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过了几天,出发去夏令营的日子终于是来了。
今天要穿运动服上学,因此优真正穿着运动服和宁宁吃着早餐的吐司。
「嗯嗯,校服也很棒,现役男高中生穿运动服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魅力。姐姐大饱眼福」
「你对弟弟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呀,话说回来,今天就是约好的日子吧?嘿嘿~♪ 是不是期待到睡不着觉?」
「还好……」
「你都有黑眼圈了」
「多嘴」
优真撇过脸,宁宁则是露出了微笑。
今天既是出发去夏令营的日子——也是唯要向他告白的日子。他自然睡不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钟头左右。
……顺带一说,宁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前几天打算借约会告白的事早就暴露给了宁宁,宁宁事后问他结果,他说了一句『还没告白』宁宁就骂他『胆小鬼』『没志气』,因此他忍不住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导致他现在有些后悔。
「对了,你拿上这个」
「……这是什么啊」
「润唇膏」
「这我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那当然是因为高中生男女要变成情侣啦。很有可能会亲一下吧?」
宁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优真只觉得后悔,他真不应该把告白的事告诉给宁宁。
之后优真走出家门,一如既往去接唯。
……大概再过半天时间,他就会和唯成为一对恋人。想到这些,走在路上的脚便感觉轻飘飘的,心里砰砰直跳。
他想要藏住自己的心动,大步流星赶了过去,随后便看到唯身穿运动服,正在家门口等着他。
「……早上好」
「……早、早上好」
两人出声打了招呼,但却很生硬。他们十分在意对方。
优真挠了挠头,为了寻找话题四处张望,然后抬头看向了天空。
「啊……今天天气这么晴真是太好了」
「是、是呀。天气预报都说今天不会下雨。要是下雨就太讨厌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
「呃,毕竟……是要告白,下起瓢泼大雨就太糟糕了」
「唉?……呃,我刚才是在说夏令营……」
「……抱歉」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这么在意我……」
「……你真的变得挺多的,刚见面的时候还说不来话呢」
「都是多亏了你呀。而且,呃……因为太喜欢你,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感觉我们都把话说光了,我们还算是朋友关系吧?」
「嗯、嗯。呃,总感觉有些分不太清楚……。而且,我想把自己的心意说明白……」
「确实,感觉交往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是、是吗?」
「我们现在也每天牵手上下学,在学校里也几乎一直在一起」
听到优真这么说,唯动了动嘴想说什么,然后红着脸,向上看向了优真——。
「…………交往之后…………就、就能接吻了呀……?」
——这就像是在暗示她想接吻一样……优真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你这话也太犯规了……」
「对、对不起?」
「你就算是道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优真红着脸,唯这番话就像是自爆一样,之后他们再也没说什么。
出发前往车站之后,他们立刻牵起了手。
虽然害羞,但对方也害羞,再加上对方是因为在意自己才这么害羞,心里真的是高兴到了极点。
前几天约完会之后,原本已经足够亲密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层。他们已经确信他们是两情相悦,刹车愈加松缓。
『即便说到如此地步,对方也不会讨厌自己』『反而还很高兴,心跳不已』——这些安心感更胜一筹,一不小心就会做过头。
他们就这样到了车站,乘上了车。
车里一如既往地拥挤。虽然他们拼尽全力想顺着人流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但今天却失败了。
他们被周围的乘客推搡着,来到了正中间。最糟糕的是虽然优真抓住了吊环拉手,但唯却站在一个什么都抓不住的位置上。
「你多注意一点」
「嗯,我会努力……呀!?」
「……」
电车摇了一下,唯因此失去了平衡。
优真立刻抱住唯,往自己这边靠。……结果便是他把唯搂到了自己怀里。
「……抱歉」
「没、没关系。谢谢你……」
他松开了手,但是唯并没有离开,反倒是轻轻靠在了他身上,耳朵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优真,你的心跳得好厉害……」
和唯在一起,他的心一直都跳得这么厉害。不过今天穿得比平时要薄一些,因此唯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这真的挺害羞的」
「但、但你的心能跳得这么厉害,我很高兴……。而且,我现在……也是这样……」
「是、是吗?」
优真装作看广告的样子,从唯身上移开了目光,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未免也太可爱了)
都红到耳朵根了却还要这么说,真的是可爱到无可救药。要控制住抱她的冲动真得是好辛苦。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对话,唯就这样一直听着他的心跳声,乘在车上。
说实话,优真真的害羞得不得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心跳声能让唯开心,便也看开了。
†
去夏令营要坐大巴。
几辆观光大巴停在学校附近的马路上,同一学年的同学和优真他们也在那里。
顺带一说,座位基本上是先到先得。优真原本还担心能不能和唯坐到一起,不过最后很顺利。
或者说是以飞鸟为首的几个女生大叫着『杉崎君和小唯坐这儿!』,帮他们留了座位。
最后唯坐到了窗边,优真则是挨着她坐到了过道一侧。而那些女生们则是露出一脸笑意一直盯着坐上座位他们。
他有时候会在漫画中见到女生之间为对方的恋爱加油打气的场面,莫非就是这个?
但这让优真觉得有些为难……她们投来的目光满怀着期待,优真不太好意思和唯说话。
大巴出发之后,他们因为在意周围的视线,便一直沉默不言。
就在这时,唯突然拿出手机瞥了优真一眼,优真察觉到她的意思之后也拿出了手机。简而言之,就是唯想从手机上聊天。
……旁人只会觉得好不容易让他们坐到一起,他们却玩起了手机。优真因此感觉到了责备的目光,不过他将其无视掉了。
『你是第一次来夏令营?』
优真这么问,唯立刻打字回复。
『嗯,我在动画里看到之后,就一直很期待和大家一起夏令营呢』
『这样啊,那得玩得开心点』
『嗯♪』
唯似乎真的很期待,她的侧脸浮出了笑意。
看到她这副模样,优真犹豫了一会儿打出了字。
『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要不要先把注意放在夏令营上?难得有机会,就先玩得开心一点』
『嗯,好』
『话说你要不要吃糖?草莓牛奶味的』
『啊,想吃。优真,你喜欢草莓牛奶味的吗?』
『是啊,挺好吃的』
『嗯,我也喜欢』
唯面露喜色,很是开心。这些小小的共同点都能让她开心地笑出来。优真突然意识到她是如此喜欢自己。
(这……明明是我说不要在意的,我反而是要忍不住了……)
优真这么想,从包里翻找放了糖果的袋子的时候……。
「……啊」
一个棒状的东西突然掉了出来。
「?优真,你掉东西了。这是……润唇膏?」
「啊,呃,这个是我姐让我以防万一强行让我带上的……!」
「宁宁说的?以防万一?」
优真说完才注意到,这时提到宁宁的名字是最糟糕的。他只需要正常回复一句『最近嘴唇很干』就好了,但却慌了阵脚就像是在找理由一样。
唯怔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他的意思,顿时红起了脸。
(我姐这个傻子……)
他在心中对宁宁抱怨,拿过润唇膏,收进了包里。
唯满面通红慌慌张张,操作起了手机。
优真侧目看了一眼,唯正不停打字不停删除。
她终于把字打好之后,手指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发出去。犹豫了整整三十秒,她才下定决心摁下了发送按钮。
紧接着,优真的手机收到了信息。他看向屏幕——。
『优真也想和喜欢的女生接吻吗?』
(别抓住不放啊!)
他原本就在意得不得了,预料之外的追击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次换优真烦恼了。
虽然唯今天会向他告白,但唯肯定会把主动权交给他。这样一想,优真便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唯肯定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他总不能一口否定。
『肯定会想啊』
他犹豫了几分钟,适当做出了回复。他瞥了唯一眼,唯正看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窗外,因此他看不到唯的表情。不过他还是能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到唯红起来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唯发来了回复。
『男生真的会这样想呀』
『是啊,不过不会勉强就是了』
『但还是会有那种想法对吧?』
『这我不否定,但毕竟凡事要讲顺序』
『但是但是,我看的小说大多会在告白之后直接接吻呀?』
『别把二次元和三次元混为一谈!』
优真发了一个表示停止的表情,打断了对话。总感觉继续说下去会十分危险。
唯似乎也到了极限,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车上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大巴停到了服务区休息。
两人因为刚才的对话脸一直红通通的,不过还是恢复到了能对话的程度。
他们各自上完厕所,离大巴出发还有些时间,便一起逛了逛服务区。
「要不要给爸爸妈妈带些什么呢?」
「要买也是回去买。会变成累赘的」
「啊,也是」
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服务区,不过唯高中之前一直窝在家里,对她来说想必都很新奇。她两眼放光四处张望。
「优真优真,我有些饿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可以吃,但别吃得太饱。不然可就吃不下午饭了」
「好。啊,那里能试吃樱桃」
「嘿,这边还有樱桃啊」
「……优真,你看」
唯连同樱桃梗一起把樱桃放进了嘴里。
然后她在嘴里搅和了几下,伸出了舌头。樱桃梗在舌头上打了一个结。
「厉害啊」
「嗯,我小时候一直住院没有事情干。你会吗?」
「我试试」
优真不甘落后,也放了一颗樱桃到嘴里。
他在嘴里搅和了几下伸出舌头,也给樱桃梗打了结。
「哇,真厉害」
「还好,舌头再灵巧,在生活中也起不到作用」
「嘿嘿,说的也是」
他们正说这些的时候——。
「哎呀,是杉崎君和小唯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他们。他们回过头,看见了单独行动的名护和飞鸟。
「嗯?飞鸟,你买东西了吗?」
「嗯,你看♪」
飞鸟开心地说着,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奇怪的钥匙圈,钥匙圈上有一把缠着龙的剑,这在礼品屋很常见。名护站在旁边,表情很复杂。
「啊,感觉挺常见的」
「这也算旅行的回忆吗……?」
「大家怎么都这样,这个钥匙圈挺帅呀」
「……飞鸟,我问你个问题。这个钥匙圈能挂到包上吗?」
「唉?呃,应该挂不了吧。……咱为什么要买这个钥匙圈?」
「你买之前就该注意到这一点」
听到名护和飞鸟的对话,优真和唯面露苦笑——就在这时,飞鸟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樱桃的试吃上。
「有试吃呀♪ 咱最喜欢试吃了♪ 你们已经吃过了?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
「嗯,很好吃」
「名护君,我们一起吃吧?来,啊——♪」
飞鸟兴高采烈,名护则是很无奈。
「说起来,名护君能嘴给樱桃梗打结吗?」
「嗯?我没试过,这怎么了?」
「哎呀,咱之前从朋友那儿听过,会用嘴给樱桃梗打结的人很会接吻呢……为什么小唯和杉崎君脸红了?」
「没、没啥……」
「没什么……」
两人顿时害羞起来,慌忙离开了。
「…………」
「…………」
「……回去吧」
「嗯。好、好呀」
继续逛下去感觉莫名尴尬,虽然早了些,不过两人还是回到大巴上。
离出发还有些时间,大巴里人很稀疏。
优真坐上座位,玩着手机想冷静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唯又给他扔了一个炸弹。
「………………优真」
「嗯?怎么了?」
「……就是,呃,那个,我能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吗?」
「问、问吧」
「呃……你也想……接吻吧?」
优真顿时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忍了下去。
「还、还好吧,至少说不上讨厌,不过这种事没必要着急吧?」
「这、这样呀」
他们的对话就在这里突然结束了。
大巴走起来之后,唯坐在窗边一直看着外面不肯看他。不过唯很明显是在害羞。
(既然害羞就别说这个啊……我也遭不住……)
——优真毕竟是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他当然想接吻,唯醉醺醺的时候他差点就亲上去了。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真的想珍惜唯。
想到唯这么说是想让自己开心,他真的很高兴。不过就因为这个原因接吻,总感觉有些不太合适。
这种事应该在两厢情愿的时候——就在这时,优真注意到了一件事。
唯刚才是用的是〝也〟。
「…………」
确认到唯正看着窗外,他悄悄拿出手机,开始重读两人的聊天记录。
『优真也想和喜欢的女生接吻吗?』
『肯定会想啊』
『男生真的会这样想呀』
『是啊,不过不会勉强就是了』
『但还是会有那种想法对吧?』
『这我不否定,但毕竟凡事要讲顺序』
『但是但是,我看的小说大多会在告白之后直接接吻呀?』
『别把二次元和三次元混为一谈!』
——优真一开始以为唯是想把主动权交给他,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硬要说的话……唯就像是『我想接吻,不知道优真怎么想』,然后在试探他……也就是说,从刚才开始就是唯想接吻……。
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