上坡与下坡吧。
也会有岔路和转角吧。
但是,这种时候就让我们想起来,
那个人,一定也正走在这同样严苛的道路上——
******
等不及春天来临,我们的新年度便已开始。
十一月有新人战,过完年的一月有选拔大赛县预赛,而从该县预赛脱颖而出后便抵达这里。今天和明天,三月二十七日与二十八日两天,于爱知县春日井市综合体育馆举办的全国高中剑道选拔大赛。此外,至今为止都是参加团体赛。
我们东松学园高中女子剑道社本季的队员编排如下:
先锋,新升上来的二年级生,田原美绪,她拥有卓越运动神经和吸收能力。我认为她若能再具有一些思考能力会更好,但就算说了也不见得能心想事成。
「面耶耶——呀!」
「面……胜负已分。」
噢,很好、很好,做得好啊。只要你能稳稳拿下两支,后面的赛事会更顺利。总之,是为了突破第一天的三校循环赛,先夺下好彩头的一胜。
接着的次锋是新升上来的三年级生,田村咲月。和我同届的社员只有两人,她就是其中之一,在社团里的角色是副社长。国中时期曾缔造全国前十六强的辉煌个人赛成绩,但与在同场比赛中拿下亚军的我身在同一队里,或许算是一种不幸。因为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不会引人注意。
「手哦啊啊——!」
「手。」
喂!你干嘛被人先拿走一支啊!一如你外表、仿佛山猪的冲刺力是你的风格吧!对手不过是个矮子,就从下面用力击打嘛!不要发呆啦!
「面耶啊啊啊——」
「……面。胜负已分。」
你看吧,我就说嘛,就是因为发呆才会两支落败嘛。算了,反正田原一开始有先拿下,所以算是回到原点吧。
我也该戴上头盔了啊——
然后中锋是另一名与我同届的久野梢。由于她个子高,因此升上二年级便开始使用诸手左上段。这阵子她终于打出点样子,在对上不习惯上段的对手时满常获胜。同时,身边有久野当对手,我便可以研究出对上段的对策。
此外,她在社团的角色是——
「手啊啊啊——!」
「手……第二支!」
喂!社长,你振作一点啊!我可以理解初次进入全国大赛初赛会浑身僵硬,但是用上段的人如果被人用击手拿下就没得混了吧。
一如所料,她怕得不敢上前了。那种压力必须由你带给对手啦,要是办不到,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练上段——
正准备这么说的时候,提示音响起。
「停……胜负已分。」
惨了,我们已经输两场了啊。
我戴上手套,提着竹剑起身。
我向在比赛场外等待的副将说了句话。
「交给你罗,深谷。」
「……是。」
副将,新升上来的二年级生,深谷夏希。实力和前锋的田原几乎相同,她稍微会用心思,却不够积极。简单来说,就是不好不坏的保守型。
我曾建议深谷可以试着改变发声方式。因为既能轻易改变气氛,也能转换自己的内在感受。
可是啊……
「叽咿呀啊啊——!」
这种有如在厨房看到蟑螂的气势是怎么回事?而且打法完全没变化,和平常一样非常僵硬。你到底怎么了?动啊、动啊!干脆就把对手当成蟑螂,「啪、啪」地打下去啊!
不妙啊不妙啊,对手相当敏锐。深谷,你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抬起来了啦。
「刺耶耶——!」
看吧,对手使出刺击。虽然打偏了,但不要因此胆怯啊。一口气降低剑尖用步伐进攻啊!缩短距离上啊!不行,如果往左绕——
「手啊啊啊——!」
「手……第二支!」
看吧,就说不行吧。我说啊,最糟你也得打成平手,不然就轮不到我定胜负了。
听好了,要谨慎啊。不对,是不能太过谨慎啊。不要只看着对手的一个点,而是要「观」出整体上杀气的收放,也就是攻击的「气」。好好地观,想着要在那空隙将自己尖锐的气刺进去——
「面耶耶耶!」
「面。」
对啦!就是这样,深谷。很好,你办得到嘛!
「……得分。」
好了,这下是一比一。只要能够守住,我就会在下一场比赛讨回来。没错,不能太谨慎。是气啊。观察对手的气,一旦能看到空隙,你的竹剑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吸到那里。对着能拿下一支的部位「咻!」地——
「腹唔唔——啊啊啊——!」
「腹……胜负已分。」
喂!反而是你自己被吸过去是要怎样啊!啊呀——!深谷,你居然两支落败喔?所以现在是三败,这场比赛我们输定了嘛!
微微垂下头的深谷沿着白线走回来。到我面前时,在头盔里小声说着:「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用手套头轻轻碰了一下深谷的护心。
「好好看着罗。」
「……是。」
我走进比赛场,边注视对手边行礼。
「请多指教。」
接着我前进三步,在起始线蹲踞。
我慢慢地放低剑尖到瞄准对手喉头的位置。
这不过是三校循环赛。输掉了这场比赛,也不是就笃定落马,还得视另外两校的成绩而定。假设三校胜败变成难以分出结果,那么获得支数多的将胜出——还有这种可能性。
无论如何,我不会输。
「开始!」
从蹲踞笔直起身,同时散发出气势。我构持在中段,剑尖些许也不偏离对手的喉头。
缩短彼此距离,来到剑尖会相互碰触的程度。还没到击打的距离。对手的体格和我几乎一样,因此应该也还不是她能击打的距离吧。
我们各缩短半步,到了击剑部重叠的一足一刀。对手频频小幅度地挥动剑尖,并将竹剑深入我的竹剑右侧背面,将我的击剑部往一旁压去。你是希望我觉得讨厌并压回去吗?真是耍小聪明。难道你以为这种伎俩能让我上当?
我后退一步,先拉开距离。
对手为了不让我逃走而攻过来——就是这里。
「……面耶耶呀!哒啊啊啊——!」
如何?
红色旗子马上举起三支。
「面。」
重新测量距离。当上前或远离时,总是很容易产生空隙。刚才虽然我退后了一步,但立刻上前击打,这是以为我要重新构持因而大意的你自己不好。
真是抱歉,但我可是没有丝毫疏忽。
「第二支。」
好,来吧。怎么了?刚才那支令你退却了吗?
没错,我是很可怕的喔。你只要再往前半步,我就会敲下你的手腕罗,从你的头顶劈成两半罗,将你的肚子斩成两截罗,刺穿你的喉咙罗。
你就给我好好记住了。
我的名字是矶山香织。
一般社员,但可是主将。
打了两轮后,我共拿下四支获胜。然而,队伍成绩则是二连败。在我这一届的最后一场全国选拔大赛,以无法从第一天的三校循环赛中胜出的惨澹结果结束了。
不过,对结果念东念西讲个没完也无济于事。赶快回去,为明天的练习准备吧。
然而当我背着行李从准备室出来、走在通往玄关大听的走道上时,后方有人叫住我。
「啊!矶山同学——!」
我知道那是谁,接着回过身。
她混在同样准备返回的选手群中,脚顶着不知是谁的行李,还被不知是谁的竹剑袋敲到额头,却仍露出笑容挥动手臂。这个笨蛋。
「……矶山同学……我从刚才就打了好几次手机,可是你都没接。」
她是以前我们社里的候补,现在则已经转学、担任福冈南高中代表队次锋的甲本早苗。一想到这种家伙是我永远的竞争对手,真不知该觉得丢脸还是什么。
「噢……你们好像顺利从循环赛胜出了。我至少会说声……恭喜。」
而且她似乎和我一样,两场比赛都是两支获胜。这点我就坦然称赞吧。
「谢谢。其实我们是想要和东松比赛的,但真是可惜。」
「是啊……反正我这边不管状况好或坏,都没有足够的人才可以为了方便更换成员,所以我会一直打、一直打,以后要把队伍带起来。所以……等到夏天吧。玉龙旗、校际赛……本人一定会把你们那种乱枪打鸟的剑道敲烂。」
不说早苗个人,我很讨厌福冈南这间学校的剑风。莫名运动化,而且只会思考如何高效率地获胜。尽管有值得尊敬的选手和教练,但说到整个社团,实在无法感受到武道精神。那真是让我愈看愈觉得一肚子火。
面对我的宣战宣言,早苗笑着带过了。我再补充一件事,我可不喜欢你这一点。
啊啊。
「……话说回来,黑岩呢?」
那个福冈南流运动剑道的最右翼,黑岩伶那。如果要和那家伙对战,不管是这里或是路边,不管要打几场,我都随时奉陪。
「嗯——她被认识的记者抓住,正在接受采访,看起来暂时走不开……你如果想和她说话,要不要我叫她来?」
早苗将手中的手机轻巧地举起来。
开什么玩笑啊!
「不必。你少多管闲事……」
我盯着那支白色手机。
「话说回来,早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会很平常地用名字叫这家伙。
「什么事?」
她微微一倾头,一脸完全无法猜测我接下来打算说些什么的表情。
「啊啊,就是啊,那个……你啊,别再太常……打电话给我了。」
当我一说完,僵硬感便在早苗白皙的脸颊上扩散开来。
「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是想要我直说啊?
「……当你和黑岩决斗,决定再也不回东松时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啊。从今以后,至少到校际赛结束为止,就算只是私事也最好不要和我谈……这是为你好,同时也是为我好。所以……别再打电话给我了,懂了吧。」
我故意不听她的回答,背过身子。
取而代之地,现在肯定是我竹剑袋上的般若正瞪着早苗。
*
选拔结束后,开始以加入新生的新体制练习。或许是因为去年没有像我和早苗以前那样到国中部去指导学妹,今年希望入社的人之中没有从附属国中升上来的。于是,这五个人全都是运动推荐的新生。
我在接下那些学妹们的指导者角色的同时,也持续着自己的练习。
「喂!高桥。下一个,过来!」
「是,请多指教!」
尽管比田原和深谷慢了几拍,但这个高桥英美也在二年级时确实地展露了身手。这次,她也登录为候补选手。
我面对高桥、构持在中段,毫无预备动作地——
「吓!……刺耶耶咿呀!」
给了她一记刺喉,漂亮地击中正中央。只见高桥上半身往后仰,踉跆地后退数步,挥舞着双手总算免于跌倒,但是……
「面耶耶耶咿呀!」
若在此缓下攻势那就不是我了。我朝她的头顶敲下一记击面。刚才那一击应该很痛吧?因为「咚!」和「磅!」两声的音量几乎相同。
我马上恢复成中段。高桥也咬紧牙根忍住痛,一边摇头一边重新构持。
然而,每当我一步又一步地渐渐缩短距离时,她的手腕便飘飘地浮起。刚才那刺击造成的恐惧,令她本能地采取防御姿势。
我干脆放开构持,对她招手。
同样放开构持的高桥先是行礼后再走向我。
「喂……听好了。你已经是高中生,不是国中生了,所以不要因为碰到刺击就畏畏缩缩……如果怕,那么下次自己也刺一次。不要老是自己害怕,而是要让对手害怕。要好好运用恐惧。」
「是。」
「把恐惧变成自己的。」
「是。」
「再来一次。」
在我自幼学习剑道的桐谷道场里,不论是小学生或国中生都会使用刺喉。所以我几乎没有「刺喉很可怕」的感受。说起来,只要我攻向对手中心,对手也不太会使出刺喉。比起防守更要去攻击吧,如此便能自己开拓出一条路。道理就是如此。
我要再来一次罗。
「吓啦……哈、刺耶耶呀啊啊——!」
没错,只要拨开对手的刺喉,就立刻冲上来吧。冲上来反给我一记刺喉吧,高桥。
「咿呀!刺咿咿——!」
不行、不行,你没有完全朝中心攻击,差太远了。这样子根本连擦都擦不到这小小的下颚啊。
好了,我又要用刺喉攻击你罗。要刺罗,我随时会刺喔!看吧,喉咙,就是那喉头——
「呀……手哦哦呀!……哒!」
骗你的——是击手啦。
一直以来,在所有学妹中和我最亲的,无疑就是田原。由于离她家最近的车站和我家只差一站,所以结束社团活动后返家时都一起走。而且在不知不觉中,甚至养成了会绕去保土谷站前麦当劳的习惯。
「……那么,我今天就直接回去了。」
「啊啊,是吗……嗯。明天见,辛苦了。」
「学姐辛苦了。」
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田原开始不会在保土谷车站下车,而是搭到离她家最近的东户踵站。
不过,我本来就是和食派,以前我也是回到家才吃晚餐,所以就算不绕去麦当劳,也不会有任何不便。只是,我很在意。为什么田原会突然不再闲逛?难道说她开始减肥了?不过和国中时期相比,我实在看不出来她有哪里变胖。还是被父母删减零用钱了?啊啊,或许有可能。
我是以运动推荐进入东松学园高中部,但田原是从附属国中部直升。换句话说,是普通学生。就算在社团里非常努力,但成绩如果掉下去,就无法用推荐申请大学。那样,父母会生气吧——
「……美绪,你这成绩是怎么回事?」
「呜——对不起,母亲大人——」
「够了,你别再练什么剑道了!」
「呜——请饶过我吧,母亲大人——」
「那么,你就早点回来给我好好念书!」
「呜——这也请饶过我吧,母亲大人——」
「我生气了!从这个月开始,我要把你的零用钱减半。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呜——太过分了,母亲大人……」
——之类的,我边乱想着这种情境边走,结果……
「……嗨——矶山选手!真是好久不见啊?」
居然在麦当劳前面遇到了个怪家伙,我的国中同学清水纪夫。自从我和田原不再闲逛后,这家伙也自然而然地不会靠近这边,可让我清静了一阵子。
「……有什么事?难道又是被混混缠上而伤脑筋吗?如果是,你可找错人商量罗……去找警察、去你们辖区的警察署。我可是再也不想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了。」
没错,去年因为介入这家伙和同校混混间的纷争,我落得很惨的下场。
「讨厌啦,真是的,矶山选手,才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话说回来,这阵子为什么美绪没有和你在一起?」
我也早已看出你的目的是田原。
「谁知道,那家伙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咦——!可是,之前我们三个人不都是每天在这里聊天嘛。」
不对。至少我可没和你们说话,是你们两个人喋喋不休地聊些无聊事。
「……总之,我也很忙,没有闲工夫跟你这种游手好闲的家伙玩。」
我说了声再见之后,就转身背对清水。那家伙似乎还在罗唆什么,但我无视那些话继续走。
可是为什么?尽管知道自己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我却完全束手无策。我平时就提醒自己要保持平常心,然而在一瞬间,我注意到自己正咬紧下唇、眺望遥远的彼端。
不过想想,三年前我也是这样啊。那时候是国中的,这次眼前则面临高中的集大成比赛,所以到比赛前这段时间会有些神经质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