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上校集团匆忙离开司令部分部大楼。他们的理性知道那个身穿飞行战斗服的魔法师「摩醯首罗」锁定他们的可能性等于零,但他们无疑是站在支持寄生人偶实验的立场,驱使他们的不是理性,是本能的恐惧。
他们离开司令部分部大楼抵达停车场时,天空不知为何突然变暗了。
酒井看向天空,察觉是自己误解了。
不是天空变暗。
是黑雾般的物体覆盖著他们。
「这究竟是……?」
「毒气吗?」
「不,这是魔法。」
跟随酒井上校的魔法师说中黑雾的真面目。
但他只知道这是魔法,不知道该魔法的效果,也无法消除雾。
「酒井上校暨随行的众人,我来邀请各位了。」
朝著这个装模作样的声音一看,就看见一名无视于盛夏,身穿西装斜戴软帽的壮年男性装腔作势地行礼。
「我将直接邀请各位前往梦中世界。」
酒井的意识自此落入黑暗。
越野障碍赛跑最后是由深雪获得女子组冠军,将辉获得男子组冠军。
今年总冠军也是第一高中。由于中途陷入苦战,所以第一高中代表队比去年还开心。
不过或许是因为在最后的最后由将辉夺冠作结,第三高中的选手们也以满足的表情参加赛后宴会。说不定是将辉的活跃使他们觉得明年肯定有胜算。
说到其他学校的亮眼选手,就是在新人赛秘碑解码与幻境摘星夺冠的第四高中。身为两场比赛主角的娇怜男女双胞胎,以不符合容貌的沉稳态度,为「那个传闻」增添了些许真实性。
而且不只是选手,大人们也举杯祝贺……
九岛烈在九鬼家、九头见家的前任当家,以及至今依然追随他的「九」之一族围绕之下,挂著笑容举杯。
他挂著的并不是满面笑容,而是隐约散发出不甘心气息的笑容。九鬼镇与九头见家的前任当家,都知道烈内心的芥蒂是什么,所以他们没有询问,而是不断轮流敬酒,有如代替说不出口的疑问。
「各位,这次也辛苦你们了。」
不久,烈自然而然地说起慰劳的话语。
「寄生人偶的实验表面上以遗憾的结果收场,但我们让『摩醯首罗』苦战到那种程度,想将魔法用在军事层面的人,应该会对此留下强烈的印象。」
众人鼓掌表示赞同。
「企图徵用年轻魔法师的人们,或许明天就会垮台,而且是拖著传统派一起。这部分也堪称是丰硕的成果。」
「不会是明天。」
然而,门后却突然传来这句扫兴的话语。
「是谁!」
烈在确认对方身影之前,就已从声音判断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
「风间……以及佐伯阁下。」
然而位于门后的,却不只是冒昧打岔的风间。
「九岛阁下,好久不见。」
突然发生的这件事,使得场中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也没有人邀佐伯坐——但佐伯似乎也不
以为意。
「两位怎么会突然造访?这是私人集会,所以很遗憾,我没办法招待两位。」
「我非常明白这是突如其来的造访。只要您愿意收下伴手礼,我就立刻告辞。」
「伴手礼?」
佐伯的语气明显地不友善。即使除去这一点,「九」这一派对于佐伯的印象,也是和烈作对的女狐狸。
在无声无息高涨的敌意之中,佐伯以眼神向风间示意。
『……我是国防陆军总司令部的酒井上校。我和九岛家当家九岛真言阁下协议,以九校战为
舞台推动自律魔法兵器的实验……』
场中除了烈以外,所有人都发出声音起身。
风间手上录音笔播放的声音,是对于和九岛家联手拿高中生当白老鼠,硬是进行兵器测试的招供与忏悔。
「……酒井上校落入你们的手中了吗?」
「不过逮捕上校的不是我们就是了。」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我是从四叶家那边取得这个录音档的。」
僵站著的所有人同时倒抽一口气。
「是真夜吗……四叶家果然绝不容许别人对他们一族出手啊。」
烈以莫名认同的语气附和。
「并非如此。」
但佐伯否定了。
「什么意思?」
「四叶阁下提供这份录音档有个附带条件,就是不公开这份档案。」
烈疑惑地蹙起眉头。他无法理解真夜的真正用意。
「四叶阁下的目的是肃清酒井集团,也就是俗称的反大亚联盟强硬派。四叶阁下提供我这份录音档的条件是我必须负责善后,并且不公开这个录音档。」
「原来如此……酒井他们激怒了『那一位』啊。」
烈以认同的语气低语,但他还没有理解一切。
「所以你得到这个档案想做什么?」
「九岛阁下,国防军已经不会强迫魔法师成为兵器了。」
「……」
「若您希望,我可以用项上人头当作赌注。魔法师并不会被迫违反自己的意志上战场。包括您的孙子以及『他』都是如此。」
「你……是想要我隐居吗?」
「只要使用方法正确,寄生人偶确实会成为有益的兵器。如果是十年前的阁下,应该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误用了吧。」
「佐伯少将,你这话太没有礼貌了!」
「且慢。」
九鬼镇摆脱僵直状态激昂斥责,烈举手出言安抚他。
「以尚未成熟的魔法师进行魔法兵器的实验。无论再怎么以巧妙的话语掩饰,这都不算是正确的运用方式。」
佐伯身旁的风间插嘴。他的声音暗藏熔岩般的愤怒。
「风间少校,你退下。」
「是,恕属下失礼丨」
这次是佐伯规劝风间。
佐伯正面注视烈的双眼。
「军方魔法师的权利,请交给我们这些现役的军人来维护。我们不会让九岛阁下所担心的事情发生。」
佐伯斩钉截铁地断言。
「这样啊……」
烈垂头丧气,却也像是有些愉快地回答。
西元二〇九六年八月十六日的夜晚。
横滨中华街笼罩著宁静的喧嚣。
「目标正前往西门。」
「对方拥有地利,至少一定要三人一起追。」
只有轻声交谈,在黑暗中穿梭的这群人,是黑羽贡率领的执行部队。
「发现目标……唉啊!」
「怎么了?」
「我被一个像是狗的东西……丨.」
「小心点,周公瑾使用的方术和大汉还有大亚联盟都不同。」
在贡身旁待命的亲信低声询问。
「老板,比想像中棘手呢。」
「他是至今将国内闹得天翻地覆的大人物,个人实力肯定也不差。」
贡沉稳回应,没有一丝慌张。
亲信以放心般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当家大人已经派遣司波达也阁下前来,请问……?」
「在那个家伙过来之前逮捕周公瑾。」
但是贡一听到部下这番话就突然尽显烦躁,刚才的冷静态度就如同是假的一般。
「……不用等文弥大人与司波达也阁下抵达?」
「搞不懂真夜表姊在想什么。」
贡似乎完全失去了平常心,即使在部下面前,依然不以为意地称呼真夜为「表姊」。
「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动用那个。那个原本是不应该见光的东西。那个是四叶的罪孽结晶。将那个封锁在四叶内部,是我们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贡察觉亲信的愕然目光后,大声清了清喉咙。
「我亲自上场,麻烦指挥。」
「是,老板。」
贡的身体融入黑暗之中。
亲信觉得这么一来,无须等到达也抵达就能解决一切。
「周公瑾,到此为止了。」
数分后,贡挡在周的面前。
「哎呀哎呀……四叶更深沉的黑暗——黑羽家的当家大人,居然为了我这种小人物出马,看来各位真是高估我了。」
「我不认为是高估。Blanche的造反、无头龙的暗中活跃、大亚联盟特殊部队的牵线、寄生物偷渡入境的安排……亏你有办法一手包办这么多事情。」
「我只是提供一臂之力而已。这些都是没有我插手,也迟早会发生的事
「将迟早发生的事提前到现在发生,这造成了我们的困扰啊。」
「拖延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无法理解拖延有什么不好。」
贡拉近与周的间距。
「距离这么近,你也没办法用擅长的奇门遁甲逃走。周公瑾,认命吧。」
「是啊……进逼到这种程度的话,就连遁甲术也派不上用场。」
周承认擅长的方术被封锁,却依然老神在在。
「所以就让你尝尝少许的苦头吧——疾,『哮天犬』!」
什么?——贡无暇询问这句话。
四脚兽的影子从夜空中落下。
巨大的犬形剪影袭击贡,咬断他一条手臂。
「呜……」
贡一声不发地蹲下。
黑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的……那东西我花了十年制作呢。不过能换走黑羽贡一条手臂,也算是划算。」
周公瑾留下这句低语,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爸爸!」
接达也前来的文弥一看到贡就脸色大变,拨开黑衣人群跑到贡的身边。
「究竟是被谁……对了!达也哥哥!」
文弥回想起他所尊敬的从表哥具备何种特异能力,于是向自己带他过来的从表哥投以哀求的视线。达也以左手抽出手枪造型回应文弥的视线。
「住手……我不接受你的协助。」
「爸爸,您在说什么啊!」
「文弥。」
达也制止文弥做出大幅摇晃重伤患的暴行,将左手伸向贡。
「您或许会不满我这么做,但对您置之不理的话会害文弥与亚夜子难过。」
达也发动重组。贡被咬断而下落不明的右手臂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接著伤口愈合,手臂就接回去了。
达也下意识按著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般低语。
「没带深雪与亚夜子过来是对的。话说回来,黑羽先生,周公瑾居然让您受这么重的伤……他究竟用了什么样的魔法?」
贡不甘心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没有看达也就摇头回应。
「不晓得。周公瑾说了『哮天犬』,但不可能是字面上的意思。」
「因为那是虚构生物……大概是一种合成体魔法吧,真是棘手的敌人……」
达也没有询问周逃到何处。
他也明白,这是此后无论如何都要查明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