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间持续讨论对于魔法师来说很沉闷的话题的状况下,昨天的情人节是魔法科高中与魔法大学学生久违能够天真欢笑或落泪的一天。
不过,他们只有这一天能够沉浸在符合他们年纪的心情当中。
二〇九七年二月十五日星期五。魔法师──无论是高中生、大学生或社会人士,所有魔法相关人士害怕的事态,终于爆发了。
不对……应该说「开始了」。
地点是魔法大学正门前,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反魔法师团体组织的游行队伍想进入魔法大学,和警方发生冲突。
魔法大学存放许多国防机密情报以便需要时使用,原本就严格禁止外人进入。警察阻止游行队伍入侵并不是因为站在魔法师这边,而是政府方针使然。
然而对魔法师反感的人们不觉得是这么回事,或是明知如此却故意曲解事实。游行队伍的部分成员开始试图强行……更正,应该是暴力闯入。
刚开始是成群冲撞。要是警察往回推,他们就故意倒地,宣称自己是公权力的受害者。接下来就是老套的发展了。
「唉……那些家伙终于闹出问题了。」
雷欧看著餐厅大型萤幕播放的新闻影像,傻眼地低语。
「这真过分……」
不知道是偶发还是预谋,激进分子开始拿标语牌当武器挥动,参加游行的其他人也跟著朝警察排起的人墙扔起石头,这段录影令干比古蹙眉(魔法大学前面的道路上没有石块,所以游行队伍是捡铺设在路树防草垫上的圆石扔)。
录影的影片于警察队把游行队伍中成为暴徒的成员压制在路上时,切换成实况转播。
「……逮捕二十四人啊。这人数算多?还是算少?」
如今已完全加入达也他们午餐团队的将辉这么问。因为他不知道首都圈的人数基准。
「比起反战游行盛行的那时候少很多,不过以最近的标准来说很多。」
达也回答将辉的问题。
「可是达也同学,扔石头的人看起来有两倍以上耶。」
穗香立刻抢著和达也讨论。她这几天非常积极。
「人数那么多,如果要全部逮捕,警察的人力不够。」
「就算不以现行犯逮捕,也还有市区监视器的影像可以查看。之后要抓几个都抓得到,不用急于一时。」
亲人之中有刑警,门徒之中也有许多警界人员的艾莉卡,接续达也的话语这么说。
「嗯?艾莉卡,那个人是不是你哥啊?」
专注看新闻的雷欧,就这么看著画面询问艾莉卡。
然而所有人看向萤幕的下一秒,影像就切换到新闻台的棚内了。
「他虽然那副德性,基本上也是刑警……加上这是关于魔法师的案件,当然也会被派去处理暴徒吧。」
其实比雷欧先发现寿和的艾莉卡,以冷漠的语气回答。
虽然不是担心兄妹感情不好,不过干比古换了话题。
「整体来说,大概有多少人参加这场游行?」
「警方跟大型媒体都没发表参加游行的人数……」
如美月所说,当局很久没有隐瞒参加游行的人数了。大型媒体企业应该能分析空拍图,迅速推算大致的人数,却顾虑到警方的立场而不报导总人数。没人相信主办人发表的人数。
「电视拍到的大概两百人。」
「所以整体是三百或四百人吗……也可能超过五百人。」
将辉根据达也说的数字推测游行规模,叹了口气。
「虽说人类拥有思想自由,不过站在被敌视的立场,这种论调就很让人心灰意冷呢。」
「一点都没错。」
深雪附和将辉的牢骚。
紧接著,艾莉卡愤怒地「啊?」了一声。
电视画面上,律师正在批判警方的逮捕失当。
「说什么『侵害言论自由』啊!说什么『集团行动的自由应该和集会自由一样受到尊重』啊!这是非法入侵未遂跟妨碍公务吧!」
「我也认为艾莉卡说得没错……不过和这个律师主张相同论点的人应该不少吧。」
没人反驳干比古这番不祥的预言。
◇◇◇
「稻垣,你还好吗?」
寿和以一脸不甚担心的表情询问。
「嗯,还好。」
稻垣也以冷淡态度回答。
其实白天播放的新闻故意剪掉了某个片段。
影片只录到拿标语牌当武器挥动的暴徒被警察压制,不过这时候其实有暴徒拿著钝器之类的物体,企图殴打在一旁拉出人墙避免围观(看热闹)群众闯入马路的警察。
他或许是要拯救正在被逮捕的同伴。
这名暴徒被混入围观群众的一名便衣刑警,也就是被稻垣压制。
稻垣使用魔法压制暴徒,导致这名男性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侦讯。因此目前仍不清楚他和游行队伍的关连性。虽然不可能无关,却无法断定。
观众可能被误导认为偷带凶器的伤害犯和反魔法主义游行有关。媒体基于这个理由而没报导这件事,不过反过来说,也代表媒体很明显不想让观众认为暴徒和游行有关。
多亏稻垣,差点被打的警官才没受伤。然而稻垣在保护他的时候,手臂虽然勉强免于骨折,却被打得严重瘀青。不过在千叶道场,这种程度的瘀青是家常便饭。
而且稻垣也是受命担任下任当家亲信的高手。他想避免自己所保护的警察与一旁的市民被钝器打中,才不得已伸手去挡,但他有卸下力道避免受创。寿和看到他瘀青的部位也明白这点。
「嗯?稻垣,你的头也被打了吗?」
寿和对按著额头板起脸的稻垣投以疑惑视线。他应该只被暴徒打中手臂。以稻垣的武术造诣,很难想像他会在没察觉的状况下被打。
「不,我听警部说话就头痛……」
「你啊……看来你果然必须重新好好学习如何尊敬长官了。」
寿和毫不客气地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就回去吧」,离开稻垣。寿和最近经常看到稻垣按住头的动作。虽然刚才是以玩笑话掩饰,但寿和其实很担心稻垣。
◇◇◇
关于这个事件,在晚间新闻当中看得到两派人马针锋相对。不过,也不是魔法师拥护派与反魔法师派同台对谈,而是电视台各自进行相当极端的议论。
某个从类比播放时代就经营至今的电视台,以批判魔法师闻名的在野党议员神田正强烈挞伐警方的应对方式。
『……虽然游行队伍多少有些失控,不过警方见一个抓一个的做法明显太过火了。警察是装备盾牌、头盔甚至是护身装甲的全副武装,实际上,和游行部队对峙的警察完全没人受伤。』
『为求公正我要说明一下,其实有一名便衣警官受到轻度的跌打损伤。不过那名警官说来夸张,明明只是偶然造成瘀青,骨头完全没裂开的小伤,却以魔法攻击市民报复。考量到魔法师拥有的攻击力,这很明显是防卫过当。』
『警官使用魔法时,应该要求比用枪更加慎重。我打算向国会提议修法,对任何局面下的魔法使用施以更强的限制与更重的罚则。我认为使用魔法必须事先由魔法师以外的高阶负责人批准,这应该列为义务。』
另一方面,主要以有线电视与网路播放逐渐增加存在感的文化交流网──通称「文网」旗下的有线电视台,则是提倡魔法师权利的执政党上野议员,以沉稳语气回答播报员的问题。
『说到底,魔法大学平常就严格限制外人进出。国家委托那里进行许多研究,是国防上的重要要求导致有此限制。并不是针对反魔法主义的游行队伍严格管制。』
『游行队伍不仅以金属标语牌当武器乱挥,甚至拿石头扔。要是放任当时的状况不管,不只是魔法大学的学生,连路人都很可能遭受殃及。要是放任反魔法主义者的暴徒在那里乱来,警方才真的免不了被批判怠忽职守吧。』
『关于魔法的使用,现在也有严格的规定做规范,而且这次使用魔法逮捕暴行犯的刑警也严格遵守这个规定。要是进一步限制现场人员的话,将会妨碍他们保护国民安全的职责,进而让人民受害。』
『科学上早已证实比起使用失能性毒剂、电击枪或闪光音爆弹,以魔法镇压更加安全。敌视魔法技术是社会的损失,甚至堪称是一种迷信。』
为成绩平平的学生不好不坏的答案卷打完分数的老师──和真由美一起看这个节目的弘一,就是露出这样的表情。
「神田议员的论调意外稳重。我还以为他的主张会更加极端。」
被迫陪同的真由美,以不悦心情表露无遗的语气回应父亲的低语。
「这样不会衬托出上野先生的中肯论点吗?」
弘一从浅色墨镜底下,朝长女投以「有趣」的眼神。
「神田议员是小丑,不过将小丑夸大说词当真的观众比比皆是。频繁使用斥责字句的情绪化演讲容易被自以为熟知隐情的自称专家嘲笑幼稚,但是停止思考与情绪共鸣的舒服感会吸引大众。仍在高谈刁钻歪理的这时候比较容易应付。」
「但我认为上野先生正是缺乏这种哗众取宠的功力。」
「我不是期待他点火,而是期待他泼水。冷场的发言会同时影响场中的双方。」
父亲过于坏心眼的发言,引得真由美尽显厌恶感地板起脸。
「所以父亲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暂时静观其变。虽然文网这么明显站在我们这边,是出乎我的预料……改天找那个女星过来吧。」
「『那个女星』?难道是小和村真纪小姐?」
真由美没听说过父亲支持哪个艺人。要说有私交的女星,她只想得到去年四月造访这个家的小和村真纪。
「没错。你真清楚啊。」
「不,只是因为我只想得到她……所以,为什么要找小和村小姐?」
「她是文化交流网的社长千金。」
「原来是这样啊。」
真由美以不太在乎的语气附和揭开谜底的父亲。
观看相同节目的琢磨,在上野议员参与的新闻播放完毕之后,随即打电话给真纪。
『哎呀,琢磨,怎么了?』
真纪的反应就像是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吓到。如果是一年前的琢磨,或许会不满地觉得「别装傻」,但现在他不在乎这究竟是不是真心话。
「抱歉这个时间打给你。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真纪疑惑反问。琢磨听得到背景的细微嘈杂声。
「在工作吗?那么……」
『现在是拍片的休息时间,没关系的。所以是什么事?』
真纪在笑,但琢磨决定长话短说,以免造成她更大的困扰。
「上野议员刚才上了你那边的节目。播报员对魔法师也相当友善。这是你帮忙安排的吧?真的很谢谢你。」
『什么嘛,原来是因为这种事?』
真纪发出感觉很意外的笑声。
『确实,我是有建议父亲别赞同反魔法主义,但这不是因为你拜托我这么做。我们这边是新兴媒体,和老字号媒体做相同的事也赚不了钱。父亲只是以企业家的角度打了这个算盘。而且这么做可以卖人情给上野先生,你不需要为这种程度的事一一道谢。』
「就算这样,你还是帮了大忙。谢谢。」
『是吗?既然这样,我就期待你的「回礼」喔。』
「嗯,尽管说吧。」
琢磨再度为自己妨碍真纪工作道歉,然后挂断电话。
◇◇◇
虽然或许是理所当然,不过也有许多人对于媒体并没有全部一起站在反魔法师阵线,抱持著不满。
逃亡中的顾杰不只抱持不满,还感到焦急。
他发动恐怖攻击的目的,是要让平民被十师族殃及,唤起敌视魔法师的舆论。依照顾杰的预料,被舆论逼入绝境的日本魔法师将会试图拿十师族作代罪羔羊,躲避舆论批评,藉以在社会层面埋葬十师族,与十师族之一的四叶家。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
魔法师的内部分裂,以及反十师族的潮流确实逐渐形成。但顾杰认为要是维持现状,这次的风波会在造成决定性的潮流之前平息。
「这样就没意义了。夺走我复仇对象的家伙们,必须尝到和我相同的悔恨才行,否则我不会罢休。」
四十三年前,顾杰因为一次失败就被祖国驱逐。曾以古式魔法师身分获得崇高地位与名誉的他,在极短时间内被夺走一切,在社会层面上被灭口。
顾杰在侵蚀内心的屈辱之中发誓报复。
一定要将驱逐我的昆仑方院现代魔法师,推落到和我同样凄惨的境遇,再嘲笑他们的悲叹与怨恨。
顾杰只想得到这个雪恨的方法。
但他的复仇无法实现了。因为雪恨的对象被四叶一族消灭。
丧失去处的复仇心,改为朝向夺走他报复机会的对手。
要在社会层面消灭四叶一族。就和昔日自己遭遇到的一样。
「──我不杀人。我才不让你们死。你们就趴在污泥里徘徊,凄惨地苟活下去吧。」
这场自爆恐怖攻击,是达成这个目标的最后计策。四叶一族、十师族、日本的魔法师,将会被日本人否定他们的用途与贡献,进而失去地位、名誉、荣耀与归宿。
顾杰若能目睹他们这副可怜的模样,之后要做的就只剩找个可以静静死亡的场所。但如果计画没成功,就得拟定下一个策略。他不想在复仇没能成功的状况下死去。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暂时离开这个国家。若想再度攻击,就不能拖太久。顾杰已察觉自己所剩时间不多。
周公瑾建立的人脉虽然大多被摧毁,却还留在这个国家的各处。也是多亏这些人脉,顾杰才能像这样持续逃亡。
至高王座突然变得无法使用是一大损失,但顾杰原本就认为过度依赖这个工具很危险。与其依赖这种来路不明的工具,不如依赖歃血的盟友。顾杰如此重新改过自己的心态。
不是花时间消除自己的痕迹,而是迅速离开这个国家。为此需要准备强力的棋子。他必须取得比之前从日军抢来的强化魔法师更具潜力的人体材料。
思考到这里,顾杰想起某个朋友曾提到,他在有力魔法师一族的高徒身上施加了刻印。
(当事人的天分似乎不怎么样,但他所属的一族应该可以成为优秀的傀儡。)
以施加刻印的徒弟为诱饵,引诱师父家的成员上钩。顾杰决定规划这方面的策略。
◇◇◇
二月十六日,星期六。反魔法师团体今天也举办了游行活动。但目的地不是魔法大学。游行路线是从中央官厅街到国会议事堂,所以也没像昨天那样化为暴徒。
然而,并不是没引发任何问题。事件发生在距离东京西侧四百公里处,西宫的第二高中。放学的第二高中学生遭到反魔法主义者袭击。
「哥哥?」
「达也同学?」
深雪与穗香以充满意外的语调迎接在放学途中得知这个事件,因而折返回一高的达也。
「我听到二高的事件,所以又回来了。」
达也以这句话回答她们的疑问。
「详细状况如何?」
接著回以更简洁的问题。
「放学的女学生被数名暴徒袭击,多亏其他学生迅速赶到,所以似乎没事。不过在击退暴徒的时候,魔法的力道拿捏失准,所以让嫌犯受了重伤。现在水波正在和二高连线,准备进行语音会议。」
几乎在深雪对达也说明完毕的同时,水波回报:「会长,接通了。」
深雪向水波点头,朝麦克风说话。
「这里是第一高中学生会长司波深雪。请问第二高中有听到吗?」
『这里是第二高中学生会副会长九岛光宣。声音听得很清楚。』
从扬声器传回的声音,是去年秋天在奈良与京都共同行动的九岛光宣。
「光宣,你成为二高的副会长了啊。」
『是的,不过比较像是第二副会长。话说深雪,可以切换成视讯吗?』
「好的,这边没问题。」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开视讯会议,是基于礼仪。要是劈头就打开摄影机,让画面角落拍到不想被看到的东西时,彼此都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感觉。
只要语音接通,很快就能切换成视讯。学生会室的大型萤幕不到一秒就映出光宣的脸。
现场听得到好几个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没去京都探路的成员们,也在论文竞赛看过光宣。不过和深雪同质,又明显是异性的英俊容貌,已足以震慑深雪以外的女性们。
光宣也略为睁大双眼,因为他很意外达也待在一高的学生会室。光宣也从家里听闻达也正在搜索恐怖分子。但他知道不应该在这时候提这件事,没有主动询问。
「事不宜迟,九岛副会长。」
深雪改成和别校学生会说话时的正经语气,出口询问。
「方便说明贵校学生差点被施暴的事件原委吗?」
『好的,司波会长。』
光宣也改成二高副会长这个身分的说话方式。
『距今约一小时前,本校的一年级女生在从学校通往车站的路上,突然被六名看起来二十岁前后的男性包围。』
聆听说明的一高学生会干部、风纪委员长以及一名女风纪委员同时蹙眉。
『那群男性朝著女学生大声宣导「人类主义」的教义。就是「发动奇迹是神专属之权力,将神定下的自然法则扭曲为非神之物是恶魔的行径。人必须只以不超出人类范畴的力量生活」这段教义。』
像这样重新聆听人类主义者的主张就能够清楚地知道,这是故意曲解了现存宗教教义的信仰思想。
『该学生强势地反覆要求让路,男性们却没散开。女学生想开启行动终端装置的防盗警铃时,一名男性就伸手抓住她,企图抢走终端装置,进而造成冲突。』
行动终端装置内建的防盗警铃,不只是会发出响亮的声音,也兼具提供位置情报的报警功能。听到女学生大喊也不当一回事的男性们之所以阻止她开启防盗警铃,个中原因不难理解。
『察觉骚动的其他学生也赶到了现场。总共是三名一年级与一名二年级。二年级学生拨开人类主义者围成的人墙,一年级随后冲进去,然后学生就和人类主义者扭打成一团。对方体格比较魁梧,而且似乎学过拳法之类的格斗术,就这么打昏了二年级学生,这时一年级女生就使用魔法瘫痪这群人类主义者。这就是事件经过。』
「伤势怎么样?」
『二年级学生鼻骨骨折、鼓膜破裂、肋骨龟裂骨折,还有数处内出血。内脏似乎也有受创,伤得很重。而一年级男生一人锁骨骨折、一人脑震荡。这两人后脑杓遭受重击,所以正在做精密检查。另一名男生与女生则没有明显伤势。』
「对方呢?」
『对他们使用的魔法是「电光」与「加压」。一人受到「电光」的影响导致心律不整,一人在跌倒时脸部遭受重击,导致口腔受伤,好像也差点摔断一颗牙齿。其他人是被「加压」压制时受到挫伤或擦伤。』
「我听说歹徒受重伤,不过二高学生伤得比较重吧?」
深雪的指摘,引得光宣似乎露出了苦笑──但因为容貌过于端正的关系,所以看起来不像是「苦」笑。
『刚中魔法时的心律不整似乎很严重……现在已经知道对方原本就有高血压,容易心律不整,但检查之前不确定电击造成多少伤害,所以才会传成「重伤」吧。』
一高学生的反应分成「松一口气」与「露出苦笑」两种。
顺带一提,深雪是松了口气,达也是面露苦笑。
「既然这样,应该就不用担心那名一年级学生被质疑防卫过当了。」
『会长与另一位副会长正和老师一起待在警局。这部分要等会长他们回来才能确定,但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啊。那么贵校会长回来之后,方便至少告知结果吗?寄电子邮件就好。」
『知道了。我会寄信告知。』
「九岛副会长,麻烦您了。」
『好的,确实收到委托了。那么司波会长……更正,深雪,告辞了。』
「好的。光宣,再见。」
深雪关闭视讯会议系统,转头看向达也。
「哥哥,事情就如您所听到的。虽然光宣那么说,不过使用魔法是否防卫过当,我认为还有待商榷。」
「就算这次罪状不成立,应该也会留下正当性的问题。面临何种危机能使用何种程度的魔法,我认为几乎不可能提出明确的基准。最坏的状况,可能会有法官说只要没实际受害,就不准以魔法抵抗。」
「司波学长,这样太乱来了吧?如果这种道理也能说得通,最后的结论会变成魔法师没有自我防卫的权利。」
泉美反驳达也的悲观预测。
「或许会叫我们使用魔法以外的手段自卫。」
不过泉美也无法继续反驳雫提出的这个假设。
达也在开完例行会议回家用餐时,得知光宣回信的内容。
「实际上有人受伤,所以这次认定是正当防卫啊……」
「是的……虽然没有明讲,但我觉得哥哥的悲观预测好像命中了。」
达也也和深雪同感。只要没有在某处提供明确的判断基准,就有法官可能以自己的思想立场全面禁止使用魔法自卫的风险。
「……试著透过师族会议,要求法律明订魔法的自卫权吧。但我认为就算能够实现,也得花不少时间。」
依照现行法规,准许使用魔法的条件除了公务员执行职务或平民代理公职,其实都规定得相当模糊。像是「需要紧急应对时」或是「符合公共利益时」这种可以进行广义解释的叙述。
这是魔法师曾被当成公权力工具的历史轨迹所致。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与防灾,政府希望尽量准许魔法自由使用,才会造就这种规定。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件就很清楚,这种程度的规范不足以保护魔法师个人。只把魔法师当成国家工具的弊害可说是到了这时候才显现。
「无法保证下次不是一高学生遇袭。水波。」
「是,达也大人。」
站在厨房的水波听到达也的呼叫,就进入饭厅。
「水波,我不在深雪附近的时候,你要尽量和深雪一起行动。要比以往更注意自己别离开深雪身边。」
「是。」
「还有,只要不是遭到魔法攻击,就不要使用有可能会令对方受伤的魔法。『反射』也要避免使用。」
「可是达也大人,就算使用『阻断』,攻击的力道也会以反作用力的形式回到使用者身上。同时使用『减速』的话,以我的魔法力,护盾的持续时间会明显减少。」
水波有点顾虑地提出反驳,这时深雪帮忙说话。
「哥哥,要不要由我负责『减速』?」
但是达也的反应不甚理想。
「不……这样的话,你的魔法力会侵蚀水波的护盾。你平常将部分控制力用在我的封印上,在这种状态下很难进行这么细腻的操作吧?」
「这……我不否定。」
深雪遗憾地回答。
「总之,世间已经知道你是四叶家下任当家,你对市民使用魔法的话不太妙。在最后关头之前都交给水波处理吧。」
深雪点头回应,达也见状将视线移回水波身上。
「如果深雪遭到袭击,我无论在哪里都会立刻赶到,所以帮忙撑到我赶到吧。」
「知道了。达也大人,请交给属下吧。」
老实说,即使是水波,要达成达也的要求也是相当困难。但是对于水波来说,保护深雪比侍女的工作更加重要。
水波充满决心地答应达也。
◇◇◇
……明明是难得的周日,却一大早就见到讨厌的家伙……
艾莉卡刚结束晨间长跑返家,就这么心想。她在门口巧遇正要出门的长兄寿和。
看寿和的穿著不是要出去玩。是西装加大衣的上班打扮。但艾莉卡不觉得疑惑。要说刑警的工作和是不是周日无关也不为过。至少和千叶家有交情的魔法师刑警都是这种感觉。
艾莉卡没打招呼也没正眼看寿和,就要从他身旁经过。
「艾莉卡。」
然而正如预料,寿和叫住她了。
艾莉卡十分讨厌父亲,再来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比起父亲,艾莉卡更不擅长应付寿和。
小时候每次练武都被修理到站不起来的记忆,至今依然留在她的内心一角。
寿和以开玩笑语气消遣她的那些话语,连她自己都质疑为何每句听起来都那么刺耳。寿和的话语总会准确刺穿艾莉卡藏在内心深处的事物,所以更令她烦躁。
艾莉卡不晓得究竟拜托寿和不要管自己多少次了。艾莉卡升上高中之后也死了心,认为说了也没用。
「干嘛?」
艾莉卡能做的顶多只有一脸不悦地瞪向他。
「我想问一件事。」
然而,一如往常的挖苦没有传入耳中。
「所以你到底要问什么?」
艾莉卡心想步调都被他扰乱了,但依然不改臭脸反问。
寿和不在乎艾莉卡的叛逆态度。但这次不同于以往,感觉是没有余力在意。
「有没有看到稻垣?」
「稻垣先生?」
出乎意料的问题,使得艾莉卡不禁认真思考。
「……最近没看到。什么时候的事?」
「从昨天开始。」
「昨天?」
艾莉卡因为听不懂寿和的意思而皱起眉头。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只是一天没露面,需要这么担心吗?
寿和的视线从四目相对的妹妹身上移开。大概是艾莉卡看向他的诧异眼神令他不自在吧。
「那个家伙昨天完全没联络,就不来工作。」
寿和大概是觉得需要解释,就这么看著旁边不悦地说明。
「稻垣先生是一个人住吧?会不会是突然生病起不来?」
「也没在家。不知道究竟去哪里闲晃了……」
「……你还专程跑去他家喔。」
艾莉卡吐槽之后,寿和便转身背对她。
「总……总之!要是看到稻垣,就叫他立刻联络我,也帮忙跟其他人说一声!」
他说的「其他人」是千叶道场的门徒们。
寿和快步离去,艾莉卡望著他的背影轻声说「唉,是可以啦」,然后回到自己的别馆。
淋浴之后一个人吃完早餐,稍微休息一下再进入道场。
父亲与姊姊不在里面。艾莉卡都趁著这段时间练武。好巧不巧,艾莉卡在这里的时候,姊姊也不会使用道场。感情交恶的同父异母姊妹在千叶家巧妙地井水不犯河水。
明明是周日早晨,道场却有许多门徒练武。主要是二十岁左右到接近三十岁的青年。也看得到和稻垣同年代的资深门徒。
艾莉卡几乎是心血来潮才想起寿和那番话,但还是决定找他们打听一下。
「内藤先生、门田先生,方便借点时间吗?」
艾莉卡朝著空挥木刀的青年,以及旁边每看他挥刀一次就提出建议的另一名青年搭话。
「啊,艾莉卡小姐,早安。」
「艾莉卡小姐,你来了啊。」
被搭话的两人停止挥刀练习,看向艾莉卡。
「我刚来。那,记得两位和稻垣先生几乎是同时期来拜师的吧?」
「是的。」
「虽然这么说,但稻垣比我们年长。」
「没差很多吧?」
门田强调两岁的些微差距,艾莉卡以冰冷视线刺向他。
但艾莉卡立刻改变心态,觉得在这种地方拖拖拉拉会没完没了。
「然后啊,稻垣先生好像从昨天就不知去向,两位听他说过什么吗?」
「失踪?」
和稻垣同年,且大概是道场中和稻垣交情最好的内藤疑惑蹙眉。
「真奇怪。以那个家伙的个性,无论有多么急的事情,也很难想像他连一句话都不留。」
「因为稻垣先生做事一板一眼,和内藤先生不一样。」
门田的头发出相当响亮的敲击声。
「……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啊。」
「光是我没拿木刀打,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好了好了,要玩晚点再说。」
内藤握拳殴打门田的头。即使这一拳相当用力,门田看起来也不太痛。艾莉卡给了他们两人一个白眼。
「总归来说,就是两位心里都没底?」
「没有……注意!」
内藤朝艾莉卡摇头之后,以响遍道场的音量大喊。
「昨天与今天,有看到稻垣的人举手!」
没人举手。
「有人知道稻垣可能去哪里吗?」
这次有两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举手。
「不是昨天,是前天发生的事。我在自家附近看到他。」
其中一人这么说,另一人点头附和。
「记得你们住在镰仓吧?」
「是的。」
「他好像在找东西,我以为是在办案,所以没打招呼。」
「有注意到其他事吗?」
「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不好意思。」
内藤看向艾莉卡。
艾莉卡点头回应内藤。
「知道了。继续练习!」
门徒们齐声回答「是」,便各自回去练武。内藤把视线移开他们身上,转身面向艾莉卡。
「一切就如你刚才听到的。抱歉,帮不上什么忙。」
「原本就是寿和老哥在找他,所以不用向我道歉啦。内藤先生,刚才的情报请你转达给寿和老哥。」
艾莉卡说完,就离开了内藤与门田身旁。
内藤很清楚艾莉卡不太敢面对寿和,笑著遵照她的吩咐行事。
寿和收到内藤的联络之后,没到临时搜查总部露面就坐进侦防车。
他听到「镰仓」就恍然大悟。
同时内心也逐渐涌现后悔。
寿和曾带稻垣找古式魔法师聆听尸体操作魔法的说明,而那名魔法师就住在镰仓。
当时,藤林有在寿和出发前警告过他。那名魔法师是魔法协会列管的对象,传闻他和前大汉的魔法师来往甚密。
而且也有一些徵兆。听那名魔法师说明之后,稻垣就好几次做出不自然按著头的动作,看起来一直为头痛所苦。
恐怕是中了那个魔法师……「傀儡师」近江圆磨的法术。应该是意识操作系的魔法。
稻垣出现了藤林在电话询问的症状。自己为什么没察觉?
寿和将牙齿用力咬得几乎轧轧作响,克制想要大声臭骂自己的冲动。
寿和将侦防车停在前一个区块,藏匿气息站到「傀儡师」的宅邸前面。
虽然比不上别名「魅影女郎」的第一高中辅导老师小野遥,但寿和的隐形也是首屈一指。拿著手杖刀也不会被路人查问这种程度的技术,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虽然瞒不过机械的监视,但只要对方是人类,他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发现。
寿和就这么消除自己的气息,将五感外知觉扩散到宅邸内部。不是以布覆盖的感觉,而是以放射状延伸出许多条线的感觉扩散。
和预料相反,途中没遭遇阻碍。没发现阻断「线」的护壁,也没有沿著「线」反向调查这边身分的陷阱。即使如此,寿和依然小心翼翼地逐渐深入探索宅邸。
他毫不费力地就发现稻垣的气息。
由于过度简单,寿和反而提高警觉。
但他立刻把这份担心塞进意识一角。
从知觉丝线回传的稻垣气息,如同随时会死掉般极度无力。即使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可能衰弱成这样,真的是分秒必争。
没空烦恼了。寿和瞬间放弃正规程序。
……就算是误会,也只要递辞呈就能了事……
寿和如此看开之后,决定闯入宅邸。
首先走和平路线,按下门铃。寿和不认为对方会乖乖开门,却可以成为破门的藉口。
『是上次的警察先生吧?门没锁,请进。』
早已摩拳擦掌的寿和突然听到这种回应,觉得相当扫兴。
危险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但寿和对自己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转动门把。
没上锁。
寿和踏入玄关,照明随即自动开启。这种机关以及几乎没有窗户的住宅在现今都不算稀奇,而且这次是二度来访。寿和就这么穿著鞋子(这也是这个家的作风),前往走廊深处。
身穿立领长衣的白发老翁在走廊深处等他。从外表推测年龄是五十五到六十五岁。虽然头发雪白,但黝黑肌肤除了细纹之外看不到皱纹、乾裂、松弛或斑痕(老人斑)。从肤色与长相来看,寿和还以为他来自中南半岛。总之,他不是近江圆磨。
「近江老师外出中,但老师吩咐警察来访的话要欢迎。」
这名老翁以感觉得到英语腔的日语如此说著,并低头致意。
「冒昧请教一下,您是?」
自觉气势逐渐被削弱的寿和询问老翁。
「我是近江老师的老友,叫作阮。」
果然是越南那边的人吗……寿和心想。但前提在于这不是假名。
「您的朋友在这里。」
「是说稻垣吗?」
即使气势受挫,他也没有失去紧张感。寿和提防戒心显露脸上,同时询问自称阮的老翁。
「稻垣先生。喔,我想起来了,近江老师也说他是稻垣先生。」
为寿和带路的老翁,就这么背对他回答。
老翁打开房门。
横躺的稻垣映入寿和眼帘。他躺在床上,虚弱、痛苦地呼吸。
「稻垣!」
寿和原本想冲进房间,但又顿时察觉这样会背对老翁而打消念头。
老翁看起来不在意寿和不自然的举动,直接走到稻垣所躺的床边。
寿和让老翁与稻垣同时位于视野内,走到他们旁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寿和低头看著老翁询问,语气中藏不起怒火。
「您的朋友被下咒了。」
「下咒?」
「抱歉讲得不够详细。就是中了某人的咒术,正逐渐被剥夺生命力。」
「你说咒术……?」
寿和之所以疑惑,并不是因为这令他感到意外。寿和原本以为被「傀儡师」使用魔法攻击,不过现状似乎是「傀儡师」在治疗稻垣。
「近江老师看到您朋友倒地,便将他带到这间宅邸进行缓和咒术的急救措施,才会没办法对外联络。因为电话也会成为诅咒的通道。」
感觉老翁的话语也算合理,却完全无法证实这是真的。听在寿和耳中只像是单纯把话讲得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对方没展现半点敌对态度,自己也很难硬来。寿和打算先回车上请求支援。
但他的这个决定没能付诸实行。
「警部……」
稻垣虚弱的呼唤声拦住了他。
「稻垣,你醒了吗?」
寿和不禁以左手撑在床头边框。不过右手依然空著,以提防身后的老翁。
稻垣的右手无力抓住寿和的左手。
但下一瞬间,稻垣的手却如同虎头钳般,紧紧锁住寿和手腕。
寿和的心被惊愕覆盖。
这力道大得令人匪夷所思。衰弱到这种程度……在这种失去精力到甚至令人误以为是「死者」的状态,不可能使出这种力道。
稻垣的左手从被子下方弹起。这只手握著像是压力注射器的物品。
寿和反射性地以右手阻挡稻垣的左手。
紧接著,寿和感受到背后传来如同被强力电击枪命中的冲击。他没有转身的余力,意识就这么落入了黑暗之中。
◇◇◇
由十师族率领的魔法师们将能力发挥到极限,寻找箱根恐怖攻击主谋,而警方也连日住在警局搜查恐怖分子。但即使到了事发将满两周的二月十八日星期一,也依然查不出顾杰的下落。
从座间取得的施法器尸体身上也找不出新线索。在搜索开始陷入瓶颈的这时候,达也决定再度清查顾杰至今潜伏的场所。
不过达也在独自骑车前往镰仓的途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危机。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即使停下机车以「眼睛」对焦,也找不到导致深雪遭遇危险的要素。达也还没有预视未来的技术。
即使如此,他还是依照这份不确定的预感,骑车前往八王子。
◇◇◇
现在距离放学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深雪来到了离第一高中最近的车站。
「深雪大人,抱歉特地让您跑一趟。」
走在旁边的水波频频畏缩。
「我说过好几次了吧?不用在意。这也是学生会的工作,我不打算老是扔给你们处理。」
「深雪学姊,真的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泉美表面上惶恐,却藏不住心中喜悦。
深雪带著水波与泉美前来讨论送给毕业生的礼物。纪念品例年都是向站前自备工厂的商店订购。深雪去年就和店家开过会,这次是第二次,所以她一个人来就够了,但她为了明年而带两人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第一高中学生会。」
「来了,欢迎光临。」
从店里现身应对的不是男老板,是老板娘。
看来店家也从去年的经验学到很多。
「深雪学姊,这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呢。」
一走出店门口,泉美就轻声发牢骚。她语气高雅,所以听起来不像在表达不满,却隐约洋溢著不耐烦的气息。
「是啊。不过今天一天就几乎决定了所有条件,就当成顺利结束了吧。」
不过,深雪面带笑容如此安慰以后。
「说得也是。深雪学姊的协商好出色,真是了不起。」
泉美一改心情,兴奋了起来。
「我认为不到了不起的程度就是了……」
「不,能够这么快达成共识,都是多亏深雪学姊的实力。」
明明才说花了好多时间,下一秒却改口说「这么快」──泉美基本上都是这种没节操的作风。不过前提当然是「只限在深雪面前时」。
「不过,学姊这样高尚的态度也很迷人。」
称赞深雪到这种程度,大致是一整套的流程。
深雪也已经习惯,所以笑著将泉美的兴奋话语当成耳边风。
不提这个,现在已经快到放学时间了。以女生的状况,即使没有课本或笔记本,行走时也非得携带一些打理外表的小东西,不能双手空空上下学。所以得在放学前回学校一趟。
「不提这个,快点回学校吧。虽然时间还不算紧凑,但也没那么从容。」
「说得也是。」
「好的。」
深雪说完,泉美与水波依序点头回应,接著三人便走向第一高中。
但她们行走不到一分钟就被迫停下脚步。
和通学道路交会的一条小巷里,有十几名男性围成人墙。
只是群聚的话还好,但是从他们脚边的缝隙看得到第一高中女学生穿的靴子。
「你们在做什么!」
最早察觉人墙里有女学生的泉美一边高声询问,一边快步走向他们。
人墙中靠近这边的数人转过身来,进行「喂,她是七草家的……」、「后面那个是一高学生会长啊」这样的对话。他们的声音也传到泉美与深雪耳中。
「泉美,等一下。」
深雪跑到先走的泉美身后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脚步。
但是,深雪的制止慢了一步。
不,是男性们的行动快了一步。
他们扔下先前围起来欺负的女学生,在深雪三人身边围成人墙。
「你们是怎样?」
泉美道出可说是理所当然的询问,但对方没回答。
「罪孽深重的邪法使用者,罪人首魁的女儿啊!」
相对的,他们以异常装模作样的语气,对泉美说出只像是演戏台词的这番话。
「悔改吧!」
这个人如此高喊之后,同伙的男性们也齐声唱和:「悔改吧!」
「你们说什么!」
「泉美,等一下。」
深雪阻止想要杠上男性们的泉美。
「发动奇迹是神专属之权力,将神定下的自然法则扭曲为非神之物是恶魔的行径!」
男性高声说出熟悉的字句,但深雪转过身去,完全不予理会。
「可以请你们让路吗?」
被深雪的视线贯穿双眼的男性露出怯懦表情,但是他没回应深雪的要求,再度加入「悔改吧!」的唱和。
「人必须只以不超出人类范畴的……」
只不过,深雪同样没听对方说话。
「要是不让路就构成妨碍自由,你们不介意吧?」
深雪不顾看似领袖的男性朗读(?)的这段话,直接威胁面前的青年。
「喂,闭嘴!」
被深雪宣告为妨碍自由现行犯的青年旁边,有另一名男性朝深雪怒骂。
深雪也没把这名男性的威吓听进去。
「水波。」
「是。」
水波简短回应深雪的声音。已经准备好发动魔法的水波,以几乎要碰到男性们的半径范围架设「阻断」与「减速」的复合魔法护壁。
这一瞬间,他们不知道水波做了什么。
直到深雪取出行动情报终端装置,开启防盗警铃。
刚才怒骂深雪的青年伸手想拿走终端装置,但他的手被水波的护壁挡了下来。
男性们察觉三人位于他们无法出手的「墙壁」后方。
「你们以为魔法可以擅自使用吗?」
人墙中传出这个声音。
「我们只是对妨碍自由的现行犯进行自卫。」
深雪以满不在乎的声音回应这个厚脸皮的找碴行为。
「而且我感受到身为女性的自己身体有危险。」
还以轻蔑的语气补充这一句。
泉美朝男性们的领袖投以冰冷视线。
对于不怀疑自己是正派的人来说,这是难以承受的挑衅视线。即使泉美没这个意思,领袖也会这么觉得。
「惩罚吧!」
领袖举起右手,迅速往下挥。
他的两侧各两人,合计四名青年从后方上前,往前挥出右拳。
黄铜色的戒指在他们的中指上散发深色光辉。
「难道是……晶阳石?」
泉美慌张呢喃。
「天谴!」
随著领袖一声令下,演算干扰的杂讯袭击了深雪、泉美与水波。
正在架设护壁魔法的水波痛苦呻吟。
男性们的手从各个方向伸向不稳定的「护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